第8章 刺殺
次日清晨。
西廠番子架了輛馬車，迎接二人前去渡口。
東方正明蹙眉問道：“這麽急嗎？”
西廠番子答道：“回千戶，他們逃得很快，咱們要先一步，在他們即將去到的地方落腳，再展開天羅地網進行搜尋。”
既然西廠的人都這麽說了，自己這個受邀去蹭功勞的，也不好多說什麽，帶著李莫愁拿起行囊便去了碼頭。
“哇...好大！”
到了碼頭的，下車的一瞬間，李莫愁便忍不住驚歎。
“什麽好大？比我還大？”
東方正明說了句葷話，掀開簾子下車，才知道李莫愁說的是什麽。
是一艘寶船，巨大無比的艨艟戰艦。
雨化田就在船頭佇立著，頗有睥睨天下的氣勢。
“這艘船，是成祖時期，鄭和下西洋用的護衛艦——當然，時隔那麽多年，隻是根據圖紙造的新船而已。”
“陛下近年來朝政多交付給九千歲處理，就是為了帶人重新複刻出這樣的一艘艦隊。”
“說起來，讀書人還真是誤國，孝宗皇帝的時候，時任兵部郎中劉大夏為了一己清名，居然焚毀了鄭和的寶船圖紙和海域圖，以至於我大明後來在海上一蹶不振，失了一大筆財政收入，以至於後來處處被動。”
東方正明一言不發，默默聽著雨化田臧否東林黨人和朝廷清流。
這些話，他聽得，說不得。
今天隻要說了半句，改日流傳出去，便要和東林黨那幫瘋狗徹底成為死敵。
雨化田見東方正明一言不發，便輕笑道：“你還真是謹慎。”
東方正明苦笑：“有些人的臉，廠公打得，我卻打不得啊。”
二人說笑間，大船便起了錨，一路順著運河往西北而行。
雨化田指著西北方說道：“沿著運河一直往西北走，過了嘉峪關，就離西夏不遠了，也不知道此行會不會遇上些西夏一品堂的高手。”
“我聽說，他們中有四大惡人，為首叫段延慶的，功夫很不錯。”
東方正明輕輕拍了雨化田一馬屁：“比起廠公來，隻怕是差得遠。”
“嗯？不對，有動靜。”
雨化田顯然也聽到了船下有不正常的動靜，不過他端坐在船頭，安安靜靜地吹著風，似乎不為所動，一派雄姿英發的氣象。
如果這個男人有吉吉的話，一定會迷死不少江湖女俠。
可惜，有的東西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耳邊廂聽得幾人窸窸窣窣攀爬的動靜，不多時，便見幾道劍光閃爍。
區區三個人，居然敢來截殺西廠和錦衣衛的行船，估計是難得的高手。
隻見其中二人劍光飛舞，在一眾錦衣衛的圍攻之中遊刃有餘，時不時就會帶走一條性命。
才不過數個呼吸的功夫，船上便橫七豎八倒了不少人。
東方正明神色複雜地看了雨化田一眼，問道：“廠公，你的這些人為什麽不用火銃？”
“這樣和江湖人士搏命，豈不是顯得很蠢嗎？”
雨化田冷笑道：“整個大明，也就隻有你和京營的那幫廢物最依賴火銃。”
“我西廠個個都是難得的高手，哪裏用得著這種奇技**巧？”
東方正明心說你這死太監真能裝，西廠的高手這會兒被人家三個人殺了七八個了，還在這裝。
雨化田顯然也看出自己這理論有些站不住腳，便對身邊一個蒙麵的太監說道：“進良，你去會會那兩個人，帶頭的，我親自處置。”
說罷，二人飛身而起，馬進良拔出雙劍，撲殺向正在結伴廝殺的刺客二人組，雨化田則是奔向來刺殺的頭目。
雨化田大呼道：“來者可留性命？”
那刺客頭人持劍高呼道：“你聽好了！我就是趙懷安！”
雨化田冷笑：“你還真是有膽啊，三個人就敢來奔赴我們的天羅地網。”
“既如此，就留下性命來吧！”
二人登時戰作一團。
東方正明仔細觀察著趙懷安的劍法，卻發現他的劍法與往日裏殺得那幾個趙懷安都不相同。
少了江湖的草莽氣，多了幾分廟堂武學堂堂正正的氣度。
看來，這個大概率才是真正的東林黨趙懷安。
雨化田還真行啊，自己抓了那麽多年都沒抓到的人，居然被他給釣出來了。
正思索著，東方正明隻聽得不遠處一陣急促的破空聲傳來，而且越傳越近。
身邊的李莫愁拔劍擋住飛來的劍刃，嗔怪道：“那邊都打成一鍋粥了，你還走神，命不要了？”
東方正明深情款款地說道：“有你在身邊，我最安心。”
李莫愁頓時臉紅到耳根子處，輕啐了一聲：“不要臉。”
那冷若冰霜的臉，罕見地冰雪消融，露出一抹難以隱藏的微笑。
戀愛腦什麽的，最美好了。
東方正明順著劍刃看過去，卻發現剛才飛過來的劍刃，是他媽雨化田使出來的。
這死太監的劍是子母劍，出鞘之後，子劍會從母劍上飛出來，被內力和巧勁牽引，淩空攻擊敵人，與母劍合擊，令人防不勝防。
可是這套劍法也有弱點，那就是二人勢均力敵的時候，子劍有可能會短暫被敵人牽引，成為本身的桎梏。
顯然，趙懷安的武功並不輸雨化田太多。
李莫愁問道：“你不出手嗎？死了很多人了。”
東方正明側過頭去，看了她一眼：“你什麽時候這麽愛惜人命了？”
李莫愁頓時拉下了臉：“在你眼裏，我就是一個草菅人命，無惡不作的壞女人，是嗎？”
東方正明輕笑，很油膩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在我眼裏，你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
“比我師...”李莫愁險些脫口而出，但想了想，這麽不道德的事還是不好宣揚，又給噎了回去，氣得自己直翻白眼，“別碰我，你找你的好女人去。”
東方正明很敷衍地安慰道：“行了，你憐憫眾生，你是救苦救難的女菩薩，可以了吧？”
說著，從腰間掏出寒鐵火銃，對著遠處的二人“轟轟”兩炮。
正在與馬進良糾纏的二人防守不及，一人身上多出一個雞蛋大小的洞來，不甘地倒在地上。
正在交戰的趙懷安聽到兩聲巨響，扭頭去看，卻見自己的兩個兄弟已然死屍倒地，不由得睚眥欲裂：“國洲！崇正！”
二人拚盡最後的力氣，大喊道：“大哥！快走！這裏還有高手！”
趙懷安一分神，險些被雨化田的飛劍削掉了頭皮，盡管心有不甘，卻也知道，這次的刺殺，已然是徹頭徹尾地失敗了，隻好盡力擺脫了雨化田的絞殺，決然躍入水中。
東方正明問道：“廠公，怎麽不追啊？這麽好的機會，就讓他跑了？”
雨化田反問道：“你怎麽不追？”
東方正明理直氣壯地說道：“我的火銃到了水裏就不靈了，追不了。”
雨化田沒好氣地說道：“我的子母劍到水裏也不靈，也追不了。”
二人顯然是都抱了窮寇莫追的心態，畢竟在朝廷裏都有小小的權勢和地位，誰願意跟個江湖上的亡命徒去水底玩兒命？
雨化田語氣冰冷地說道：“放心吧，一個趙懷安救了素慧容，另一個趙懷安救了北齋，他們都是往西北方向去的。”
“我們隻需要提前一步，到了西北方向的龍門，布下天羅地網等著他們就行了——你那個火銃能不能給我看看？”
東方正明將粗大的火銃別在腰間，不冷不淡地說道：“奇技**巧罷了，廠公神功蓋世，還用得著看這種小玩意兒？”
雨化田討了個沒趣，重新坐在船頭，高冷且帥氣地吹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