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踢館
鹽幫駐地還在煙雨莊之外，是一處孤立的海島。
說是鹽幫，其實更像是一處曬鹽的農場。
因為這裏不論是生產方式還是管理手段，都處於一種極為原始的狀態。
鹽工挑來海水，打著赤膊，頂著烈日，將海水中的鹽分曬在鹽田上，生產著發苦的粗鹽。
這些鹽工身上也有些練氣功夫，由於太過不入流，東方正明沒看出路數，隻是隱約感覺是一些透支生命換取氣力的內功。
若是不能好好維護，這些人大抵是活不過三十五歲的。
拿著鞭子的監工在鹽田之中四處逡巡，不管是偷懶的還是被太陽曬得要中暑的，統統躲不過他們的鞭子。
這些監工的功夫就比較能看到眼裏了，差不多能摸到點四流的尾巴，都是可以送到遼東去填線的好炮灰。
江湖上，還是這樣的嘍囉居多一點。
“站住！什麽人？”
巡視的監工察覺到了東方正明和李莫愁的身影，快步走上前來，將二人攔住。
要知道，買賣私鹽是殺頭的勾當，陌生人，即使是無意之間闖進鹽幫駐地的，往往也是被留下來當鹽工的下場，不可能放他們出去走漏鹽幫的消息。
要是骨頭太硬，不想幹活的，就扔到海裏喂鯊魚。
這監工也是無法無天慣了，見到東方正明帶著一位天仙般的女伴，當即就動了歹心，想要將兩人一起拿下，男的扔去幹活，女的留下來當玩物。
餓狼般的眼神不停地在二人之間徘徊。
東方正明略一抱拳，衝著監工說道：“勞駕通傳一聲，我是來踢館的。”
監工冷笑道：“也不知是誰家出來的公子小姐，知不知道我們鹽幫是什麽地方，也敢來踢館？”
“我先教訓教訓你！”
說著，掄起長鞭就要抽向東方正明。
就在他抬手的一瞬間，東方正明拔出腰間火銃，一槍打掉了他的右臂，不耐煩地催促道：“我他媽是來踢館的，讓你去通傳你聾嗎？”
“一點規矩都沒有的東西，滾去叫人！把你們鹽幫的人都叫出來！”
鹽幫地麵上，由於長期曬鹽的緣故，本就結著厚厚的一層粗鹽，正常人赤腳走在上麵，時間長了也會感覺腳底又疼又癢。
這監工被打碎了一臂，摔倒在地的時候更是在傷口蹭滿了鹽花，“嗷”一聲差點兒暈死過去。
好不容易掙紮著起身，這監工嘴裏囔囔著“你等著！你等著”，飛一樣跑到鹽幫內部，高聲吆喝，
“快來人呐！有人來踢館了！”
李莫愁第一次見東方正明這樣混不吝的一麵，低聲說道：“這樣會不會太囂張了？行走江湖還是以交朋友為主，你這樣傷了人家的麵子”
東方正明冷笑著說道：“江湖上的人，先講刀子才講道理，最後才是講禮數。”
“要是手裏的刀不夠硬，你去講禮數，人家就該拿你講笑話了。”
“先打服了再說。”
李莫愁“哦”了一聲，撐起一柄遮陽的油紙傘，給二人遮住陽光，問道：“現在呢？就在這等著？”
東方正明又解釋道：“踢館有踢館的規矩，咱們來踢館，得讓門口的人去通傳，給人家準備的時間。”
“裏麵不管是有羅漢陣也好，龍門陣也罷，一層一層擺下陣來，咱們一層一層地打過去。”
“打到最後，大家還能做朋友，也算是以武會友。”
李莫愁問道：“要是打不過呢？”
東方正明指了指正在幹苦力的鹽工，“打不過就留下來幹活唄，你當鹽幫開善堂的？”
李莫愁眨了眨眼：“不是以武會友嗎？”
東方正明笑道：“我不說了嗎，打到最後才是以武會友，打不到你就是來踢館的愣頭青，憑什麽跟人家論朋友？”
李莫愁撓了撓頭：“以前我跟人結怨都是直接殺，這些江湖上的門門道道還真不太清楚，搞得我在大宋那邊遍地都是仇家。”
東方正明安慰道：“沒事，以後有機會去大宋了，我帶你重新給他們上上規矩。”
“嘿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李莫愁甜甜一笑，仿佛殺人對她來說跟喝水差不多。
二人聊著天，鹽幫那邊也算是做好了準備。
一名彪形大漢走到外麵，衝著東方正明拱手見禮：“在下鹽幫過雲手，劉過雲，不知尊駕是哪裏來的朋友，要到我鹽幫踢館？”
東方正明也還禮道：“在下錦衣衛南鎮撫司指揮使，東方正明。”
劉過雲說道：“哦，原來是東方指揮使，久仰大名了，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在下不才，自練了一套過雲手，還請東方大人指教一二。”
東方正明聽到這哥們兒自報家門，連打得欲望都沒有：“你確定要打嗎？”
“我不是特別想跟你打。”
劉過雲微惱：“難道東方大人怕了不成嗎？我鹽幫人才濟濟，輪到我這，我也隻不過是個看門小卒而已，連我都不敢打，東方大人談何踢館呢？”
東方正明咂了咂嘴，說道：“我怕失手打死你，傷了和氣。”
劉過雲大怒：“既然如此，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罷，一雙蒲扇大的手劈天蓋地就衝著東方正明拍了過來！
“啪！”
東方正明還沒出手，隻見李莫愁一手撐著傘，高起一腳，蹬在了劉過雲的胸口。
鐵塔般的漢子，居然被李莫愁一腳蹬得前進不得，瞪著一雙牛蛋大的眼睛愣在原地，一雙手也沒敢拍下來。
他毫不懷疑，麵前這個撐著傘的女子能在他出招之前，就把他一雙手給斬下來。
東方正明猶豫了再猶豫，方才吐槽道：“老弟，人家的武學都是家學淵源，再不就是宗門傳承，一代代的人修煉、改良，最後在自家武功哲學的方向發展到一定程度。”
“你自己編一套就出來混江湖，是不是多少有點兒不上台麵了？”
劉過雲想生氣，但是又不太敢。
想當初，他仗著自己的一套過雲手，可是打遍了...打遍了煙雨莊吳家村無敵手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有機會進鹽幫，成了一名高級打手，在長年累月的鬥毆中，形成了一套自己獨特的路數。
沒想到在真正的高手麵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東方正明踮起腳尖來拍了拍這壯漢的臉，安慰道：“別難過，我把後麵的人都打一頓，說不定他們比你挨得打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