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黃雀在後
又過一日，天色變得更加黑暗。
果真如素慧容所說，一陣簡直毀天滅地的黑沙暴，由打西北方向席卷而來。
東方正明磨好了刀和飛爪，又在火銃裏裝好了子彈，靜靜等待決戰的開始。
按素慧容所說，他們決定利用雨化田的計劃，李代桃僵，讓風裏刀喬裝雨化田，先詐西廠番子一陣。
等雨化田大軍殺到，風沙漫天，看不清人臉，這邊的番子必然會因為先前被詐過一陣，和雨化田帶領的人手先廝殺一陣，把手底下的有生力量盡可能地消耗掉。
雖然這種小事對東方正明來說無關緊要，但對這幫多數三流高手的江湖人還是很重要的，西廠番子手中的弓箭、連弩，對他們來說都非常致命。
起碼要到二流高手的水平，才勉強有實力不被流矢所傷。
東方正明也樂得看西廠番子多死一些，這樣一來，他李代桃僵的計劃才能盡可能地減少紕漏。
最好都死光，隻留下二檔頭那幾個核心，如此一來，隻要把握住了他們，便能將西廠完全握在手中。
過了沒多久，客棧外傳來風裏刀嗬斥譚魯子的聲音，將這幫人罵得狗血淋頭，來回調動。
風裏刀喝罵道：“你們這幫蠢貨，讓你們看一幫江湖人都看不住，現在他們已經從後門全部走掉了，還不快去追！”
譚魯子臉色驟變，朝著風裏刀略一拱手，帶著人急匆匆趕回到客棧之中。
此時，客棧裏麵卻是濃煙滾滾，東方正明也帶著李莫愁趕了出來。
譚魯子沒好氣地問道：“千戶大人，那幫江湖人從後門走了，你為何不幫忙攔截啊？”
東方正明伸了個懶腰，說道：“昨夜荒唐太久，我二人都是被濃煙熏醒的，哪有什麽江湖人？”
“聽著你們搬東西的聲音，我還以為你們要拋下我去吃獨食呢。”
譚魯子臉色再變，吩咐手下：“快去看看我們的官服！”
手下急忙去而複返：“二檔頭，我們的官服全都被偷了，剛才的廠公是假的！”
東方正明繃著笑意，安撫眾人道：“外麵黑沙暴越來越近，他們走不遠，一定還在這座客棧之中，搜，天羅地網也要搜出他們來！”
算算時間，雨化田也該到了。
西廠番子搜索完了客棧，卻一無所獲，垂頭喪氣地來在東方正明身邊。
譚魯子謹慎地求饒道：“東方千戶，這可怎麽辦？在眼皮子底下放跑了這些人，廠公不會放過我們的。”
東方正明無奈地聳聳肩：“你是這次行動的指揮啊，我隻是廠公給你派來的打手而已，平時都是你做計劃，出了事你來問我？”
“難道你是想讓我和你一起負荊請罪？這不公平吧，二檔頭？”
譚魯子還欲再求情，卻聽門外又傳來風裏刀的聲音：“龍門飛甲！”
譚魯子大怒：“還來？我龍你媽！”
“弓箭手，放箭，給我射死他們！”
東方正明問道：“二檔頭，你覺得這是風裏刀梅開二度？”
譚魯子沒好氣地說道：“風裏刀他們沒走，肯定是去而複返，想再詐我們一次。”
“我難道會在同一個把戲上被他騙兩次嗎？”
東方正明扯了扯嘴角，漫不經心地恭維道：“二檔頭英明。”
客棧外，白衣白馬的雨化田已然怒不可遏，看西廠番子們的表現，顯然是被風裏刀他們將計就計給耍了。
“這個東方正明也是廢物，白白讓他跟著跑了一趟，連這種小把戲都會上當。”
事急從權，雨化田也顧不得客棧眾人死活，下令道，
“放箭，客棧之中不留活口！”
一陣更強的箭雨射往客棧，一時間壓製住了譚魯子等人帶來的弓箭手。
東方正明一邊揮刀左右格擋流矢，一邊問道：“二檔頭，這不對吧？這幫江湖人能有如此強的弓箭壓製力？”
譚魯子此時已然殺紅了眼，不住地對窗外喊道：“殺，殺光他們，一個不留！”
“居然敢騙我！”
他越是這樣愚蠢，東方正明就越發開心起來。
大事可成啊！
不多時，兩邊死傷都很是慘重，在客棧不遠處的沙丘上，響起了蠻族號角的嗚咽之聲。
一隊江湖人馬從沙丘和風暴之中殺了出來，分作兩邊，一隊人多的，奔著雨化田的隊伍殺去，另一隊人少的，衝著客棧殺了過來。
此時譚魯子方才意識到，剛才和他中門對狙的，是真廠公。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譚魯子不停地問著自己，也問著東方正明。
東方正明無奈地說道：“你看，我勸你了，你不聽啊。”
“我猜廠公現在很生氣。”
“若是讓廠公找到你，你和繼學勇還有趙通就都死定了。”
譚魯子怔怔問道：“那該怎麽辦？我...我還不想死啊！”
東方正明低聲說道：“為今之計，隻有將廠公也殺了，再抓住風裏刀，李代桃僵。”
“以後西廠，就是你們幾人當家做主了。”
譚魯子驚呼道：“這怎麽可能！廠公武功蓋世，我們...不可能的！”
東方正明冷笑指向沙漠中的一襲黑影，說道：“你看，那不有人替你去殺了嗎？”
“你去把繼學勇和趙通都找回來，我們在這裏坐山觀虎鬥。”
“等到他們都筋疲力盡了，就把所有人都殺了，獨留下風裏刀，返回京城。”
“屆時，權勢富貴，不過是囊中之物爾。”
譚魯子嘴唇發白，不住地說道：“這不可能，他們二人要是知道是我做了這個決定，一定會拿我的人頭，去向廠公請罪的！”
東方正明略微運轉《地獄換魂經》，強大的壓製力讓譚魯子感到窒息：“有我護著你，怕什麽？去把他們二人叫過來。”
譚魯子此時才意識到，這個**不羈的錦衣衛，原來真的是傳聞中的錦衣衛第一高手。
這等壓迫感，即使在廠公身上，也不是不曾見過的。
他躡躡小跑，將光頭的三檔頭繼學勇，還有表情陰惻惻的四當頭趙通叫了過來，與二人分說了一下當前的形式。
繼學勇當即抽出刀來，便要將譚魯子拿下，好去向廠公請罪。
幾乎是他出刀的一瞬間，東方正明一爪已至，將繼學勇拿刀的左手捏得粉碎：“三檔頭，不要衝動啊，你就算將譚魯子抓取麵見你們廠公，日後他也是不會放過你的。”
“最起碼，西廠的三檔頭你是做不成了。”
繼學勇咬著牙，怒道：“原來是你要殺廠公？”
東方正明趕忙捏碎了繼學勇的小臂，用劇痛打斷了繼學勇的分析：“你不會分析就別分析，我錦衣衛怎麽會亂殺朝廷命官呢？”
“是你們三個人做事不利，生怕廠公日後追究，才作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舉動，我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錦衣衛而已。”
繼學勇扶著自己被捏碎的手骨，慘烈一笑：“好一個手無縛雞之力，是我西廠看錯你了，你殺了我吧，我寧死不從。”
東方正明說道：“嘖，真可惜，那你隻好因公殉職啦，你還有沒有家人？回到京師之後，朝廷會有撫恤發給他們的。”
“算啦，你不用說了，反正西廠會留有檔案的，你去黃泉路上等著廠公吧。”
說罷，一爪捏碎了繼學勇的天靈蓋，超度了他一程。
在繼學勇不甘的凝實中，東方正明側目看向趙通，問道：“四檔頭，哦不，現在是三檔頭了，你呢？”
趙通苦笑：“橫豎都是死，我有得選嗎？這件事做成了，我要做三檔頭。”
東方正明滿意地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嘛，放心吧，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處理好了這邊，再看向窗外時，雨化田與趙懷安的戰鬥已經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即使是黑沙暴逼近，雨化田的子母劍威力也絲毫未減，將趙懷安打得傷痕累累。
此時趙懷安也知道，單憑自己的力量，是絕對沒辦法殺了雨化田的，可他又不想連累其他人，尤其是一直癡戀模仿他的女俠淩雁秋。
於是趙懷安指著天地間混沌一片的黑沙暴說道：“雨化田，我敬你是條英雄，是真英雄，就跟我去黑沙暴裏戰上一陣，此戰過後，不論你我誰活了下來，都將作一段傳說，揚名天下！”
雨化田想都沒想，便翻身上馬，桀驁地衝著趙懷安說道：“帶路吧！今日一定要決出個生死來！”
“等把你們都殺完了，我再去殺了東方正明！”
二人一路疾奔，衝著黑沙暴而去，借著黑沙暴的力量，在天地間紛飛決戰。
趁著二人遠去的功夫，東方正明飛身而出，鉤鎖連抓，輕而易舉便將北齋和風裏刀給抓了過來，對素慧心說道：“你是自己過來呢，還是我抓你過來？”
素慧心花容失色：“你說過要放我走的！”
東方正明糾正道：“我是說要讓你擺脫西廠的束縛，我可從來都沒說過要放你走。”
淩雁秋問道：“你們這是...”
她化名趙懷安，在京城渡口救了淩雁秋，曾經給西廠和錦衣衛造成了一定的迷惑。
到今天東方正明才知道，原來無數的趙懷安中，居然還有這樣英姿颯爽的女俠，不由得讓他眼前一亮，心中暗道以後殺趙懷安的時候，出刀是不是適當地收斂一點。
“你還不知道吧？女俠，你身邊的這位嬌滴滴的小宮女，可是西廠的密探呢。”
素慧心臉色驟變，搖著頭，不住地呢喃道：“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東方正明打斷道：“黑沙暴馬上就要把寶藏吹出來了，你別囉嗦，我沒心思聽你們那些狗屁女女愛情故事。”
“你來，她活，你走，她死。”
“你自己選。”
淩雁秋雖不知素慧心懷的是什麽心思，卻也知道她對西廠肯定是叛意的，於是說道：“慧心，不要聽他的，我們這裏人多，一起殺了他，拿了寶藏遠走高飛！”
“轟！”
一聲巨響，淩雁秋的劍被火銃攔腰打斷。
劇烈而灼熱的氣浪甚至撕開了她的衣服，露出一截健美的大腿來。
東方正明把玩著手中的火銃，對淩雁秋說道：“區區一個二流高手，而且還是往後排的精細鬼，也敢在我麵前造次？下次再開火，子彈會出現在你的腦門上。”
“素慧心，我耐心是有限的，十...”
“九......”
素慧心一咬牙，跌跌撞撞地走向東方正明：“放過雁秋，我跟你走。”
東方正明說道：“你看，這不挺好嗎？皆大歡喜。”
說罷，連開數槍，將幾名正在搏殺的江湖人統統送走。
偌大的龍門客棧，遍地都是屍骸，隻留下幾名還沒鬧清楚事情原委的西廠番子，和被東方正明抓的俘虜。
素慧心決絕地說道：“雁秋，事已至此，我們都鬥不過這個人的，你快走吧！”
淩雁秋拳頭捏得發白，拎起自己的斷劍，決然衝向風暴之中。
劇烈的黑沙暴將周圍的一切都吹上天空，露出一個純金作頂的大殿來。
東方正明大笑著招呼道：“小的們，都跟我去大殿裏搬黃金了！有了這些金子，你們吃十輩子也吃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