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屍王大陣
他剛將沈長林接在手心，曹子昂抬手一刀，當頭劈到。
司馬倫不屑的撇撇嘴，他和曹子昂同僚多年，十分清楚他的實力，心中暗想，如果對付曹子昂這等卑劣小人，也全力施為，豈非讓人小瞧了？當下，隻運轉起半成的滄華虛勁，自信半成功力，足以將他兵刃**開。
誰想，曹子昂忽又閃身讓道一邊，身前風勁陡強，彌須陀指力勢如雷霆，當胸襲來！司馬倫萬料不到，以彌須陀身份，竟會行此無恥之事，心道不妙，絕強指氣，擊破他層層護體虛勁，透體而入，衝**肺腑！
司馬倫身形巨震，口中鮮血狂噴。沈長林大驚失色，大聲驚呼：“都督！”
司馬倫麵白如紙，瘦削的麵龐扭曲、抽搐著，顯然正承受著巨大痛苦，嘴角處，鮮血汩汩湧出，眸子中的生氣，一點點減弱。
“阿彌陀佛！”摩須陀一臉慈悲之狀，來到司馬倫身前。
司馬倫蜷縮著身子，微微翕動的唇，因為失血而顯得蒼白，滾動的喉嚨中，發出喑啞之聲，微弱而混亂。
彌須陀俯下身子，悲天憫人般道：“檀越還有何要交代的？”
司馬倫艱難的抬起顫巍巍的右手，輕輕的落在和尚左肩。肩掌相交，彌須陀忽的臉色大變，沛然虛勁連綿若續，自他肩頭徐徐灌入，流經四肢百骸，全身骨骼如洗，筋骨發酥，心驚之下，連忙運轉內勁，與他綿延虛勁相抗。但對方氣勁如絲，在他體內遊走無方，己方剛剛聚起的內勁，被他虛勁衝**的幹幹淨淨，如滾水沃雪，消融無蹤。
刹那間，和尚腦門青煙氤氳，麵色緋紅，額頭汗落如雨。
“沈長林！”司馬倫牙關緊咬，艱難無比的從牙縫中迸出幾個字：“殺了他……”
沈長林想也不想，抽出腰刀，朝老和尚當頭砍去。老和尚情知生死係於一線，勉強聚起一絲氣力，點中沈長林腰肋。勁力雖然無法與以往相比，一指之下，仍將沈長林振飛出數步之外。
一旁的曹子昂見狀，揮起長刀，向司馬倫砍去。冷不防，長劍從旁穿出，擋住他下劈長刀，曹子昂一昂頭，男子衣決飄飄，散發出冷人血寒的凜然之氣，鬥笠下，俊美的五官透著一股酷冷。
“你是什麽人？”曹子昂心下詫異，這裏有五萬大軍，這人是如何穿過層層營壘，來到這裏？
“辜宏譽！”來人上下口齒一碰，冷冷的報出自己的姓名，揮劍將曹子昂逼退，跟著將已然身中重傷的相州兵馬大都督司馬倫背起，大踏步往軍營外而去。
“此人欲對都督不利，拿下此人！”曹子昂見那人背起司馬倫就走，趕忙下令阻攔。
周圍的兵將無不發懵，剛剛明明是曹子昂和那個和尚聯手加害司馬倫，現在又說保護都督，一時間有些茫然無措。但作為軍士，軍令如山已經融入骨血，機械般揮戈舞茅。
辜宏譽輕聲冷哼，手揮劍舞，軍營中劍氣翻卷，攔路兵將，盡被劍氣掀翻。
清涼山，馬王塚。
一間石室內，元貞、蘭葩無力的倚在一麵石壁上。蘭葩側頭靠在元貞肩頭上，淩亂的絲發，紮在元貞脖頸間，穿過衣領，在他胸前撥來撩去。然而此時的元貞，身心俱疲，全無反應。
“天圓地方陣”奇變無窮，陣中藏陣，蘊含河圖之妙，元貞、蘭葩縱然拚盡全力，也抵不過馬王幫弟子人多勢眾，到後來，終於筋疲力盡，被馬王幫所擒而關在這裏。
月出東天，石室大門，忽的吱呀被人推開，長長人影，投在兩人身上。
元貞霍得起身，與來人眸光相對。
來者身著孝服，風姿妍麗，容光秀美。皎皎月輝下，女子清透膚光，泛著瑩瑩玉色。
“是你？”
來人正是馬王幫前幫主之女邊淇兒。
邊淇兒冷冷的道：“你們如果不想死，就跟我來！”言罷，轉身走出石室。
元貞和蘭葩對視一眼，兩人都是一般心思，反正被困於此，脫身無計，索性信她一次。當下二人手挽著手，跟在邊淇兒身後。
穿過一道峽穀、一條羊腸小道，一條迤邐曲折、通往山外的幽靜小路，在如水月色下隱隱若現。
“這是一條隱秘小道，”邊淇兒手指著眼前那條僻靜小路，說道：“馬王幫中，知道的人極少。你們順著這條路，用不了多久，就能逃出清涼山，本姑娘隻能送你們到這裏。”
“哼，誰知道你安的什麽心？”蘭葩嘴角斜撇，“發動陣法擒拿我們的是你，私放我們的還是你！”
“不知好歹！”邊淇兒脆生生的道：“我若不搶先出手，將你們拿了，你們倆落在孟綺翼、元巋、歸海參霸他們手中，還想活命嗎？”
元貞握著蘭葩的手，使了使力，輕聲道：“如此說來，我們應當謝過姑娘的好意！”
邊淇兒歎了口氣，說道：“其實，我也反對和相州交惡。我在相州查探了一個月，總覺得害死爹爹的，應該不是司馬倫！”又道：“可惜元巋他們，卻不這樣想！”
元貞奇道：“他們一味與相州為敵，就不怕司馬倫大軍壓境？”
“公子有所不知，”邊淇兒搖頭歎息，“爹爹暴斃，幫中有實力的都在爭奪幫主之位。孟綺翼行事詭譎，元巋老邁，歸海參霸為人粗莽，若是幫中弟子公推，他們三人很難當選。因此，他們有意製造緊張氣氛，使我幫和相州長期對立，如若司馬倫大軍壓境，他們就可以抗敵為名，將大多數幫眾控製在他們手上。”
“原來如此。”元貞也暗自歎息，隻覺馬王幫形勢比他想象的更為複雜，想要破局而入，絕非易事。
“大小姐！”聲音空靈，凜冽清寒，不帶絲毫情感，如九幽鬼鳴。
元貞、蘭葩三人心頭俱是一寒，循聲望去，孟綺翼身形縹緲，自山崗上輕飄而來，彷如一抹幽魂，“私自縱敵，大小姐擔待得起嗎？”
邊淇兒道：“這位方公子，是為了調停我幫和相州恩怨而來，就算向著相州，也算不得敵人！”
孟綺翼道：“這小子來曆不明，卻口口聲聲，自稱要調停兩家恩怨，隻怕不懷好意！依我看來，居中調停是假，兩邊漁利是真！”
邊淇兒道：“這豈非也是你的臆想揣測？馬王幫何時無憑無據，便與人結仇的？”
“既然如此，大小姐就去九泉之下，和老幫主解釋吧！”孟綺翼眸光依舊峻冷木然。
明月照耀下的山崗上，忽的傳來淒厲慘嚎，慘絕異常，聽來令人有撕心裂肺之感，仿佛自九幽絕獄中傳來。
隨著這慘厲絕倫的嚎叫聲，月光下，人潮湧動，上百餘目光呆滯、猶如行屍走肉般的馬王幫弟子，慢悠悠湧來。
邊淇兒見這些人雖然身著馬王幫弟子服飾，但身軀龐大，手臂壯實，滿身肌肉，雙眸全無神氣，口中不住嚎叫，登時心頭大怒，“孟綺翼，你竟然用馬王幫弟子，練你的‘屍王大陣’！”
孟綺翼冷冷的道：“他們本就是各堂、各分舵犯有重大罪行的死人，卻能換一種方式，繼續為本幫效力，也是他們的榮幸。大小姐也可以趁機對比一下，我的‘屍王大陣’和你的‘天圓地方陣’孰優孰劣？”
邊淇兒咬牙道：“你連我也想殺？你想過怎麽向馬王幫十萬弟子交代嗎？”
孟綺翼轉身走入深沉黑夜中，“大小姐私通外敵，卻又被外敵所害，這等荒唐之事，足以警示馬王幫上下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