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爭論
長假的最後一天了。明朗的清晨，悅耳的鳥聲清脆，心妍拉開窗簾。
陽光迎麵而來，她愜意地伸了伸懶腰。
秋日的天空澄淨明朗，風很軟，雲朵像是在安靜地睡覺，幽幽的，在天空中緩緩飄著。
心妍仰起頭，翕了翕鼻子，像是在聞陽光的味道。陽光的溫情，夾雜了桂花的味道，很香，她晃著腦袋快樂地想。
她跑下樓去運動場慢跑了兩圈，然後，去餐廳吃早餐。
快要吃完時，手機響了，她接道：“喂，你好。”
“周心妍！”
“是夏天吧？”能用這種語氣稱呼“周心妍”的，除了夏天還有誰呢？
“往食堂對麵看看。”
心妍抬起頭，透過一樓餐廳的落地玻璃窗，她看到對麵路邊站著一個人，是他，夏天。他正背著把吉他，一隻手拿著電話，一隻手揣在休閑褲兜裏，很**不羈的樣子。
“吃完早餐了？出來吧？”夏天問。
“哦，吃完了。”
周心妍走出食堂，和夏天見麵。
夏天俯身看著她，出其的溫柔語氣，“周心妍，昨天的事你別在意。”
“我不會在意的。可是，你知道嗎？你那樣，傷了沈佳音的心了。”周心妍也沒有回避他的眼神，直直地看著他。
夏天笑著說，你以為我和她是什麽關係？我們隻是音樂上的夥伴關係。
“可是，她是喜歡你的，很喜歡。”
心妍說出“很喜歡”時加重了語氣。是啊，沈佳音是很喜歡他的，然而，沈佳音對夏天喜歡的程度越深，被他傷的程度也會越深。
其實，沈佳音對夏天什麽感情，夏天肯定再清楚不過了。但是，夏天並沒理解心妍的意思。
他專注地盯了心妍很久，笑了，說，周心妍，你，這是吃醋了嗎？
心妍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見過自戀的，沒見過你這麽自戀的家夥。”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問他，喂，你怎麽知道我手機號的？
“要是連一個女生的電話都打聽不到，我還叫夏天嗎？我，當然有我的辦法。”夏天一臉不屑的表情。
他突然拉起周心妍的手，說：“我要去練吉他，你陪我去吧！”聽似商量卻帶著不容商量的語氣。
“為什麽啊？”
“因為我遇到你了。”
“你這是什麽邏輯啊？”周心妍覺得這個男生太莫名奇妙了。
“夏式邏輯。”
說完，夏天就把心妍生拉硬拽到藝術大樓門口的那個小樹林，它有個很美的名字——“綠野仙蹤”。那兒有一個水池，裏麵有很多小小的長得不是很好看的魚。
心妍想甩開夏天，卻被他抓得更緊，手隱隱作痛，隻得作罷。
“你坐那！”夏天指著個大石頭讓她坐下。然後，他坐在對麵，彈起了吉他。他彈的是《聽海》的伴奏。
心妍問：“你喜歡這首歌？”
“是啊。知道唱這歌的人是誰嗎？”
“知道啊，阮羽翔。”
“嗯，挺有才的一個人。”
在向來自戀的夏天嘴裏，能這麽坦誠的表露自己的讚美，還真是難得。
“他是老餘的朋友，老餘說長假後會請他來我們音樂係，給我們講些音樂創作方麵的經驗。”
“真的嗎？他可從來沒在媒體露過麵的啊。人們隻知道他的聲音，卻不知道他長得怎麽樣。”心妍驚訝地說。
“我騙你幹嗎？對了，聽老餘說，昨天晚上他還去了‘老樹林’。”
“不是吧，那不得引起轟動了啊。”
“老餘才沒那麽笨呢，隻是說來了個特別嘉賓。老餘不是每兩個月就會請一次特別嘉賓嗎？沒什麽特別的。”
“那他應該會給你們現場演唱《聽海》吧？”
“應該會吧。”
“真好，那，他來的那天要記得告訴我。”
“好說。”
這“老餘”自然就是餘老師了。
老餘和學生們的關係早已親密得可以讓學生叫他“老餘”了，不過要是有係領導在的話，學生們還是得帶著無比尊敬的語氣稱“餘老師”。
一次課間休息，一幫學生圍著老餘聊天，被從教室門口路過的係主任聽見了。係主任當場就對這種不懂得尊師重教的表現表示了強烈不滿。
餘老師忙解釋，學生這樣叫也是出於親近，沒必要這樣。
係主任聽了，把矛頭轉向了餘老師，劈頭蓋臉的一通說，看看，我說他們怎麽敢這麽稱呼師長呢？身為師長，要以身做則，要有做老師的樣子，否則還要分什麽老師學生呢？
餘老師連連點頭，認錯表示一定注意，不會再有下次，係主任方才罷休搖頭而去。
看著主任離開，夏天忿忿的說了句：“切，什麽人啊？不就某月某日，我在私底下叫他老熊被他聽見了，至於嗎？長得不就像隻矮熊嗎？真沒虧待他那尊姓啊！”說著，他學起了係主任走路的樣子，還真像隻笨笨的可愛的熊。
全場哄堂大笑，老餘憋著笑往夏天頭上拍了一下，瞧你那德行！
奏完《聽海》，夏天又彈起了韓劇《藍色生死戀》裏的那首吉他曲，這讓心妍想起了那對相望相守的戀人……
夏天早已彈完，四周靜的出奇，偶爾有一兩聲悅耳的鳥聲。
看著周心妍出神的樣子，他也有點出神了。這個隻有他和她的清晨，顯得那麽美好。
他站起身，用手在她麵前晃了晃，傻了啊！
她回過神。
“沒。想起《藍色生死戀》了。你也很喜歡看嗎？”
“還成吧。”
“我想，男生喜歡看這個的應該不多。”
“裏麵的音樂還行。”說著，他又撥動了下琴弦。
剛剛聚集在樹上的鳥兒們躍然群起，旋即散去，鳥叫聲清脆地響起，微風吹來，水池湧起一道道細微的波瀾，池水在清冽的風中盈盈地晃悠著。
“女人啊，太容易感動了，動不動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在夏天的嘴裏，沒有女生，隻有女人。
“不是，這種愛情有多少戀人能夠做到。恩熙離去，哥哥俊熙也緊隨著深愛的人而去，世上有幾個人能夠做到？”
“要換了我，我就不會那樣做。而且那個男人很軟弱，真正愛一個女人就別管別人，隨便別人怎麽樣。”
“你是個狠心的人，你沒有愛。俊熙回到幼美身邊是因為他是個有責任感的男人，他心裏唯一的愛人是恩熙，這就好！”
“這話說的，我沒有愛？我要是那誰尹俊熙，我會好好地活著、快樂地活著，把愛的人放在心裏，而不是去死，因為答應了她要好好活著，遵守對她的諾言，這才是愛她。如果你是恩熙，那麽愛他，你會允許他去死嗎？再說了，真正的愛情是靈與肉的統一。他怎麽可以回到幼美的身邊，心裏愛的卻是恩熙，這對兩個女人都是傷害。與其兩個都傷害，不如徹底地傷害一個人。”
“你這是狡辯，精神上的結合是多麽地純潔、至高無上。他那樣做，是怕幼美再自殺，所以才回去的。”
“周心妍，你才是狡辯，你要知道，男人要的是看得見摸得著的愛。”
“我不想和你說話，我得走了！”
“我送你吧。”夏天拉著她的手。
心妍甩開，憤然道：“不用！”
夏天賴皮地說：“是我把你拽過來的，所以我得‘負責任’地把你送回去，我也很有責任感的。”
心妍便不說話，隨便他跟著。
回來的路上，心妍想著剛才的爭論，她覺得自己突然明白，夏天為什麽會那樣對待一直以來喜歡著他的沈佳音了。
周心妍剛回到宿舍，電話就響了，是林卓越的。她猶豫著，還是接了。
“心妍啊，我回來了，有話要跟你說。”
“什麽事情啊？”
“你先下來好嗎？我在你們樓下等你。”林卓越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蘇白正在宿舍上網，周心妍看著她，決定不下去。
十幾分鍾後，林卓越發來短信：心妍，你下來，有很重要的事，和你爸爸有關。
她心底一驚，怎麽牽扯到他了？她突然意識到，即使恨著那個人，但是，一聽到有事情和他有關，還是會不自覺的緊張起來。
她下了樓。
林卓越看到心妍，高興地說：“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吧？”
“還好。有什麽事要說？”周心妍盡管一臉淡然，心裏還是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麽事。
他高興地說：“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爸和我爸曾經是戰友！”
“哦？”心妍應道。
一個字，卻充滿了心妍無奈的心情，眼前的這個“大個子”，就為了這個事情，一回學校就打電話給她。
林卓越繼續說道，那天，我聽見我爸跟人通話，說了“心妍”兩個字。我爸說在給我辦留學，好像你父親也想給你辦，向我爸打聽申請手續什麽的。我後來問我爸“心妍”是誰，他說叫“周心妍”，一個戰友的女兒，好像也在J大，學中文的，比你小一屆。我當時就想，肯定是你了。嗬嗬，真沒想到，世界可真小啊。
心妍心裏想著的卻是另一件事。
林卓越靜了一會兒，俯身輕聲對心妍說：“這些天感覺日子過的很慢，真想早點回來，想看你，看你打籃球時開心的笑的樣子。”
心妍聽了他的話，說：“是嗎？我倒覺得時間像飛一樣，每天的生活像是在賽跑，和時間賽跑，不夠用。”
停了停，心妍說：“你知道嗎？蘇白她很喜歡你。我以後不會去打籃球了，如果你再來的話。”
林卓越愣了一愣，問，你的意思是，要把我讓給她嗎？
心妍搖著頭，說：“這絕對不是讓的問題，我不想戀愛，也不會去戀愛，而且蘇白是個好女孩。不要傷害喜歡你的人，不要忽略他人的用心。”
說完，她自己也不可思議的呆了，一口氣自己居然說了這麽多“不”來拒絕林卓越的感情。
“可是，你忽略了我對你的用心。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林卓越黯然地說。
“好了，我們是朋友，我和蘇白也是朋友，我希望你們都好。我上去了。你剛剛說的事，我知道了，謝謝你。”
上了樓，心妍想著林卓越說的關於“留學”的事，心裏生出一些氣憤，於是打了電話過去。那個男人很意外，也很高興，說：“真難得，這是你第一次打電話給爸爸。”
“聽說，你要給我辦留學。”
“還沒啊。你怎麽知道的？隻是有這個打算，現在在計劃，給你存筆錢，你現在不也才大三嗎？畢業了再讓你去。”
“你憑什麽決定我的人生，你憑什麽給我存錢？”心妍有點歇斯底裏地叫了起來。
那邊許久沒話，顯然被她的表現嚇到了。
“心妍，我是你爸！再說，我這樣做，不也是為了你好嗎？讓你去國外見識見識。”
“那我媽呢？讓她一個人呆在家裏？沒有我，她要怎麽生活？她會傷心，會想女兒疏離她了，為了去國外，回到她那所謂的父親身邊去了！什麽叫為我好？為我好你當初為什麽會離開媽媽？為什麽要拋下我們？為什麽要傷害我們？”
“你想多了，你媽媽她也希望你能有更好發展道路的。你在國外能學到更多東西。”
“不，我不會離開媽媽。你不要管，我也不要你管，這是我的人生，媽媽更不會要你的錢！現在她的身邊隻有我，如果我也離開了，媽媽該怎麽辦？”
“心妍，咱們先不說這些好嗎？你冷靜冷靜。”
“總之我不要你管！留著你的錢，自己花天酒地去吧！”說完，她狠狠地把電話掛了。
一會兒，手機響了，還是他的。心妍把手機關了，她很生氣。這個男人曾經給媽媽造成的傷害，她是不會忘記的，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