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再也沒有恩怨情仇，再也沒有刀光劍影，再也沒有晝伏夜行，再也沒有狡兔三窟、神出鬼沒……

你身無分文，也無“背景”，卻敢怒敢言、敢做敢當、敢愛敢恨，手握一把“斧頭”，嚇退杜月笙、張嘯林等流氓大亨，揚名上海灘；你一次次組織“斬首”行動，讓蔣介石惶惶不可終日，叫汪精衛的後背連中數槍，使戴笠屢遭主子訓斥，整日提心吊膽……你作為一條硬漢子、純爺們獨往獨來，天馬行空，橫掃了大半個中國，拚殺了一生，風流了一生，奮鬥了一生。

1936年10月20日晚上，你被軍統特務暗殺毀容，屍骨埋在梧州荒郊野地，像一個孤魂野鬼，一直遊**在廣西的崇山峻嶺。難道說“玩刀者死於刀下”，在你的身上得到了印證？

不求生的奇，但願死的烈！讓你欣慰的是，雖然你壯誌未酬，但你的部下和徒弟們卻繼承你的遺誌，相繼加入革命隊伍，一個個成長為推翻蔣家王朝的急先鋒：華克之成為中共秘密戰線上的一員幹將，廖承誌和潘漢年的左膀右臂，解放後，擔任了國家內務部副部長；餘亞農先後擔任安徽省副省長、政協副主席；鄭抱真參加新四軍，成為合肥第一任市長，後來又擔任皖北人民行政公署副主任、安徽省政府第一任秘書長、省政法委副主任；餘立奎曾任南京救濟分會監委會副主任、安徽省政協常委、副秘書長；蔡蹈和為安徽省政協副秘書長；方振武將軍叱吒風雲，成為反蔣抗日英雄……

這些年，寫你的書一直未斷，以你為主角或原型的影視劇《功夫》、《旗袍》、《上海灘》、《民國往事》、《第一殺手王亞樵》等等，十分熱鬧。有的稱你是“民族英雄”，曾經炸死了日本駐上海陸海空軍總司令白川義則大將、敲斷了漢奸汪精衛的脊梁骨；有的將你描寫成“黑幫幫主”、“冷血殺手”、“恐怖教父”，誰給錢你就為誰賣命；有的說你心胸狹窄、義氣用事，對蔣介石重用你的“把兄弟”胡宗南、戴笠、胡抱一，冷落了你，懷恨在心，必除之而後快；有的說你是“采花大盜”，一生混跡於女人堆內，與許多美女優伶的關係說不清，道不明，纏纏綿綿……但是，真正知你懂你、實地采風的，能有幾個？

我的老家與安徽省肥東縣磨店鄉（今屬合肥市瑤海區）相距不過30公裏，你也曾到我的家鄉活動過，一些鄉賢如方振武、餘亞農、鄭抱真等都是老壽縣人，都是你的得力部下或幹將，你的傳奇故事一直都在淮河兩岸流傳。前年秋天，我從第二故鄉大連南下，到合肥、南京、上海等地，重回舊戰場，尋訪知情人，用三天時間采訪你的次子、耄耋之年的王繼輔先生，又專程前往磨店尋訪你的墓地……

藍天如碧，秋風習習，黃葉飄搖，鳥獸絕跡。站在你的墓碑前，我不獻鮮花，不燒紙錢，也不唱什麽彌撒曲、讚美詩。我將隨身帶來的一束新鮮的朝天椒，恭恭敬敬地擺放在你的墓碑下。朝天椒有紅有黃，顆粒飽滿，活像一發發子彈。紅的已經射出，染著血絲；黃的整裝待發，正準備上膛殺敵！我認為，對於你這樣的一代梟雄，獻上一束朝天椒，最符合你的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