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值班有點無聊

7月中旬,2021年第6號台風“煙花”已經鬧得東南沿海許多地方一片狼藉,難以招架了。據氣象部門預計,自在閩浙一帶強勢登陸以後,“煙花”將以每小時10-15公裏的速度向偏西方向移動,並且強度逐漸加強,最強可達台風級或強台風級(13-15級,40-48米/秒)。受各種官方媒體和自媒體輪番解讀的強烈影響,像我這種氣象小白也能大致看得出,“煙花”大概率是要經過魯南地區的。棗莊位於蘇魯豫皖交匯地帶,估計難逃“煙花”的覆蓋和影響,其路過本地區的時間預計在28-29號左右。據悉,河南鄭州主城區已經出現較大範圍的災害性天氣了,而且可能有人員傷亡。

多年不見的極其緊張的氣氛來臨了。

“你好,美女,忙什麽呢?”晚上7點多的時候,我的微信又亮了,原來是Y君發來信息了。

此時我正和一個閨蜜在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呢,因此也不在乎多他一個人,說不定他真有什麽事情呢。

“不好意思,我不喜歡被人叫做美女。”我直接甩了這樣一句話給他,意在提醒他知道沒事最好不要給女同事發微信,尤其是在晚上的時間,有什麽話白天說就好了。

“放心吧,以後不這樣叫你了。”他回複道。

“哦,對了,謝謝你沒讓我值班。”我想了想,也不能把話說得太生硬了,於是就發了句帶有溫情的話給他。

“不客氣,”他迅速地回道,中間沒有一點猶豫,“你是女同誌,又是剛來,怎麽能讓你值班呢?”

“再說了,值班室的床鋪都是很多人睡過的,肯定不幹淨,而且被褥和枕頭什麽的,也很簡陋粗糙,確實不適合你。”他繼續十分細心地囉嗦道,可是在我聽來卻感覺有點心煩,因為我覺得吧,好事既然做了,好人既然當了,最好不要當麵說出來。

他可能是怕我沒意識到其中的緣故,所以才這樣講的。

然後,我沒理他,既然他都已經值班了。

“再說了,我在家也沒什麽事可幹,不如來值班了,也好看會子書,或者陪你聊會天什麽的。”他稍後又回我道,有點沒話硬找話的意思,估計也是閑得難受了,不知道幹什麽好了。

漫漫長夜,孤燈難熬嘛,一個人的時候。

然後,我還是沒理他,既然他都已經值班了。

“是不是我打擾到你了?”過了一分鍾左右,他又發來信息了,看來還是賊心不死啊,“這樣和你說話,確實有點冒昧了。”

“不,沒關係,你不要多想。”我給了他一句不圓也不方的話,讓他琢磨去吧,對我來說,冷也不是,熱也不是,總之就是比較為難吧,我也沒法準確地知道究竟該怎麽對待他這樣一個人。

“那就好,那就好,這樣的話,我就心安了。”他道。

“真是天大的笑話,他有什麽心安心不安的?”我冷笑著想道,鼻子不禁“哼”了一下,頓時覺得這個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當然,從另外的方麵考慮,他的表現也未免有點太天真了,說是有點厚臉皮也是完全可以的,並沒有賴虧他什麽。

他何必如此小題大做呢?

我又有什麽值得他心安的呢?

然後,我又沒理他,我看他還能有什麽花招。

“值班有點無聊啊。”他說道,也是一種感歎。

他這話雖然說得很坦誠,毫無做作之意,但是卻和我無關,因此我還是沒必要搭理他,他無聊不無聊關我什麽事啊?再說了,他在微信裏和我說“無聊”,這不是有點欺負人嘛,真是的。

此時,我應該生氣了,至少是有點生氣。

“還是那句話,你在忙什麽?”他又問。

想想也是,一開始這句話,我還沒回複他呢。

“和一個朋友聊天唄。”我道。

“那個朋友,肯定不是我吧?”他道,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當然不是你了。”我揶揄道。

“大晚上的,我怎麽會和你聊天呢?”我刺撓了他一下。

“現在不是正聊著嗎?”他耍了個無賴,揭省道。

“這也算?”我白了他一句。

“隻要你拿起手機,看到我的微信頭像,就算。”他如此狡辯道,滑得像條修煉成精的老泥鰍。

“不可理喻!”我想,同時又把這四個字念叨了好幾遍。

於是,我就不再看他的微信頭像了,那個頭像是一片橘黃色的楓葉,背景是一片廣袤的森林。要是楓葉的顏色變為紅色的話,倒是有點像加拿大的國旗。加拿大是一個我比較喜歡的國家。

“我剛才看了一會書,但是現在看不下去了。”他又開始無事生非道,在硬生生地憋了幾分鍾之後。

我想,他肯定是因為我目前還沒有男朋友,天然地缺乏一種極大的危險因素,所以才這麽有恃無恐地聯係我的。

男人的那點小心思,嘿嘿,不用猜也能知道。

“真的看不下去了。”他又道。

“所以就找我聊天?”我冷冰冰地問他。

我覺得,如果他聰明的話,應該知道這是一種羞辱。

“就因為你覺得我是一個人在家嗎?”我連續攻擊道。

“為什麽要這麽咄咄逼人呢?”他裝作不解的樣子質問道,竟然敢怪起本姑娘來,真是的,“你。”

“是你先惹的我呀,不是嗎?”我叫囂著回應道,不讓他有喘息之機,誰叫他如此這般輕狂地挑釁我的底線呢?

“不好意思,我是覺得你可能沒事,就想著和你聊會天了,其實也沒別的意思啊,你是知道的。”他有點手足無措地說道。

“你說說看,我知道什麽呀?”我刁難他道。

“知道我為什麽找你聊天呀。”他壞笑著說道,我幾乎都能看見他那張有點得意忘形的臉。

“無理取鬧!”我怒道,可惜他看不見我的臉。

“強詞奪理!”我緊跟著又教訓他道。

我連續發送了兩個成語之後,他消停了片刻,稍後他又發來一條消息:“你說得對,我不該隨便給你發信息的。”

我覺得有點哭笑不得,於是就回複道:“發信息可以,但是你能不能換個理由啊?”

哦,他無聊了,就來找我聊天,這像什麽話呀?

“可以呀,我想問你一下,你平時都看什麽書呀?”他緊接著便問起我了,顯得一本正經的樣子。

“這個話題還湊合吧。”我勉強著說道。

“那麽,你在看什麽書?”我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直接轉過來問他了,把皮球又給踢回去了。

對於不好回答的問題,就得這麽做。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馬佐夫兄弟》。”他道。

“這麽老的套路,是給我炫耀嗎?”我在心中嘲笑道。

“他的作品很難讀懂吧?”我投其所好道。

“可是我偏偏喜歡。”他一語雙關地回應道。

“有錢難買你喜歡啊,對吧?”我順勢慫恿道。

“幹什麽啊?”他終於警覺了,於是對我說道,憤怒的氣息已經順著網絡飄過來了,“有意諷刺我,是吧?”

“有這個必要嗎?”他又追問道。

“說了就說了,何來什麽必要不必要的呢?”我立即追問他,“你這樣談話,究竟累不累啊?”

他剛才那句話,倒使我想起了電影《色戒》中梁朝偉的那句話,“有這麽難嗎?”是啊,他隻是喜歡和我聊聊天而已,真的有這麽難嗎?我為什麽喜歡給他製造各種奇形怪狀的障礙呢?

“你是對的。”他無奈的說道,大有即刻便下線之意。

“是有點累,和我想的不一樣。”他頹廢地說道。

瞬間,我心彷徨了,有點酸溜溜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