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混子的表演

金高把手裏的那杯酒喝了,放下酒杯,摸一把臉,呲呲牙,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臉色鐵青,目光陰沉。好嘛,這廝猛地一看跟電影裏的土匪頭子一個德行。我衝他一豎大拇指,閃到窗簾後麵,用一根指頭將窗簾撥開一條縫,眯著眼睛看外麵。

常青和天順麵無表情,一邊一個把長法夾在中間,疾步往酒店裏走。

長法走得輕飄飄的,腳底下好象踩著一隻滑板,但他的表情很沉穩,甚至帶了一絲怒氣。

常青這是怎麽想的呢?怎麽直接把人給帶來了?

看著他們進了大門,我坐了回來,悠然給自己添了一杯酒,拿在手裏輕輕搖晃著。

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我聽見常青在說,見了遠哥規矩點兒,沒有禮貌我直接當著他的麵幹你。

門被敲了兩下,我沉著嗓子喊了一聲進來,長相如大猩猩的長法一個趔趄被推了進來。

沒等長法跟我打招呼,我忽地站起來,繞過桌子向他伸出了手:“呦,法哥親自來了?”

長法有些不知所措,把手在褲子上擦了兩下,機械地握住了我的手:“遠哥,你在這裏等我?”

“咳,什麽遠哥?”我拉他坐到身邊,淡然一笑,“剛才在電話裏不是論過了嗎?你大,我應該喊你哥。”

“都一樣……”長法心有顧忌地瞄了常青一眼,“常青現在跟著你玩兒啊……”

“別這麽說,我楊遠沒那麽多規矩,大家一起混飯吃,不牽扯誰跟著誰的意思。”

“金哥也在這裏?”長法這才看見金高坐在他的對麵,想站起來,金高一把按下了他,輕輕一笑。

我轉頭對金高說:“你陪法哥先聊一會兒,我跟常青說個事兒,”衝常青一使眼色,“出來一下。”

常青推開門,把我讓出去,對天順說:“順子你在這裏看著老法,他敢對金哥歪歪,直接‘噴’他。”

我回去邊關門邊笑道:“這是什麽話?順子,給你法哥添酒。”

“怎麽搞的?”一帶上門,我就急急地問常青,“怎麽把他直接架來了?”

“關門擠了蛋子,趕巧了,”常青把我往旁邊拉了拉,嘿嘿笑著,“我真沒想到我還有這麽大的威力。”

“怎麽回事兒?不會是他一看見你就跟著你來了吧?”我很納悶。

“差不多啊,長法是幹什麽的?人家大小也是個老江湖了,場麵上‘鋪撒’的好看。”

常青說,他去找到天順以後,把情況對天順一說,天順立馬找出了兩條槍,小傑曾經用過的那把獵槍裏麵壓滿了子彈,常青拿著,天順自己拿了一把手槍。怕長法走了,兩個人一刻不敢耽擱,打了個車就去了長興酒樓。長法也算是個知名人士,一打聽就打聽到了他在哪個房間。常青讓天順在大廳裏等著,萬一有什麽動靜直接衝進去幫忙,他自己就擼一下槍管進了長法的房間。長法他們還在昏天黑地的喝著,常青就站在門口亮出了獵槍。長法的一個夥計好象是喝大了,一看不好,喊一聲“常青來了,大家上了啊”,一酒瓶子摔了過來。常青一歪頭,衝天棚就是一槍,那幫人全趴下了,房間裏一點兒聲音沒有。一個服務員想進來看個究竟,直接被衝上來的天順推了進去,然後天順就站在門口對趕過來的保安說,法哥他們喝大了,摔了幾個酒瓶子,沒事兒,把他們糊弄走了。長法不愧是個老江湖,從地下爬起來,憚著一身的菜湯衝大家壓了壓手說,兄弟們別緊張,這肯定是誤會了,你們繼續喝你們的酒,我跟青哥出去談談。說著就要拉常青出去,常青摸了摸他的身上,沒帶家夥,就讓天順先押著他在門口等著。剛想對大家說幾句威脅的話,那幫小螞蟻就全跪下了,有幾個跪都跪不起來,他們一齊喊,青哥,饒了我們吧,千萬別開槍啊。

“我就走過去,挨個腦袋上給了他們一槍托,哈哈,這幫土鱉……”

“你沒告訴他們你是我的人,讓他們有點兒數?”

“告訴了,我對土鱉們說,就你們這些瞎×樣兒還想跟蝴蝶約仗?”

“然後就走了?”我覺得這樣很好,再多了就畫蛇添足了。

“走了,不走我怕警察聞著味兒來了,”常青還在笑,“你猜他們在後麵說什麽?”

“說什麽?”我也輕鬆地笑了,“他們說感謝青大俠不殺之恩唄。”

“說出來你都不敢相信,那幫土鱉說,青哥,讓長法結帳啊,我們都沒帶錢!”

一群標準的街頭“汙爛”!我不禁皺緊了眉頭,這幫烏合之眾我是堅決不可能讓他們深入到我的圈子裏麵來的,將來利用他們去嚇唬類似老許這樣的想跟我玩兒“離格楞”的人,倒是很對他們的路子。老許這小子早就應該給他點顏色看了,以前他曾經這樣涮過我一把,因為那時候我對冷藏行業一竅不通,不敢得罪他,就忍了,可是這小子覺得我好說話,經常這樣糊弄我,這不,又來了,正好,這個任務就交給這幫土鱉去辦吧,折騰完了他,還讓他給我送貨,價格就不一定是原來的那個價格了。還有老錢這個土財主,整天在我麵前哭窮,欠我三萬多了……你們都等著吧,不把你們折騰出尿來,我楊遠是你們的孫子。常青見我冷冷地笑,也跟著笑了:“遠哥,我這麽辦還可以吧?歪打正著啊,這樣反倒利索了,一會兒單等著你跟金哥舌戰他就行了,論腦子,他不是你們的對手。他現在這種狀況很不好受,有個成語叫什麽來著?騎虎難下?不是這個意思,反正就是那什麽……他得裝,我了解這種‘汙爛’的心理,心裏害怕得要命,麵子上還得裝,想起來了,這個成語叫色厲內什麽東西,就是一個字,裝。”

我拍拍他的肩膀說:“這個不用你說,我有辦法掂對他,你下樓以後呢?”

常青哧了一下鼻子:“那就簡單了,他幾乎尿了褲子,還在裝呢,他說,常青,你這麽幹沒什麽意思吧?”

話音剛落,我就聽見裏麵砰地響了一下,好象是酒瓶子砸在腦袋上的聲音。

我拉開常青,一把推開了門,金高坐在那裏,用一個酒瓶子茬指著長法:“還裝?”

我帶上了門:“常青,繼續說。”

常青接著說:“我沒理他,出門打了一個車就把他塞了進去,在車上,他問我這是要去哪裏?我說你不是說要跟蝴蝶在後海火拚嗎?這就拉你去後海。長法說,我說的是明天晚上啊,現在去是不是早點兒了?天順抽了他一巴掌,天順說,你他媽腦子進尿了?你看看這像是拉你去火拚的嗎?長法還在裝,他說,我不怕,你們人再多我也不怕,大不了一死。我說,這就是要讓你去死呀,我要把你的身上綁上石頭,沉到海裏。司機嚇得車都不會開了,這小子還在嘴硬,他說,那就死吧,人的命天注定……娘的,一大把年紀的人,白活了,這種動物連我都沒大見著呢。”

“進屋坐著你少說話,我知道應該怎麽對付他了。”我拍了拍常青的胳膊。

“我有數,大哥在場,怎麽當小弟我懂。”常青隨手推開了門。

“蝴蝶,我改主意了,”金高忽地站了起來,把手裏的瓶子茬啪地摔在地下,“不跟他叨叨了,直接殺人!”

“哪能呢?”我知道金高是在“演花”,衝他一擠眼,“江湖上友情為重啊。”

天順插了一句話:“我讚成金哥的意見,這種雜碎應該直接殺了他,反正來的時候又沒人看見。”

長法橫著脖子冷眼看著牆角,一言不發。我站在他身後摸著他的肩膀說:“法哥,怎麽不說話?”

長法一歪肩膀,滑開我的手,悶聲道:“你猛,你敢殺人了,佩服。”

我繞過他,坐回自己的座位,對天順說:“你真是沒有禮貌,法哥比我年紀都大,你怎麽能這麽說話?”

“這小子太放肆了,”天順猛地扇了長法的脖頸一下,“你問他,他剛才說什麽了?”

“說什麽你也不能殺人啊,”我瞪了天順一眼,語氣曖昧地嘟囔道,“人生是美好的,哪能說死就死呢?”

“順子,給你遠哥倒上酒,”金高說,“蝴蝶,你不想知道這個混蛋剛才說過什麽?”

我還真不想聽,肯定是些給自己壯膽的話,那有什麽?當初我被孫朝陽控製起來的時候還不是一樣?逮什麽豪言壯語說什麽豪言壯語,隻要能活著出去,我理解。可是眼前的這個長法跟我當初好象還不太一樣,他明顯的沒有我當初的那種灼人的氣勢,沒有底氣還想裝得大義凜然,視死如歸,一看就是在裝,而且裝的檔次很低下。我不禁有些可憐他,這種態勢還不如當年我抓到黃胡子,黃胡子的表現呢,人家黃胡子很實在,直接求饒,免了皮肉之苦。

我衝金高擺了擺手:“不用說,法哥是條硬漢子,我想先跟他研究研究有關人生的話題,其他的先一放。”

長法疑惑地看看我,又看了看一臉怒氣的金高:“二位,你們這是唱的哪出?有話直接說嘛。”

好家夥,這好漢裝的,帶出匪氣來了。我想笑又沒笑得出來,正色道:“法哥對毛澤東選集有研究嗎?”

長法徹底“暈罐兒”了,腦袋在脖子上像是一隻被抽了一鞭子的陀螺,嗖嗖地轉:“什麽意思?”

我拿起他的酒杯給他放到嘴邊,用我的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毛主席的很多理論需要我們這樣的人來學習啊。”

長法似乎覺察到我在拿他取樂,猛地把酒杯敦在桌子上:“要殺就殺要剮就剮,少他媽來這套虛的!”

我揮手製止了要拿槍頂長法腦袋的天順,把酒喝了,嘿嘿一笑:“法哥怎麽說上火就上火呢?”

長法忿忿地把脖子一橫,擺了個挨刀的姿勢:“來吧,讓你兄弟殺了我。”

我順手摸了他的脖子一把:“你這是何苦呢?我憑什麽殺你?”

“那你是什麽意思?說好了在問題沒有解決之前咱們先幹一仗的,你來不來的就先把我抓……不是,我來不來的就跟著常青他們來見你了,”長法的腦子有些亂,話說得語無倫次,“我這麽做可以了吧?咱們都在社會上闖**,多少得遵守點兒江湖規矩吧?你答應我,說明天晚上咱們爭個高下,可是轉臉就變,你說你這麽辦就不怕別人笑話?剛才金高說我說話不好,我說什麽了?我沒說錯,我就是說你不是我的對手,論單挑我不怕你,論人手我也不怕你,還論什麽?論錢?我也不是沒有錢!大不了咱們滾戰滾戰,誰怕誰?我還不是在這裏跟你吹,我長法在社會上混了這麽多年,除了孫朝陽我還沒怕過誰呢,說實話,連孫朝陽見了我都弟弟長弟弟短的呢,我會怕你?有膽量咱們照規矩來,你放我回去,明天晚上咱們見分曉,”見我捏著嘴巴在控製笑,他陡然提高了聲音,“你不要拿這種表情來看我,我說錯了嗎?你可以打聽打聽我長法當年在港上是個什麽人物,咱講義氣,講江湖規矩,不像你,動不動就綁人……”

“法哥,你這話說的不對,我綁你了嗎?剛才你還說是你自己願意來的呢。”

“對,是我自己願意來的,要不就憑常青拿條破五連發就想綁我?笑話嘛。”

“我操,”金高徹底忍不住了,扭回頭嘩地噴了一口酒,“服了服了,今天我算是開了眼界啦!”

“我不管你們怎麽想我,反正我就這樣了,有本事別讓我出去,就在這裏殺了我。”

天順跳過來,一把揪住他的頭發,讓他的臉仰到天上,厲聲說:“你以為我不敢是吧?”

長法的兩條胳膊搭拉在下麵,風吹柳條似的晃悠著:“來吧,開槍吧,叫喊一聲不算男人。”

天順瞟我一眼,我搖了搖頭,做了個打人的表情,起身道:“法哥,我上趟廁所,天順,不許毛愣啊。”

長法似乎明白了接下來他將麵臨什麽,驚恐地把腦袋轉向了我:“蝴蝶……快回來啊。”

我邊往外走邊拍了拍他的臉:“上大便,時間會長一點兒,別怕,我兄弟很聽我的話,他不會打你的。”

剛帶上門,就聽見裏麵傳來一陣嘭嘭的聲音,很雜亂,好象很多人在踢球的樣子。

我走到樓梯口點了一根煙,茫然地看著遠方白茫茫的大海,腦子仿佛空了。

海麵上的風很大,風中的海鷗像紙片一樣上下翻飛,海浪濺起的水氣不時將它們包圍,大海好象是在漲潮,排排巨浪滾滾向前。我能看到巨浪衝擊大壩躥到半空的情景,壯觀極了,可是我聽不見聲音,於是這樣的場景就變得很安詳,好象是在一場無聲電影裏麵。

一個領班模樣的服務員站在我的身邊輕聲說:“這位先生,能不能讓你們的房間裏安靜一些?別的客人提出意見來了。”

我衝他笑笑:“給你添麻煩了,都喝醉了……我這就去勸勸他們,我保證一會兒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我把煙頭彈到牆角,做了一個深呼吸,輕輕推開了門,長法抱著腦袋蹲在一個角落裏。

我故做驚訝地哎喲了一聲:“發生了什麽?怎麽我剛剛出去了一會兒你們就欺負法哥了?”

金高哈哈大笑:“不是欺負,這叫幫助他提高思想認識,讓他知道,吹牛逼也是需要照章納稅的。”

“蝴蝶,”長法的臉看不出來有什麽異常,估計他們是打的他的肚子,“你夠狠的啊……”

“咳,又誤會我了不是?”我想拉他起來,可是他直打墜,我索性放棄了,一提褲腿蹲在了他的對麵。

“是嗎?”長法的眼睛閃出一絲恐懼,但是口氣還是那麽硬,“你以為我是個彪子?”

“你怎麽能是個彪子呢?”我想伸手拿開他擋著臉的手,沒等碰他,他猛地抱緊了腦袋,身子也開始劇烈地顫抖,我的心裏不由得升起一股憐憫,“哈哈,法哥,你這是幹什麽?好象我是個野獸似的,別躲我,我不會咬你的。”

“你到底想要把我怎麽樣呢?”長法的嗓音開始顫抖,我估計這一頓“忙活”不輕。

“法哥,你是條好漢,”看著他因為緊張又心虛而變得蠟黃的臉,我輕聲說,“別鬧了,談正事兒吧。”

“有你這麽談的嗎?”長法的語氣明顯軟了下來,“說出去不怕別人笑話?”

“別擔心,”我明白他的意思,別人不會笑話我,是會笑話你的,“今天的事情沒人會知道,你放心。”

長法的目光散亂,他似乎是想趕緊放棄偽裝,接受我的條件:“蝴蝶,你盡管說,還是那件事情?”

我點點頭:“是,還是那件事情,你打譜什麽處理呢?”

長法用力咽了一口唾沫,他似乎是用盡了最後的一把力氣想要保持最後的一點兒尊嚴:“你先說。”

我站起來,對常青和天順說:“把你法哥扶起來,我要跟他先喝上幾杯再說。”

“不用了。”長法驚恐地瞥了常青和天順一眼,使勁按著大腿吃力地站了起來,一屁股癱在椅子上。

“法哥,在談事之前,咱哥兒倆先喝一杯,預祝談判成功。”我給他換了一個新杯子,倒上酒,白沫四溢。

“談判?”金高推了長法的腦袋一把,“你他媽有資格跟我們談判嗎?談判是需要底氣的,懂嗎?”

“不用談了……”長法瞥一眼金高,長籲一口氣,徹底放棄了尊嚴,“我不去胖子那裏了。”

這早就在我的預料之中,我端起酒杯一口氣喝了,站起來在長法跟前來回踱步:“法哥啊,其實我很敬重你,為什麽呢?因為我相信你是個守規矩的人,剛才你不是說了嗎?在江湖上行走就得守江湖上的規矩,什麽是規矩,你比我清楚,有時候說出來的話比法律還厲害,你必須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不遵守遊戲規則早晚是要吃虧的,這樣的例子不少,我就不用說了。我呢,一直很守規矩,為什麽今天要破一次例呢,說白了,是哥哥你把我給逼的。剛開始,我按照規矩跟你打招呼,可是你不說正經話,要跟我比勢力,這不是亂來是什麽?這都什麽年代了,你還玩兒這一套?動不動就‘約仗’,那是小孩子的把戲,我不想跟著你去掉這個底子,”我知道自己的這套說教多少有些胡攪蠻纏的意思,可是我必須這樣說,要不我還真的沒有什麽道理可講了呢,“你說我要是真的跟你在後海‘開’起來了,那算什麽?我傷了你也好,你傷了我也好,以後大家還見不見麵了?見了麵怎麽辦?繼續拚?那有意思嗎?所以啊,沒有辦法,我隻好讓我的兄弟先出手了,這事兒你得理解……法哥,記著我這句話,要學會跟上時代,不然會被淘汰的。”

看來長法的腦子的確是不太夠用的,他竟然從眼睛裏擠出了幾滴渾濁的眼淚。

我歪著腦袋看他的眼睛,那裏麵流露出來的不再是恐懼,而是虔誠的懺悔:“別說了,我犯糊塗了,我根本沒有這個實力跟你鬥……”

“你也別這麽說,”我感覺他即將成為我的人了,宛然一笑,“咱們是一樣的人,無非是幹的活兒不同罷了。”

“蝴蝶,不……遠哥,”這小子又改了口,“蝴蝶,從今往後隻要是你插手的地盤,我一律撤退。”

“別撤退,”我坐回來輕輕拍著他的手,“繼續呆在那裏,我做你的後盾。”

“什麽?”長法沒聽明白,眼睛像螃蟹那樣一下子支棱了起來,“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我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繼續收吳胖子的保護費,我撤出來。”

“暈了暈了,”長法猛地把身子倚上了靠背,“你的葫蘆裏到底是賣的什麽藥?”

“我不賣藥,你帶你的弟兄繼續收吳胖子的保護費,以我的名義,我跟他談好了,每月五千。”

長法的身上好象不疼了,身子一扭,軟綿綿的站了起來:“遠哥,這是真的?”

我沒有看他,從桌子上摸起了大哥大,直接給吳胖子撥了過去:“胖子,是我,楊遠。”

吳胖子好象是在吃飯,嘴巴呱唧呱唧響:“遠哥,有什麽吩咐?”

我瞟一眼長法,一字一頓地說:“馬上在你飯店裏擺一桌,長法要在你那裏請客,他說什麽你聽什麽。”

吳胖子的聲音像是在哭:“哥哥哎,長法這麽厲害?連你都治不了他?”

我把大哥大遞給了長法:“你跟他說。”

長法的眼睛像點上了一千瓦的燈泡,趾高氣揚地說:“胖子,聽著,遵照遠哥的指示,你的店受我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