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

在一片黑色的大海上,我乘坐一片簡陋的竹筏,在狂風和巨浪中翻滾。空中的閃電刺破了夜空,在閃電的照耀下,我看到了整片海域。前方一頭巨浪正朝我襲來,這時候,小小的木筏被怪獸般的巨浪吞沒了。我的身體落進了海水中,由於不會遊泳,這次死定了,我使勁掙紮,感覺身體很難掙脫海水。

海水灌進了我的嘴裏,耳朵裏,我大喊:“救命!”

我邊喊邊掙紮,情急之下,感覺我拉住了一隻手。這是誰的手?感覺是一隻女人的手,不對,是女神的手。是一位女神在大海上救了我,她一定是中國的海神,她是媽祖!我一直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沒想到今天遇到了媽祖。

……

“怎麽了?又做噩夢了?”

黎夢的聲音響起,我睜開了眼睛。此時此刻,我的意識清醒了,剛才又是一場夢。我一個人在黑色的大海中泛舟,遇到了巨浪把船打翻,是媽祖救了我。這時候,我發現自己正握著黎夢的手。原來是她剛才握住了我的手,把我從噩夢中拉了回來。

昨天從圖書館回來,我一直思考那關於“地獄”的線索。幽都之山,大海無魚草,千年怪樹,地獄之火常年燃燒……

黎夢將手按在了我的額頭,嬌聲說:“這幾天太緊張了,所以常做噩夢。”

我看了看牆上的鍾表,已經是5點鍾了,天快亮了。這幾天確實一直都在緊張中度過,每天都在尋找關於地獄的蛛絲馬跡。

天天都在做噩夢,就是因為每天都在思考地獄在哪裏。那些恐怖的鏡頭在自己大腦裏早就思考了一萬遍,晚上就會把那些畫麵釋放出來,進而形成噩夢的場景。

昨天在圖書館收獲了一些信息,目前還不能確定《太平廣記》中記述的地獄在哪裏。海因裏希?哈勒臨死前留下的幾句話,有給我們進行暗示的嫌疑。如果他真的為了給我們暗示,除了這句話之外或許還有其他的線索。

那些線索或許又是隱匿的,警方也不一定能夠注意到。最好的辦法是我們說服付大海,帶我們去參觀一下海因裏希?哈勒的房子,說不定有重大發現。

早餐,黎夢自己做的。她的廚藝還是很不錯的。煮了玉米粥,炒了一盤白菜,還給我煎了雞蛋。日後如果這麽過日子,也是蠻幸福的。

我們吃過早餐後,來到了警察局。付大海正在給人開會,知道我們到來後,便匆匆結束了他們的小會議。見到我後,他劈頭就問:“怎麽樣?有線索了?”

“付隊長,我目前已經找到了關於地獄的線索。”我拿出一本《太平廣記》,翻開了那一篇關於“地獄”的文字。

付大海看了一眼,笑了,說:“你這種思維寫小說沒問題,我們要講的是證據。每一百個人,或許他們心目中就有一百種關於地獄在哪裏的答案。黎向所指的地獄,或許另有其出處,這些你都是不能排除的,僅憑這麽一篇文字,讓我根本無法信服。”

我對付大海伸出大拇指,說:“付隊長果然處事很冷靜,我也正是有這種顧慮。目前,我掌握的信息看,並不能肯定黎向所說的陰間和《太平廣記》中所說地獄是同一個地方。所以,我希望得到付隊長的協助。”

付大海望著我:“哪方麵的協助呢?”

“黎夢的爸爸失蹤和那個德國人海因裏希?哈勒的死,是出於同一個案子。二者當中,我們可以從任何一個人身上尋找潛在的信息都是可以使用的。黎向已經失蹤,僅憑那封來自陰間的信,我們再也分析不出更多的信息。目前為止,最好的辦法是,我們從海因裏希?哈勒那裏入手,爭取獲得更多的有價值的信息。”

付大海又說:“可是哈勒已經死了,我們還能從那裏獲得什麽信息?”

“哈勒的家,你們是知道的。要獲得一個人的信息,不見得必須從他身上獲得,可以從他所住的房子裏尋到一些蛛絲馬跡。”

我說到這裏,付大海思考了片刻,說:“好吧,你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哈勒的家目前還禁止有人進去,裏麵的現場我們都做了現場保護,誰也不能動裏麵的東西,而且外麵貼了封條。你們提出來去現場看看,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我必須向上級做一下申請。”

接下來,付大海拿起電話,給局長打了電話。局長在電話裏提出要求,去看現場可以,必須有其他警察的陪同,相互約束才能證明誰也沒有蓄意的破壞現場。看來人家不愧是公安局長,還是更有處理案子的經驗。

掛掉電話後,付大海叫來了韓蕾和劉帥,說:“咱們一起到現場去看看,讓夏作家幫我們分析一下現場的蛛絲馬跡,看看這位福爾摩斯能不能找到追查的線索。”

兩名年輕的警官都笑了,大家帶上工具包和警官證,一起出了門。劉帥開著一輛吉普車,帶著我們幾個出發了。

吉普車左拐右繞,來到朝陽區一所公寓樓內。這所公寓樓屬於小高層,走近樓道我們就感覺慎得慌,也許剛剛發生了死亡事件,我們心裏有陰影。當一些人不知道的話,人家就不會感到害怕。我們乘坐電梯上了18樓,有一種來到十八層地獄的感覺。

哈勒的家門貼著封條,上麵印著“破案現場非請勿人”。這套房子所住的公寓樓,正好是一梯四戶,同層的鄰居如果看到這樣的封條,會不會晚上睡不好覺。白色的封條一看就知道裏麵一定發生了命案,想想挨著這樣的鄰居都慎得慌。

付大海撕下門口的封條,拿出哈勒家門的鑰匙。他打開門後,說:“進來吧,大家帶上鞋套,不要破壞裏麵的場景。死者屍體早已被運走了,現在存在了醫院的太平間,這裏麵就是一間空房子,大家也不要害怕,尤其是我們的作家同誌,要膽子大一些。”

這麽一說,我和黎夢都有些膽怯了,我是不敢第一個邁進門。付大海笑了,說:“怕什麽?進來吧。咱們是執行公務的,死者的靈魂即使看到我們也不會找咱們麻煩的,他還把不得讓我們幫他早日破案。”

劉帥先進去,韓蕾跟著進去了。付大海也拉著我進來了,黎夢跟在我們後麵。我們來到客廳,這套房子麵積不大,從戶型看是一套一室一廳。

客廳比較大,裝修的也很雅致。從裝修風格看屬於歐式風格,有地中海風情的感覺。到底是外國人比較浪漫,如果是一位中國的百歲老人,房間裏很難看到比較有情調的裝修了。

付大海指了指臥室,說:“哈勒就是死在了自己臥室,頭鑽進了被子裏。不知道死前受到了什麽驚嚇,也許是神經錯亂導致的受驚。”

聽到這句話,我感到腦後發毛。既然老頭子能在這間屋子裏被嚇死,是不是說明這裏曾經鬧過鬼呢?還是來了什麽恐怖的東西?

想到這裏,我幾乎不敢一個人走進那間出過事兒的臥室。付大海又看出了我的膽怯,說:“你不敢一個人進去看?”

我點了點頭:“我是比較相信鬼的,能不能派人陪我一起去看看?”

韓蕾捂住嘴偷偷的一笑,人家主動走進了臥室,對我說:“進來吧,這裏很安全,沒有鬼。”

我來到臥室內,發現臥室不大,隻有十來平米。一張床,兩個床頭櫃,還有一個大實木衣櫃。床頭對著的牆上,掛著一張油畫。不知道為什麽,這張油畫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目光。油畫的底色是綠色,畫麵是一副夜景,一彎月亮,還有幾個小星星。

畫麵的正下方,是一座燈火中的城市。盡管這幅畫看上去是一幅普通的油畫,作家敏感的直覺告訴我,這幅畫似乎在向我們透露一些信息。

……

城市、星星、月亮,整幅畫也就這三樣東西。究竟都代表什麽?這幅畫到底是不是想透露給我們一些信息?

我走近油畫,仔細的打量著。這時候,我的感覺越發強烈,這幅畫裏一定藏有秘密。我在畫的頂部看到了一行字:Hill Country

——地獄之國!

莫非畫的是一座處在地獄中的國度?地獄中的國度,怎麽還需要燈火?頭頂的星星和月亮,分明是在人間。由此推斷,黎向信中的“陰間”和這幅畫中暗指的“地獄”一定是同一個地方。我仔細的打量這幅畫,看到了畫的正下方有作者的名字: Heinrich Harrer

當我讀出了這幅畫的作者名字,頓時覺得就是死者海因裏希?哈勒的名字。 Heinrich Harrer就是海因裏希?哈勒的名字。此時此刻,我基本上可以百分之百的保證,這幅畫一定是哈勒想透露給我們的重要信息。

他親自畫了一幅畫,一座在夜幕星空下的城市,畫的名字叫做Hill Country(地獄之國)。盡管從繪畫的水平看並不是造詣多高,可以確定他是在向我們展示一定的信息。隻要揭開這幅畫的迷局,就能徹底揭開背後的一團陰謀。

正當我看那幅畫入神,肩膀被人拍了拍。我“哇——”的一聲尖叫,原來身後是付大海。他看到我這麽緊張,頓時又大笑起來,說:“你發什麽愣呢?看出什麽了嗎?”

我望著他,一臉肯定的說:“很多秘密就藏在這幅畫裏,隻是一時半會兒我還不知道究竟這幅畫裏藏有什麽暗語,希望我回去再去研究研究。”

付大海說:“你可以拍照帶回去,原畫不能拿走,這裏的現場不能隨便動。否則,我們後續的工作就沒法開展了。”

我拿出手機,對著那幅畫拍了一張照片。黎夢又接著在現場的其他地方拍了幾張照片。我對黎夢說:“其他地方不用拍攝了,都在這張畫裏。”

付大海笑著說:“當初我們看到現場,誰也沒有在意這張畫,覺得是一張普通的畫,沒想到在作家眼中成了很有價值的線索。看來以後我們的偵破工作,需要請夏作家這樣的高人來幫忙了。”

我很認真的望著他,說:“我明天就會從這幅畫裏找到答案。”

“你太棒了!”付大海又對我笑笑,說:“既然這樣,我們大家都等著你的好消息。”

韓蕾又說:“夏先生,您這句話是不是說的太大了,萬一案子的線索根本不在這幅畫裏麵呢?”

“絕對在這裏麵。”

韓蕾又說:“您是靠什麽這麽肯定的呢?”

“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