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吃點心
季紓一臉古怪地盯著他默默吃完一盤金絲蜜棗,巋然不動,看上去相當鎮靜,實際頭皮瞬間麻了半邊。
他有潔癖,知道這點心的來曆,自然是厭惡得不行。
想起接下來需時時看顧的女子,他不禁默默後退一步,對著眼前的太子頓時充滿怨念。
淩思思回了寢殿,耐著性子等了好一會兒,卻遲遲沒有聽到任何動靜,照理來說,太子遇刺這麽大的事,不可能這麽安靜。
她頻頻出神,自從回來後便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連碧草也看出不對勁,問:“小姐,您怎麽了?可是太子殿下和您說什麽了?”
在她心裏,淩思嬡最重靳尹,能讓她出去一趟就若有所思的,肯定是與太子有關。
“若真說什麽就好了。”淩思思撐著頭,垂頭喪氣。
想起方才靳尹中的那一劍,雖然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真心想保護她,可事實上他的確替自己擋了那一劍……
這種感覺就像你明明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而那些事並非發自內心,也不真實,可真正目睹一切,心裏仍是會產生一絲隱約的愧疚。
這種感覺很微妙。
淩思思無精打采地撐著腮,轉眼便瞧見一旁的碧草,正在整理著幾匹布料,表情似乎有些怨念,卻又礙於她在身邊,而忍著怒氣沒有抱怨。
她挑了挑眉,好奇地問:“你整理什麽呢?”
她不問還好,一問碧草那丫頭就像炸了鍋似的,將早些經曆的場景複述一遍,當然--裏麵是帶著惡意濾鏡加油添醋過的。
她聽了個大概,摸清楚大致的來龍去脈,才反應過來道:“你是說,宮裏頭送了我和太子妃新的布料?”
“是啊。奴婢瞧著裏頭有些時興的料子,看著不錯,都是小姐素來喜歡的樣式,想拿來予小姐做些新衣裳,誰知那個小竹竟不知好歹,硬搶走了小姐的那一份!”
碧草氣得滿臉通紅,自她跟著淩思嬡何時受過這樣的氣,自然是氣得不清。
淩思思卻從其中聽出不同重點,“小竹?你是說太子妃身旁的那個侍女?”
她記得,漫畫裏常瑤進東宮後,靳尹特別指了個靈巧忠心的侍女貼身侍候,與常瑤姐妹情深,極為護主,確實是叫作小竹來著。
“可不是?那小竹自被殿下派給太子妃,仗著是朝陽殿中的人,可威風得很。如今搶了小姐要作新衣的料子,竟還向奴婢放話呢!”
“放話?”
碧草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樣地模仿著小竹的語氣,道:“首輔千金又如何?如今東宮可不是首輔府,太子妃才是東宮的女主人,別說是布料,但凡東宮所有皆以太子與太子妃為尊。讓你家側妃最好認清自己的本分,若非陛下,恐怕也容不得她如此!”
碧草一口氣說完,這才小心覷著她的臉色,見她並無怪罪的意思,這才鬆了一口氣,繼續義憤填膺地道:“小竹如此口無遮攔,冒犯小姐,就該一狀告給殿下,打發走了才好呢。”
淩思思聽著她的一番轉述,心裏想得卻是另一樁事。
說起陛下……自從入了東宮,陛下那邊便一直沒有消息,就連大婚隔日進宮拜見也因故不見,直至今日都無消無息,確實是有些古怪啊。
照理來說,陛下既然與她談好條件,就不可能一直沉默著,毫無動作才是。
一旁碧草正氣著,轉眼卻見自家小姐似乎淡定得多,頓時愣了一下,疑惑地看著她,問:“小姐,您難道就不生氣嗎?”
“生氣?我為什麽要生氣?”
“小竹欺人太甚,指不定背後是太子妃在指使呢?”
常瑤?
淩思思輕笑,“太子妃單純,哪能指使她來欺負我啊?更何況,她現在才是太子妃,有東西她們先拿也沒錯啊。”
碧草一愣,似乎沒想到這樣的話會從自家小姐口中說出來。從前小姐可是恨不得找機會擠兌常瑤的……
“可小竹如此蠻橫無禮,況且……”碧草捏了捏帕子,很是擔憂地道:“聽說您今日進宮去,還遇上衡陽君了,君上與太子妃可是同門,若他知曉從前的事,有心針對,那可怎麽是好啊?”
淩思思想說:可是他已經針對她了,怎麽辦?
“好啦,你別窮擔心了。”淩思思拉著她坐下,隨即很是疲憊地往**一倒,“你在這裏擔心那麽多也沒用,更何況事在人為嘛。還不如睡好吃好,養好精神,才好思考對策啊。”
碧草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又看看外頭天色,確實是不早了,扁了扁嘴,收拾好桌上的布料,這才熄了燈,出了房門。
這幾天接連撞見嚇人的場麵,先是在街上意外撞見季紓殺人,後來好不容易去找靳尹推個劇情,也能撞見刺客埋伏,想起冰冷的劍刃刺入胸前,鮮紅的血液滴答滴答往下滴的畫麵--
“啊!”淩思思尖叫一聲,猛地睜開眼,掙紮地坐起身來。
是夢……
掙紮著從亂七八糟的夢境裏清醒過來,淩思思伸手在額前摸到一手黏膩的冷汗,愣了半晌。
窗外透進熹微的晨光,淩思思轉頭掃了眼四周,殿內安安靜靜的,桌上也沒有飯菜,碧草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平常這時候,碧草早就從膳房領了早膳回來,放在桌子上,等著她起床,有時候睡晚了還會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硬是將她從**挖起,像極了在現代的自家太後。
疑惑地皺眉,淩思思從榻上站起,隨意拿了件外衫罩著,這才走至院中,四處張望,卻都不見碧草的人影。
麗水殿內除了碧草,其他侍女她又不熟,淩思思瞥見院內角落正在掃落葉的小宮女,輕咳了聲,狀似隨意地走了過去,問:“看見碧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