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沉睡的羊羔（二）
陸曦菏還是有些擔心別墅裏的人，大衛卻讓她放寬心。
“安德爾在那裏,不會有事的。”大衛說道：“更何況……不，這並不是重要的事。”
不不不，你剛才在想很重要的事情對吧！你那個表情明顯就不是阿喂！不要再想事情的時候看我一眼再說出否定的回答啊！陸曦菏頓時說不出話來，明明已經有很多話到嘴邊了。
“你應該已經看過真正的陸曦菏所寫的冒險筆記了吧？”大衛問道，不等陸曦菏做出回答，他又自己回答道：“那是自然的，雖然你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啊……應該不能用人類來稱呼你吧？”畢竟你很討厭來著。
大衛不免有些後怕，在他看到過的那些文獻中，這個被實驗室稱作“再生生命體”的未知生物，它身上有這一種能讓人體再生並且修複病變細胞的細胞結構。
可惜實驗了很多次，那個細胞都不能轉移到其他人類身上，繼續存活下去。每每轉移過後，細胞都會吞噬人體身上能夠作為自身營養的食物，不出半天,人體就會被這個細胞給“吞噬”。
沒有辦法，實驗室中的那個博士隻能拜托投資人運送更多的實驗品進到實驗室繼續進行實驗。
大衛想到這裏不免一陣後怕，還好自己熬了過去，沒有被吞噬，這是不幸中的萬幸。自己的那些個好友也是一樣,最終在殘酷的鬥爭中存活了下來，繼承了那個細胞，並且通過被細胞改造獲得了奇怪的能力。
“我……似乎……並不像你說的那樣。”陸曦菏有些猶豫，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要猶豫。自己明明不是……！
“因為現在你腦海中出現的事情才是你的記憶。”大衛額頭滴下一滴冷汗，“我之前翻看過博士的資料,上麵詳細記載了你生前的故事，並且寫出了如何喚醒你的方法。”大衛自己回憶道：“我們正是通過文獻上記在的方法把你給換醒的，隻是……”
大衛沒有在繼續說下去，陸曦菏也能從他的表情上猜出大概，“隻是中間發生了什麽事情，造成了某個程序的錯誤，也是導致了我記憶出現短缺的原因？”
“準確來說，正是因為某一部分出現差錯，他們為了繼續喚醒你，才不得不把陸曦菏的記憶強加在你的身上，讓你能通過其他記憶蘇醒，並聽從他們的指揮。”
“！”陸曦菏的表情很詫異，“我都不記得了……有關於這件事。”
“奧賽姆·亞帕提亞這個名字你有印象嗎？”大衛突然問道，這樣陸曦菏有些不明所以。
“我記得，這個人輸光了自己所有的財產，不得不宣告破產。”陸曦菏根據記憶中的印象回憶道：“怎麽了嗎？”
大衛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擔憂，這讓陸曦菏不免有些忐忑。
“這個人就是那個為了滿足自己欲望的投資人。奧賽姆·亞帕提亞。”大衛有些於心不忍，不過為了讓陸曦菏知道整件事的真相還是說了出來。“奧賽姆的妻子洛多死了，他曾經在一個奇怪的秘境中找到了一個能夠解決的辦法。”
“就是喚醒你，隨後就能獲得一個實現願望的機會。”大衛說道：“所以在他的妻子死後，悲痛欲絕的奧賽姆想到了這件事，找到自己從秘境中找到的文獻，開始尋找‘你’下落。”
“在此期間，他動用自己的權力與金錢開設了一座實驗室基地，專門用來研究關於‘複活’的事情。最終讓他在付出一定代價後找到了‘你’的全部。”
“我的……全部？”陸曦菏有些疑惑地問道：“你的意思是指……！”
大衛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陸曦菏腦海中的想法。這個想法未免太過荒誕以及沒有人性。想到這裏的陸曦菏胃裏有些惡心，強忍著犯惡心，靠在石壁旁，她開始思考自己以前是不是做過什麽事情才導致了她慘烈的死狀。
“這並不是你的問題。”大衛見狀把陸曦菏抱在懷裏，撫摸著她的腦袋安慰道：“這都是那些利欲熏心的人的錯，你並沒有錯。”
隻有大衛能讀懂文獻中的內容，奧賽姆也隻是在他那位帶著謎題的妻子口中知道一點點。
所以大衛可以確定，隻是在進行公平交易的你是沒有錯的。錯的是那群明知道在你“死去”後，那個世界會變成什麽樣，也執意要這麽做，一意孤行的那群人。
“但是。”大衛雙手捧起陸曦菏的臉，“由於你自身的能力，你並不死去，隻要他們能知道自己的錯誤，就能再次喚醒你。”
“你得回去，陸曦菏……啊，不是，或許應該叫你「宿星」。你並不屬於這裏，你要回到你原來的世界去！”
陸曦菏此時已經聽不見大衛說的話了，吸取了太多信息，大腦有些超負荷運轉，二旁也開始出現耳鳴。她忍不住開始顫抖，反胃的感覺越來越明顯，眼淚不知為何控製不住流下來。
“沒問題的，沒問題的。”大衛輕輕拍著陸曦菏……宿星的背部，“沒有人能讓你死亡，這是你在經過深思熟慮後決定的結果，你是不會死的。”
“我的……神明。”
“你在做什麽？大衛！我不記得我有讓你做這些事！”伊琳娜特的聲音在大衛耳邊響起，“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之後會打亂我們的計劃！”
“計劃？你指的是你的……計劃？”大衛使用自己的能力讓宿星睡了過去，“我並不記得我有答應過你什麽計劃。”
“這似乎是你的自作多情。”大衛再確認宿星不會醒來之後，把宿星背起，身邊上出現一隻幾乎跟他一樣高的青灰色的羊，它的嘴裏叼著一盞提燈，“謝謝你那瓦，你幫我很多，沒有你，我還真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要怎麽走。”
如果沒有這盞提燈，大衛很容易在這個山洞裏迷失方向，這也是他在先前摸索出來線路圖後，再由夥伴製作的存放有線路圖的引路提燈。
布耶提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幾乎沒有她做不出來的東西。大衛有時候真的很感謝她。
身體逐漸在虛弱，要是不能在徹底消失前到那個地方的話……
那瓦的叫聲讓大衛回過神，大衛帶著歉意說道：“抱歉，我有些神遊了，放心，我還頂得住。”
那瓦是大衛在這個山洞裏見到的小羊，不知為什麽，出現在這個山洞，明明不是棲息在這座小島上的物種。
大衛感到很奇怪，於是把它飼養在自己身邊。除去棲息地不對這一點外，他更感到疑惑的是這隻小羊像是通了人性，在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後，一直守在自己身邊，怎麽甩也甩不掉，這也是大衛把它養在身邊的原因。
至少他想要搞清楚，這隻給自己取名叫做那瓦的小羊，為什麽要纏著自己。
直到有一次那瓦帶著大衛來到那個找到那瓦的山洞深處，穿過一到有些可疑的木製門框，說是門框，更像是大樹的根係纏繞交錯在一起形成的障礙？
“呼呼，終於到了。”在體力耗盡前，大衛抵達了洞穴的深處，穿過木門，他們來到一個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地方。
“我還是不太相信，這個地方居然是鏈接著兩個世界的過渡空間。”大衛體力快要耗盡，隻能坐在那個矗立在中央的大樹樹根旁。
樹很大，可以見得這棵樹已經生活了很久很久了。
“快要到說再見的時間了。”大衛靠在樹根旁，“接下來就要拜托你了……”大衛的聲音越來越輕，直到他沒了呼吸聲。
他原本就應該死了，隻是身體中把原本屬於宿星的東西一直在發揮作用，被宿星承認的人自然是應當活得再久一點的，又或者說，是被宿星身體中的力量認可，才能作為意識體，依靠著存在於這座小島上的鏈接分支，活得短暫的軀體使用時間，才能再活一段時間。
“阿萊雅。”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把人帶過來了，那瓦見到大衛已經徹底失去了生命力，於是來到他的身邊，挨著他趴下，“就靠你了，我們的力量是時候該回去了，回到主人的身邊。”
大樹開始發出綠色熒光，熒光點就像是一隻隻螢火蟲那樣，包裹了那瓦與大衛。
緊接著，更多的熒光點開始飄向空間各處，包裹了生活在這裏的所有羊羔，又小一部分的熒光點飛出木門下來到了別墅，安德爾身邊。
安德爾“咩咩”叫了兩聲，轉過身子有些不太舍得躺在**，露出難過表情的顏蕭筱。安德爾咩咩叫著，像是在與熒光點商量著什麽事情。
兩邊僵持不下，熒光點隻能做出妥協，飛到顏蕭筱床頭，觀察許久最終在一個紅色的蘋果上落下。熒光點包裹住蘋果全身，不過數秒，等到熒光點離開後，紅色的蘋果就變成了金色的。
安德爾這才滿意地“咩咩”叫了兩聲，閉上眼睛等待熒光點包裹自己。
「所有的力量都已回收完畢，等待統籌體阿萊雅做出選擇。」
「進行注入。」
空間中，大樹爆發出綠色為主體，更為耀眼的光芒，到處傳來樹葉被風吹響的沙沙聲，光芒伴隨著風吹樹葉的聲音慢慢包裹宿星全身。等到光芒消失，那些聲響也隨之消失。
等到宿星清醒，身邊上已經沒有了大衛與那瓦的身影。
她有些迷茫的環顧四周。
“不行，頭有些疼。”宿星捂住不知為何擦破了皮的額頭，“奇怪，我什麽時候撞到了……”大樹伸出枝丫輕輕撫摸宿星有些磕破的額頭。
“多謝……“等一下，她為什麽要向一棵大樹道謝？！等一等，這根樹枝剛才在這裏嗎？！這是什麽靈異現象啊！
“還是好疼！”一不小心思考過度，大腦開始發出罷工的信號，宿星……暫時還是用陸曦菏這個名字吧……宿星不知為何有些難過。
收回了屬於自己的力量，陸曦菏發現自己並沒有收到來自大衛的記憶，這是為什麽呢？陸曦菏有些想不明白，明明“圖特·杜哈蒙”的記憶收回來了，“大衛·科切特”的記憶卻並沒有回到自己的腦海中。著實有些奇怪。
“話又說回來，這裏是哪裏啊……”陸曦菏環顧四周，她隻能確定這個地方是不久前在夢中見過的地方，其餘那些有關於“如何離開”的方法，陸曦菏是完全不知道的。
“比起這個，接下來該怎麽麵對他們啊……”陸曦菏呢喃道，大樹像是預感到了陸曦菏的憂傷與惆悵，又幻化出一根枝條環住陸曦菏，讓她倚靠著。
有關於陸曦菏的一切，都是她身邊那群人強加給自己的，自己隻是他們為了實現願望強行喚醒的，被稱作是“再生生命體”，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怪物。
這一切，陸望曙一個字都沒有跟她提到過。
這也對，他真正的妹妹正躺在醫院的vip監護室，而他隻能依靠這個沒有記憶的“再生生命體”！
想到這裏陸曦菏有些止不住地生氣與發抖，大叔伸出枝條，枝條輕輕拍了拍陸曦菏的背部以表安慰。
“……還是幫我出去吧，大樹用樹枝安慰我這件事我還是不太適應。”以及接受不了，說真的，在接受過無神論教育的陸曦菏現在怎麽想怎麽覺得怪。若是換作以前，她隻會認為自己在做夢並且沒有睡醒。
耳旁傳來蟲鳴聲，陸曦菏看著無數小小的，散發著綠色熒光的螢火蟲？估計是吧，陸曦菏也不能確定，隻能憑感覺以及這些小蟲子的狀態、外貌來判斷。
螢火蟲在空中鏈接成一條線，線一直延伸到前方。
陸曦菏向前看去，此刻的她才注意到這個空間裏的天空已經變暗，不如說，在她來到這裏錢一直是暗的，隻是大樹周圍散發出耀眼的光芒，陸曦菏才沒有發現天其實已經黑了這一個事實。
“……”陸曦菏是覺得奇怪，卻也沒有多做評價，隻是跟著“線”一直往前走著，現在的她迫切需要洗個熱水澡然後好好睡一覺。
過大的信息量讓她著實有些疲憊，她現在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