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人真好
薑眠眠就這樣被帶回了家，走之前為了確保大佬現在情緒穩定。
她一步三回頭的樣子，把黃翠玲氣個半死。
這個時候天才剛亮，但鄉間的泥土路上已經有不少去田裏幹活的鄉親。
大嫂張芳芳，把籃子上蓋著的布，慌忙揭開。露出來裏麵的滿滿當當的小蘑菇。
“喲，一家子整整齊齊的，這是去幹啥去啦？”
對門張嬸子，手裏拿著小鋤頭，帶著兩個孫子在稻田裏除草。
張芳芳特意走到前麵：“張嬸兒，我們上山去撿蘑菇了，菜秧前幾天才種下去家裏沒什麽菜。”
張嬸子一看收獲還不少，“看來前兩天那場雨沒白瞎。”
黃翠玲讚賞地看了一眼大兒媳。幸虧她出門前提了一嘴。
鄰居間隨便寒暄了幾句，就這麽過去了。
張芳芳能嫁進村長家，腦子肯定是帶點東西的。
——
薑家是十裏八鄉少有的青磚瓦房。
家裏三個孩子，最小的女兒薑眠眠在大河村也算個名人。
原因無他，薑眠眠長得就不像農村人。
皮膚白皙嬌嫩，手指纖細。
薑家人從不讓這個小女兒幹活。
生怕苦著累著這個寶貝閨女。
在這年頭的農村算是獨一份。村裏的同齡女孩子不知道有多羨慕薑眠眠。
據說黃翠玲生薑眠眠的前一天，做夢夢到了一個老神仙。
夢裏的神仙說，這個孩子是他們薑家積攢了幾輩子的陰德換來的。
是個帶仙氣的孩子。
對她越好，薑家就會越來越紅火。
本來薑大河是半信半疑的。
薑眠眠出生三個月之後他就選上了大河村的村長。
兩口子看著自己的小閨女，越看越滿意。
有這樣一個寶貝女兒，心裏美滋滋的。
沒幾年黃翠玲當上了婦女主任。
在這個缺糧短衣的年代，薑家的小日子過得十分滋潤。
兩個哥哥從小在父母耳濡目染的行動之下，對妹妹那也是沒的說。
二哥薑建軍就算在軍隊，每個月也不忘給妹妹寄些吃的穿的。
……
傍晚，大家吃過晚飯。
聚集在村裏曬糧食的廣場上看露天電影。一月一次今天輪到大河村。
電影開場之前，薑大河站在放映機前。
“那個，我說兩句。後天我閨女結婚，麻煩各位鄉裏鄉親早點來我家幫忙。”
薑大河一句話下去，打穀場上看電影的村民嘰嘰喳喳地開始吹起來。
連看電影的興趣都被掐死了。
“哎，你們說誰有這福氣能娶村長的寶貝閨女？這之前可是一點兒風聲都沒有。”
“不知道啊，村長也沒說啊。看薑家人平時的寶貝小女兒的樣子，怎麽著都得是個城裏有鐵飯碗的男人吧。”
朱小花聽見幾個嫂子在閑聊，一下子就躥了進來。
“我呸！城裏人能看得上薑眠眠一個農村人？這我可知道，不是別人就是那個住在村尾的壞分子程諭！”
朱小花嘴裏磕著瓜子一邊聊著這件事，口水亂飛。
幾位嫂子都不動聲色地移開了一段距離。
看幾位嫂子不說話，朱小花急了。
“你們別不信！今兒我路過薑大江家門口，趴在牆角聽見的！村長親口說的！要是我說謊天打雷劈，敢不敢跟我賭？”
幾位嫂子趕緊認慫，“信你信你！”
整個大河村誰不知道朱小花那口子，就是個老賴皮。
誰敢收朱小花的東西，甭管東西多不值錢。他能賴在門口睡三天。
一般人家會覺得晦氣，就趕緊拿東西給他打發了。
薑家人都去看電影了，隻剩她一個人。
薑眠眠壯著她的小慫膽，打著手電朝程諭家走去。
一路上快步走，她根本不敢停下。
夜晚的農村到處都是野生動物的叫聲。
她從來沒見過，隻覺得慎得慌。
走了十多分鍾，終於看見一盞微亮的燈光。
程諭這個房子，說是房子其實根本算不上，是在一個破敗的牆體上，用茅草搭建起來的茅屋。
這屋子根本不隔音，薑眠眠走到門口的時候程諭早就發覺了。
她的腳步聲十分輕巧，程諭才沒在意。
薑眠眠剛想下手敲門，但這用蘆葦編的“門”根本就敲不響。
“程……程諭你在嗎？”
薑眠眠慫慫地問了一句。
“進來。”又是這樣冷硬的語句。
被凶了，薑眠眠心想。
輕輕推開門，一眼就能掃盡這個小屋裏的一切。
程諭坐在椅子上，在修理鐮刀的刀柄。
薑眠眠被嚇了一跳。
但還是硬著頭皮說明了來意，“你……你對不起。”
“我對不起誰？”程諭瞥了她一眼。
“不是，我對不起。你不願意的話不用答應我爹的。”
薑眠眠本來就是個膽小的慫包，一想到書裏後來大佬的報複，腿都軟了。
程諭眼裏閃過一絲不解。
明明就是這個女人做的手腳，怎麽現在她還一副不願意的樣子。
不悅的情緒，浮於表麵。
“你後悔了？覺得有人比我好？”
問完程諭就想到了當初第一次看見薑眠眠，她那副花癡的樣子。
看來是又看上其他小白臉了。
“哼。”他低笑一聲，不屑地看向薑眠眠。
“不是不是，我怕委屈你了，男人做上門女婿臉上不是臉上沒有麵子嘛。”
薑眠眠軟軟的聲音，一字一句飄進男人的耳朵。
聽到這話，程諭心裏多了幾分錯愕。
但依舊麵無表情地說道：“你回去吧，我不覺得委屈。”
“哦。”
走之前薑眠眠從自己的軍綠色挎包裏麵拿出一包的方方正正東西，被油紙包裹著。
剛拿出來就有一股甜膩味飄出來。
“這個給你吃的。”
程諭還沒拒絕，薑眠眠一溜煙兒就跑了。
看著桌上的油紙包，程諭出了神。
哪知道，薑眠眠又麵色驚恐地跑了回來。
“外麵有東西！我害怕！”
她的恐懼不是裝出來的，程諭拿過她手裏的手電。
一個人出去，順帶把門關上了。
程諭在外麵，查看了一圈。
發現是在他家附近流竄的幾隻野貓，喂過兩次之後就不願意走了。
麵色發白的薑眠眠扒在門口張望。
程諭歎了口氣，“走吧，我送你。你不怕被別人撞見的話。”
沉默……
程諭在心底自嘲。
沒想到反應慢半拍的薑眠眠突然說了一句，“真的！你人真好。”
清脆的聲音夾雜著意外的喜悅。
被嚇破膽的餘窈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都準備讓爹娘自己找過來了。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程諭身後，不敢超前，也不敢落後太多。
初夏的大河村已經被熱氣籠罩。
但身後薑眠眠噴出的鼻息，讓程諭心裏更加燥熱。
“到了，回家吧。”
程諭將手電遞給她，薑眠眠卻沒接。
“你打著回去，天太黑了。”
程諭也不矯情，轉身就走。
剛走出沒幾步，就被薑眠眠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