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你心頭的那位嗎
葉晚隻是稍稍愣了一下，隨即淡然地取出一方絲帕，將桌上的酒漬擦拭幹淨。
“今日提及此事，是想說，你如今已是心有所屬了？”
五年的時間過去了，即便顧南辰一直陪在她身邊，但葉晚清楚地明白，這段時光，或許隻是她僥幸得來的，終有一日，要離她遠去......
心中泛起一陣苦澀，所剩無幾的時日，竟沒能得他相伴，終究還是有些不甘心吧？
感慨著，再一次抬眼，卻見顧南辰皺著眉頭，看著那被她倒得極滿，以至於溢出來的酒杯，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是啊......”
葉晚微微點了點頭，終究是沒有再說什麽。
除夕夜裏，分明是要守歲的，但葉晚卻獨自一人，蜷縮在廂房的軟塌上，透過那一扇窗，看著那一輪隱在飄雪之中的明月。
清瘦的身體，微微蜷縮，僅僅隻是占據了軟塌角落的一點位置，活像是一隻溫順的貓兒，害怕窗外漆黑的夜......
漆黑而又漫長的黑夜，葉晚都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熬過去的。
直到黎明破曉，才稍稍動了動有些僵硬的四肢，葉晚這才勉強起身。
走向飯廳，今日，葉晚走得格外地慢，似乎是想再仔細看看這座生活了五年的攝政王府。
短短的半刻鍾的路，竟被她走了一刻鍾，此時的顧南辰已經坐在飯桌前了，抬手示意她坐下。
兩人無聲地用著早膳，一直到顧南辰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準備離開時，葉晚才開口道。
“畢竟是新的一年，此時和離終究是不太妥當，不如便等十五過後吧？”
顧南辰一腳邁出去的動作，微微一頓，半晌才開口應道。
“好......”
一直到顧南辰的身影，消失不見，葉晚這才放下手中的碗筷，自嘲一笑。
“或許......隻是我一人放不下罷了......”
看著桌上的小菜，葉晚終究是吃不下一口了。
獨自一人坐在院中，看著假山、涼亭，一切都是銀裝素裹的模樣。
“阿晚......”
身後一道輕快的女聲，不必回頭，葉晚都曉得，是京城富商洛家的千金洛清清來了。
這麽多年，葉晚總是圍著顧南辰轉悠，甚少外出，唯有這一個自小一同長大的閨中密友，一直相伴左右。
“清清，你來啦～”
顧南辰從未嫌棄過洛清清是商賈之女，總是任由她出入攝政王府尋葉晚。
兩人時常相聚，以慰藉葉晚空曠的內心。
“阿晚，既然不幸福，又何必死守在他身邊呢？”
見葉晚比前幾日更清瘦了些，洛清清有些心疼。
“十二年了......愛他似乎已經成了習慣......”
送走了洛清清，又是紛紛揚揚地飄起了雪，這雪一下，便是半日，一直到深夜，還未見顧南辰回來，葉晚撐著傘，踩著已經能沒過腳踝的積雪，一步一步地往王府側門走去。
那扇門離書房最近，顧南辰總是喜歡從那裏進出......
卻見書房的燈，不知何時已經亮起，透過那扇開著的窗，葉晚看見顧南辰對著一幅畫發愣。
畫上的女子，有些眼熟，卻又讓葉晚無從想起。
隻是顧南辰臉上溫柔的笑意，是她許久未曾見過了的......
不知過了多久，葉晚微微挪動了腳步，隻覺得腳下的積雪又厚了幾分，顧南辰這才發覺，窗外有人。
“夜深了，以為你還未回府，想著你或許沒帶傘，便到門口等你。”
“雪這般大，以後不必憂心我，顧好自己即可......”
餘光瞥見葉晚已經濕透了的裙擺，顧南辰眉頭微皺，聲音有些低沉。
“那幅畫......畫的便是你心頭的那位嗎？”
微微點頭，算是回答了顧南辰的話，眼神卻是執著地看著他的眼。
“是......”
顧南辰簡單的一個字，猶如千斤重的石頭，壓得葉晚幾乎喘不過氣來。
明知是這樣的結果，但她依舊想問，或許隻是為了早些死心吧......
“早些歇息～”
淺笑著留下一句話，葉晚轉身離去，不隻是夜太黑還是雪下得太大，葉晚的視線一片模糊，隻憑著自己的感覺，一步一步地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一直到廂房門口，腳步已經有些踉蹌，唇角溢出一絲鮮血，滴落在被白雪覆蓋的地麵上。
溫熱的血液，瞬間融化了一絲飄雪......
闖進廂房中，勉強關上房門，意識逐漸遠去。
再一次醒來，葉晚是被深夜的涼風吹醒的，扶著房門，緩緩起身，關上窗戶，將自己狠狠地摔在床榻上，一雙明亮的眸子，透著一絲無助和絕望......
次日一早，葉晚獨自一人站在小院中，看著結了冰的池子裏，又覆蓋了一層白雪，昨夜滴落了鮮血的地方，也早已是一片雪白。
“天冷，怎的站在此處？”
身後傳來顧南辰低沉的聲音，看到葉晚身上依舊是昨夜的衣裙，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突然覺得，一場大雪之後，這小院的氣息，更清澈了幾分。”
葉晚有些答非所問，不遠處，一個丫鬟端著茶水走來。
“備些薑茶來～”
顧南辰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怒意，看了一眼麵色蒼白的葉晚，總覺得一陣冷風襲來，便能將她帶走一般。
彎腰將葉晚打起橫抱，直接送進廂房，那清瘦得有些硌手的嬌軀，讓顧南辰眼中複雜的情緒，變得更深了不少......
臨走前，葉晚隱約聽到，顧南辰吩咐下人，午膳時多給她備些補品。
手裏還捧著那晚薑茶，葉晚的唇角微微勾起，雙眸明亮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