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朝歌城內的茶香
王然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
夢裏自己好像躺在了一團果凍裏，果凍中十分溫暖並且還伴隨著一股茉莉花香，自己身上的傷勢也在果凍的治療中不斷的愈合，不過那僅僅是外傷，內髒上的傷勢雖暫時還無法處理，但是也在慢慢修複不至於惡化。
這期間有不同的蟑螂來看望自己，不知道為什麽，自從語蟲入體後，自己能明顯感受到這個族群的一些神態與一些主動外露的意圖，或是敵意、或是嘲諷、或是猶豫、或是崇拜，這些意圖並沒有被它們很好的隱藏起來，或許是因為它們以為，自己的雙眼緊閉了起來便不需要多加掩蓋了吧。
終於，在王然的外傷治療得差不多時，一群身體顏色呈全白的蟑螂，進入了王然所在的房間，將王然從那攤果凍中拖拽了出來，慢慢的放在了由樹葉和長棉簽組成的擔架上。
安置好王然，這些白色蟑螂便抬著擔架快速的向治療屋外移動，此時的王然已經清醒，他能明顯感覺出來這幾隻蟑螂沒有任何的敵意，甚至能感覺這幾隻白蟑螂都是母蟑螂，因為它們有眼睫毛。
王然粗略的觀察了一下這個世界，這是一個黑暗與燈光的世界，整個世界看不到天空，仿佛永遠籠罩在黑夜，所有的光源均是采用安裝紐扣電池的節日彩燈以及各式燈牌，離遠看著，還挺有賽博朋克那感覺。
整個世界的所有建築都是用人類的合金垃圾構造的，但至少所有蟑螂都有住所，倘若族群地位不高，便隻有一大家子居住在易拉罐之內，倘若地位稍高，則會被安排在例如文件櫃等寬敞的地方。
路上能看到和人類相似，卻又不同的場景，有不少蟑螂在叫賣著，各種自己剛從垃圾堆新翻出來的“垃圾”食品，有的在征集士兵，承諾進入蟑螂大軍後的各式福利，各種聲音此起彼伏、不絕於耳，街道上的一切因供需關係而產生的組織、商販都是顯得那麽的合理。
王然微微抬頭回望，自己剛才所處的位置，是一個醫用冰櫃改造成的蟑螂世界醫院，無數的白色蟑螂在中間穿梭，微亮的冰櫃燈光折射出了每個小隔間的情景，一個隔間就是一個事故，甚至有些隔間經過改造，還能夠支持治療一些其他的物種，王然甚至看到有兩個較大的隔間有鳥類和一隻貓。
觀察得累了，加之內髒的疼痛還在作妖，王然也懶得再看身後，直接擺爛躺下，任由它們處置，隨著四隻白色蟑螂的快速移動，王然看到了此次的目的地，那是一個由巨大的金庫保險櫃改造的摩天大樓！
還在驚歎這些蟑螂強大的創造力的之餘，王然和扛著他的幾隻蟑螂已然來到了保險櫃大廈入口，一隊安檢站的蟑螂護衛攔下王然與護士蟑螂，簡短交流後，為王然一行人放行通過，王然感覺自己好像走的還是綠色通道，因為旁邊的排隊的蟑螂隊伍排了相當長的隊伍，自己被放行時，幾隻排隊的蟑螂還十分不忿的叫罵著蟑話，被安檢門口的蟑螂嗬斥了幾句後，才悻悻地消停下來。
保險櫃內部說是建築，其實更像是整個城市的內城，這裏麵環境整體更加明亮一些，並且街道更為幹淨，甚至還種植了一些多肉綠植，除了巡邏護衛以外，內城的蟑螂體形更加小巧，外殼與形象也更加飽滿圓亮，一看就知道生活環境不是普通蟑螂可以為之相比的。
這座保險櫃大廈被分為了大致五十多層，王然以為自己會跟這幾隻護士蟑螂一起從牆上爬到上麵的樓層，但是直到走到最深處後，王然驚奇的發現這裏麵居然還有樓層電梯！整個電梯由不鏽剛打造，整體的空間粗略估計可以容納50隻護衛蟑螂，隨著電梯們地打開，王然驚訝的發現，裏麵居然還有一隻身上花紋，是黑白燕尾服樣式的服務員蟑螂。
“嗨～妹子們，到幾樓呀？”電梯服務生蟑螂看到幾隻母蟑螂眼睛都直了，獻殷情般地問護士蟑螂。
“24樓，謝謝，嘻嘻…”幾隻護士蟑螂青春洋溢的嬉笑著，都沒有發現白眼已經翻到頭皮上的王然。
隻見電梯服務員蟑螂拉動了一隻象征24樓的拉杆，伴隨著各種機械撥動與碰撞的聲音，王然發現整個電梯的動力居然不是電力，而是十隻被關在輪子裏的豚鼠？！隨著拉杆的拉下，轉輪中間的縫隙中便伸出了一支帶有菜葉的機械支架，豚鼠看見支架上的菜葉後，便圓滾滾的跑動起來，隨著樓層的接近，豚鼠麵前的支架也慢慢靠近，最後豚鼠一口咬下菜葉，支架感應到菜葉消失後立刻縮回，電梯也就不偏不倚的停在了24層。
“幹什麽的？”24層的電梯門並未打開，而是停在原地，電梯的內置喇叭響起了盤問的聲音。
“咳嗯。”一隻白蟑螂清清嗓子，“二長老之前點名要見這個人類，我們給送來了。”
喇叭那頭聽到後，沒有回答，而是慢慢地打開了電梯門。
一隻護衛蟑螂走出來，謹慎的看著麵前的幾隻蟑螂，正準備進行搜身，一個身材火爆的身影顯現出來，“別搜身了，浪費時間，爺爺指定要見這個人類當然要越快越好。”
出來的正是咖啡因，她仔細盯著王然看了好一陣，看見他外傷幾乎全好了，心中也不免感歎自己族群的醫療水平之高，怪不得能吸引不少外族生物前來尋求合作，咖啡因看見這個差點殺掉自己弟弟的人類，此時正好奇的四處東張西望，心裏雖然幾次湧起殺意，但都被強壓了下去。
24樓整個樓層，猶如一個放大版的迷宮，擔架上的王然幾次都覺得自己走了重複的過道，但下個拐彎後，道路兩旁的擺設又不盡相同。
在咖啡因的帶領下，眾人走了相當長的一段路，最後才在一處入口停下。
“接下來的路是保密的，你們兩把他抬上，至於你們可以跟著兩個護衛一起出去，不送。”
咖啡因雙手抱臂，對著四隻護士蟑螂說道，說完話後，兩名護衛蟑螂咖啡因正準備轉身就走。
“大人，院長有話讓我帶給二長老！事情緊急可否幫忙引薦！”一隻白蟑螂怕咖啡因走了就沒機會了，趕緊上前搭話。
“等爺爺和這個人類聊完再說，等著吧…”咖啡因頭也不回的說道，這隻白蟑螂咬咬牙，忍住了咖啡因的傲慢，在道路一旁就地坐下，它的同伴幾經徘徊與商量，都決定留下來陪著自己的小姐妹等著一起回去。
這老蟑螂花樣還挺多，王然正準備記路來著，結果一名護衛直接拿出一個黑色頭罩，給王然罩在了頭上，這下算是徹底抓瞎了。
心中默數感覺差不多十多分鍾後，抬著王然的兩隻蟑螂速度逐漸放緩，差不多也要快到目的地了。
終於，王然感覺自己被輕輕的放在了地麵上，耳邊響起之前老蟑螂的聲音。
“我要單獨和他聊聊，你們退下吧。”
幾名護衛和咖啡因向老蟑螂微微點頭行禮後，便離開了這個房間。
其中一個護衛走時，還不忘扯下王然的頭套，卻忘記解開王然身上的繩索。
“老蟑螂，你花樣還挺多啊，”王然眼前的光明恢複得太過突然，雙眼被強光晃過，足足好一陣才緩了過來。
“我們之前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之前兩個惡心的半人蟲打斷了，你們到底是….嘶！”未等王然將話說完，他便被自己所看見的景象驚到下巴差點脫臼。
隻見在此時王然身處在古式裝扮的屋內，正中央擺放著一張八仙桌，桌子隻在相對的桌邊各擺放一把椅子，其中對著自己這一側的椅子明顯是等自己坐上去。
但是讓王然差點叫出聲來的原因，則是因為對麵赫然坐著一位紅須紅發的唐裝老者，正淡定自若地在往茶杯中沏茶，這老者的外觀是人類肯定不必多說，但奇就奇在，這位老者的神態，居然與此前的蟑螂族二長老樣貌有幾分相似，一時間王然竟不知應該如何開口。
“風清月白偏宜夜。”一句采桑子，伴隨著紅須老者的渾厚悠長的聲調，慢慢飄向王然，而在同一時刻，這句聲音逐漸慢慢具象化成了一柄刀刃，從王然身旁飄然掠過，身上的繩索應聲斷裂崩開，而化為刀刃的音波，則迅速消散而去。
“小友請坐，如不嫌棄，還請嚐嚐老夫的上饒白眉。”說著，紅須老者順手為王然，沏了一杯茶。
“你是之前那個嫌棄我的蟑螂族二長老？”王然倒也看得很開，直接在紅須老者對麵端起茶杯坐下。
“正是老夫。”紅須老者依然鎮定自若的擺弄著手上的茶具，澆燙這桌上的蛤蟆茶寵。
“你怎麽變成人了？”王然入座後，問出了自己目前最想不通的問題。
見目前的老者默不作答，王然自討沒趣的端起茶杯，小口地飲起茶來。
“好茶！”茶水剛一入口，王然便略顯詫異地看了看杯中的茶水，那一抹翠綠中順著熱氣上升，徐徐飄出了一縷幽香，仿佛內傷都被治愈了不少。
紅須老者意料到王然會有此反應，緩緩為王然解釋道，“此茶名為上饒白眉，滿披白毫，外觀雪白，外形恰如老壽星的眉毛，入口微苦，回味甘甜，有消疲提神，清神醒腦之效，乃是一位故人贈與老夫的，此茶就和精彩的故事一樣，不可操之過急，而需細品。”
說完，便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看到紅須老者陷入追憶，王然倒也心安理得地在座位上複盤這兩日來發生的種種，整個人的狀態比剛來時放鬆了不少，這其中可能也有那杯茶水的功勞。
“王然小友，之前我的兩個孫子多有得罪，還請莫怪。”紅須蟑螂再次開口，卻又將王然的思緒拉回了當時的戰鬥，肌肉蟑螂那堪稱恐怖的一拳，與蟑螂女的極速身法，都給王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王然問道“那兩個蟑螂惡霸是你的後代？”。
“正是，我那兩個孫兒，姐姐叫咖啡因，弟弟叫尼古丁，二者從小便接受手術改造，在我身邊長大，平日裏還算聽話，隻是見了候選人，難免有些不服氣，於是才想和小友你比試比試，倒是沒想到小友你僅憑自己的一番謀略，便戰勝了我那拙孫，老夫不得不佩服。”紅須長老不計前嫌的一番恭維，讓王然逐漸放下心中戒備。
見紅須老者真心實意，王然也不再提防，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們究竟為了什麽而找到我？”
“為了給小友你，也是為了給我的族群同胞一條活路。”王然從紅須老者的眼中讀出了一絲畏懼的意味，他不再插話，靜等紅須老者繼續說下去。
“這件事還須從我的師兄講起，我的師兄於宋時出生，跟隨族群一路顛沛流離，最終在河南輝縣某處，落下腳跟，在那裏，他無意間遇見你們人族的一位安樂先生，在覓食中聽到這位安樂先生念經頌文，尋周易八卦問卜之道，師兄覺得饒有意思，便時常在屋內的角落偷聽，日子一長，便僥幸開了靈智，習得了一些真傳。
這期間，安樂先生的兒子，成了他人族中唯一的弟子，某日安樂先生如常日般起床洗漱，卻不小心打翻水盆，本是無意之舉，但地上的水漬，卻讓安樂先生察覺出一絲異樣，其將地上水漬一筆一劃搬到紙上後，安樂先生不吃不喝，望著這張紙出神足足一天一夜，我師兄見先生望著此畫如此出神，心生好奇，便偷偷跑上房梁偷看，小友你看，這便是我那師兄，照著記憶中紙上的形狀所畫下地圖案。”
說罷，老者拿出了一張羊皮紙，在王然麵前緩緩打開。
看見畫的那一刻，王然右手微微顫抖地舉著茶杯，雙眼死死地注視著這副臨摹的畫卷，心中的震撼則隨著畫卷地展開，愈發的擴大！
這張畫，古人肯定看不出所以然來，但是放在現代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張宋代碰巧出現的神秘畫卷，正是一整張世界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