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二

“這不應該啊。”博士看著剛分析出來的血液樣本，一個人在研究所裏喃喃自語。

研究所裏沒有其他人，但博士依舊很小聲地說話，就連做事也都是小心謹慎的。因為他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在看他，不過話又說回來，也正是在那個人的幫助下，他才少走了許多彎路。

看著眼前分析出來的數據，博士開始慌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便又重新做了一次實驗，但不管做了幾次，得出來的數據依舊與之前的相同，這意味著又有一個人將要死去。

博士覺得這一定是數據出現了問題，不過具體是哪個環節出了錯，就不清楚了。他自從成為了博士，來到這個研究所工作也不過用了短短的兩年時間，這都是多少個人了？他不知道那個人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自己也並非是神靈，也沒有能力去主宰這些人的生殺大權。他隻知道分析出來的血液樣本，如果數據出現了一點點偏差，那麽血液的主人將會被那個人抹殺。

是什麽時候開始做這樣的工作？博士開始回憶著往事，令他奇怪的是，有些具體的細節他根本想不起來，明明是那個人給他安排的工作，事情也確有發生，但事情一過，總會忘記一些，因此博士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老了，還是說有其他因素造成了自己時常健忘。每當血液數據不對，那個人將會出現，並將試管中的血液帶走，隨後那個人會進入人體實驗室，將血液的主人一同帶走，至於被帶走的人命運將會如何，博士並不知道，但他有一種預感，被帶走的人基本上都很難活下來。

博士也沒有那麽大的能力，雖然他不想讓實驗對象白白送死，但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決定的，在那個人麵前，他隻是渺小的生物。如果博士違反了那個人製訂的規則，那麽他也會受到嚴重的懲罰。博士也很清楚，有幾次他並沒有遵守命令，自己也受到了懲罰，但是很顯然，那個人並不想要自己死，不過這也隻是暫時性的。因為目前的他無非是一個被束縛的對象，要是某一天那個人發怒了，想要自己死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那支裝有血液的試管被博士拿在手中輕輕地搖晃了一下，隨後那隻手在空中靜止了，他望著那支試管有些出神，顯然他猶豫了。

這一次博士並不想把真實的血液數據反饋給那個人，因為他看到過實驗對象，那是一名瘦高的中年男子。隻是看到這名實驗對象時，卻跟以往的感覺有所不同。以前做這種血液樣本實驗，博士對那些實驗對象並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而現在卻對試管中血液的主人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像是自己熟悉的親人，但這樣的熟悉感也僅僅是一閃即逝的，並沒有在他的腦海裏停留過多的時間。不過即便是那短暫的熟悉感，也令博士心軟了。

明知道自己什麽也做不了，也無法改變什麽，博士也總是一股腦地去嚐試，擠破頭皮也會去相信心中那份早已堅定的執念，或許這就是為了保護自己真正想要保護的人，他才會有這般勇氣，以至於敢去違背令他膽顫的命令。其實這樣的想法很早以前就有了，但他始終不敢去對抗那個人，這一次博士決定去試試。

不為什麽，就為了那一閃即逝的熟悉感。

雖然研究所的工作是那個人安排的，但研究所裏的設備與器械博士都已經精通，當然想要篡改數據也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博士在他麵前的顯示屏上，雙手來回滑動，應該是在設置什麽程序，當他停止滑動時，大屏幕上顯示的數據果然改變了，這令他有些高興，這一刻他想馬上去匯報這組被改變的數據，來結束今天的實驗，這樣那名中年男人也會得救，也算是完成了他的心願。

“博士，你是在研究所裏待久了，膽子變大了吧？”聲音突然從黑暗中傳入博士的耳中，令他毛骨悚然。

博士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後，他知道，是那個人來了，自己做的事情終究是瞞不了那個人的眼睛。在這本來就很大的研究所裏，除了屏幕上投射出來的光看上去是光明的存在，周圍的一切都是黑暗的。而那句話就像是渴望自由的災民，想要衝破牢籠，但總被四麵的牆彈回來，一遍又一遍地傳入博士耳中，好像那裏麵就是它們向往的自由。

慢慢轉過頭，尋著聲源看去，博士看到了那個人。黑色的衣裝與黑暗連成了一片，宛如那無盡的黑暗隻是那人衣服上的一角。大屏幕投射出來的光，還沒有完全印在那個人身上，使得他在博士眼中也是若隱若現地存在。

“知道違抗命令的懲罰嗎？”黑衣人很平靜地說出這一句話，也並沒有多說任何事情，隻是質問著博士，好像他早就料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既不驚奇也不憤怒。

“知道。”博士戰戰兢兢地吐出這兩個字，他低著頭，不敢注視黑衣人的目光。如果兩眼相對，給他的感覺就像是鷹鎖定了獵物，對方是鷹，自己就是那隻被鎖住命運的獵物。

“博士，別那麽緊張，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過你放心好了，我暫時還不想讓那名中年男子死了。”黑衣人說道，“還有，下次如果再這樣，我不會這麽饒了你。這個血液分析的實驗今後可以不用做了，因為你有新的任務。”

研究所外麵，一名女孩正準備進研究所給博士匯報剛得出來的實驗數據，但聽到研究所裏有動靜，她走到門前就停住了腳步，並把耳朵貼在研究所進門的邊緣上。

還好研究所的門是經過加密處理，再加上進研究所不止經過一扇門，所以女孩才有機會偷聽。因為她知道，今天研究所除了她和博士以外，其他人都沒來工作，可聽剛才的動靜，研究所明顯有兩個人。

“那我的新任務是？”博士不敢多說什麽，畢竟每次有新任務，他就隻能去遵守，在黑衣人麵前，他都隻能小心翼翼地做事。

“你且附耳過來。”黑衣人冷冷地回複道。

研究所裏麵突然戛然而止，女孩覺得有些奇怪，這就證明聲源被處理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博士肯定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不然怎麽會如此謹慎。

“什麽！”博士心裏一顫，重重地喊出了這兩個字，“你叫我完成這樣的任務，為什麽？這怎麽可能做到？”

“沒有為什麽，你看著辦吧。”黑衣人有些隨意地說，“你那些分析出來的血液全部給我，還有那個中年男人，雖然我不會讓他死，但我需要一些他的血液，以剛才采集的血液來看，這還不夠。”

“你為什麽要那些血液，還有以前的實驗對象，是不是都被你抹殺了？”博士的語氣有些吃力，看樣子他是想發怒，但又在強壓製自己心中的怒火。

“抹殺？”黑衣人一愣，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時空的終極秘密你想知道嗎？”

博士低著頭，不敢答話，當他抬起頭時，黑衣人已經不在了，隻留下一句話久久地回**在研究所裏，“想知道就去完成我的任務吧。”

終極秘密？博士在心中想著這四個字，他不知道黑衣人說的這四個字裏包含了怎樣的信息，有太多他不知道的真相了。這麽多年過去，他並不清楚自己還有沒有家人，更不清楚自己叫什麽名字。每當詢問黑衣人自己是誰的時候，黑衣人總會以冰冷的語氣，告訴他隻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用知道。而自己現在的身份就是一名博士，準確來說，是隨時被人威脅的博士，說到底，目前這一切，多數都是黑衣人給的，沒有那些技術與知識，憑自己的能力又怎麽可能坐在這個位置上。關於自己是誰這個問題始終都是一個謎，問了也是白問，或許隻有按照黑衣人的任務來做，解開那所謂的終極秘密，可能一切的真相也就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