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紫今天早早起了床,難得一次去了離家不遠的早市。她一個人生活這麽多年,很少有自己做飯的時候,除了工作忙的原因,主要是覺得把時間用在做飯上很不劃算。為了保持身材,她的食量一向很少,一天的主食量不會超過三兩。晚上不是感到很饑餓的情況下,往往隻是吃些水果。今天墨白要來,她去早市買些水果,蔬菜,肉類什麽的,除了解決他倆的吃食,也是想堵住墨白的嘴。墨白最近不知怎麽總喜歡嘮叨,看她家裏的冰箱空空的,就會立刻下樓去買,要不就說再也不讓她自己過生活了。

從早市匆匆轉了一圈回來,給她家做了三年保潔的鍾點工薑嫂已經開始打掃衛生,她跟薑嫂打過招呼,來到衣帽間,挑選一會要穿給墨白看的衣服,挑來挑去她看見掛在角落裏的那件旗袍,淡紫的顏色已少有光澤,但絲線繡織的孔雀仍然栩栩如生,尤其右側心房前的孔雀眼,圓潤的幽黑像附了魂靈。她拿起它,手指在孔雀的頭部打著圈,眼睛裏不知不覺升起一團霧氣。萱紫歎了口氣,將旗袍掛回原處,也不再找想穿的衣服,就進了書房。

學弘和紫萱在一起生活有一個年頭了,這中間學弘隻在兒子滿月的時候回家待了兩天,就再沒回去過。跟父母和妻子隻說學業繁重,不敢有絲毫怠慢。妻子有了兒子,對學弘回不回家並不是很在意,一心希望學弘學業有成能光宗耀祖,這樣她臉上也有光彩。可汪父和學弘的母親,對學弘二年隻回來一次很不開心,尤其學弘的母親,除了想兒子外,她還想學弘再生幾個孩子,這樣也有利於她在汪府和汪父心中的地位。

中秋這天,學弘接到家裏傳來的信件,說汪父最近身體不適,務必讓他回家一趟。學弘跟教導老師請了假,急匆匆趕到“徐遠祥診所”,讓紫萱早些回家收拾他的行李,他則去街上購買一些禮物。

兩個人吃罷晚飯,收拾停當,亦無出去賞月的興致。學弘想這次回家,不能隻待兩日,定要見父親好轉才能回來。何況他也想兒子了,小家夥這一年也不知會不會喊爸爸了。看學弘心不在焉地想著心事,紫萱以為他為老父擔憂,低聲相勸:“學弘,父親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要不要我明日和徐醫生請幾天假,和你一起回去盡兒媳之責?”

學弘一聽紫萱要跟他回去,一驚,隨口說道:“你可不能和我回去。”

紫萱將學弘吃驚的表情盡收眼底,心裏很不是滋味,眼淚在眼圈裏打晃,說道:“學弘,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俗話說,醜媳婦早晚要見公婆。我什麽時候能跟你回家,讓公公婆婆見見我這個兒媳婦啊?你是不是覺得父母大人不會相中與我?”

學弘看紫萱哭了,心疼地拉著紫萱的手坐到**,低頭吻了下她的紅唇,“你別亂想,這次回去我就正式和父母商量迎娶你的事,父母很愛我,他們會同意的。這幾天你乖乖待在家中,半個月之內我肯定返回了。”

紫萱將頭靠在學弘的前胸,一想到要半個月不能看見他,又傷心起來,用手勾住學弘的脖子,“學弘,回去後每天都要想我,你發誓。”

學弘舉起右手,“我發誓,每天都想我的小萱,你是我的小妖精,我怎麽能不想你。”

紫萱聽學弘又叫她小妖精,臉紅起來,這個稱呼平時在雲雨後,學弘總是不經意地叫出口,紫萱喜歡聽他這麽叫她。紫萱的身體熱了起來,整個人都膩到學弘身上,學弘的手開始不老實,撩撥得紫萱軟軟地躺了下去……

窗外的月亮圓圓的、黃黃的,不知會不會降雨。紫萱借著月色,看著學弘的睡容,把手伸進他的卷發,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她經常這樣撫摸他,手指纏繞卷發的時候,就會從心裏漾出笑意。她悄悄從**爬起來,坐到書桌前,磨好墨,在常用的紫色絲帕上寫道:“中秋曉月,吳剛折桂,無限情濃。輕紗掩羅帳,雙影映窗瓏。 剪燭半去共羞容,已深更,未褪春紅。 胭脂殘顏色,細語幾重重。”然後將它放進學弘的行李裏。

學弘回到家中,直奔父親的臥房,看父親正坐那喝茶,大媽和他的母親在旁邊陪著父親,好象在商量著什麽。汪母一看兒子回來了,站起來疾走幾步抱住了他。

“兒啊,正和老爺和大姐說,你該到家了,你就進屋了,怎麽瘦了?是不是在上海吃不好?功課很累嗎?”

“娘,我在上海挺好的,爹,大媽,讓你們擔心了。”學弘走到父親麵前,看父親麵色泛黃,擔心地問道:“爹,你哪不舒服?看郎中沒有?”

“郎中說為父麵黃而目不黃,應屬肝脾虛弱,氣血不足,開了幾個方子,慢慢調理即可。這次讓你回來,還有要事。你今年已經20歲了,常年在外,至今隻生下一子,我和你大媽還有你母親做主,又為你娶房妾室,日子已經算好,再有七天就是大喜的日子。借此也給為父衝衝喜,為父的病也好得快些。”

學弘一聽父親的話,腦袋嗡的一聲,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大聲喊道:“父親,我不能再娶妻室,我有相愛的人了。”

“我說你為什麽兩年才回家一次,原來外麵有了女人。也不錯,在上海有人照顧你,我們也放心些,以後把她帶回來,做你的三房就是,我們汪家不會虧待她。”

“父親,我答應過紫萱隻愛她一個人,我不能再娶妻,會讓她傷心的。”汪學弘聲淚俱下地請求父親收回成命。

汪父一聽兒子不同意親事,生氣地說:“弘兒,像我們汪家這樣的望族,怎麽可以隻娶一個女人?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麽樣子了,父親又沒有反對你迎娶那個紫萱。這門親事已經訂下,彩禮都已經送過去了,是不能反悔的,你難道不想讓為父的病快點好?!”

“弘兒,我們都是為你好,你不要惹父親生氣。最近你父親時常感到乏力、飲食不振,上腹部疼痛,你要再惹他生氣,你就是不孝。”汪母抓著學弘的手勸道。

學弘一聽母親的話,閉上了嘴。

學弘走後,紫萱這兩天總感到心神不寧。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家裏的事學弘是一點都不會做的,雖然聽學弘說,他家有不少家仆,但怎麽能像她這樣照顧他呢。徐醫生看紫萱這兩天總是坐那發呆,打趣她:“紫萱,學弘一走,你就神不守舍了。”

紫萱一聽徐醫生的話,紅了臉,“我哪有?”

“你也在我這工作很長時間了,還沒休過假,我給你幾天假,去找學弘吧。”

“我這樣貿然前去,學弘的父母不會覺得我唐突吧?”紫萱心亂了,跟徐醫生討著主意。

“這麽伶俐的人,這還能難住你。你到那兒後別直接登門,央鄰裏先給學弘帶個話,讓他帶你進門就不唐突了。”

紫萱一聽有理,本來心就飛走了,如今徐醫生的話,像給她吃了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