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二次分配

茨威格在傳記中評論法蘭西王後瑪麗·安托瓦內特說:“她那時候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明天上午就要分配了,今天晚上培訓隊要組織一個晚會,從上午就開始忙碌了起來,禮堂要重新布置。男生負責采購晚會用品,擺放桌椅,搬來音響、投影儀等設備並調試;女生則負責打掃衛生,擦窗戶,掛條幅,裝飾會場、主席台。

大家忙得開心,歡聲笑語不斷,待到喜慶紅豔的拉花在禮堂上空掛起,晚會的氣氛也初見規模了。

雲娜和吳穎站在桌上,正往窗子上貼一對可愛的卡通小熊,左看右看,不知有沒有斜,一轉身,正巧看見周彤彤在下麵擺弄果盤,雲娜便叫:“彤彤,幫忙給我瞄一眼,貼正了沒有?”

誰知這周彤彤頭也不抬,雲娜以為她沒聽到,便提高了聲調再叫“彤彤?彤彤?”周彤彤這回抬起了頭,可是表情冷漠,好似不認識雲娜一樣,散淡的目光往她這邊掃了一下,雲娜忙露出熱情燦爛的笑,可是周彤彤卻粗聲大嗓地說:“什麽事啊?沒看到我這裏正擺盤呢嗎?”說著又低下了頭,專心擺弄她的果盤。

雲娜的笑容一下子在臉上僵住了,加上旁邊有幾個男生在,她瞬間覺得好丟麵子。

雲娜用肩膀碰了碰吳穎,低聲問:“彤彤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心情不好?還是我哪裏得罪她了?”

吳穎察言觀色了一下,道:“你不知道?昨晚你的那句話,可得罪她了。”

雲娜想了想,明白了,她聳聳肩,得罪就得罪吧,有什麽大不了。

雲娜懶得多想,“噔”地一下從桌上跳下來,後退了幾步,指揮吳穎將小熊貼正。

眼角掃到了周彤彤,正好一個男生在問她碟子放哪,她又像往常一樣,熱情地接了過來,含喜帶嗔地說道:“給我吧,你們男生擺不好。”

雲娜不解地看了看吳穎。

吳穎有些心煩,明天就宣布了,還不知道分到哪個處,很大可能到不了總部,若是分部,就是當時報到過去的地方,真是有些不甘心,努力讀書,向往著大城市的生活,卻最終回到了鄉下。

她默默地做著手中的活,倒是雲娜一副了無心事的樣子。

那邊卡拉OK一直有點問題,拿來的那根視頻線好像壞了,接上後,總是不出圖像,聲音和音響都是好的,調試的男生有些急了,大聲地說,“這根線壞了,你們誰知道哪裏還有備用的線?”

那幾個原來培訓大隊留校的學生也圍了過來,但是他們也都是第一次調試這個,其中一個男生說,“這個機器是當時從倉庫那裏拉過來的,隻有教導員那裏有倉庫鑰匙,現在教導員他們都放假了,上哪裏去找啊?”

大家都一籌莫展,有人說,“幹脆不要圖像了,反正卡拉OK嘛,重要的是唱,是聲音,有沒有圖像不重要。”

這時,周彤彤突然過去找她那個男朋友嘀咕了幾句,然後過來說,“別急,我有辦法,我知道誰那裏還有倉庫鑰匙,你們等著,我去借一下。”

她轉身跑了出去,半個小時後回來,果真拿回了一把鑰匙,然後喊那個調試卡拉OK的男生一起,帶上壞了的線,過去倉庫中找備用的線。

再回來時,周彤彤手中拿著一根新的線,滿頭滿臉的大汗,衣服後背都濕了大半。

她一進禮堂,便邊擦汗邊大聲道:“跑死我了,快試試這根線。”

新線換上,很快便調試正常了,大家都很興奮,然後便圍了過來,要試唱。

雲娜也拉著吳穎過去看,她們倆都愛唱歌,不過誰都不好意思先開頭,你推我,我推你的,這時,周彤彤在一群男生起哄下,先唱了起來。剛才周彤彤不辭辛苦地跑來跑去,為卡拉OK的調試通過立了大功,這第一道歌自是非她莫屬了。

唱完,圍觀的男生都很捧場地叫好,周彤彤人來瘋的性格,頓時興致來了,連點了四五首。

雲娜推吳穎,說:“你唱歌好,你也來一首。”

吳穎不好意思,於是雲娜便陪她一起唱。

好不容易輪到吳穎的歌了,她一開嗓,便震住了全場,嗓音清細柔美,雲娜雖不如她嗓音條件好,但也清亮動人。

兩人唱完,男生們照例鼓掌,起哄再來一首。

雲娜還想再唱,吳穎卻拉上她就走:“走了走了,別光顧著玩了,陪我看看那邊還有幾個拉花沒有掛好。”

雲娜悄悄問她:“唱得好好的,為什麽不唱了。”

吳穎撇撇嘴,道:“你沒看到彤彤臉色那個難看。”

“你看她臉色幹嘛?”

“她傍上政委的侄公子,現在風頭可健了,你何必衝上去觸黴頭?何況她已經悄悄告訴我了,她內定去了機關處呢,沒見她這兩天有多得意。咱們呀,還是低調點,捧著她些,說不定將來有什麽事要求著她呢。”

雲娜愣了一下,她從來沒有這麽多心思,道:“能有什麽事會求到她?好好憑能力做事,我誰也不求。”

“沒必要,終究一個宿舍住過,能有什麽不愉快?將來她在總部,各種信息終歸是靈通些,和她搞好關係,隻有好處沒壞處。”

雲娜還要說什麽,吳穎笑著把她推走了。

“就算是小人,她也是有她過人之處的,她也沒什麽背景,硬是憑著自己能力,現在就可以壓我們一籌,不服人家也不行的。”吳穎悄悄笑道。

雲娜看著她,覺得她不僅沒有了剛來時的高傲冷漠了,更是讓她都有些認不出來了。

“論長相,論學曆,論唱歌,論頭腦,你哪樣不比她強?我就不信你會過得比她差。哼,日子長著呢,將來過得幸福才是本事。”雲娜不甘心地慫恿著吳穎。

吳穎雖沒接話,但心中可是暗暗憋了一口氣,從小到大,她都是要強好勝的。

中午,回到宿舍休息,周彤彤像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見了吳穎熱情主動地講話,還很虛心地拿出一條裙子和腰帶在身上比畫,征求吳穎的意見,如何配搭。

吳穎春風滿麵地說:“這樣呀?我看看,嗯,我覺得,你適合細細的腰帶,這條,好像有點那個了。”

周彤彤原本就是膚色黑紅,身材看上去結實粗壯,從外表上看,與那個政委的侄公子倒還真是有點佳偶天成的味道。

周彤彤很從善如流地換了一條細腰帶,在穿衣打扮上,她是比較信服吳穎的。

吳穎在教彤彤化妝,她貢獻出自己的化妝品,仔細比對周彤彤的膚色,幫她選出最合適的粉底色,又將她的眉毛修得細細的,長長的,配上彤彤尖尖的下巴,立刻整個人精神得多了,擺脫了她身上的那種土土的氣質。

雲娜躺在**,看著兩人說說笑笑,親密無間的樣子,不由得覺得,每個人都很厲害,吳穎可以把她對彤彤的不屑掩飾得如此好,那種慣常矜持的笑,也顯得那樣真誠,輕言細語,而且特別耐心,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讓人覺得,她是真心為周彤彤著想,真心為她好的。世上最親最好的姐妹也不過如此吧!

女孩子之間的微妙關係,也隻有女孩子們懂。

雲娜有些心煩,轉了個身,隨手拉過一本書看著,其實大半天也沒看進去一句。

下午,會場布置得差不多了,大家各自休息,雲娜和張宇航下起了象棋,吳穎在旁邊看到了,也要和雲娜下,第一次輸了,便非要拉著雲娜再下一盤,第二次贏了,她的臉上露出了勝利者得意的笑。

雲娜看到了,並不在意,她覺得這就是個遊戲,輸贏也不過逗個樂罷了,吳穎這一刻怎麽變得這麽較真?

晚飯後,女孩子們紛紛換上了漂亮的裙子,吳穎也幫雲娜化了妝,原本單調沉悶的軍營,一下子變得色彩繽紛起來,每個人臉上也都是滿滿的膠原蛋白,不論膚色是紅是白還是黑,雙頰上都有著青春的紅暈,眼神中都有著對未來神往的光芒,四人就這樣說說笑笑地來到了禮堂。

齊幹事過來看一下禮堂布置的效果,看到她們四個,眼前一亮,迎了上來:“看我們的女同誌,個個都這麽漂亮。”然後稍稍收斂了一下笑容,低聲說:“今晚會過來幾位局領導,晚會最後是舞會,你們女同誌要主動一點,去請領導跳舞啊!要把氣氛搞得活躍些。”

周彤彤笑說:“搞反了吧,哪有女的請男的跳舞的?”

吳穎也捂著嘴笑道:“不會吧?要我們請領導跳舞?”

英子又是瞪大了一雙充滿疑惑的大眼睛,似乎感覺這個要求很不可思議。

雲娜雖沒出聲,因為她習慣了服從命令聽指揮,但還是睜大了眼睛表現出了對這個要求的詫異之感。

齊幹事沒料到她們會這麽抵製,臉上露出了一點尷尬的神情。

不過他想,她們終究都是小姑娘,可能是臉皮薄吧,於是打著哈哈,邊給自己解圍邊笑嘻嘻道:“你們在學校應該都有舞會吧?像什麽慢三快四的,應該都很熟練吧?別給我說你們不會啊,現代女軍人,那都是舞林高手的。”

周彤彤仍是粗大著嗓門道:“舞會當然是有了,但跳舞也有跳舞的規矩,這可不能亂來。”

齊幹事也知道她的身份有些特殊,對她隻能無奈地笑笑——他可是在機關混久了的人,遇事一定要拎得清,雖然周彤彤隻是一個新分來的學員,但處理不好可能就是給自己的未來埋下雷呢。

晚會開始了,先是一個領導來講話,無非是祝賀大家培訓圓滿結束,各位表現優秀,又為單位輸送了一批新鮮血液,預祝各位無論分到哪個部門,都能在將來做出自己的貢獻,建功立業,為國防事業添磚加瓦等等。

然後是各位自報的節目,以唱歌為主,還有一兩個舞蹈和笛子獨奏,周彤彤報了個獨唱,吳穎和雲娜來個對唱,最後還拉上英子,四人來了個小合唱。

節目結束後,就是舞會了,燈光也換上了迪廳同款,氣氛倒是出來了。

領導們都坐在舞池的正前方,女生和男生混在一起分坐在舞池兩側。

一開始,大家都很拘謹,沒有人出來跳舞,主持人見冷場了,便又出來鼓動了兩三次,並率先示範,主動邀請了坐在前排的女生跳了一支慢三。

在主持人的帶動下,那些對某個女生有些好感的男生便趁機上前伸出了手,女生們便也都大大方方地跟著下去跳上一支。

氣氛稍活躍後,領導們也不再那麽端著了,有愛跳舞的,也都掛著領導常用的平易近人的微笑,主動邀請女生們跳舞。

隻要稍有冷場,齊幹事便不停地鼓勵暗示甚至命令,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把握著舞會的節奏,各跳了一到兩支舞,也有人主動請前排的領導跳上一兩支舞,保證了舞會恰到好處地不過於熱鬧亦不至於冷場。

終於到了9:30,主持人再次出來,宣布舞會結束。

領導們便掛著專用的微笑,在大家起立歡送的掌聲中先退場了。

轉眼到了培訓的最後一天,上午大家都有些緊張,因為馬上要宣布每個人分到的具體的部門。這一幕,雲娜覺得很熟悉,因為十來天前,剛剛在學校演練過一遍,隻不過今天與那天比起來,規模小多了,煽情的內容不見了,分配所遵循的規則卻是大同小異的。

在一個人情的社會中,無論給利益的分配披上了多麽漂亮精致的外衣,無論如何高叫公平、奉獻、原則等或高尚或冠冕的口號,終究其內核是不變的。

不出意外,周彤彤、陳瑋分到了總部,雲娜、吳穎、英子及張宇航是到分部,而且是在同一個處,雲娜與張宇航到了機務科,吳穎去了信號科,英子到了大報房。

這群處在同一起跑線上的年輕人,第一次顯出差別來了。

最後一塊石頭落地,氣氛也很快輕鬆下來,彼此間短暫的安靜後,很快又重新活躍了起來,雲娜和英子隻要沒到外站,就覺得挺滿意的了。

吳穎有些淡淡的失落,她悄悄地跟雲娜說:“周彤彤還是挺有能量的。”

中午聚餐,男生們都喝了不少酒,一個個眼圈紅紅,神態微醺的。

下午留時間給大家收拾行李,打掃衛生,部隊有個習慣,不論到哪裏去,去到和離開前總是要打掃衛生,時刻保持居住時以及離開後的幹淨整潔。

晚上,在大操場放電影,算是離別前的最後紀念。

齊幹事忙前忙後地指揮人抬器材,支大銀幕,調試效果,雲娜主動幫忙擺放馬紮。

張宇航走過她身邊時悄悄地耳語道:“晚上點完名,出去宵夜。你跟吳穎說一聲。”

電影是部革命老片,“渡江偵察記”,這種片子在這種露天的環境下,每一個表演性質極濃的動作,亮相,都被下麵的年輕人誇張地調侃了一下,不時引來笑聲,整部電影效果堪比周星馳的喜劇,大家在這種氛圍下,也都看得津津有味了。

這倒把我軍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的精髓發揮得淋漓盡致!

看完電影,收拾完臨時的電影院,便是例行的晚點名,隨著一聲“解散”,張宇航給雲娜使了個眼色,她和吳穎回到宿舍轉了一圈,換上便裝,耗到熄燈,然後借口洗漱,便一個接一個地溜了出去,在操場邊圍牆處集合。

大約十來個人,從牆角的低矮處跳了出去,四年的軍訓生活畢竟沒有白白浪費,一個個行動敏捷,配合默契,隨著簡潔有力的指揮,充分展露了我軍非同一般的軍事素質。

來到街上,已沒有行人了,做這種稍稍違反規定的事,大家都有點興奮,很自然地邁著同一個頻率的步伐,有些放肆地大說大笑,專業地評點著一個個動作起跳的角度,落地的聲音,一起朝一個大排檔走去。

這個點,卻是大排檔生意最紅火熱鬧的時間,一排排紅紅的簡易帳篷,每張帳篷下都有幾張桌子,邊上摞了一堆的塑料椅子,沿街擺了一排的桌子,桌子上堆著各種蔬菜和剖好的魚、剁好的肉,老板兼廚子正站在爐灶邊,目光熱切地注視著這群年輕人,老板娘遠遠地就招呼開了。

男生們照例忙前忙後地點菜,先搬上來了一箱啤酒,女生們便自己動手拿杯盤碗筷,按人頭數擺放椅子。

待大家團團坐定,菜也陸陸續續地上,酒便一杯杯地倒,張宇航第一個舉杯,慶祝培訓的順利結束,為將來的光明前途,幹杯!

很快三杯酒下去了,每個人都是躊躇滿誌,頗有點激揚青春,指點江山的味道,這不是結束,這是一個新生活的開始。

話題慢慢聊開,先是調侃一下某地人的小氣精明,再講講某地人的行騙技巧,懟一下某地方人的身高,編排著幾個人的笑話,慢慢講到昨晚的舞會,張宇航便誇雲娜和吳穎,舞跳得不錯呀,以前在學校學過吧,而且膽子很大,敢請局領導一起跳,與民同歡了。

吳穎尖聲尖氣地反駁道:“什麽呀,那是齊幹事讓我們去的。”

這話一出,一下子安靜了,一時冷場,大家都不知道接些什麽。

陳瑋專注地在一個盤子中翻了一塊排骨,看了看,塞進了嘴巴裏,又吐出了骨頭說:“這也是部隊的老傳統了,你們以為部隊招女兵幹嗎?麻煩事一大堆。就像北京的那個文工團,不少人就是專門陪領導跳舞的。”

這些話,讓在座的幾個女生都覺得很刺耳,不由得都噓他,張宇航一看,便打著哈哈說:“咱們在座的女生可不同啊,你們個個都是巾幗英雄。”

雲娜接著張宇航的哈哈,嗔笑道:“歧視啊,**裸的歧視啊,我們當時也是一樣靠著高考成績進來的,平時在學校中不是跟男生一樣參加訓練嘛,又沒搞特殊化。”

陳瑋配著很誇張的表情大聲地說道:“你們還不特殊?每個隊就那麽幾個女生,隊長跟保護國寶一樣對你們,值班雜務的事什麽時候讓女生做過?每年三八節還專門放半天假給女生放專場電影。不過我對這點從來沒意見,我是讚同保護婦女兒童的,何況你們的存在對於平衡校園裏的性別關係非常重要。”

雲娜好氣又好笑地瞪了陳瑋一眼,對於這樣的糖衣炮彈她還真不知道怎麽反駁了。

張宇航也跟著附和道:“就是就是,我很尊敬女生的,我覺得女生很了不起的,女生就該細心嗬護著,保護起來,那些重活累活煩心事,全交給我們這些男生就好了。”

在座的幾個女生都被她的這些話逗笑了。

氣氛重新複歸活躍輕鬆。

雲娜家裏還有個弟弟,雖然她早就知道男女不一樣,但是借著讀書的機會,她把這個不一樣給拉平了,就是因為她心中有種不服輸的勁兒,一路當著“別人家的孩子”長大,所以她感受到的男女不平等的對待很少。的確,在以前的學生生涯中,她從來沒在學習上輸給男生過,可是上了大學後,她發現身邊的男生大部分是多麵手,做實驗,修車子,開門撬鎖,出門搞共建,與隊長打交道,她越來越發現自己在這方麵的短板了,許多事情做起來不像讀書那樣得心應手了,她心中關於男女平等的信念也一次次地受到衝擊。

張宇航給男生們敬酒,說:“我覺得吧,將來到單位好好幹,爭取當個技術骨幹,應該是比較好的路,像前天講課的那個專家,也就是個小中專畢業,靠技術幹出來的。看人家現在多牛,就算沒有一官半職,在單位技術是一把手,被豎成了一麵旗幟,領導們不都得哈著他。”

陳瑋一向話不多,可能今晚也有些喝多了,說:“搞技術有什麽用,在單位沒地位,平時在領導嘴邊捧那麽高,有好事的時候,沒人能記得他們,需要找人幹活了,才想起來,評功評獎時,領導的名字總是排在第一位的,所以說,不能傻乎乎地光會埋頭幹活。而且部隊現在待遇一般般,光靠那點死工資,養活自己都很勉強,別說找女朋友結婚成家了。聽說現在局裏麵,光棍一大堆,轉業的人排長隊。”

雲娜卻看出來了,張宇航絕對不是一個隻會埋頭幹活的人,今天中午聚餐會上,他端著白酒杯,給參加聚餐的幾位領導挨個敬酒,而且酒量不錯的。在部隊中有個好酒量雖不代表一定有好前途,但沒有好酒量卻很大可能沒有好前途了。

張宇航笑笑,見風使舵地和起了稀泥:“我們是新人,到單位肯定先要好好幹幾年業務的,將來怎麽發展,看各自機遇了,所謂是天生我材必有用,男人嘛,總是要有點事業的,反正好好幹肯定沒錯了。”

大家哈哈笑著,個個躊躇滿誌,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

部隊的酒風很盛,這也是傳統吧,酒可壯膽,可結交朋友,可統一士氣,“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難幾人回”,酒自古以來,便在軍隊中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

將近兩點鍾,他們才一個個按原路返回學校,微帶幾分醉意,在黑暗中影著身子,剛走到樓下,聽到樓上有人在喊:“站住,你們去哪了?”

然後就見齊幹事從二樓慢慢下來,把他們十餘個人逮了個正著。

齊幹事讓他們在樓下站成一排,問:“到哪裏去了?誰帶的頭?你們知不知道,私自離隊是違反紀律的?還這麽晚,去喝酒了?雖然明天就分到各處,但現在還是歸我管,你們一個個太無組織無紀律了,你們以前軍校就是這樣教你們的?嗯?看看你們,還像個軍人嗎?明天上午每人交一份檢查來。解散!”

十餘個人相互看看,都憋著笑,一聽說解散,幾個男生就上去圍著齊幹事,嬉皮笑臉地遞煙,求情,承認錯誤。“檢查就免了吧,明天上午還要收拾行李,時間很緊,我們現在都知道錯了,沒有下次了。”

齊幹事很無奈地笑笑,手一揮,讓他們回宿舍,算是默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