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唱罷觀眾聽不過癮,硬是不讓熊小燕下場,讓她再唱個《女寡婦上墳》,男的悲傷過了,女的也要悲傷一下,要不怎麽能體現男女平等呢,熊小燕不開口,也不下去就在那明晃晃的白熾燈下翹著二郎腿,一會兒大家就明白了怎麽回事,喊著叫著讓馬二球加錢,加錢了小燕才能開口呀。

這一喊果然有效,但馬二球有些不高興了,罵了一句,“嘴那麽難張,還非得用金錢杠子撬開麽。”熊小燕不接腔,微笑著不唱也不作出離開狀,大家就開始起哄,人群裏有人喊:“我看球哥就是個小氣鬼,把錢當爹還是當娘!”,“當爹娘都行,就怕有一天錢在銀行,人在天堂就老實了!”“哎,就那個鳥樣,有錢找女人也不舍得花在這上麵啦。”……

馬二球聽了後沒有氣惱,反而樂嗬嗬地說:“你他媽說的比唱的好,我看呀,現在有錢就是爹,誰給我一萬元我當場叫他爹!”

那人回了一句,“你他娘的說屁話,誰給一千元我就叫他十句爹。”

馬二球一笑,“一百塊錢我管叫一百句爹,誰給我叫誰,現場直播,還帶磕頭有響的。”

人群一陣哄笑,熊小燕還是那樣的姿態,微笑服務,不氣不惱。這時,賈富貴看不下去了,走上前一把將馬二球推出了場地罵開了:“馬二球你真是個二球,你個驢養的,不就是錢麽,你是個啥玩意,見過世麵沒有,能請來熊大美女本來就足夠給我們麵子,你還為了這點小屁錢來給我扯淡啥!”

賈富貴連說帶罵,算是平定了這場尷尬,然後對場子中央的熊小燕說,把你的微信號給我,我現場給你轉上一千元。

熊小燕掏出手機,讓賈富貴掃完碼,加上微信轉賬後,她才再次抬起頭,理了理額前幾縷劉海,喝了一口紅牛飲料,便開始在低低沉沉曲折委婉的民間小調的伴奏下唱起來:

正月裏正月正

小寡婦房中淚盈盈

小寡婦今年才三十二呀丈夫啊

一十七歲過你的門呀丈夫啊

過了你門長成了人

老老少少過光陰

我隻說夫妻同到老呀丈夫啊

沒料想半路就兩離分丈夫啊

兩離分淚紛紛

死鬼撇下了兩條根

撇下了女孩子沒出嫁呀

撇下了男孩子沒成親呀

女孩沒出嫁男孩沒成親丈夫啊

一個個還沒有長成人丈夫啊

當家才知道柴米貴呀

養兒才知道報娘恩呀

二月裏天氣和

……

十二月過年忙

家家戶戶都宰豬羊

人家過年說又唱呀丈夫啊

小寡婦房中淚汪汪呀丈夫啊

好悲傷好悲傷

藍對紙貼門上

去年貼的是紅對紙呀丈夫啊

今年我貼的是藍紙張呀丈夫啊

藍對紙就貼門上

看看我嬌兒就哭一場

哪天盼到兒長大呀丈夫啊

陰間找你去配成雙呀丈夫啊

這邊唱低俗的小調,一旁還有賈富貴請來的劈劈啪啪的電子炮仗聲時響時斷,幾個小段唱下來,已近深夜時分,天上的星星也好像有些乏困了,不停地眨著眼睛。而這裏的小曲卻還在一波接一波地唱著。隻是熊小燕已不是主角,換了一對看似夫妻的在唱低俗的民間小調,一片低俗的氣息四處蔓延,不知誰喊了一聲,文化執法大隊和派出所的人來了,大家如槍打後林子的鳥一哄而散,場子裏頓時沒幾個人。

等人跑得差不多了,馬二球才慢悠悠地走過來,捂著嘴笑,賈富貴知道是馬二球弄的故事,也沒有責怪他的意思,畢竟時間也很晚了,折騰得也差不多了,他打著哈欠轉臉對馬二球說,“現場錄像了吧?”

馬二球點點頭說,“哥,這您放心,麻老五演錄製一條龍,明天上午十點前準把U盤給咱送來,沒有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