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大宋餘脈

雖是初春時節,元宵這天,臨安天氣還算晴好,但到了夜間,便是有了些寒意。

謝太皇太後看著自己的親侄子謝堂和江萬載離開慈寧殿,一陣夜風吹來,寒意襲人,這位虛齡67歲的老婦人眼前一黑,感到滿身疼痛,她想喊:“來人!”嘴巴動了,卻沒聽到發出聲來。

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扶著慈寧殿大門的邊沿,她的身體便依著那殿門往下滑落。

好在彩娥、彩鳳兩位宮女並沒有走遠,盡管謝太皇太後叫她們到後苑猜謎找點樂子,但她們看到近一段時期來,謝太皇太後一個人獨處時,總是神色憔悴,長籲短歎,知道她有著無限心事,她們哪裏敢走得太遠呢?

她們在不遠處看到謝堂和江萬載離開慈寧殿,立即趕往謝太後皇太後身邊,但還是沒有及時扶住她。

彩娥正要上前把謝太皇太後扶起,彩鳳用手攔住:“且慢,還是先叫太醫吧。”示意彩娥去喊太醫,她自己蹲下來,用手緊緊握住謝太皇太後的雙手:“太皇太後,沒有事的,彩娥去叫太醫去了。”

說著,不禁流出了眼淚。

謝太皇太後緊閉雙眼,身體還是軟的,手也是熱的,她一定感覺到了彩鳳雙手傳來的溫度,靜靜地歪在那殿門邊。

很快,彩娥喊來了太醫,江萬載和謝堂也聞聲趕回來,看到謝太皇太後那樣敘歪在門邊,都驚呆了。

江萬載畢竟是一位老臣,他很有經驗,立即安排禁軍嚴密把守慈寧殿周邊宮門,嚴禁一切閑雜人員出入。

謝堂知道,這個時候是不能驚慌的,因而靜靜地看著太醫把脈。

彩娥在後堂拿來一床暖被,太醫接過,輕輕地蓋在謝太皇太後的身上。

所有在場者皆屏聲靜氣,空氣似凝固了一樣。

太醫把了把脈,知道謝太皇太後因心事太重,加上風寒而致病,病得不輕,但還不至於有生命之虞。

太醫更知道太皇太後的健康對大宋王朝是多麽重要,為了不引起驚慌,他用極其平靜的語氣對謝堂說:“太皇太後,偶感風寒,一時氣阻,以致昏厥,喝些參湯,調息些時間,便無大礙。”

太醫從自己的隨身醫箱裏找出一段人參,交給彩娥、彩鳳:“去做碗參湯來!”

彩娥、彩鳳應聲:“是!”走入殿堂之後,做湯去了。

謝堂輕聲問太醫:“把太皇太後請到睡榻之上休息如何?”

太醫:“暫時不要動,我感到太皇太後的脈象正在恢複,應很快會醒來,等她醒來再請不遲。”

果然,不一會兒,謝太皇太後慢慢睜開眼睛,看到這麽多人圍著自己,她想動一下身子,但實在太困難了,動彈不得,看到大家都那麽嚴肅,她輕輕地說:“你們不必擔心,我隻是感到身體乏力,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江萬載、謝堂見她醒來,一齊跪下:“太皇太後萬福金安,太醫說了,隻是偶感風寒,不礙事的,休息數天,便可恢複。”

謝太皇太後心知肚明,那元軍就在城外,隨時可以入城,哪裏還容得自己休息數天呢,所有的事情,都要爭分奪秒去做啊。

但她實在動不了。

這時彩鳳端來做好的參湯,由太醫一口一口喂著謝太皇太後喝下。

不一會兒,謝太皇太後氣色好轉,說話也有力了,她說:“扶我起來!”

彩娥、彩鳳在太醫的幫助下扶起她,這樣一步一步往殿後的睡房走去。

江萬載示意其他人留在原地,他與謝堂也跟著進了謝太皇太後的臥房。

來到床邊,謝太皇太後想坐下,但身體一接近床邊,硬是坐立不了,太醫說:“太皇太後白天太過勞累,還是平躺著休息好些。”

謝太皇太後:“也罷,那就聽你的吧。”

這時,慈寧殿外傳來哭聲,謝太皇太後聽到了,她對江萬載和謝堂說:“你們讓全太後她們進來吧。”

江萬載:“是,臣遵旨!”說著,來到慈寧殿外,跪地拜見聞聲趕來的皇帝趙顯和全太後眾人:“太皇太後偶感風寒,剛才經太醫看過,並無大礙,需將息數日即可恢複。請太後和皇上入殿問安!”

謝太皇太後讓全太後與皇帝趙顯坐到床邊,然後對謝堂和江萬載說:“你們可以回去歇息了,注意!今晚這裏發生的事誰都不許外傳!”

謝堂與江萬載拜退。

全太後紅著眼睛坐在謝太皇太後的床邊,皇帝趙顯用小手拉著謝太皇太後那幹癟的手,什麽話都沒有講,眼睛眨巴眨巴。

謝太皇太後很辛苦地擠出一點笑容:“沒事的,我隻是得了一點風寒,太醫說了,隻要稍事歇息,便可好起來。”

趙顯很懂事地點了點頭。

謝太皇太後示意站在邊上的楊淑妃和趙昰、俞妃和趙昺往床前靠近:“家國多難,你們娘兒也遇上了,我們不能這樣被那元人予取予求,我想讓你們遠行,希望將來萬一臨安有失,你們可以延續先帝的血脈。”

楊淑妃、俞妃和兩位小王並沒有聽懂謝太皇太後話裏的含義,但聽清楚了“遠行”二字,楊淑妃和俞妃也都是出身官宦之家,是熟讀詩書的女子。

楊淑妃道:“太皇太後是讓我們去那元軍中作質押麽?”

謝太皇太後:“難得你也能思考國家大事。現在這個時候派人到元軍中作質押已經沒有意義了,他們不需要。而且,伯顏他們還不知道二王的存在,因而,我想安排你們前去福建或廣東,那裏以往都是我們發配官員的蠻荒之地,尤其那嶺南,秦漢時有一個叫趙佗的人在那裏曾建有南越國,守住南方一片天。山高水遠,本不忍心讓你們去那些地方,可現在元軍已經兵臨城下,我們總不能全家都在這裏坐以待斃吧。”

楊淑妃:“太皇太後說得是,隻是您與太後、皇上留在臨安城裏太多危險,不如您與我們一同離開這臨安遠行。”

全太後:“好妹妹,太皇太後向來考慮事情周全,我娘倆現在成了元軍關注的主要目標,我們去到哪裏,那元軍就會追到哪裏,還不如讓我們留下,你們盡快遠行,也可保先帝的血脈!”

謝太皇太後:“皇太後向來不言朝堂之事,是後宮之典範,今番此言,正合我意,我們遇到了這樣的劫難,確實應該知道彼此分擔。”

俞妃隻在那輕輕哭泣,不敢出一言一語。

謝太皇太後:“我已安排好由禁軍都指揮江萬載護送你們出城,為了保險起見,另請駙馬楊鎮與你們同行。楊淑妃和俞妃不是皆有兄弟在禁軍服役麽,千山萬水,你們身邊也需要有自己的血親在身邊照顧,為此,我也考慮好了,請你們的兄弟也一同與你們出行,以便路上照顧你們。”

聽到此處,楊淑妃與俞妃當即跪下,哭道:“太皇太後恩重如山,臣妾絕不畏任何艱難險阻,一定為先帝保護好二王。”

那趙昰、趙昺也跟著跪下,他們各自依偎著自己的母親身邊,隻在那兒跟著哭,什麽也不會說。

謝太皇太後等她們哭了一會兒,說道:“要哭就哭吧,哭出來,心裏會好受些。二王本應是享受童趣的年齡,但生在宮中,身上留著先帝的血脈,就要為國家承擔責任。皇帝不是也是個孩子嗎,你們年齡相差不大,他日成年之時,便是國家複興之日,我有厚望焉。”

全太後:“天色不早了,太皇太後正需要休息,我等告退了。”

謝太皇太後:“好。我這裏有彩娥、彩鳳和太醫照顧,你們也都早些回去歇息,明早各自早起,早點打點行囊,準備遠行。”

楊淑妃:“臣妾遵旨。”

全太後帶著皇帝趙顯和大家靜靜地離開慈寧殿。

第二天,謝太皇太後醒來,想起身,但怎麽也坐不起來。

太醫前來問安並把脈。

謝太皇太後問太醫:“我怎麽坐不起來呢?”

太醫:“太皇太後因太過操勞,以致筋骨疲累,可能要躺著將息些時候。其他並無大礙。”

彩娥、彩鳳已準備好洗漱盂缽,謝太皇太後就著床沿洗漱。並在太醫的指導下,侍候謝太皇太後用過早餐。

謝堂進到謝太皇太後的寢宮,與正退出的太醫打了個照麵。

謝堂問:“太皇太後今日能早朝嗎?”

太醫搖了搖頭:“太皇太後尚需靜養些時日。”

謝堂:“群臣皆在崇政殿列班候朝,太後與皇上也已登座,隻等太皇太後駕臨。朝中有許多事情待太皇太後主持,奈何?”

太醫:“以今之計,隻能請太後、皇上及諸大臣至太皇太後床前議事。太皇太後精神尚佳,隻是身子骨需調息一些時日。”

謝堂:“既是如此,也隻能這樣。可是滿朝文武皆入寢殿總不成體統。”

太醫:“那就請太後、皇上及二三主事大臣入太皇太後寢殿,餘事可以聖旨行文各衙。”

謝堂:“好。你到偏殿候傳,不要離開。”

太醫:“是。”說著,便到偏殿去了。

謝堂走到謝太皇太後床邊,謝太皇太後點了點頭,用很清晰的聲音說:“謝堂,你來了。”

謝堂:“侄臣過來向太皇太後請安。”

謝太皇太後:“大家都到崇政殿去了?”

謝堂:“是的。”

謝太皇太後:“我感覺倒是清爽很多,隻是我這身子骨怎麽都直不起來,看來,今天崇政殿我是去不了了。”

謝堂:“剛才我問過太醫,他說您的身體並無大礙,將息數日即可康複。”

謝太皇太後:“這個我知道,一時半會還死不了。隻是那元軍不等人啊。我這寢宮之內容不了許多人,你去傳我的話,請太後、皇上及陳宜中、江萬載、楊鎮諸人來此議事,其餘諸臣各回衙門候命。”

謝堂:“太皇太後……”。欲言又止。

謝太皇太後:“怎麽了,有什麽問題麽?”

謝堂:“陳丞相昨晚已自行離開臨安了。”

謝太皇太後沒有感到特別的驚訝,她堅毅地點了點頭:“我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的。當初我沒有聽他的話離開臨安,又有許多人對他有意見。這些我都知道。本來他是回溫州老家的,是我寫信給他母親要他回朝主政,這都不能怪他。這一次離去,他是不想承擔奉送大宋江山的曆史罵名啊,這一點我早就預計到了。故近幾次他都隻是安排別人去與伯顏議和,而從來不肯自己出麵。沒有想到伯顏會點名要他去談,他知事不可為,所以就走了。”

謝堂:“諸臣還在,事還可為。”

謝太皇太後:“有陳宜中在,我還省點心,既然他走了,那就不再勉為其難了。你把太後、皇上、江萬載和駙馬楊鎮叫來吧。”

謝堂:“是”。

謝堂很快來到崇政殿,對著全太後、皇帝及諸大臣傳太皇太後的話:“太皇太後懿旨,因偶感風寒,身體略有不適。請太後、皇上及駙馬楊鎮、禁軍都指揮使江萬載至寢宮議事,其餘諸大臣各自回衙候旨。”

已經列班的文武諸臣各自回衙。

全太後、皇帝趙顯各自坐著輦車來到慈寧殿前,下車入殿,進到謝太皇太後的寢宮,謝堂、楊鎮、江萬載跟在身後。

全太後與皇帝站著,麵向謝太皇太後:“恭請聖母太皇太後金安!”

謝太皇太後擠出一點笑意,點了點頭。轉向彩娥、彩鳳:“給太後、皇上安坐。”

彩娥、彩鳳把早就準備好的兩把金椅安在謝太皇太後床前,並請全太後和皇帝趙顯各自坐下。

其餘諸人跪下,並山呼:“臣謝堂、楊鎮、江萬載恭請聖母太皇太後聖安,太皇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謝太皇太後試著直了直身:“諸位愛卿平身!”

謝堂、楊鎮、江萬載站起身,躬身立在全太後與皇帝趙顯身後。

謝太皇太後:“事已至此,沒有人能幫我們,陳宜中既然走了,我們也沒有必要責怪他。在這國難當頭之時,各人有各人的想法,那也就由著他吧。世上的事都是這樣,開疆拓土的事,大事都會興致很高,願意出力幫忙,因為有盼頭,可以看到希望。收拾殘局的事,誰都不願意承擔責任,這都是不能勉強他人的。”

聽到這裏,江萬載深深感受到這位躺在**的老婦人內心承受的巨大壓力,更感覺到她胸懷的寬大,尤其她對陳宜中的這一片體諒之心,非常讓他感動,鼻子一酸,禁不住哭了起來,那種老男人的哭聲,真是攝人心魄,全太後與皇帝也跟著哭了起來。

謝堂與楊鎮則極力控製著自己,強忍著淚水不讓流出眼眶。

謝太皇太後反而是一臉的安詳和堅毅。

她說:“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你們不要哭了。”

江萬載實在控製不住自己,號啕大哭道:“臣不為大宋江山哭,臣實為陳丞相哭,我想如果他能在這裏聽到您的話,他是一定不會這樣不辭而別的。他日有朝一日如能見到他,我一定要把您這番話說給他聽。”

謝太皇太後:“江愛卿,你和你一家人對朝廷的忠誠我是知道的,但現在你是禁軍都指揮使,身係三宮安危,責任重大,希望你能堅強一些。我還有更重大的事情交給你。”

大家一聽,所有人都瞪著眼睛望著謝太皇太後。

謝太皇太後掃視了一眼全場,然後語氣平緩地說:“俗語說,家貧思賢妻,國亂思良相。這個時候,我確實很想念那被元軍扣留的文天祥文丞相。你們還記得我們昨晚談到的文丞相關於二王的建議吧。今日已到非常關頭,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全太後:“我與皇上全聽太皇太後的安排。”

謝太皇太後示意似個小大人一樣坐在那金椅上的皇帝趙顯,趙顯懂事地走下來,靠近謝太皇太後的床沿,並把小手伸給謝太皇太後,讓她輕輕地抓著。

江萬載:“事不宜遲,請太皇太後盡早安排。”

謝太皇太後拉著皇帝趙顯的手,看著他說:“吉王和信王都是你的親兄弟,是先帝留下的血脈。二王外鎮的事一刻也耽誤不得,今日即需離開臨安,如果被那元軍覺察,恐怕就來不及了。”

趙顯望了一眼自己的母親全太後,然後對謝太皇太後點了點頭。

謝太皇太後放開趙顯的手,示意他坐回金椅之上,然後向著謝堂:“謝堂!”

謝堂往前靠近,應道:“侄臣在!”

謝太皇太後:“你代擬一份聖旨,進封吉王昰為益王,判福州,信王昺為廣王,判泉州,即刻宣旨各衙。”

謝堂:“是。”

謝太皇太後:“陳宜中離開了,朝中百官無人統領,需另補齊各個職位。另似一旨,簽樞密院使吳堅任左丞相兼樞密使,臨安知府文天祥為右丞相簽樞密院事,謝堂為知樞密院事,希望你們三人能勠力同心,掌好朝綱,全權負責與元軍的和談事宜。”

謝堂:“是。”

謝太皇太後向著江萬載:“江愛卿,你可準備好了?”

江萬載:“內外朝護衛我都已安排停當,護送二王出臨安的禁軍由我從家鄉江西帶來的義兵承擔,我將帶著這些親兵親自護送二王出行。”

謝太皇太後:“好。二王尚小,楊、俞二妃也是長期生活在宮中,未曆外麵風雨,身邊需要一些血親之人在旁邊照護,為此,特命駙馬楊鎮與你們同行,請楊妃之弟楊亮節、俞妃之弟俞如珪各提舉二王府事,你們用心護衛,將二王送至他們的判地。”

江萬載:“臣今一大早即親往二王府了解,楊、俞二宮皆已準備妥當,隻待太皇太後懿旨,即可啟行。”

謝太皇太後:“這麽重大的事,還是以皇帝聖旨頒行吧。”

謝堂:“侄臣遵旨!”

於是大家各自退出慈寧殿,希望讓謝太皇太後能夠安心靜養。

江萬載走在最後,正要跨出門檻時,謝太皇太後把他叫住:“江愛卿!”

江萬載停住,回轉身,來到謝太皇太後床邊:“臣在!”

謝太皇太後:“元軍入城,即在這幾日,和談一直都在進行,我們一再降低要求,原本想作為一個附屬國也可以,但伯顏不同意,現在提出得一處封地也行,那伯顏還是不同意,他是要我們完全臣服於元朝啊。寸土不與我留。”

江萬載:“太皇太後深謀遠慮,讓二王出鎮,也算是為國家預留生機。”

謝太皇太後:“你能明白就好。隻是我想提醒你,萬一我、太後與皇上在臨安有何不測,二王就是我大宋的餘脈,血脈在,江山在,你一定要保護好二王的安全,這是我對你的一點托付。”

江萬載跪倒在地:“太皇太後如此重托,臣雖肝腦塗地,也一定要舍命保全二王!”

謝太皇太後:“現在都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將他們托付給你,就是對你的信任。你文韜武略都不錯,也是一位曆事三朝的舊臣。這次你們出行之後,臨安城裏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我與太後、皇上的命能否保住還很難說,不知道元軍會對臨安城采取什麽樣的做法,但形勢到了這田地,我為魚肉,人為刀俎,也隻能任其擺布了。我遍觀朝中諸臣,他們現在應對元軍的和談已經是左支右絀,台麵上的人才已經很少了,二王此去,需要有人輔佐,福州、泉州離陳宜中的家鄉溫州不遠,到時候如有何需要謀劃之事,你可以去找找陳宜中,他雖然不辭而別,但以我對他的觀察,他對大宋的感情應該還在,隻是不願承擔敗國宰相的責任而已。”

江萬載:“太皇太後真是知人善任,臣與陳宜中也是同僚之人,其實我感到他這個人也還是想幹一番事業的,因為不願承擔這敗降國家的責任,才不辭而別。我將二王安全護送離開臨安,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即去溫州尋訪陳宜中,定把太皇太後對他的一片恩情告訴他,請他幫忙輔佐二王。”

謝太皇太後:“陳宜中曾任福州知府,對福建、廣東的情況比較了解,能請他出來輔佐二王中之任何一王,都是件好事,希望他能體諒到我的這一片用心。”

江萬載:“臣一定當麵告訴他。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二王安全送出臨安。”

謝太皇太後:“二王出鎮是國家大事,你今日立即護著他們出城,待你們離開之後,我即讓謝堂把將相關聖旨頒發各衙門。”

江萬載:“二王皆已準備停當,正要前來與您道別,不知太皇太後有何吩咐?”

謝太皇太後:“傳我的話,在這樣的時候,不必拘泥禮節,以安全出行為要務。你要與駙馬楊鎮和二位國舅楊亮節、俞如圭多加商量,務必保全二王平安到達出鎮之地。現在是非常時期,昨晚他們不是都到我這裏來過嗎?今天就免了,你們盡快,周密布置,即刻動身!”

江萬載:“臣遵旨,即刻啟行!”說著,退出慈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