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正月初一

公元1265年,也就是大宋鹹淳元年,正月初一,一場大雪後的臨安,景色秀麗,街巷祥和。

披著銀裝的江、河、湖、山,交相輝映,萬裏藍天,紅日當空,城外西湖更是遊人觀景賞雪的好去處,錢塘江口,海闊水遠,風光無限。

一元複始,萬象更新,加上正是新皇帝登基的第一年,老百姓都盼有個好年成。

新年的皇家氣派自是與尋常巷陌不同,每到這時,必定張燈結彩,鼓樂聲喧,宮女們穿紅著綠,太監們迎前接後,大臣們互道祝福,皇帝賜福加賞。

今年,臨安城裏的皇宮與往年不一樣。

半個月前,理宗皇帝駕崩,新皇帝即位,一悲一喜,但哀悼老皇帝的時間還沒有出三七,當然也就悲大於喜了,哪能搞什麽慶祝活動呢?燈不能張,彩不能結,鼓不能擊,樂不能奏。由於天氣晴好,因而整個皇城也就顯得有些莊嚴肅穆了。

南宋的皇宮分正朝和內朝。

正朝是皇帝處理政務的地方,皇宮的正門叫麗正門,裝飾華麗,朱紅色的大門,綴以金釘,屋頂為銅瓦,鐫鏤龍鳳天馬圖案,有了周邊雪景的輝映,遠望更顯光耀奪目。麗正門的城樓,是皇帝舉行大赦的地方。宮中正殿為大慶殿,又名崇政殿,是舉行大典、大朝會之所。

皇宮內朝的慈寧殿,謝太後穿著一身喪服,端坐在那裏,臉色凝重,盡管半個月前,丈夫去世時,她哭了個死去活來,此時的表情,顯然堅毅多過憂傷。望著殿外,那和煦的陽光,臘梅枝頭的殘雪,還有那屋簷下掛著的冰柱,幾隻灰喜鵲在花枝間跳著、飛著、叫著,自是一番不錯的景致。她站起身,彩娥、彩鳳兩個宮女跟在身後,一個手裏捧著銅熏爐,一個手裏拿著披風,這都是給謝太後備用的。她似乎往門外走去,可是,走到門檻時,便停住了,沒有跨過去。

她輕吟著前朝詩人毛滂的《元日 玉樓春》詩:

一年滴盡蓮花漏,碧井酴酥沉凍酒。

曉寒料峭尚欺人,春態苗條先到柳。

佳人重勸千長壽,柏葉椒花芬翠袖。

醉鄉深處少相知,隻與東君偏故舊。

突然,一個不男不女的怪叫聲傳來,是太監王公公的聲音:“皇上駕到!”

兩個宮女立即跪在兩旁,謝太後似凝固了一樣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因為她已經在門口了,她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是否應該回到原來的座位,或者再跨出門檻去,正猶豫間,新即位的度宗皇帝已在王公公的引領下出現在了麵前,謝太後輕輕抬起腳,做跨門狀,度宗皇帝迅速走上前去扶住她,並把她請到原來的座位上,然後跪拜道:“兒皇跪請母後萬吉金安!”

王公公跪在度宗皇帝身後。

謝太後扶起度宗皇帝,溫婉地說:“皇帝不必多禮,國喪之期,凡事多用心些。對內,要多與眾臣計議,尤其是賈太師,對你有擁戴之功,其忠可嘉。對外,蒙古人與我朝合力滅金之後,南向之心日熾,你要多給邊城將士褒獎,鼓舞士氣,安民固邊,便是我大宋之幸!”

謝太後出身書香門第,知書識禮,及笄之年入宮,見慣了丈夫被史彌遠等諸權臣之挾持,尤其得知理宗皇位之獲得實屬意外之福,因而,做人行事,極其謹慎,對眼前這位新即位之皇帝,自己雖有“母後”之名,實非己出,也就越發地謹小慎微起來,在稱謂上,盡管度宗皇帝自稱“皇兒”,但她還是不敢以“兒”稱皇帝,畢竟不是親生兒,再說賈貴妃的弟弟賈似道既得先皇,也就是謝太後的丈夫理宗之寵幸,又是現任皇帝度宗繼位的鼎力功臣,權勢正熾,自己一個婦道人家,一入皇宮深似海,不僅知道曆史上許多後宮慘烈爭鬥之故事,更恐懼於自己正麵對的新情況,自保之心,在自己的孩子早夭那一天就在她腦海裏播下了種子。謝太後原本是生了一個兒子的,很不幸,早夭了。

有時候想到丈夫當年繼皇位的那一幕,謝太後心中也不寒而栗。

前朝的寧宗皇帝本來立有太子趙竑,可權臣史彌遠偏偏讓人從民間把一個姓趙的保長的兒子讓寧宗認了養子,說是趙太祖的十世孫,稱為皇子,賜名趙昀。其實,即使趙昀真是趙匡胤的十世孫,與當朝皇帝血脈分流近三百年,相隔了十多代的親戚,真是八竿子都打不著呢。居心如何,無人可知。

這史彌遠當時做了兩件事,一是派了一位知書識禮、多才多藝的美人到太子趙竑身邊,二是派了一位學貫古今的學者到皇子趙昀身邊。

宋寧宗無子嗣,以宗室趙竑為養子,並立為太子,作為皇位的繼承人。

趙竑從小受到良好教育,琴棋書畫,皆有興趣。當時受寧宗皇帝寵信的丞相史彌遠買了一個擅長彈琴的美女,送給他,既為迎合討好這位可能的未來君主,也為監視。

趙竑雖知美女是史彌遠派到身邊來監視自己的,有了肌膚之親後,兩人便有了許多共同話題,以趙竑的認知,自己身為太子,將來是要繼承皇位的,美人一定會跟定自己,也就把深埋內心的許多心裏話都向美人說了。由於趙竑從小在宮中長大,又聽了許多人講史彌遠與宮妃之間的風流韻事,便認為這是趙家之恥,立意要在繼位之後治史彌遠的大罪,將其發配八千裏之外的蠻荒之地,並對著宮中地圖,指著嶺南的瓊州說:“這裏,將是史彌遠的歸處。”

誰知那美女竟不為趙竑的太子地位所動,還真是鐵了心忠於史彌遠,將聽到的趙竑之語密告於史彌遠。史彌遠在寧宗晚期可是權傾朝野之人,一聽將來要繼皇位的太子對自己竟是這種態度,那可是滅門抄族的結局啊!驚出一身冷汗。從此開始尋思著廢立之事,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主意拿定之後,心想,寧宗不是還有一個養子嗎?於是讓那學者多與皇子趙昀講論自古以來的邦國大事,這趙昀出身民間,雖也略通書理,但平日裏哪裏能學到這麽多知識呢?因而對那學者非常的敬重,勤學苦練,尤其對書法更感興趣,曾親臨南宋高宗皇帝的手跡,仿寫得惟妙惟肖,史彌遠感到很滿意,於公於私,都覺得這位趙昀皇子更堪擔天下大任。

在寧宗病重垂危之時,隻有史彌遠一個人在身邊,他以寧宗的名義草擬一份詔書,廢掉趙竑的太子名分,另立趙昀為太子,並傳令出宮說:“皇上有旨,請皇子入朝!你們要注意了,不是請太子巷的那位皇子,而是沂王府的王子。”

趙昀自己沒有想到會走到這一步,幸福來得太快了,他真的還沒有準備好,而且他也知道有太子的存在,曾一度遲疑,以征求親生母親的意見為名婉拒,可是事已至此,由不得他了,在史彌遠的強力安排下,趙昀便糊裏糊塗坐上了皇位。

如果說,起初趙昀還有些不安的話,可看到寶座下群臣跪拜,尤其看到平日裏一直被自己高看的太子也被史彌遠指派的人強逼著拜在金殿之下,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也就壯著膽把皇位坐穩了。

這與乃祖趙匡胤當年被部下黃袍加身的情景是何其相似啊!但趙昀的繼位與趙匡胤的陳橋兵變有兩點不同,一是趙匡胤是被他所控製的人黃袍加身,而趙昀則是由控製他的人擁上帝位;二是趙匡胤本有此心,而趙昀是原無此意。

丈夫的皇位是這樣得來的,現在丈夫去世了,卻無子可傳,不得不把皇位傳給丈夫的這位親侄子,也算是有點血脈關聯。但終究不是親母子,總還是要提防些好。再說,謝太後雖是前朝謝臣相之女,在宮中並不受到理宗皇帝的真正待見,理宗皇帝更喜歡的是賈貴妃,對此,謝太後心知肚明,賈貴妃的弟弟賈似道不僅深得理宗寵幸,而且在擁立度宗皇帝這件事上是立了大功的。

謝太後在這樣的夾縫中生存,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自保的事情。

無論對於新即位的皇帝,還是賈貴妃的弟弟賈似道,謝太後都特別小心。她不對度宗皇帝稱“皇兒”,而稱“皇帝”是有她自己的考量的,當然她不能稱度宗為“皇上”,因為“母後”的身份擺在那,綱常倫理還是要維護的。

度宗皇帝拱手站立,躬身道:“母後見教得是。隻是今日元旦,是新年的第一天,兒皇自該向母後請安!”

謝太後:“皇帝一人,身係天下安危。你要多多保重!”

度宗皇帝:“母後所言甚是。其實,今日除了請安,我還想聽聽母後的教導。”

謝太後:“皇帝客氣了,我乃婦道人家,自古以來,婦人幹政,絕不是什麽好事,大行皇帝理國四十年,對於朝政大事,我從無過問和參讚,現在朝中人才濟濟,大行皇帝留下許多忠臣良將,內外皆有所倚,安內和外,你自己用心去做就是了。”

度宗皇帝:“那好吧,既是母後抬愛,我就不多叨擾。今天天氣晴好,母後可到後宮庭院走一走,也可舒展些筋骨。皇兒告退。”

本來前麵這些話都說得好好的,謝太後還算順心,可一聽這後麵四個字——皇兒告退,謝太後心裏咯噔一下,在這新年元旦,皇帝開金口,竟然說了個“退”字,心裏一下子沉了下來,眉頭一皺,臉上輕輕地抽搐了一下,自感失態,立即平複過來,度宗皇帝沒有注意到,但太監王公公和跪在地上的兩個宮女是看得很清楚的。

謝太後起身送走度宗皇帝和王公公,對兩個還跪著的宮女說:“皇帝走了,起來吧!”

有心思的人啊,總是特別敏感,謝太後對自己說的“皇帝走了”四個字也有了聯想,覺得也不是一句吉利話,不知今兒是怎麽了,不管怎麽出言,都會讓她想到一些負麵的征兆。於是,謝太後在心中默念道:“走了的是先皇,新皇帝還在,他去處理朝政了呢。大宋江山永固啊!”謝太後默念這話時,心中到底有多少底氣,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

兩個宮女站起身,其中一位叫彩娥的宮女把銅熏爐試著遞給謝太後,希望她暖暖手,誰知此時謝太後竟是渾身熱血奔流,手更不冷,她擺了擺手。彩娥把熏爐放在桌上,然後到茶幾上炮了一盅西湖龍井茶,遞給謝太後,她左手接過,右手按著盅蓋,輕輕地呷了一口,頓感香氣撲鼻,入口入喉入心肺,自是心情放鬆了一些。

謝太後看到那位拿著披風的宮女還站立在旁邊,問道:“彩鳳,現在是什麽時辰?皇後她們是不是都到後苑賞雪景去了?你到那邊去看看。”

彩鳳答道:“是。”說著,把披風放在不遠處的衣架上,正準備出門,前往皇宮後苑,看看皇後她們是否真在那邊。

這時,傳來又一位太監的聲音:“皇後前來向皇太後請安啦——”,這個把後一個音拉得很長的太監正是皇後那邊的太監李公公。

謝太後聽出來了,她準備站起身來,全皇後已經跨進了門檻,跪拜在謝太後身前,而且跟在全皇後身後的有一大幫妃子和宮女們,有的還跪在了門外,因為慈寧殿裏跪不了那麽多人。

李公公、彩娥和彩鳳自然也跟著跪了下來。

全皇後:“臣妾恭請聖母皇太後萬福金安!”

謝太後望著眼前跪倒一片的後宮女眷們,悲從中來,兩行眼淚噴湧而出,特別是看著跪在最前麵的全皇後,還有旁邊的楊淑妃和俞貴妃,滿腔感傷,無限心事,湧上心頭。

全皇後的到來為何會引起謝太後許多心事呢?這還要從謝太後的丈夫——半月前剛去世的前皇帝宋理宗說起。

縱觀中國曆史各個朝代,可能宋朝皇帝的繼位代序是最為複雜的,似乎並不是一脈相承。起初,宋太祖死後,宋太宗以兄終弟及的方式,有人說是宋太祖認為弟弟有太平天子之相,堪擔統一中國的使命,留遺詔,把皇位傳給了弟弟,也有人不服,認為宋太宗繼承哥哥的皇位,打破了曆史上嫡長子繼承製的傳統,是對禮製的破壞,因而傳出一些宋太宗為繼位而謀殺親哥哥的曆史懸案。

到了北宋末年,內政倒沒什麽亂子,偏偏又碰上了金國南侵,徽宗、欽宗被擄走,客死異鄉,庶出的趙構生逢其時,成為唯一有皇家血統的王子,在特殊的亂世被大宋那些遺臣們擁戴為中興之主,雖沒有實際出現中興氣象,但倒也建立了偏安一隅的臨安朝廷,算是延續了趙家的血脈,但臨安皇宮似乎不旺兒孫,曆代皇帝生育能力都比較弱。

到宋寧宗時,先是被立為皇子的趙詢病逝,後宮雖有佳麗三千,卻無法再為皇家添一兒半孫,是故寧宗皇帝在權臣史彌遠的操縱下,從民間選了一位相傳是開國皇帝趙匡胤的十世孫趙與莒封王,賜名貴誠,寧宗去世時,史彌遠假傳聖旨,立貴誠為皇子,賜名趙昀,這樣,大宋江山的皇位又回到了開國皇帝宋太祖趙匡胤這一支脈了,這就是宋理宗。

宋理宗與寧宗皇帝隔了十代,兩百多年的血脈分流,早已是平民身份了,他出生於社會最底層的一個保長之家,因為寧宗寵幸權臣史彌遠,理宗便因那久遠的血統成了宋廷宮鬥的受益者,一舉而登天子位,這是他何曾做夢想到過的事情。

理宗20歲登上皇位,60歲去世,在位四十年,也曾有過振興大宋江山的想法,比如,曾與蒙古人合作,消滅了金國,但由於晚年寵幸賈貴妃,進而信奉賈貴妃的弟弟賈似道,與新興的蒙元王朝交惡,又出現了宋元對抗的局麵,再也無法想那收複大宋江山,中興大宋王朝的事了。

非常不幸的是,謝太後曾為理宗生一兒,名趙緝,可是早年夭亡,除賈貴妃為理宗生一女外,再無別人能為理宗生個一男半女。

理宗年過半百之後,子嗣沒有半個影兒,皇帝不急大臣急,都想著皇帝開始老了,總該考慮立儲之事吧。可皇位繼承是皇帝的家事,一些沒有篡奪野心的大臣對此事則是諱莫如深。還是理宗自己有個主見,他認為自己的同胞弟弟趙與芮的兒子趙孜是親侄子,與自己關係最密切,可立為皇子,賜名為禥,封永嘉郡王,接著封為忠王。

隨著年齡越來越老,理宗自己也著急起來,希望將趙禥立為太子,皇子與太子是有區別的,一旦立為太子,就是皇位的法定繼承人,理宗曾征詢宰相吳潛的意見,吳潛可能是不太看好忠王,因而耿直地對理宗說:“臣無史彌遠之才,忠王無陛下之福!”這句話可深深地刺到了理宗內心的傷痛,不僅嘲弄了立理宗為帝的史彌遠,而且還暗諷了理宗當年繼承皇位的合法性,更否定了自己對立忠王為太子這件事的支持。

賈似道是一位善於猜度上意的人,力主忠王立為太子,這樣做,既符合理宗的原意,又有恩於所立太子,賈似道的算盤打得特精。

吳潛自知鬥不過賈似道,自己求去,被賈似道設計貶官到嶺南,途中又被賈似道指派的人謀害。

忠王趙禥就是現在的皇帝度宗。這樣說來,謝太後在輩分上,原應是度宗的伯母,趙禥成了皇子,繼承了皇位,謝太後便是他倫理上的母親了,所以,度宗隻能稱謝太後為“母後”,而不能稱自己的生母為母後。將自己的生身母親黃氏封為隆國夫人。

趙禥雖然與理宗的血脈最近,但據說腦子不太好使,從小被帶到宮中養大,生性軟弱,而且受當時宮廷習氣的影響,紙醉金迷,對世事、民生並不關心和了解。理宗對此也有所覺察,盡管這個侄子不太爭氣,哪怕吳潛那麽直白地表示反對,但他更不願意皇權旁落,也仍然將他立為太子。

不過,理宗自以為是地采取了一個補救辦法,那就是為趙禥選了一位賢能的妃子。

最初呢,理宗皇帝聽從寵臣丁大全的建議,準備聘娶臨安知府顧嵓的女兒給趙禥做太子妃,丁大全被罷官後,顧嵓也受牽連,選顧嵓女兒為太子妃的事自然也就不能再做了。

理宗是一個本位思想較嚴重的人,他想,與其選外人當太子妃,還不如在自己的親族裏找,這樣肥水不流外人田,理宗在與自己的生母慈憲夫人聊天的時候,得知母親有一位才貌雙全的侄孫女全氏,從小就曾隨父親全昭孫赴任地方官衙,全昭孫病死任上,理宗召全氏女入宮安慰道:“你的父親為國家操勞,病逝任所,我感到很憂傷啊。”

這本是一句客道話,全氏女鎮定地回答道:“陛下,臣妾之父固然是應該紀念的,臣妾感恩之極。隻是陛下身為天子,更應為天下百姓著想,淮河流域和兩湖地區的人民,本是我大宋子民,現在還在蒙古人的鐵蹄之下苟延殘喘,這恐怕是陛下更應掛念的事。”

理宗一聽,大為震驚,沒有想到,眼前這樣一位柔美女子,竟有如此家國情懷,當時還是有些理想的理宗,深以為是,暗自吃驚,第二天,在早朝時就對群臣說:“全氏女深明事理,說話很有道理,是一位合適的太子妃人選。”

群臣一聽,這是你皇家選妃,皇上既然都這樣說了,那還不來個順水推舟,異口同聲地說:“皇上明察,全氏女德配坤儀,可立為太子妃。”

就這樣,趙禥作為皇太子的地位又得到了進一步鞏固。

理宗駕崩,度宗即位,全氏女也就成了全皇後。

謝太後一直在那兒凝神,全皇後諸人跪地多時,暗思是否在什麽地方得罪了太後,以致這樣變相地讓自己和宮女們罰跪。

實在無法堅持了,全皇後便開言道:“臣妾有做得不周全處,望太後責罰!”

謝太後這才回過神來:“皇後請起!”

站起身,走上前去扶起全皇後,算是對剛才失態的一種補救。

跪著的宮女們和李公公看到全皇後被謝太後扶起,也都各自站起身來。

謝太後拉著全皇後的手,望著眼前的宮女們,再望望門外,說道:“大雪初晴,你帶著大家到後苑走動走動,活一活筋骨。”

全皇後:“太後說的是,您也要多保重!”

謝太後點了點頭。

全皇後告別謝太後,帶著宮女們和李公公到別處去了。

1265,這一年,中國北方的蒙古帝國正處於成吉思汗的孫子忽必烈統治的第六年,為蒙古汗國至元二年,蒙古帝國的第三代統治者在整個歐亞大陸已建立了龐大的政權體係,除了以中國北方為主體的蒙古帝國外,還有欽察汗國、察合台汗國、伊爾汗國、窩闊台汗國四個由成吉思汗黃金家族的子弟建立的以蒙古帝國為宗主,而又各自相對獨立的強大汗國,其中,以橫跨歐亞兩大洲的欽察汗國和完整統治西亞的伊兒汗國實力強大,伊爾汗國的建立者,正是忽必烈的同胞兄弟旭烈兀。

這一年,在世界曆史上,是日本的文永二年,為日本第九十代天皇龜山天皇統治時期。英國國王亨利三世屢次違反《大憲章》,蒙福爾伯爵將其囚禁,召集教士、貴族、武士、平民代表,成立議會。世界各國有國會自此開始。這是英國人對人類文明的偉大貢獻。

這一年,美洲和澳洲還不為文明世界的人們所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