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宋京議和

安慶知府範文虎本來就是賈似道的人,他的老嶽丈正是已經去世的呂文德,是降元的呂文煥的親哥,因而,範文虎又是呂文煥的侄女婿。

在救援襄陽時,賈似道受範文虎的挑撥,讓範文虎不受當時的荊湖製置使李庭芝節製,直接受製於賈似道,呂文煥以襄陽降元後,在追究責任時,李庭芝擔了主責,被免職,範文虎雖被人彈劾應作呂文煥的九族被誅,卻得到賈似道的袒護,隻是降了一個級別,仍被委以重任,讓他出任由長江中遊往臨安的重要城池安慶的守將。

當江州被呂師夔降元後,範文虎便派人主動到江州來見伯顏,表示願意降元,其實這呂師夔正是範文虎的小舅子呢。

伯顏參加完呂師夔的宴請,沒有在江州城內停留,而是即刻動身住到江州城外的郊外駐地,隨即率水陸大軍前進到湖口。

這裏是鄱陽湖與長江連接處,江闊水深,伯顏派一個叫寧玉的將領負責建了一座浮橋,以便大軍渡過,雖是初春時節,江麵與湖麵上的風向對撞,江水與湖水交匯,風寒水急,這浮橋卻是無法讓人馬順利走過。

伯顏正在猶豫之際,一個自稱熟悉當地情況的幕僚說:“這鄱陽湖內有一座大孤山,山上有一座神祠,到那裏去上香祈神,或許這風浪可以平息。”

伯顏長期征戰在外,了解南方人對水神的崇拜,一路征戰,也感覺到似有神助,因而派了這位幕僚,帶了幾個人,備了一些祭品,駕舟前往大孤山,向神祠裏的神祈禱:“欽奉大元皇帝命,舉兵以征不庭,長江既渡,今湖口大風數日,阻我兵不能前進。如祭之風定後,則許汝歲時血食祭享。若風不息,汝必不安。”

這祭文的風格與伯顏一路上散發給沿途宋軍的勸降信差不多,雖是祈禱,卻又有威脅的語氣。

有意思的是,因為連日風雨,正該到了天氣晴和之時,奉祭的幕僚一回到軍帳,湖口的風浪果然平息下來,天朗氣清。

伯顏和全軍將士都覺得神奇了,以為這是大孤山神祠裏的神在幫他們,越發覺得征討宋朝是上天的旨意。

伯顏和他率領的大軍順利渡過了湖口。

伯顏先讓阿術進到安慶,然後親自率軍趕到,範文虎同樣讓將士和百姓列隊歡迎元軍入城,可是也有些人不願做元朝的臣民,以身殉國,這其中包括範文虎手下的一個叫夏琦的通判。

通判是什麽官呢?

宋朝時期,鑒於曆朝曆代地方行政長官權力太大,專門設一個副職來進行牽製,這就是通判,在州府的長官下掌管糧運、家田、水利和訴訟等事項,對州府的長官有監察的責任。當時,通判更可以直接向皇帝奏報州郡內的包括州郡官、縣官在內的一切官員的情況,兼有監察官性質。

通判之掌除監州外,凡兵民、錢穀、戶口、賦役、獄訟聽斷之事,皆可裁決,但須與知州通簽文書施行。

通判是兼行政與監察於一身的由朝廷直接委派的中央官吏。

夏琦性格沉穩,範文虎降元的事沒有與他商量,因為範文虎知道必定會遭他反對。

當範文虎命全城將士和百姓列隊歡迎元軍入城時,夏琦感到自己沒有及時製止範文虎,很是愧疚,失職,事已至此,他也阻擋不住範文虎降元,所有的責任自己一個人扛下來,趁家人不注意的時候,喝毒藥自盡了。

那個時候,在宋朝的各地官吏中流傳著一些自殺的藥方子,有些忠貞之士,知道元軍侵宋不可避免,也預感到了宋軍會兵敗如山倒,但還是堅持抵抗,盡一份力量,因為不想做元朝的臣民,想保住忠於大宋的名節,因而身邊都備有隨時兵敗自殺的藥物,後來文天祥也幹過這事,隻是未能奏效而已。

伯顏沒有想到,到了長江中遊,江州和安慶竟然是兵不血刃,就這麽順利納入元軍手中,非常開心,到達安慶後,大擺酒席,宴請各路人馬,並對一路過來的那些降將和有功之人,論功行賞,寫了一份請賞奏文,派左右司員外郎石天麟和萬戶侯額森卜快馬飛奔大都報捷並請賞。

元軍士氣,氣勢如虹。

夏琦的自殺,安慶的投降,使賈似道急得如熱鍋螞蟻,本來,在他看來,盡管呂文煥迫於形勢降元,而呂氏家族的其他人還是可以駐守各地城池的,一旦情勢好轉,將來呂文煥在元軍中裏應外合,也未可知,誰知呂文煥的侄子呂師夔和侄女婿範文虎都不戰而降,將長江上通往臨安的兩座最主要的城市拱手送於伯顏。

但這時,還是傳來了一個令賈似道感到欣喜萬分的好消息,那就是劉整被氣死於無為城下。

賈似道一直存在一個幻想,認為蒙古人滅金,占領中原後,北方那麽大的疆域,元朝統治起來一定會顧此失彼,而且從四川、湖北、安徽、山東以南廣大地區,山河錯布,地形複雜,並不適合北方軍馬的長途跋涉和征戰,隻要宋朝不想打回汴梁去,大可以在臨安高枕無憂的,這就是為什麽理宗皇帝可以享受太平四十年,度宗皇完全把朝政交給自己也沒有什麽問題,也是他在西湖葛嶺半閑堂享受安閑生活的原因。

元軍之所以這麽放肆地大舉南侵,都是因為這個劉整起了個壞頭,降元之後,不僅將半個四川拱手交給元朝,而且作為先鋒帶著元人進到湖北,襄、漢、鄂、江州、安慶之失守,雖說是呂文煥直接參與的,如果劉整不帶蒙古人打襄陽,不給蒙古人出許多餿主意,這伯顏哪有膽量南下呢?

劉整之死,對賈似道來說,真是大快人心。

賈似道這個時候,自信心大增,他相信自己雖然年過花甲,隻要親率大軍與元軍對陣,那些曾經受他提拔重用之降將也許會望風來歸,因而,向謝太皇太後上表,要親自掛帥出征。

謝太皇太後知道形勢已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了,心裏發急,看著賈似道的奏章,又看了看全太後和她手裏牽著的小皇帝,顯然無法征求他娘倆的意見了,盡管臨安城裏也需要賈似道坐鎮,但前線吃緊,抗敵畢竟是要擺在第一位的,於是在賈似道的奏章上用朱筆批了四個字:

如擬。欽此。

賈似道的自信中涵著心虛,以他對全局的了解,深感大勢已去。

他在督師離開臨安前,在總督府召開了一次特別軍事會議,特意叮囑負責保衛皇宮安全的殿帥韓震和臨安府知府曾淵子:“我這次出征,有很多難於預測的情況,你們要做好萬全準備,蒙古人來自大草原,對我國南方萬裏海疆還不熟悉,他們的戰馬也許可以乘船渡江,但要跨海恐怕就不那麽容易,故我大宋江山還有可為者,如果這次我出兵遇挫,臨安受到攻擊,你們不要坐以待斃,更不要讓皇上和兩宮太後受辱,可立即護送皇上航海,前去慶元府。我會率領大軍到海上與你們會合的。這樣,也許還有複興的機會。”

慶元府就是後來的寧波,宋廷有些官員在伯顏率大軍南征初期,曾有人提過這個建議,希望皇帝和兩宮太後能前往慶元府避難。

謝太皇太後在臨安生活了一輩子,知道曆代南宋君主的陵寢皆在臨安周邊,皇帝外遷是動搖國本的大事,強力擋下了這個建議。

賈似道當即將各地前來臨安勤王的諸路人馬組織起來,又從南方的一些州府調來力量,組織了一支十三萬人馬的隊伍,這是當時臨安能動員的最大兵力,水陸多路向建康方向進發,希望能將元軍攔截在建康以西和以北,以確保臨安的安全。

賈似道和孫虎臣一起,帶著大量的金帛輜重,舳艫相銜,日夜行進,行至池州的下遊,宋軍停了下來。

這是離伯顏率領的元軍距離最近處。

池州位於安徽省西南部,北與安慶隔江相望,南接徽州,西南與江州為鄰,東和東北分別與蕪湖、銅陵、宣城接壤。

賈似道讓宋軍全部排在江麵,那情勢就如軍事展演,很清楚,他是要向元軍示威的,希望元軍被這陣勢嚇阻。

當然,賈似道遠不止於此,他暗中派人到安慶城中,找到在元軍中的呂師夔,希望呂師夔能出麵與伯顏協調,讓伯顏暫緩向宋軍發動進攻,有可能的話,爭取議和。

這個時候的呂師夔已不是當初在賈似道手下的那個呂師夔了,他身為降將,自身難保,哪裏還有膽量向伯顏進言暫緩進攻宋軍呢?

以他當時的情況,最好的做法就是表現積極一些,鼓動伯顏加大對宋軍的進攻,才能表自己降元的真心。

呂師夔對賈似道派來的暗探既不答應,也不拒絕。

賈似道深感無奈。

正在賈似道煩躁不安之時,夏貴帶著一支隊伍前來與他會師,賈似道本來挺高興的,可是夏貴從衣袖裏拿出一張寫好的字幅,指給賈似道看,隻見上麵隻寫了一行字:

宋曆三百二十年。

賈似道當然明白,這是一句暗示天機的話,也就是說,宋朝已經經曆了三百二十年了,到了該改朝換代的時候。

這是夏貴一種委婉的勸導方式,隻是沒有明說,到了該降元的時候,因為此時的夏貴也不想做一個二臣賊子。

賈似道沒有作聲,但在心中知道夏貴是不可能做堅決抵抗的,不能指望他能做什麽。他遍想各地將領,又想到了那個曾被他罵為瞎賊的汪立信,覺得這個“瞎賊”還有可用之處,於是重新起用汪立信,命他作江淮招討使,安排他到建康去募兵。

汪立信因前次給賈似道寫信,提出應對元軍入侵的三種方法,一是積極備戰,二是議和,三是投降,惹怒賈似道,受到冷落,現在突然接到賈似的命令,要求他積極募兵,準備支援前方作戰,預感到情勢不妙,本來不想搭理賈似道,但一想,不能在這事關國家存亡的關鍵時候,個人意氣用事,畢竟宋軍的抗元,賈似道還是統領全局的人,自己應該拋開個人恩怨,積極支持與配合。

當時,他正與孫子在做遊戲,看到這孩子尚小,與當朝的皇帝差不多年齡,心也是碎了,於是把自己的心腹愛將金明找來,對他說:“金明,我剛接到賈丞相要我募兵支援前方的命令,估計這一次是凶多吉少,你有什麽想法?”

金明跟隨汪立信多年,深受汪立信栽培與重用,他很果斷地說:“大人到哪裏,我就到哪裏!”

汪立信:“這個時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我已垂垂老矣,但尚可帶兵打仗,如果有什麽好事,賈似道是不會想到我的,肯定是遇到了大困難,他才想到我還有可用之處,因而,我決定立即奔赴前線,隻是我這一家,也是老的老,小的小,你看我這孫子,這麽小,他父親就戰死疆場,但他是多麽無辜啊。”

金明:“大人的意思是——?”

汪立信:“本來國家到了這種地步,我是不應該考慮自己家人的,但我一想到我這一走,恐怕就再也不能回來與他們見麵了,我為國捐軀,義不容辭,可這孩子還沒有成年啊。故我拜托你,在我離開後,照顧好我這一家大小。如果,我大宋有恢複之日,他日得與他們團聚,我一定報你的大恩,如果我戰死在戰場,你就帶著他們逃到那偏遠的山鄉,過個簡單生活,但千萬別說是我的家人,以免元軍加害。”

說著說著,自己哭了起來。

那金明本來是個血性漢子,聽汪立信說要把家屬托付給他照顧,起初很不情願,原打算回絕,表示自己願隨汪立信上戰場,但話聽至此,他也深感汪立信對自己的信任,大聲應道:“大人放心,我一定按照你的意見,照顧好他們,等大人凱旋回來。萬一有不測,我也會帶著他們去往那安全的地方,大不了,到那海島去討生活!希望大人能平安再聚!”

汪立信緊緊拉住金明的手:“好,我不負朝廷,望公也不負我!”

立即啟程趕到蕪湖與賈似道會麵。

賈似道撫摸著汪立信的後背說:“當時你提出那三條對策是對的,因為沒有聽你的意見,造成現在這局麵,真是不知如何收拾得了?”

汪立信:“現在說什麽都遲了,還有什麽辦法可想呢?長江沿線全被元軍占去,江南盡在危險之中,我汪立信今天來見相爺,隻是想在這趙宋的土地上,拚著一死,死要死得分明,方不失為趙家臣子!”

賈似道心懷慚愧,隨便安慰數語,汪立信含著眼淚,告別而去。

賈似道一直抱有幻想,他認為劉整降元出於對自己的忌憚,而呂文煥以下降元宋將多是自己栽培過的人,不至於把事情做得太絕,因而對議和始終不死心,但他沒有想到,這些降將在伯顏那裏隻能作為攻打宋軍的先鋒,其他並無多大作用,因為形勢早就發生了本質的變化了。

賈似道把曾經與伯顏和阿術和談過的宋京找來,對他說:“宋先生,現在隻有勞煩您了,到那元軍中走一遭。”

宋京在蒙古軍當年戰到長江邊上時,曾奉命到伯顏軍帳中議和,那個時候,忽必烈還沒有當上元帝國的皇帝,而且蒙古人自己內部正在鬧分裂,出現爭奪權利的內鬥,蒙古人正要撤軍北返,故宋京一提議和之事,蒙古人也就同意了,並主動撤退到北方去了。

忽必烈即汗位的初期,本來也是準備采取與宋朝議和的政策,把主要精力用在應對阿裏不哥的內亂方麵,但由於宋朝方麵,賈似道因為錯判了蒙古軍北撤的情勢,拘留了元朝的議和使臣郝經,自己阻斷了議和之路,加上劉整叛宋,把大半個四川白送給了蒙古軍,而中原的李璮又叛蒙投宋。

尤其是李璮降宋這件事,賈似道根本就昏了頭腦,那時郝經已經受命來議和,你在這樣的背景下接受李璮叛元,這不是在給自己找冤家嗎?正給元朝君臣推行滅宋計劃提供了一個籍口。

忽必烈覺得這宋朝君臣很不講誠信,非常生氣,在平息了內鬥之後,重新確定了南下滅宋的計劃,事實上,自忽必烈發布那份征討宋朝的諭旨那一天起,滅宋的整體決策便定型了。臨安的議和籌碼已剩不多。

宋京是一位主和派,書生味太濃,他與賈似道不同,賈似道曾在理宗朝,一度野心膨脹,在聯蒙滅金後,把蒙古人因內亂而北撤看作是蒙古人無意經營南方,而且隻是一個掠奪財物的化外之邦,故而拒絕蒙古人的議和請求,他看不到忽必烈建立元朝的遠大抱負和理想。當忽必烈發布南征諭旨後,他還沉浸在自己的判斷中,以為元軍無法渡過長江天險,宋室江山可保無虞,一再對情勢誤判,以至到了現在這種殘敗之局。

所謂得誌時,心高氣傲,失意時,心灰意冷,這就是賈似道的一貫表現。

作為老臣,宋京對此很是清楚。

宋京更明白,自己作為宋朝的議和使者,安全地往來於蒙古軍和宋軍之中,而忽必烈的議和使者郝經卻被賈似道扣留多年,兩相對比,賈似道比那元軍將領的表現確是要拙劣得多,誰叫自己是宋朝的臣子呢?雖知事不可為,那也還是不能推辭的,於是對賈似道說:“事已至此,老身願意一試。但我要提醒丞相的是,今非昔比,元軍已到安慶了,如果大軍南指,我朝一定會土崩瓦解,情況都擺明在這裏,那也隻能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希望你要做好議和不成的準備。從好的方麵講,保留趙氏這一點血脈,以圖他日東山再起,從壞的方麵講,謝太皇太後、全皇太後和尚在衝齡的當今皇上,都是婦幼,他們與元朝沒有恩怨,萬一有不測,也不至於難為他們祖孫、母子。我們作為大宋的臣子也就盡到責任了。”

說著,兩行老淚噴湧而下。

賈似道內心非常沉重,對自己以往的作為和判斷後悔不已,緊緊拉著宋京的手:“先生盡力而為,你放心去與那伯顏議和,隻要他們退兵,能答應的先生盡可裁量。”

宋京:“好吧,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於是,賈似道親自修書一封,請求伯顏退兵,將長江沿線宋軍投降元軍的各州歸還宋朝,並保證不會追究各地降將的責任,讓他們繼續官複原位,當然,最主要的是答應每年給元朝進貢絲絹金銀等財物,讓宋朝的皇帝認忽必烈做叔叔,宋朝與元朝的關係就是叔侄之國。

宋京一看這內容,已經夠低門檻的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隻道:“也隻能做到這樣了。”

宋京來到元軍中,伯顏端坐軍帳,不再如上次那樣與宋京平起平坐地議和了,但還是很耐心地聽宋京說話。

宋京講到臨安城裏的謝皇太後、全皇太後和新皇帝幼弱時,眼含淚花,伯顏也被打動了,心中暗想,如果那當朝的賈似道也能為那小皇帝祖孫、母子這麽想,早點醒悟,宋室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地步。但他更清楚,忽必烈授命自己率軍南征的重要使命,那就是將宋室版圖納於元帝國之內,這才是他的最高使命。

伯顏說:“宋先生,你在這個時候過來議和,是你對宋朝的一片忠心。我軍沒有渡過長江時,你們主動議和入貢,還可以談一談,現在這長江沿線的州郡盡入我大元的版圖,你們還拿什麽條件來講和呢。我們南征的大軍現在會師於安慶,直搗臨安,指日可待。再說了,現在你們當朝的是那賈似道,一定要講和的話,你回去叫他自己過來我這裏麵議!”

宋京知道,賈似道是不可能有膽量進入元軍軍帳中談判的,因為這一次元軍大舉南下,矛頭一開始就指向了他,因而對伯顏說:“元帥這話我可以回去轉告賈丞相,隻是麻煩您寫一封回信讓我帶回去交差,如何?”

伯顏:“這個不難。”

命人取來紙筆,給賈似道回了一封信,其中寫道:

我奉旨舉兵渡江,為爾失信之故,安敢退兵?如爾君臣相率納土歸附,即遣使奏報。若此不從,備爾堅甲利兵,以決勝負。

這是什麽意思?最後通牒啊。

意思是說:我奉大元帝國皇帝的命令率兵渡江南征,是因為你賈似道和大宋朝廷一再失信的原因,現在叫我退兵,怎麽可能呢?如果你們君臣把宋朝的江山交給我,願意成為我大元帝國的子民,你帶著臨安城裏的君臣到我軍帳裏來納降,我就會向大元皇帝忽必烈奏明,也許可以免你們一死。如果做不到這樣,那麽就請你們準備好精兵強將,我們來一次總決戰吧。

宋京回到賈似道的軍帳,呈上伯顏的回書,把伯顏的話說給他聽,尤其聽到要他親自去元軍中議和,嚇得麵如土色,再一看這伯顏的回信,當即擲書於地:“真是欺人太甚!”便什麽也不再往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