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秘記者
透過窗戶，賈紹康看到一輛黑色的邁巴赫轎車停在了別墅前，程昱嘉帶著一個人下了車。賈紹康慌忙起身走出臥室，當他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程昱嘉已經帶著那個人踏上了樓梯。
無需言語，隻是一個眼神的交流，三個人便進了書房。
掩上房門，程昱嘉給賈紹康做了介紹：與他同來的這個人名叫鄭衛國，是“嘉信置業”的總經理，也是程昱嘉的得力助手。鄭衛國曾就職於濱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重案大隊，多年前在辦案過程中與程昱嘉相識，此後一直關係密切。鄭衛國性格豪爽，工作能力很強，在濱城公安係統內人脈甚廣。程昱嘉很看重鄭衛國，於是便高薪將他“挖”到了嘉信集團，目前公司在公、檢、法方麵的相關事宜大多由他出麵斡旋。
賈紹康與鄭衛國握手寒暄，程昱嘉一個眼神暗示，鄭衛國很幹練地坐到了電腦前。開機後，鄭衛國熟練地調取了一些郵件，然後轉頭招呼：“程董，相關的資料已經傳過來了，你們過來看一下。”
程昱嘉和賈紹康來到了鄭衛國的身後，倆人不約而同地將頭湊了過去。鄭衛國打開了一份視頻資料，指著畫麵詢問：“賈先生，您確認一下，是這個人嗎？”
那是昨晚濱城機場接機大廳的畫麵，一群記者正圍著賈紹康和付明緯做采訪，雖然場麵相當混亂，但賈紹康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濱城娛樂周刊”。他激動地抬手指認：“對對對，就是他！”
鄭衛國苦笑著歎了一口氣：“我知道。”接著，他切換到了另一個視頻資料，開始了講解，“程董、賈先生，二位請看，這是我們從機場調取的監控，這個人是在夜裏九點十五分進入了候機大廳。你們看，是一個人，根本沒有同行的采訪人員。”他切換了另一份視頻資料，繼續講解，“二十二點三十分，賈先生下了飛機，這個人混在記者群裏接近了賈先生……在賈先生離開之後……你們看，他在幹什麽？”
程昱嘉緊盯著電腦上的畫麵，驚歎一聲：“我操，這孫子的麥克風連根線都沒有！”
鄭衛國淺淺地一笑，問道：“程董，通過這些畫麵您看出了什麽？”
程昱嘉思忖了一下，回答道：“這個記者是假的！”
鄭衛國搖了搖頭，苦笑著提示：“不光這些，二位請仔細看，從第一幀畫麵開始，一直到結束，幾部監控設備截取畫麵的視角各有不同，但是你們看清他的臉了嗎？”還真是！程昱嘉和賈紹康俱是一驚。鄭衛國再度指向電腦屏幕，“很明顯，這家夥為了接近賈先生，對這次行動做了充分準備！他對候機大廳裏幾部監控設備的位置和拍攝角度了如指掌。咱們今天調取回來的，都是機場監控最清晰的畫麵，但是很遺憾，每一個鏡頭都沒能抓拍到他的完整麵部！這是巧合能解釋的嗎？正門的這部攝像頭，那可是進出候機大廳的必經之路，這個人數次經過，但每一次出現在畫麵中都是低頭、側臉、摸著鼻子，巧妙地做出規避！你們再看他的動作和身形，沒有絲毫刻意的痕跡，相當鎮定從容。看來這小子是個‘慣犯’，而且絕對是有備而來。”
麵對如此專業的分析，賈紹康和程昱嘉聽得麵麵相覷，程昱嘉不禁疑惑：“這孫子到底想幹什麽？”
鄭衛國淡定地一笑：“程董，雖然我也不清楚這個人的真實目的，但是毫無疑問，咱們被人盯上了。”說著，他又打開了另一個視頻文件。那是濱城機場停車場的畫麵，假記者上了一輛摩托車，然後疾馳著離開了停車場。隨著鄭衛國接連又打開的幾幀畫麵，賈紹康和程昱嘉大為震驚：那輛摩托車竟然始終尾隨著他們的車隊，一直跟到了瞻海龍城的大門前。鄭衛國對此解釋，“這是我從市交警支隊調取的監控錄像，這個人一路跟隨你們，直到咱們小區的門前。”
程昱嘉盯著畫麵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問道：“老鄭，能查到他之後去哪兒了嗎？”
鄭衛國回答道：“已經查過了，他從咱們小區門前離開之後，沿著海濱大道一路向南，在過了四個路口之後進入了‘望海小區’，然後就沒有了蹤影。我通過政府的道路監控係統反向追查了他去機場的路徑，時間大概是夜裏八點左右，他的出發地也是在‘望海小區’。”
程昱嘉露出一絲得意的淺笑：“是不是可以由此推斷，這個人就藏在望海小區？”
鄭衛國苦澀地一笑，搖了搖頭：“那邊的監控我也派人去查過了，這家夥確實進了小區，但是直接又從另一個出口走了。望海小區南側是郊區，沒有任何監控材料可供參考，所以……”話說一半，他很遺憾地攤開了雙手。
三個人沉默了一會兒，鄭衛國歎息道：“這家夥的反偵察能力超過了我的預想，我去電視台和其他幾個媒體單位調取了他們昨晚在機場采訪時的畫麵。我滿以為這次他肯定是逃不掉了，可是很遺憾，這家夥竟然巧妙地躲開了所有鏡頭，並且……”語氣一頓，他接著說道，“幾家媒體反饋回來的信息如出一轍，他們都是在昨天中午接到的匿名電話，有人爆料賈先生會在當晚抵達濱城，而且時間和航班都精準無誤。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也是這個人所為。”
賈紹康隻覺得後背發涼。程昱嘉問道：“老鄭，有什麽別的辦法能找到他？”
鄭衛國思忖了一下，搖了搖頭：“很難，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放心吧程董，我一定盡力而為。雖然目前咱們還不了解這個人的真實意圖，但是我感覺，既然他費盡心機來跟蹤我們，就絕不會輕易撒手。也就是說在達到他的真實目的之前，他肯定還會出現。”說完他轉頭看向了賈紹康，安撫道，“賈先生請放心，在濱城您的安全絕對不是問題。從現在開始，您最好選擇在外麵車流量較少的時間段出行，我會安排人在暗中尾隨，如果這個人再次出現……”話沒說完，他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將程昱嘉和鄭衛國送到了樓下，賈紹康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道：“哥，香港那邊……”
程昱嘉拍著賈紹康的肩頭，勸慰道：“放心吧，我已經安排人去查了，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行了，快回去吧，最近你的氣色不太好，回去再休息一下，晚上我來接你出去吃飯。”
賈紹康猶豫著婉拒：“我看今晚就算了吧，晚上我打算去探望一下付老師。”
程昱嘉一怔：“付老師？哪個付老師？”他隨即恍然大悟，“哦，哦哦，知道了，就是教你畫畫的那個倔老頭兒，明緯的老爹？”賈紹康笑著點了點頭。程昱嘉眉頭一蹙，警覺地問道，“你回濱城的事，是什麽時候告訴他的？”
賈紹康苦笑著解釋：“我根本就沒告訴他！其實本來就沒打算告訴他，可是今天的報紙你也看到了，他會不知道嗎？”
程昱嘉略一思忖，笑著應道：“那倒也是。行，那就過去看看吧，這裏給你留兩部車，有什麽事就給我電話。”
目送程昱嘉和鄭衛國離開別墅，賈紹康又返回了臥室。站在窗前，他想起了程昱嘉所說的“教畫的倔老頭兒”——恩師付大年。
付大年確實是一個古板的倔老頭。賈紹康為了報答師恩，獲悉瞻海龍城竣工時他曾囑咐程昱嘉為付大年留下一套別墅，可如此美意卻愣是被付大年拒收，而他婉拒的理由竟然是“無功不受祿”。
賈紹康在窗前又站了一會兒，房門被人推開，付明偉走了進來。賈紹康對付明緯說道：“給老師去個電話，今晚咱們去探望他老人家。”
付明緯甚是欣喜，眼珠子一轉，笑著詢問：“在家吃飯？”
賈紹康略一思忖，應道：“這個……嗯，可以！”
付明緯咧嘴一笑，回身走出了房間。
站在窗前發了一會兒呆，賈紹康離開臥室去了書房。望著那台電腦，他的心情又沉重了起來。頹廢地滑動著鼠標，望著電腦中的那些視頻畫麵，他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凶光，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詢問：“你他媽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