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智賊破局

早上八點半,當李軍和薑大成走進小會議室的時候,重案一組和重案三組包括內勤民警在內的全體成員已經到齊。

全體入座,李軍致了開場白:“在開會之前,先宣布一個任命。薑大成同誌,起立!”薑大成精神抖擻地起身立正。李軍對大家說道,“大成,大家都熟悉吧?經局黨委研究決定,任命薑大成同誌為重案三組的代理組長。三組的人起立,表示表示。”

三組的幹警全體起立,熱烈鼓掌,田甜甜和鄭錚的鼓掌尤為熱烈。李軍示意三組的人員落座,然後一指重案一組的人:“一組起立!大成是從你們一組出來的,你們也表示表示。”一組也用熱烈的掌聲對薑大成表示了祝賀。

全體落座後,李軍說道:“論破案率,誰也別爭,一組就是咱支隊的刀。有人說我偏愛一組,還說什麽一組是我的‘嫡係’。今天我就把話撩在這兒,我就是偏愛一組,誰不服咱就比一比、去隊部的榮譽室看一看,裏麵大多數功勞都是一組給我拚回來的!”

得到誇讚,一組的刑警們頗為得意。李軍接著說道:“薑大成新官上任就接了個大案,這是磨礪,也是考驗。”他問一組的眾幹警,“人家三組的案子,我讓你們來幹什麽?對嘍,這就是我的偏愛,我就是要讓你們跟著沾這個光!”說完他朝薑大成一點頭。

薑大成說道:“涉及這起案子的三個關鍵人物:本市旅外畫家賈紹康、本市嘉信集團董事長程昱嘉、嘉信集團下屬盛典夜總會的總經理秦耀文。老規矩,有直係親屬關係的,回避。” 見眾人紛紛搖頭,薑大成看向了李軍。

李軍清了清嗓子,鄭重地說道:“現在我宣布,專案組正式成立!組長位置暫時空缺;我和薑大成同誌擔任副組長;重案一組和三組的全體成員為組員。辦案紀律我不想多講,但是鑒於涉案嫌疑人的特殊身份,我必須再強調一遍:保密,絕對保密!咱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在座的某位給我走漏了風聲,那就別怪我不講情麵,扒皮走人、深究責任!大家沒意見吧?”

有人表態:“李隊,都是你帶出來的兵,沒意見!”

李軍笑了笑,說道:“下麵由薑大成同誌介紹案情。”

薑大成來到會議室的演示板前,簡單介紹了案情和涉案人員之間的人際關係。案情介紹完畢,刑警們個個摩拳擦掌:“這案子有嚼頭!”

也有人義憤填膺:“近幾年多起案子牽涉到嘉信的人,早就該收拾他們了!”

幾個了解內幕背景的老刑警顯得格外興奮,紛紛交頭接耳:“這案子得引發地震,李支隊這是要太歲頭上動土了。”

李軍示意大家安靜,讓薑大成繼續。薑大成說道:“有跡象表明,賈紹康很可能在近期出境。一組抽調出兩個人,專職監控民航的訂票係統……”

有人舉手提問:“要外逃,不光咱濱城有國際航班,是不是有必要讓外事和民航部門協助一下?”

李軍果斷地一擺手:“我重申一遍,本案的知情權僅限於專案組內部,任何人不得向外界透露!我已經協調了有關部門,直接介入全國民航係統實施監控。無論案情是否有進展,一旦發現相關涉案人員外逃,立即實施抓捕!誰還有問題,可以提問。”見沒人再有異議,他示意薑大成繼續。

薑大成將演示板上的三個名字畫了圈,說道:“本案的一號嫌疑人程昱嘉、二號嫌疑人賈紹康、三號嫌疑人秦耀文。對這三人必須馬上實施監視、布控,下麵開始分組。”

李軍舉手發言:“我建議增加一個人,嘉信置業公司的總經理鄭衛國。”

幾個老刑警有些吃驚。薑大成湊進了李軍,低聲說道:“目前沒有跡象表明鄭衛國參與了這案子。”

李軍冷笑著說道:“我也不希望他參與,可他不參與的概率太低了。”

薑大成默默點了點頭,轉身在演示板寫上了“鄭衛國”。

大家開始研究分組,李軍給薑大成遞了個眼色,兩個人來到一個角落。李軍說道:“你的那個報案人林小天,他才是這案子的關鍵之關鍵。如果他有什麽閃失,這案子的勝算就要打折。所以我建議對他實施監控保護,確保他的安全。”

薑大成苦著臉說道:“我知道,可他根本不會配合,我到現在都摸不著他的影兒。不過你放心,他雖然沒什麽刑偵經驗,但是腦子活絡,機靈得很。我覺得他應付得來。”

李軍一點頭:“嗯,從他這幾次的出手能看得出來。腦路奇異、劍走偏鋒,這小子如果幹刑警,應該會是把好手。”也許他本人也沒想到,他的這句話會一語成讖。李軍又問道,“老田那閨女表現得怎麽樣?”

薑大成一怔:“老田的閨女?誰呀?”

李軍眉頭一蹙:“田甜甜呀,你不知道?”

薑大成更迷糊了:“田甜甜我知道,可老田是誰?”

李局笑著解釋道:“田誌剛啊,田甜甜是他親閨女,那丫頭沒跟你說?”田誌剛是刑偵支隊的資深老刑警,論輩分是李軍的師叔,現任濱城市公安局直屬濱海路派出所所長。

薑大成驚訝道:“她從沒跟我說過,這丫頭的嘴可夠嚴實的。”

兩人剛回到會議桌旁,田甜甜和鄭錚愁眉苦臉地湊近了薑大成,訴苦道:“師父,他們都不要我倆,我倆幹什麽?”

薑大成笑著應道:“沒人要,我要,你倆就跟著我。”

黎明時分,滿腹心事的林小天回了家。摸著嘴唇回憶著那兩次驚心動魄的熱吻,困意全無,他打開了電腦,望著屏幕裏的那幅畫傻傻地發呆。

上午接近十一點,一聲手機提示音將林小天驚醒,他這才發現自己竟在電腦前睡著了。是付大年發來的信息:今晚六點,我和老伴去漁人碼頭赴宴。林小天匆忙給付大年去了電話:“付老師,是我,您的信息我收到了。”

付大年解釋道:“剛才嘉信的那個老板程昱嘉給我來過電話,晚上他在‘漁人碼頭’的私人會所設宴,邀請了我和我老伴。聽說我兒子和賈紹康也會參加,我就答應了。”

林小天對付大年致謝後,就掛了電話。

賈紹康終於又要露麵了!聯想到淩晨的那場“悼念”,林小天決定給賈紹康製造一場更刺激的“噩夢”。假如戴墨霖能在這場“噩夢”中出現,勢必事半功倍。可是真的要讓戴墨霖去冒險嗎?他一時拿不定主意,正盤算著,手機卻在手裏響了,是強子打來的:“小天,昨晚上你讓我探聽的那事兒,我已經給你查明白了。”

林小天一頭霧水:“我讓你探聽的事兒?”

強子稍一遲疑,說道:“就是人工湖的那道鐵門哪!”

林小天恍然記起:“哦,你說你說。”

強子說道:“本來從那道鐵門進去,那條路鋪著地磚,現在卻成了結實的水泥路麵,是吧?那條路就是程東子修的!順著那條路往裏走,在人工湖旁邊的那座山上,半山腰原來有幾間園林處的破房子。前些年程東子把那地方買下來了,推到了破房子蓋起了一棟三層的別墅樓。那樓就是他以前的私人會所,去那裏消費的人都是咱濱城的達官顯貴。後來政府開發了海邊的地,程東子就把私人會所搬到了漁人碼頭,山上的那棟樓就閑下來了。所以他有那道鐵門的鑰匙,那太正常了。”說完他得意洋洋地表功,“怎麽樣,兄弟這效率還可以吧?”

“可以可以。”林小天應道。他舔著嘴唇思忖了一下,終於下定了決心,“強子,晚上有空嗎?”

強子爽快地應道:“有事你說話。”

林小天商量道:“今晚我想帶墨霖去個地方,你開車送我們,行嗎?”

強子應道:“沒問題,幾點?”

林小天估算了一下時間:“大概晚上七點左右吧。不過我下午就會去你家,咱得提前準備準備,你下午在家嗎?”

強子遲疑了片刻,應道:“店裏有老客約了活兒,我恐怕得四點才能回去。如果你比我早就直接到家裏等我,芸芸下午在家。”

中午一點左右,出門前林小天從衣櫃裏翻出了一頂牛仔帽——自從被程昱嘉“通緝”後,他連棒球帽都不敢戴了。去鎮上的服裝城買了一件款式簡單的白連衣裙,他進了市區。在新世界小區外一條巷子裏,他停好了摩托車,確定安全之後正準備進入小區,卻突然看到了馬路對麵的一家花店——千語花坊。

中午花店裏沒什麽顧客,林小天剛進門,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熱情地迎了上來:“先生您好,要買花嗎?”

林小天瞥了一眼斜上方的監控攝像頭,下意識地壓低了帽簷,問道:“我想要一束百合,再來兩枝馬蹄蓮。哦不,是一枝,有兩朵花的那種,有嗎?”

女孩甜笑著應道:“是並蒂蓮,沒問題,馬上就好。”女孩挑選了鮮花,手腳利索地捆紮著花束,商量道,“這種配色太素了,我再給您加一些‘滿天星’做陪襯。”

林小天略一思忖,搖了搖頭:“不,不需要陪襯。”

女孩笑著解釋道:“先生,滿天星是免費的。”

林小天很堅持:“不,真的不需要,我隻要百合和那枝……並蒂蓮。”

女孩困惑地淺笑,自語道:“什麽時候開始流行這種搭配了,昨晚的那位先生也不要滿天星。”

昨晚?林小天有所警覺,恰在這時他看到了台麵上那束淺紫色的包裝紙,於是問道:“你們店晚上也營業?”

女孩自豪地回答:“對,市區裏通宵營業的花店可能隻有我們一家。”

林小天再次瞄向了頭頂的監控攝像頭……

捧著鮮花離開花店,林小天匆匆走進了新世界小區,在路上他撥通了薑大成的電話:“我可能找到了賈紹康昨晚買花的花店。”

“花店?”薑大成問道。

林小天應道:“對,昨晚賈紹康‘上墳’的時候留下了一束鮮花。這家花店叫‘千語花坊’,就在新世界小區對麵,那店裏有監控。”接下來他說了淩晨在人工湖發現那束鮮花的經過,說完問道,“薑大哥,這能算是證據嗎?”

薑大成鼓勵道:“這條線索很有價值,雖然不是直接證據,但絕對是有利證據,我馬上安排人過去。”

掛上電話後薑大成給兩個徒弟布置了任務:“昨晚半夜十二點至淩晨兩點之間,賈紹康和程昱嘉乘坐一輛黑色的‘日產天籟’轎車去過新世界小區外的‘千語花坊’。田甜甜,你馬上去監控中心,調取該涉案車輛的行動軌跡;鄭錚錚,你去一趟南洪街派出所,我會給他們所長去電話,由派出所的民警協助,調取‘千語花坊’店內的監控資料。”

鄭錚疑問:“李支隊不是說,不能泄露案情嗎?”

薑大成反問道:“為什麽要泄露案情?昨晚新世界小區發生了入室盜竊案,你沒聽說嗎?”

田甜甜和鄭錚抱拳恭維道:“又跟師父學了一手。”

一個大男人捧著一大束百合花,走在路上確實太過紮眼。林小天不敢在光天化日下逗留,壓低帽簷埋著頭,直接去了強子家。給他開門的芸芸顯得很興奮:“小天,你怎麽才來,快來看你的新娘子。”

臥室裏,化了淡妝的戴墨霖身著一襲淡粉的裙子,在窗前的陽光中亭亭玉立。抱著鮮花的林小天看傻了。戴墨霖被林小天看得滿麵霞紅,囁嚅道:“是芸芸姐,她說你會喜歡。”

林小天傻傻地應道:“喜歡喜歡,我真的喜歡。”

戴墨霖看著林小天手中的花束,驚喜道:“是給我的?”

林小天這才回過神來:“是是,給你的,喜歡嗎?”

戴墨霖走過來搶過了花,聞著花香羞赧不語。芸芸被逗笑了:“得得得,你們小兩口說悄悄話,我就不在這裏當燈泡了。”

芸芸離開了房間,林小天拿出了給戴墨霖買的裙子,商量道:“換上這條白裙子、帶上這束花,今晚我帶你出去走走,好嗎?”

戴墨霖緊張了起來:“去哪兒?要見不認識的人嗎?”

林小天稍一猶豫,含糊地應道:“應該沒有吧,讓強子開車,咱們出去隨便轉轉。”

戴墨霖有些勉強:“我聽你的。”

對手勢力龐大且心狠手辣,萬一墨霖有閃失……為了確保墨霖的安全,林小天決定向薑大成求助,他躲進衛生間撥通了薑大成的電話。

薑大成和兩個徒弟在小會議室,正研究徒弟們剛帶回來的監控拷貝,接到了林小天的電話。他對林小天的計劃很不屑,勸阻道:“瞎忙活,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嘛!聽我的,從現在開始你就不要再折騰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給我們。”

林小天很固執:“那就當我沒說,你不幫我我就自己幹。”分明是威脅。

薑大成頗感無奈:“那你說,要我怎麽幫你?”

林小天說道:“幫我保護霖霖。”

薑大成之所以同意協助林小天,其實也存有私心:他迫切地想見一見本案的主要當事人戴墨霖。他摸著胡茬正思考下一步的行動安排,田甜甜問道:“師父,怎麽了?誰的電話?”

薑大成看了看田甜甜,又看了看鄭錚,說出了當晚的行動計劃。田甜甜嘖嘖稱讚:“這個小林子的鬼主意可真多。”

鄭錚則提出了異議:“李支隊開會的時候反複強調,隻能暗中布控、不能打草驚蛇!可這個林小天總這麽打草驚蛇,李支隊能同意嗎?”

薑大成一指鄭錚,誇讚道:“你小子有長進!所以這事不能聲張,今晚參與行動的隻有咱們三組。我現在需要一個記者,你倆誰來?”

兩個徒弟很興奮,同時舉手表態:“我去!”

薑大成思忖了一下,對田甜甜說道:“賈紹康見過你,這個任務還是交給鄭錚吧。”

田甜甜反駁道:“憑什麽,賈紹康也見過鄭錚啊。”

薑大成解釋道:“你太漂亮了,容易給人留下印象,萬一被賈紹康認出來怎麽辦。你今晚的擔子也不輕,要照顧好戴墨霖,一定要保證她的安全。”有了任務,又聽到師父誇自己漂亮,田甜甜矯情地抿嘴一笑。薑大成下命令,“馬上通知咱們組的人,回來開會。”

傍晚林小天接到了付大年的信息:已入席,都在。林小天對強子說道:“借你的電腦用一下。”

賈紹康本就自帶新聞屬性,如果在他的新聞中再加一些“桃色”,那必定成為媒體追逐的焦點。林小天再度用網絡電話向濱城的各新聞媒體爆料:今夜將有兩個神秘“外圍女”陪伴賈紹康大師入住瞻海龍城的九號別墅,共度良宵。

夜裏七點半,林小天、戴墨霖和強子出了門。芸芸將三人送到門外,叮囑道:“早些回來,我在家做宵夜等你們。”

林小天問道:“你今天不上班?”

芸芸白了林小天一眼:“我還能天天夜班啊?明天是上午班。”

夜幕降臨,強子駕車進入“網吧”旁的街道。林小天看到了等候在路邊的薑大成和田甜甜,示意強子在路邊停車。強子望著路邊的田甜甜,低聲問林小天:“那妞兒不錯,也是條子?”

林小天沒言語,直接下了車。

薑大成埋怨林小天:“怎麽這時候才來?人呢,在車裏?”

林小天一點頭,問道:“外麵怎麽樣?有人來嗎?”

薑大成苦笑著說道:“來了不少,該來的好像都來了。你覺得這麽折騰有用嗎?”

林小天沒有答話,問道:“有咱的人嗎?”

薑大成應道:“放心吧,鄭錚混進去了。”說完他看了看“君威”,試探著商量,“我能見一見……”

林小天略一猶豫,說道:“你坐前麵。”

“君威”的後排座椅,林小天在左側、戴墨霖居中、田甜甜在右側。林小天對戴墨霖介紹了坐在副駕駛的薑大成:“霖霖,這位薑大哥是我的朋友。”戴墨霖緊抱住林小天的胳膊,怯生生地朝薑大成一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田甜甜朝戴墨霖友善地一笑,伸手問候:“你好,我是田甜甜,也是小天的朋友。”

戴墨霖扭頭朝田甜甜擠出一個笑臉,並沒有去握手,卻將林小天的胳膊摟得更緊了一些。

車裏坐著五個人,可誰也沒有再言語,氣氛有些尷尬。強子開門下了車,掏出香煙翻著口袋摸索打火機。薑大成也下了車,叼著香煙將打火機遞到了強子麵前。強子遲疑了一下,伸頭湊近打火機點燃了香煙。有了第一步溝通,兩個人在車前抽著煙閑聊了起來。

田甜甜誇讚戴墨霖懷裏的鮮花:“這花可真漂亮,是小天買的?”戴墨霖抿嘴一笑,聞著花香點了點頭。田甜甜又恭維,“這花雖然漂亮,可是沒有你漂亮。”

戴墨霖還以恭維:“你也漂亮。”

田甜甜打量著戴墨霖,繼續誇讚:“哎呀,這裙子也太搭你的氣質了,在哪兒買的?”

戴墨霖似乎放下了戒心,羞澀而得意地回答:“也是小天哥買的。”說完扭頭瞥了一眼林小天,滿眼盡是桃花。

兩個女孩聊了起來,林小天成了多餘的人,他也想下車去透透氣,可戴墨霖卻死拽著他的胳膊不肯鬆手。

一個小時後,天空飄起了雨絲,林小天收到了付大年的短信:晚宴結束。他趕忙下車通知薑大成。薑大成顯得很淡定:“別慌,還有時間。”

林小天特別囑咐強子,調轉車頭隨時準備接應,然後和田甜甜攙扶著戴墨霖下了車,來到瞻海龍城對麵的路邊。

瞻海龍城的大門外聚集了不少媒體記者,三五成群地聚堆,抽煙閑聊。頭戴鴨舌帽、掛著照相機的鄭錚顯然沒能融入進記者的群體,孤零零地傻站在路邊,看到馬路對麵的薑大成和田甜甜,他窘迫地撓了撓頭。

目睹鄭錚的窘態,田甜甜忍著笑湊近薑大成,耳語道:“師父你瞧,真是要多傻有多傻。”

徒弟不成器,師父臉上也無光,薑大成苦笑著搖了搖頭。突然,耳麥裏傳來了聲音:“報告,二號目標已經離開漁人碼頭;隨行兩人;乘坐黑色奔馳轎車;車牌號魯XXXXXX;向南行進,應該是返回住地;預計車程十分鍾。”

耐心地等了五分鍾,薑大成用對講係統對鄭錚發號施令:“二號目標馬上出現,開始行動!”

鄭錚接到指令後身形一震,恰好有輛轎車正駛進瞻海龍城的門崗,他靈機一動,揮著手朝那輛車喊道:“賈紹康!賈老師請留步!”零散在各處的記者們聽到喊聲迅速聚攏到大門前,鄭錚夾雜在人群裏,推搡著前來攔阻的保安,高喊“我們是記者,讓我們進去”。

瞻海龍城的門前亂成了一鍋粥,薑大成卻又接到了前方的報告:“情況有變,嫌疑車輛中途停車,二號目標已經下車。”

薑大成訓斥道:“怎麽搞的?”

回答很含糊:“他好像,要去海邊散步。”

薑大成暗罵了一句,看向了馬路對麵,他的徒弟鄭錚還在人群中賣力地表演。

起風了,雨絲也密集了起來。田甜甜瞄了一眼站在路燈下衣著單薄的戴墨霖,跟薑大成低聲商量:“師父,我回車上給她拿把傘吧?”

薑大成默默點了點頭,耳麥裏又傳來了聲音:“二號目標重新登車,預計車程三分鍾。”

此時因為通行受阻,部分記者已經萌生退意。薑大成給鄭錚加油打氣:“想辦法再堅持一下,目標馬上出現。”鄭錚沮喪地一搖頭,繼續煽風點火。

一輛奔馳轎車緩緩來到瞻海龍城的大門前。車牌確認無誤,薑大成對鄭錚下令:“賈紹康就在那輛車裏,攔住他!”

乍一聽到“賈紹康”三個字,戴墨霖驚愕地看向了林小天。林小天狠瞪了薑大成一眼,然後安撫戴墨霖:“霖霖別怕,有我呢。”

為了吸引賈紹康,林小天掏出事前準備好的藍紫光大功率激光筆,對轎車裏的賈紹康實施了照射。這一招果然奏效,遭受強光襲擾的賈紹康扭頭看了過來,遭遇了戴墨霖冰冷的怒視。

“賈大師在車裏!”鄭錚的一聲呼號,引發了記者們的**和又一輪圍堵……

該撤退了,強子已經將車開到了路邊。薑大成一把攥住了林小天的手,懇求道:“為了安全,讓我們來保護戴墨霖吧!”

戴墨霖緊張地看向了林小天,林小天將她攬到身邊,對薑大成說道:“我會保護好她的。”說完便扶戴墨霖上了車。

“君威”車已揚長而去,薑大成杵在路邊頗感惆悵。他突然感覺雨停了,扭頭一看,原來是撐著傘的田甜甜。

回程的路上,林小天攬著嚶嚶哭泣的戴墨霖,不住地安慰:“那個薑大哥和田甜甜是警察,咱們現在有警察幫忙,一定會抓住他的!”

將強子和戴墨霖送回了家,林小天離開了新世界小區。在回家的路上,想到賈紹康那副驚慌失措的表情,他不免得意。行至半路,電話在口袋裏開始了震動,他在路邊停穩摩托車,一看電話是馮磊打來的,趕忙接了起來。

“到家了?”馮磊問道。

林小天如實回答:“半路上,還沒到。二爸,有事兒?”

馮磊說道:“到我這裏來一趟,有些話還是得當麵說。”

林小天應道:“行,我馬上過去。”

馮磊叮囑道:“店裏現在人多,你到停車場找我。”

林小天迅速趕到了二馬堂對麵的停車場,他看到了馮磊的“卡宴”,竟還看到了強子的“君威”。強子果然在,站在“卡宴”車旁正朝他揮手。

上車後林小天問道:“二爸,到底出什麽事了?”

馮磊笑著說道:“慌什麽,先喝口茶。”他用保溫瓶的瓶蓋給林小天盛了杯熱茶。

品著茶,馮磊對林小天說起了他最近探聽到的一個重要情況——大黑痣與程昱嘉之間有齟齬!據悉,此前大黑痣曾是盛典夜總會的總經理,薪資頗豐。幾個月前,濱城警方開展春季嚴打,程昱嘉數次警告大黑痣在此期間要加以收斂,卻被大黑痣當做了耳旁風。後來盛典夜總會被人舉報有色情服務,警方迅速出警,不但在夜總會內現場擒獲數名正在交易的賣**女和嫖客,而且還抓獲了幾個兜售毒品的毒販以及大量毒品。盛典夜總會就此被封門,大黑痣和幾個管理人員也被依法拘留。後來是程昱嘉親自出麵斡旋,大黑痣才幸免牢獄之災。此後程昱嘉罷免了大黑痣的總經理職務,將其降職為保安部經理。被免職的大黑痣鬱鬱寡歡,聚集了幾個狐朋狗友每天喝酒、打牌消磨時間,並數次酒後揚言:他是程昱嘉的恩人且手中握有程昱嘉的把柄,如今程昱嘉對他不仁就休怪他不義,早晚有一天要拚個魚死網破……

林小天很好奇:“大黑痣背後說的這些狂話,就沒傳到程東子的耳朵裏?”

馮磊冷笑一聲,反問道:“程東子在嘉信上下安插了眾多眼線,他會不知道?”

林小天又問道:“那就奇怪了,他就這麽忍了?”

強子附和道:“是啊,這可不像程東子的風格。”

馮磊長出一口氣,說道:“我覺得可能是出於兩個原因:一,程東子要做出一個‘以德服人’的寬容姿態;二,且由大黑痣張狂,他在等一個‘秋後算賬’的機會。”

林小天和強子相視點點頭,林小天問道:“二爸,你跟我說這些的意思是……”

馮磊點上了一支香煙,意味深長地說道:“沒什麽意思,知己知彼嘛。鬼子和偽軍內訌,武工隊才會有更多機會。”

當晚林小天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他迫不及待地打開電腦,給賈紹康撥打了那通加了驚悚特效的網絡電話。不出所料,賈紹康被嚇得聲音都變了調,林小天得意不已。

回想馮磊提供的線索,林小天打算在大黑痣的身上做做文章。可是如何強化大黑痣與程昱嘉之間的矛盾、又如何將程昱嘉的注意力向大黑痣的方向導引,林小天暫無頭緒。在電腦前呆坐了一會兒,他在搜索引擎裏輸入了“濱城盛典夜總會”,沒想到彈出的大量信息都與一個人有關——豆蟲!“豆蟲”是盛典酒吧駐店DJ的藝名,在業內擁有頗高的知名度和眾多擁躉,由他操刀的DJ舞曲在網絡上點擊率火爆。

出於好奇,林小天試聽了一下豆蟲的DJ舞曲,可是聽著聽著,他靈光一閃、計從心來。他收藏了幾首點擊率最高的經典舞曲,突然收到了付大年的短信:突發昏迷,送醫急救。

林小天的本意就是要給賈紹康製造恐慌,沒想到幾番恐嚇收到奇效,竟把賈紹康直接嚇進了醫院。在驚喜之餘,林小天撥打了薑大成的電話:“薑大哥,賈紹康進醫院了!”

薑大成也很興奮:“真有你的。沒錯,我也是剛得到消息,已經到市中心醫院了。”

林小天咬著牙說道:“進了醫院也不能讓他消停,得給他再加一把火。”

薑大成苦笑著歎息:“你小子算是摸著他的脈了。說吧,又有什麽鬼主意?”

林小天略一思忖,敷衍道:“我還沒想好,到時候給你電話。”

第二天一早,林小天帶著那張電腦合成的照片來到了中心醫院。在醫院對麵的書報亭,他看到了印有賈紹康新聞的晚報,便買了一張。接下來他打算混進醫院,找機會將照片和報紙塞進賈紹康的病房。可是他過了馬路,一隻大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緊接著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耳畔傳來:“小天?”被人發現了!林小天軟著腿扭頭一看,原來是虛驚一場——強子。

強子的車就停在路邊,芸芸也在車裏。二人上車後強子將車開進了醫院的停車場,扭頭問道:“小天,大清早你到醫院來幹什麽?”

林小天反問道:“我還想問你呢,你到醫院來幹什麽?”

強子回答道:“我來送芸芸上班啊!”林小天這才想起芸芸是中心醫院的護士,而且今天是上午班。強子追問,“你呢,你來幹什麽?”

林小天難為情地笑了,望著車前的醫院大樓說道:“賈大師心太虛,住這裏麵了。”

強子和芸芸也興奮了起來,強子開玩笑:“你這是來慰問的?”

林小天拿出報紙和照片說出了他的計劃。芸芸毛遂自薦:“我幫你送進去呀!”

強子表示反對:“不行,你不能去!”

芸芸一梗脖子:“怎嘛,不相信你老婆的演技?上學的時候,我可是我們學校劇社的台柱子。”

強子解釋道:“這跟演技有個屁關係,是太危險!”

芸芸倔強地說道:“霖霖的事就是咱們大家的事,你和小天都不怕危險,我也不怕!再說了,那個姓賈的昨晚來我們醫院急診,現在肯定是在特護病房,那可是我的地盤,我不去誰去?”

強子猶豫了片刻,哭喪著臉看向了林小天:“要不,就讓芸芸去試試?”

林小天一時也拿不定主意,性急的芸芸一把搶過了他手裏的報紙和照片,不耐煩地說道:“快給我吧,都快遲到了!”下車後她隔著車窗朝強子來了個飛吻,“老公聽話,晚上早點回家。”

目送芸芸輕盈地跑進醫院大樓,林小天的心懸了起來,問強子:“太冒險了,能行嗎?”

強子懊惱地一拍方向盤:“不行,我得跟著她!”說完就要下車。

林小天一把扯住了強子,安撫道:“別急,我倒是還有個辦法。”

強子埋怨道:“你有辦法?你有辦法還讓我老婆進去‘填坑’!”

林小天窘迫地笑了笑,然後撥通了薑大成的電話:“薑大哥,我又要幫賈畫家報警了,他在中心醫院,又接到了一個恐嚇電話。”……

就這樣,薑大成奉命出警,在確定芸芸完成任務且全身而退之後,向林小天報了平安。

當晚的八點五十五分,坐在家中電腦前的林小天準時撥打了賈紹康的電話。五分鍾的故弄玄虛,九點整,他打開音樂播放器,播放了豆蟲的開場DJ舞曲,然後暗示賈紹康他正在趕往一個牌局。

林小天還有進一步的計劃:讓薑大成出麵到銀行以秦耀文的名字開設賬戶,並往賬戶裏轉入一筆巨款,然後吸引程昱嘉的注意。可是這一計劃尚未實施,程昱嘉已經對秦耀文動手了。

緝捕秦耀文的過程可謂是驚險刺激、曲折離奇,而抓獲秦耀文的功臣竟然是鄭錚和田甜甜。

早在林小天實施反間計之前,薑大成已派了一組警員專職監控秦耀文,可他沒想到秦耀文的弟弟秦耀武也參與此案,更沒想到程昱嘉的第一個下手目標正是秦耀武。

案發當天的中午,程昱嘉的司機張斌電話通知秦耀武:三位區領導的親信將於下午去工地看房,望接待。但是張斌給那三位刺客安排的身份卻出現了紕漏——三位區政府的公職人員。而區領導受賄本是暗箱操作的事,絕不會讓政府的公職人員公然參與其中。

接到張斌的電話後秦耀武不疑有他,並於下午兩點左右在工地的工程指揮部單獨接待了三位“區領導的親信”,當他得知那三位皆是區政府的公職人員,他起了疑心,那三位濃重的東北口音更引起了他的警覺。在上樓看房的過程中,秦耀武試探著問了幾個有關區領導的問題,三位刺客遮遮掩掩露出了馬腳。秦耀武當即要求核實對方的身份,三個刺客情知敗露痛下殺手。秦耀武自幼習武身手了得,但怎奈好虎架不住一群狼,況且對方有備而來且手持利刃,最終他被從十一樓的晾台推了下去(而非十六樓)。

三位殺手匆匆下樓查看,發現秦耀武墜樓的地點是樓下的一叢亂石堆,已摔成爛泥氣息全無。事故引來了周圍的施工人員,三個殺手聲稱秦耀武是自己失足墜樓,並假惺惺地催促施工人員趕快撥打急救電話,然後便趁亂逃離了案發現場。

這是張斌布局的又一大紕漏:工地上的工作人員在撥打急救電話的同時,還給秦耀武的哥哥也去了電話,由此驚動了秦耀文。

又一件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已經摔成爛泥的秦耀武竟在救護車上清醒了幾秒鍾,他用最後一絲氣力掙脫了氧氣麵罩,告訴身邊陪護的同事:“我哥……跑,老板要、滅……”話沒說完就徹底咽了氣。

驚聞弟弟在工地出事故,正在夜總會包廂裏狂歡的秦耀文抓起衣服就破門而出,下樓駕車直奔了醫院。此舉不但讓他擺脫了潛伏在夜總會裏伺機行刺他的四個凶徒,也擺脫了在樓下監控他的警察。事發太突然,失去監控目標的幹警隻能向薑大成匯報。當時薑大成也是一頭霧水,無法做出判斷。

就在秦耀武遇害的同時,田甜甜和鄭錚正坐在田甜甜的小比亞迪裏,悠閑地守在“新世界”小區門外——那晚林小天導演了一場警民合作的好戲,戴墨霖出現在瞻海龍城外,成功地驚嚇了賈紹康。事後薑大成提出由警方監護戴墨霖,但遭到林小天的拒絕。薑大成實施跟蹤,最終鎖定了戴墨霖藏身地,於是便將暗中保護戴墨霖的任務交給了兩個徒弟。第二天上午,芸芸本色出演“送報紙的小護士”,為確保她的安全,林小天拜托薑大成再度上演了“報假警”的戲碼,事後薑大成將保護芸芸的任務也交給了兩個徒弟。

當天是芸芸下午四點至夜間十一點的“小夜班”,下午三點多,她離開小區搭乘出租車趕往醫院,鄭錚和田甜甜駕車尾隨。到達醫院的大門外,醫院的大門處降下了路障——地麵停車場已無空位。田甜甜致電在醫院內監控賈紹康的警員:芸芸已經進入醫院,請注意查收。

鄭錚和田甜甜完成了護送任務,正準備調頭返回新世界小區,一輛黑色的皇冠轎車突然擋在了他們車後。皇冠車稍作停留,突然一腳油門繼續前行,然後迅疾轉彎駛入了醫院的地下車庫。

坐在副駕駛的鄭錚警覺了起來:“黑色皇冠?是秦耀文的車?”

田甜甜不禁愕然:“真的假的?你看清啦?”

鄭錚叫苦道:“一閃就過去了,誰能看清。不過我覺得那車牌號……好像差不多。”

田甜甜埋怨道:“什麽是‘好像’,到底是還是不是?”

鄭錚窘迫地撓了撓頭,提議:“要不,給師父打個電話?”

薑大成正在調取公路監控資料查找秦耀文的去向,突然接到田甜甜的電話:發現疑似秦耀文的車車!薑大成驚問道:“他去醫院幹什麽?看清楚啦?”

薑大成果斷下令:“馬上去查實!”

田甜甜駕車進入醫院的地下停車場,卻發現地下一層的入口顯示“無停車位”。在地下二層轉了半圈,他們終於在一個角落找到了那輛皇冠轎車,查對號碼後確定是秦耀文的車。田甜甜拿出手機準備向薑大成匯報,卻發現地下車庫裏根本沒有信號。在和鄭錚商量之後,田甜甜將車停到了皇冠車斜對麵的一個車位。等了幾分鍾仍不見秦耀文返回,鄭錚提議:“我在這裏繼續守著,你上去給師父打電話。”

田甜甜正準備下車,一輛轎車進入了停車場,停在比亞迪和皇冠之間的通道上。在確認了皇冠車的車牌後,一個彪形大漢下了車,轎車緩緩前行,在距離出口最近的停車位駐車,繼而從車上又下來兩個大漢。

這是一個四人的作案團夥,訓練有素、分工明確:車輛未熄火,司機留在車上隨時準備逃逸;提前下車的大漢已經撬開了皇冠車的車門;後下車的兩個大漢從作案車的後備箱裏取出一根擦車用的長杆撣子,然後用撣子調轉了停車場攝像頭的視角;三個大漢在皇冠轎車旁匯合,在檢查了槍械之後鑽進了皇冠轎車。

目睹全過程的田甜甜和鄭錚嚇得躲在車裏,捧著各自沒有信號的手機不敢大口呼吸。大約兩分鍾後,停車場的樓梯間突然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鄭錚屏住呼吸探起身子,朝車窗外一瞥——衣衫不整的秦耀文回來了……

原來,秦耀文在離開停車場後直奔“急救手術室”,卻獲知弟弟已死,悲痛欲絕。弟弟的同事對其轉告了弟弟臨終前的遺言,可那段話含糊不清,秦耀文不明其意。他要求進手術室再見弟弟一麵卻被醫生阻攔,一名參與搶救的醫生向他透露:在接診時他們被告知“死者係高空墜亡”,但在屍檢過程中,他們卻在死者的背部和腰部發現了兩處致命的刀傷。目前醫院方已經報警,在警察到達之前任何人不得接近死者。

弟弟是被人殺死的,再聯想到弟弟的遺言,秦耀文暗叫不妙,迅速逃離……

假如秦耀文登上自己的車,必被滅口無疑!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田甜甜突然發動了車子,大喊一聲:“抓緊坐穩!”鄭錚還沒回過神來,田甜甜已然掛擋、鬆手刹一氣嗬成,然後猛踩油門,小比亞迪就像一頭發狂的小牛,朝皇冠車迎頭撞去。

“轟”一聲巨響,遭受撞擊的皇冠被頂到了牆上,比亞迪的前艙蓋也變形翻起。可田甜甜得勢不饒人,倒車、換擋、猛踩油門,再度撞擊……一連四次絕命撞擊,破爛不堪的比亞迪冒著白煙熄了火,而皇冠則被擠靠在後牆與比亞迪之間成了變形的三明治,兩側的車門被牆壁和比亞迪完全堵住,三個凶徒被困在車裏成了甕中之鱉。

數度撞擊,鄭錚被撞得頭昏眼花,聽到罵聲他才醒過神來。兩腳踹開車門,踉蹌著下車,當他跌跌撞撞追到樓梯間時卻發現,秦耀文已經被及時趕到的幹警製服了。

原來,在接到田甜甜的電話後,薑大成納悶秦耀文為什麽突然去醫院,便迅速致電中心醫院治安處進行查詢。恰逢醫院方屍檢發現了秦耀武屍體上的刀傷,正欲報警。薑大成趕緊通知田甜甜,可電話始終無法接通。於是他一邊趕往醫院,一邊命令在醫院盯守賈紹康的“監控二組”:兵分兩路,第一路直奔“急救”、第二路去停車場蹲守,務必擒獲秦耀文!第二路刑警在找尋涉案車輛的途中,在樓梯間裏巧遇了慌不擇路的秦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