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君心知我心(七)

點燃火把,四周光澤徹亮。近百暗衛全數趕來,紛紛取出手中的兵器開挖,勢必將此處的暗道尋出。

“把茅屋給我拆了。”文琪揚聲吩咐。

暗衛領命,十多火把便扔出,頃刻間,茅屋點燃烈火,“劈劈啪啪”火勢隨風更甚。

“呀呀呀!”茅屋之中奔出火人來,個個手執鈍刀就衝向高家暗衛。

廝殺頓起,火光衝天。

文琪冷冷一笑。“賊人還是出來了。高府暗衛聽命,對這些賊人格殺勿論。”

高籬猶如木偶,聽憑文琪在吩咐,當他思忖要不要與賊人麵談一番時,高家暗衛都衝殺上前去了。回首,文琪從身旁家丁手中取過一柄鈍刀,“嗖”的一聲從高籬身旁穿過,她竟親自殺入敵陣。

來不及多想,高籬瞧見文琪手起刀落,賊人小嘍囉已經被文琪斬殺三名。他大驚,自個的妻子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且都是武藝之人。若日後自個惹的兩位嬌妻不悅,她們會不會動起手來教訓他這個夫君呢?

閃念之間,他不敢多想,此時的殺聲慘烈。茅屋中竄出的小嘍囉越來越多。估摸著不比高家暗衛人少。雙方對戰,高籬被十多暗衛環護其中。

高籬不敢過多分心,突兀聽到周管家大叫一聲。“刀下留人。”

隻見,一高府暗衛欲殺之小嘍囉已經丟下鈍刀,跌倒在地,周管家親自上前扶起。

拽著小嘍囉就帶至高籬身旁。周管家施禮對高籬道:“啟稟公子,此人是古府的下人。他們受古家少主之命在此埋伏,為的就是對付來犯之人,防備我高家。”

“什麽?”高籬若有所思,頃間他猜出了些眉目。

古寧昌,你這不知羞恥的賊子,怎的竟然對我高籬的愛妻打起了主意。原來我們高家人都猜錯了,昭婉的神秘失蹤就是你古寧昌所為啊!

高籬越看這下人越氣惱,目露凶光便對小嘍囉問道:“你家少主在不在這陣法之中?”

小嘍囉趕緊磕頭,“高公子,小的……小的隻是聽命我家少主的吩咐留在此地,萬不敢違逆,求您饒了小的狗命,我家少主就在這陣法之中。不過,高公子不可輕易攻取,內裏機關重重,若貿然闖入,隻怕是九死一生。”

“哦?”高籬斟酌一番,揮揮手,示意周管家決斷,亦可放了小嘍囉。

隻聽小嘍囉“啊!”的一聲。手起刀落,周管家親自用刑,一刀就砍了那名古家的家丁。

“呸!不知死活的下作東西,膽敢阻攔我高家少主。”周管家憤憤地啐了一口倒地的屍身。

高籬惶遽,愣愣地瞪著一旁的周管家,他一時竟無言以對。周管家果然心狠手辣,這人可不是善茬,長久留在身邊決計是個禍患。尤以包打聽前輩被殺死之後,周管家的作用已然不值一提了。

方才小嘍囉的話高籬還是聽入耳中了,他的確該當心古寧昌的詭計。此人思慮甚深,奸宄其中,不可小瞧了他的本事,否則,隻怕到時悔之晚矣!

“周管家,快快讓暗衛不得殺入陣中,隻在茅屋外待命就好。”高籬亂中反倒恢複了幾分思緒。

自然,一番鏖戰,高家暗衛攻克茅屋,古家小嘍囉被殺戮的所剩無幾,如此,便紛紛潰散逃命去了。

周管家趁勢揚聲傳公子令,這下,暗衛們便全數停輟腳步,對這神秘陣中可有機關都心懷忐忑。誰甘心無端去送死呢?

獲勝在望,夫君卻命周管家令高家暗衛停止追擊,文琪大為不解。但她該知夫君自有打算,為此她一跺腳,一咬銀牙,提前鈍刀獨自闖入茅屋之中。

眾人來不及勸阻,高籬亦來不及製止,嬌妻就消失在了他眼眸遠處。“快……快快去救少奶奶。”

他一聲令下,暗衛豈敢不遵從。

無奈,暗衛頭頭一聲令下,十多名暗衛便冒死衝入火海之中。

高籬握緊右拳,連連砸向自個的左掌。“怎個就如此莽撞。”

再焦急萬分,嬌妻——文琪已經不見了。高家暗衛隻能團團圍住茅屋卻再不敢輕舉妄動。

……

興許,古家家丁的話未必全對。文琪衝入火海,這其間的暗道竟就被她尋得,七繞八拐,她真的就繞進陣法之中。

師傅正與昭婉商量如何脫逃之策,文琪竟突兀趕來。

話說,文琪擔心師傅的安危,才不在乎昭婉的生死呢!

“文琪,你……你這是怎的進來的?”孔多海老眸疑惑地瞧著愛徒。

“師傅,您無礙吧?”文琪打量一番師傅,而後才不悅地瞧向昭婉。“昭婉姐姐真是好本事,躲在此處四日令我高家人等好找。”

月色濃華,又有燭火映照,孔多海與昭婉自然瞧見文琪全身上下皆沾滿灰塵。

“文琪這是怎的?遇到歹人了?”孔多海眸光下看愛徒手中的鈍刀。

舉起鈍刀至胸前,晃了晃。文琪得意地回道:“師傅,今日徒兒大開殺戒,將古家那些賊人都殺他個片甲不留。”

頷首,孔多海料及文琪是拚殺進入迷陣之中的。“既然知道古家布設此陣法,就該知道昭婉被古寧昌擄來,她又何嚐不想早些離開回府與你們的夫君相聚?”

猜到師傅會處處袒護昭婉,文琪並不著氣。雙眸晶亮,神采飛揚,又道:“師傅,想那古寧昌垂涎昭婉姐姐的美色,竟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看來指望四王爺庇護高家怕是噩夢一場了。”

適時提點,孔多海自然多了一份憂心。誰說不是呢?本來高家指望古寧昌從中斡旋,可保高家度過危機,豈料古寧昌卻對昭婉起了歹心,這下可好,高家誰都指望不了,還得罪了六王爺,皇親貴胄一同夾擊,高家可能保全否?

當務之急該救出昭婉才成,既然事已至此,再多的凶險也隻有坦然麵對了。雄踞玉湘城數百年的高家真到了再難逃轟然潰塌的危險了嗎?

不免為高家難過,更為愛徒,更為有愧於她的昭婉難過。孔多海喟歎一聲便細細詢問文琪如何尋得入口。

一番商量,孔多海主意定奪,再三叮囑文琪需護衛昭婉,決不能令昭婉損傷半根毫毛。如此,孔多海便與文琪、昭婉一道尋方才文琪趕來的暗道。

然,這處陰陽陣法豈是誰人都可隨意離開的?待孔多海再去尋找之時,那條暗道已經不見了。文琪也無可奈何地求望去了師傅那。

“老夫真不該小瞧了這陣法。昭婉、文琪,你二人少安毋躁,我想此時外頭發生這般廝殺之後古寧昌必定會再度踅回陣法之中。我們等他趕來勢必趁其不備,三麵夾擊,一舉將他拿下就好。到那時,老夫自有法子令他開口,不信我們走不出去!”

還能怎樣,孔多海的話在理,昭婉、文琪隻得頷首讚同。

又過去半炷香時辰,“嗖”的一聲,一柄暗箭飛來,都是練武之人自然覺察出不妥。遂,孔多海、昭婉、文琪都回首側看,避之暗箭。就此空當,古寧昌如同鬼魅般閃現三人麵前。

“本公子來了,孔多海,你這老匹夫又能奈何我?”古寧昌惡語相向。眉宇間充斥著殺機。

都知古寧昌手無縛雞之力,並非練武之人,可他此刻竟然膽敢口出狂言,其中必定有詐。

陣法之中機關重重,古寧昌難道想先擒賊擒王,令孔多海陷入他布設的陷阱?抑或是故弄玄虛,背後還有本事的人躲在暗處?

不能輕敵,孔多海絕非凡夫俗子,醫術之冠絕亦可窺見他武藝的精煉。

立在原處並未挪腳,孔多海老眸四掃。

嗤笑一聲,古寧昌又瞧向昭婉。“與我長相廝守不好嗎?雖然短短幾日,我盡數將高家不堪的秘密告知你,你也見識到了。昭婉,你不能執迷不悟啊!為今,人心所歸,四王爺深得皇帝信任,六王爺被剪滅也近在眼前。難道……難道你不知,我也會因此飛黃騰達,你跟了我之後,隻有好日子過,總比高家就要滅門強得多呀!”

“出爾反爾的卑鄙小人,我程昭婉焉能信你?高、古兩家乃是世交,沒想到你卻因為我的美色就將兩家百年來的情義棄之不顧,古寧昌,我程昭婉就算是死也不會再信你的話。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如果你識相,就快快放了我們,我在四日之中所聞所見保準不對外宣揚。”

古寧昌身子一震,竦然凝望麵前的絕美佳人,心如同碎裂。這麵色亦慘白一片。須臾,他仰頭長歎。“可惜!我早就布設精當,由不得你了。”

趁機,孔多海瞧出古寧昌的大意,一個勁步飛躥而出,雙手握拳,欲圖一招擊倒古寧昌而後擒住他。

果然不是練武的人,古寧昌根本覺察不出危險急速來臨。

雙眸微眯,嘴角一抹暗笑,孔多海誌在必得,雙拳出擊之快猶如閃電。

然,令他預料不到的是,明明雙拳砸向古寧昌,可一股力道硬生生地半道將他給擋了回去。

說時遲那時快,古寧昌身旁便竄出一人來。手執白扇,麵露奸笑。

是他!怎會?

昭婉秋水眸死死盯著對麵之人。

“別來無恙,孔兄,幸會!”那奸邪之人一臉堆笑。

孔多海收手,待瞧出這人是誰之後這才哈哈大笑了起來。“馮兄,多年不見,你依然神采飛揚啊!”

“哪裏、哪裏。孔兄才令人敬佩,這些年來不想你竟成就了天下無人能匹敵的神醫,愚弟自愧不如。若日後能請動您為四王爺效力,那便大快人心了。嘿嘿嘿!”

擺擺手,幹笑一聲,孔多海又道:“馮兄高抬,我已隱遁山林,如今一山野庶人豈敢奢想被四王爺瞧上。還是安穩過完風燭殘年算了。哦!馮兄因何幫襯這小子,可知他乃是四王爺的舅爺,你不是替六王爺幹事的嗎?怎的又另投明主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