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大廈將傾時（四）
徐秋娘聽罷不免暗笑，隨即起身。“哦！姑爺，好生與昭婉商量吧！”轉身，徐秋娘離開，且關上了房門。
嬌柔柔的絕色佳人側身就不願與夫君相對，紅唇噘起老高。
高籬麵上噙笑，趁著無人，他連忙起身便將嬌妻摟入懷中。伸手便撫觸她那凝脂雪顏，烏絲墨發。“昭婉，為夫好想念你呀！”
“撒開！”昭婉使了個力道，推開了他。
嬌妻真個怒了，該如何是好？高籬手忙腳亂，先拉著她的柔荑不放再說道：“別怨了，我認錯還不成嗎？”
“誰要你認錯？認了錯又能怎樣？你這個呆子，處處氣我，偏生地牢裏的歹人你不殺，跑來京城追攆丁二爺，可還記得我那苦命的姐姐、還有待我不薄的伊伊姐姐？”又是使力，掙脫了高籬的雙手鉗製。
“昭婉，我沒法殺了楚三豹替伊伊、芊芊報仇雪恨，娘親不允準啊！不過你且放心，我早晚會誅殺楚三豹與丁二爺為伊伊、芊芊，還有大春報仇雪恨的。”
這才轉身，珠淚漣漣的她抽抽泣泣地瞧向高籬。“真的，那好，為今我來就是要助你一臂之力，不殺丁二爺絕不罷休！”
“嗯！”趁機，高籬邁走兩步，取出汗巾替昭婉抆淚。“我真的想你。”
她垂首，雙肩聳動，不再斥責他。
鼓足勇氣，乘其不備，便將自個的唇貼上她溫潤鮮滑的紅唇之上。
氣氛凝滯，彼此心扉停輟思緒。隻有柔情蜜意浸潤四肢百骸。她乖順地任由他再度將她納入懷中。
聽得腳步之聲越發近了，昭婉敏捷地推開高籬。
先是恍惚不已，待小二送來茶水，高籬才知昭婉習武之人細微覺察的準當。別後重逢，他還想多多體味昭婉的溫柔無骨。可昭婉卻落座，端起茶水品啜起來。
呷了口茶，昭婉緩緩道：“夫君，這丁二爺曆來與我師姐弟過不去，又設計殺死大春，我有心殺之，替大春報仇雪恨，無論他逃去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放過他。”
“那是當然！為夫此來就是想將他擒獲，帶回顧家，再殺他祭奠大春的。”
提及顧家，昭婉放下茶杯，喟歎一聲。“夫君啊夫君！你可知道義母為了高家如今自個竟然落到無家可歸呀！”
隨即，昭婉細細說清緣由。
當即，高籬右拳緊握砸向左掌，憤憤然地說：“顧家人實在無情！可義母因我高家才受此災禍，我們高家真該好好彌補義母才可。”
“算你還有幾分心思。”昭婉這才淺柔一笑，溫軟地白了高籬一眼。“夫君放心，婆婆都安排妥當了。已經將玉竹居贈予義母，日後義母也好有個安身的地方。”
說及玉竹居，高籬心下頗為感喟，畢竟那裏是他曾放浪無度的寶地，如今擴建加固，小翠、昭婉都喜愛的住處最終還是與了義母。
也罷！義母夫君早逝，獨女顧瑤含也已出閣，如今義母孤身一人，待昭婉視同己出，這般情分，贈出玉竹居與她反倒對高家有益。昭婉也就再無奔走的念頭，日後待處置好楚三豹與丁二爺之事後便可與昭婉長相廝守了。雖然文琪也娶過了門，隻消隔三岔五回府一趟便可寵愛她一番，也自然借口留住了冠絕天下的神醫薛郎中長留高府。
淵思入神，他傻傻的模樣總是令昭婉喜愛。不覺間，昭婉便盯著俊朗無匹的夫君，悲苦的心房稍稍緩解。
熾熱的秋水眸被高籬瞥見，他回頭瞧向愛妻。“義母終歸有棲身之地。不過，芊芊歿了，這消息我始終不曾派人告知你程家妹妹、弟弟。昭婉你說我們是不是也該實話實說，讓你弟弟、妹妹來玉湘城一趟？”
本已淡去幾分憂傷，被高籬這般一說，她“哇”的一聲再度垂淚不歇。
上前寬慰，將心愛的女人納入懷中，她沒再推拒。天寒地凍，客房之中，夫君的胸襟格外溫和，恰好可容她冰寒的嬌顏藏於其中。珠淚斷線，紛紛墜落。
悲傷令昭婉不能緩和，約莫半炷香時辰才稍有平息。
猩紅的雙眸叫高籬瞧去心中不忍。“昭婉，一切都因楚三豹而起，為夫必定設法殺之替芊芊、伊伊報仇雪恨。”
頷首，昭婉對高籬的話倒也讚許。“奴家知道，四王爺與六王爺不對付，如今六王爺的人在我高家地牢裏，日後也可將計就計對付六王爺，萬不可輕易就將楚三豹交給六王爺才行。”
高籬覺著昭婉說的在理，遂拍拍胸脯道：“放心，為夫保準楚三豹不得好死，也得將丁二爺碎屍萬段。還有……還有李思虞，為夫決計不放過她。”
提及李思虞，昭婉斂去哭腔，對這位平日裏故作賢良淑德的女子那是除了對她厭惡、怨恨，怕是再無其他。
姐姐程芊芊皆因李思虞之故才慘死的，這些周管家也全數告知了昭婉。此刻，想想李思虞再多的無奈與悲苦，可也不能對高家主人們下毒手啊！這等毒婦豈能饒了她？
“不錯！”昭婉憤然起身。“夫君，外患該殺，可這內奸也該嚴懲不貸。李思虞果真蛇蠍心腸，不是她的緣故，小翠怎會無辜喪命，我姐姐與伊伊姐姐怎會慘死？殺！李思虞不死，高家顏麵何存？”
也是這許久，徐秋娘也該踅回與高籬說上些話的。這便循著昭婉的話問道：“殺誰呀？”
聽到義母的話音，昭婉趕緊去啟開房門，令義母入內。
徐秋娘瞧去一眼昭婉，但見雙眼紅腫，心裏就不是滋味。畢竟高、顧兩家都損失巨大，現今卻無法報仇雪恨呢！
高籬起身，待徐秋娘緩緩落座，昭婉、高籬這才坐下。
昭婉無需對徐秋娘作半絲隱瞞，遂直言道：“義母，周管家的話您也在場聽到了。李思虞這毒婦專害高家人，若不將其擒獲殺之，高家死去的主人們豈能在九泉之下瞑目？”
“哦！”徐秋娘頷首。“按說李思虞大家閨秀，知書識禮，萬不該做出如斯惡毒之事來才對呀！可她竟然對高家主人們怨恨這般，太令我費解。”
還用說嗎？昭婉亦明了李思虞如此狠毒的緣由，可無論如何也不該為此而與高家主人作對，須知就算將少奶奶們全害死了，在高籬心中也未必有她李思虞的位置呀！
可，李思虞卻陰鷙至此，昭婉明白，這都是李思虞貪婪無度所致，今日容她，日後還會作惡。而且與高家已然決裂，出於一腔怨氣，怕是高家又得多了一個敵手了。
以李思虞娘家的實力，反戈攻擊高家，可絕不容小覷的。需早早計議，免得高家到時措手不及。
“義母，依昭婉來看，李思虞輕易不會善罷甘休，她對高家懷恨在心，不攪和高家分崩離析怕是不會停手。是故，女兒覺著高家該早些防備。”昭婉說罷又瞥了一眼高籬。
高籬隻得垂首，想及李思虞先是自個的大嫂，之後又因父母強令成了他的妻子，且與李思虞行過夫妻之實，而從今往後便勢若水火，兵戎相見，他更加心痛。若當初，父母不強令他娶了自個的大嫂為妻，興許如今的李思虞還能恪守婦道吧？不過，事已至此，一切都無法挽回，除掉李思虞為高家少奶奶們報仇雪恨便成了必然。
“籬兒似乎心下別有盤算，莫非是於心不忍？”徐秋娘對一言不發的高籬無法全然斷定他的心思。
被逼問，高籬隻得搭話。“何來於心不忍？”他搖搖頭，喟歎一聲。“唉！毒婦該死，我若見著她也會命人將其就地正法的。”
“好！既然籬兒都這般說了，那日後義母與昭婉若能將其殺之，籬兒你可千萬別有怨言。”徐秋娘麵上肅然。
高籬瞥了眼徐秋娘。頷首。“不會。”
李思虞，這個陰毒的女人，早晚會再見的，死將會是你的最後歸宿。昭婉憤憤地心下思忖，她告誡自個，得著機會必定親自手刃惡婦替兩位姐姐報仇。
……
本就思念嬌妻，然恰巧昨夜嬌妻趕來京城與他相會，也得著機會與她好好恩愛一番，此刻，晨曦溫陽，雪止風輕。全身舒活，高籬更加精神百倍，騎上高頭大馬，吩咐暗衛再去查探，若丁二爺膽敢獨自出府，高家暗衛可就地殺之。
決心已下，高籬果決而不計後果反倒令昭婉歡喜，大讚夫君的勇毅。嬌媚地看去夫君吩咐暗衛時的神采，她不免“噗嗤”一笑。“夫君倒也有幾分統帥的威嚴呀！”
嬌妻誇讚，高籬得意揚揚。昨夜的恩恩愛愛，延及今晨的絕色佳人亦容光煥發，不再哭哭啼啼，紅腫的眼睛消減了許多。
越瞧越喜愛，高籬直勾勾地盯著昭婉雪膚花容，麵上噙著壞壞的笑意。
昭婉兀地羞怯，別過頭去。須知，徐秋娘還在側旁呢！他夫妻二人就不避諱地眉目傳情豈不讓人笑話？
徐秋娘武藝高強，遂毛遂自薦願統攝高家暗衛前去丁二爺藏身的兵營之外，就等丁二爺獨自離開兵營時趁其不備殺之。
自然，暗衛離開，徐秋娘也該策馬趕去，也好坐鎮。
“姑爺雄才大略，若習得武藝，怕不在你我之下呀！我看高家日後必定會延續興旺，昭婉你可要好生輔佐籬兒。好了，義母這就去了，你們見機行事，需小心六王爺會暗中派人來探我方的虛實。”徐秋娘說著，慈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