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腥風血雨路（十九）
殺！殺！殺！這不絕的廝殺之聲湮沒了深秋的寒涼，鮮血潑灑遍染南屏山山麓。有誰能想到，徐秋娘的陷阱竟然將當世武藝冠絕天下的楚三豹給活生生地擒住了。
沒了楚三豹的絕世武藝襄助，雖然這六王爺派來的軍中高手，沙場上殺敵無數，今兒個卻無法對付麵前的母子三人。不消一會敗跡顯現，紛紛後撤四散逃離而去。
殺得眼紅，大春亦未發現不妥，忘記了義母在此布設的陷阱，隻顧著追殺小嘍囉們。
昭婉則停下步伐，瞥了眼徐秋娘。“義母，楚三豹不知去向。”
徐秋娘噙笑，緩步，近至昭婉身旁。一跺腳，垂首言道：“楚三豹，哼哼，他現在就在你我腳下。”
“啊！”昭婉大驚，略作思忖，她明白了過來。
母女二人相視而笑。隨即，昭婉便返身去往被暗衛重重庇護其中的夫君——高籬。
昭婉閑步徐徐，朝向他，越發近了，且麵上含笑，高籬頓悟，楚三豹終究被徐秋娘拿下了。
“昭婉！”他熱淚盈眶。
昭婉知道夫君為何垂淚，她的心也如刀割般陣陣痛楚。想起最親近的伊伊姐姐就此歿了，想起千辛萬苦尋回的親姐姐無端被楚三豹害死，她除了自責亦並無他想。
“夫君，待會拿下楚三豹，再……再問問我那兩位姐姐的屍身在何處。”言罷，昭婉忍不住珠淚流出，與方才砍殺而濺到她麵上的鮮血一道滾落而下。
“好！問完之後便殺了那個惡賊替芊芊與伊伊報仇雪恨。”高籬一邊說一邊取出汗巾替悲苦的昭婉拭淚。
算是他尚存一絲思緒，他的手兒觸碰到嬌妻的嫩顏之上時，昭婉從未有過的溫柔險些令她昏厥。
在這般時刻，夫君的愛護還是令她心中徒然生出暖意。
腥風血雨都不懼，惟有夫君的情愫令她願意付出一切。
自是，徐秋娘趕緊命人去山麓一隅，在那裏布設暗道，顧家兵丁隨徐秋娘一道下去拿人。
此刻，一場腥風血雨已到了尾聲，楚三豹那幹小嘍囉們終於不敵高、顧兩家聯手，紛紛逃竄。
不多時，山麓歸於平靜，就算深秋寒風中夾雜著血腥。而徐秋娘則麵上噙笑，押著被纏繞多重鎖鏈的楚三豹出了地道。
方才還風光無限的楚三豹此時傷得不輕，全身上下似乎都斷筋挫骨般地令他無力行走，顧家兵丁押著全身捆鎖的他回到地麵。等待他的正是怨恨極致的高籬與昭婉。
恢複幾分鎮定，冷笑取而代之方才的瘋癲，但他仍舊是笑中帶淚。“楚三豹啊楚三豹，高楚兩家冰釋前嫌來之不易，可你卻幾番從中作惡，別以為你指使你楚家二哥打傷我父親我高籬不知曉。別以為作惡我高家人就沒法收拾你！”
“我姐姐在哪？伊伊姐姐在哪？快說，否則我將你碎屍萬段。”昭婉毫無耐心，焦急令她眸光中迸發的都是殺人的狠戾。
楚三豹微啟唇角，但卻未言語，想來一代梟雄竟然落到如此下場，他不甘心。捆覆在身的鎖鏈乃是玄鐵打造，他知，即使奮力掙脫也隻能徒勞。隻可惜，帝王之夢還未迎來，怕是就要身先死了。
無力的眸光掃了掃眼前的小輩，不屑地又旁看別處，不理不睬，楚三豹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可，高籬的兩位嬌妻還未尋得，他們是不會急於殺他楚三豹的。但見高籬從昭婉腰間取出一柄綠寶石烏金短劍指向楚三豹的胸襟前，“快快說來，我二位妻子在哪？”
“成王敗寇，生死無常。高公子，就請你動手吧！也讓本王死個痛快就足矣！”楚三豹言罷，閉上了雙眸。
這般都不說出程芊芊與黎伊伊的下落，看來楚三豹真個將她們二人殺了呀！倒吸一口悲涼寒氣，昭婉怒不可遏，伸出柔荑，但力道卻充斥雄勁，十成師傅那學來的霹靂神掌打將了過去，正中楚三豹的胸襟。
猶如狂勁之風令楚三豹再無法站立，推著他後退十多步，重心不穩，翻了個跟頭栽倒在地。
也算命大，昭婉的霹靂神掌並不精湛，否則令楚三豹命喪當場絕不誇張。
胸前有股熱流躥湧，穿過喉結直奔口中，而後抵製不住，一口噴出，這楚三豹竟被昭婉的霹靂神掌打的吐出一大口腥臭鮮血。
換作平日，挨這道掌風對武藝冠絕天下的楚三豹而言，興許就如一陣寒風刮來，但此時此刻重傷在身的楚三豹竟如同不習武藝的凡夫俗子輕而易舉便被打傷。
高籬朝前闊邁幾步，立在楚三豹跟前，手中的綠寶石烏金短劍依舊指向倒地的楚三豹胸襟之前。“還不快說，否則我再補上一劍，必定令你當場斃命。”
“殺吧！本王視死如歸，絕不會怕了爾等宵小之輩。哼哼！想要知道你那兩位少奶奶身在何處就等下輩子吧！哈哈哈……”
高籬終究被他惹怒了，烏金短劍揚起便要刺下。
“慢！夫君，不能讓他好死，帶他回我高家地牢，我們再慢慢折磨他至死，好替我那兩位姐姐報仇雪恨。”昭婉噙淚垂首俯瞰。
停在半空之中的烏金短劍最終未刺去楚三豹的胸襟，楚三豹暫且得以保全性命。高籬愁苦不輟，不願再多瞧一眼令他痛恨的楚三豹，轉身，他邁開了步子。
此意非常明了，高籬要讓昭婉來處置楚三豹呢！
對兩位姐姐無端被楚三豹給害了，昭婉無法承受，再瞧去楚三豹她隻覺著瞢眩不已，可她還得打起精神，她要替兩位姐姐報仇雪恨，絕不會讓楚三豹好死的。揮揮手，示意近旁左右暗衛。“押走。”
高籬愣怔原地，直到昭婉戳了戳他的臂膀，他才回還幾分思緒。
該回顧府了，南屏山麓這裏的慘景留待高顧兩家的暗衛兵丁們收拾吧！
椒城顧家府上。徐秋娘與薛神醫正閑敘兩句。高籬和昭婉則與文琪姑娘說起黎伊伊與程芊芊的下落。
文琪搖搖頭，不願相信地說道：“我瞧出來了，楚三豹絕不會輕易殺了兩位少奶奶的，若沒猜錯，他定是將兩位少奶奶囚禁於一隅，但不知在何方。”
此話一出，昭婉、高籬當然欣喜。他們當然不願黎伊伊、程芊芊無辜殞命。
曆經一番腥風血雨，總歸，高顧兩家聯手打敗了不可一世的楚三豹。眾人麵上喜色多於憂傷，除了親人戰死的除外。
眾人交頭接耳，忘記方才的拚死拚活。而夫人——華雲嵐則被徐秋娘安頓陪在高學古身旁，去了昭婉曾經的住處紫月閣。
徐秋娘心中對高家的愧疚卸去大半，派出的人馬去襄助大春繼續追攆楚三豹手下殘餘，尤以丁二爺那是叮囑顧家兵丁設法活著擒回的。此刻，就待兵丁一會來報便了。
徐秋娘吩咐沈管家安排茶水奉來，自個則與名滿天下的神醫孔多海談論天下之事，雖然薛神醫——孔多海最大的本領是醫術，但此時他們更樂意不提醫術。
自然，孔多海聽來徐秋娘的話，他也猜測楚三豹絕非駑駘、衝動之人，兩位少奶奶沒那麽容易就被殺死的。再個，他聽出徐秋娘話中所提及的歹毒女人，猜出李思虞如此狠戾，還是令他搖頭不已，慨然長歎，不敢相信。
眸光一掃，瞧向高籬。曾經那位氣勢高邁，俊朗的公子哥此時麵上多了些悲傷之色，孔多海不免再度歎息。
正當孔多海歎息之際，顧家一名身穿鎧甲的兵丁疾奔而來，趕至聚友堂立時朝向徐秋娘雙膝跪地。“稟報夫人，大事不好，公子追攆歹人，不想中了他們的埋伏，如今身負重傷，即將被送回。”
“啊！”大驚失色，徐秋娘一掃方才的喜悅麵色，惶遽的不知如何是好。
倒也是快，又一名顧家兵丁趕來跪地稟報說顧府公子——大春傷重被救回，已到了府門外。
容不得多想，徐秋娘邁步就走，眾人也是聽到了兩名顧家兵丁所說的話，自然紛紛跟去。
枯風乏勁，吹拂著仰躺在簡易山竹編製的架子上的大春。雙眸微閉，吐納徐緩。而瞧去衣襟之處全是血肉模糊。
“大春，我兒……”徐秋娘失聲慟哭。
昭婉瞧去大春如此傷重，亦說不出話來，蹲在大春身旁與徐秋娘一道哭天搶地。
薛神醫趕忙蹲下，替傷重的大春把把脈，但見他麵色凝重，而後竟然是無奈地搖頭。堂堂天下無雙的神醫都這般了，足見大春已經無人可救。
真是不幸，高家兩位少奶奶生死不明，這會顧家的唯一公子也為此傷重這般，看來李思虞所作的惡比之楚三豹絲毫不遜色呀！
文琪瞧去大春血肉模糊，不知真個嚇著了還是故意為之，她竟然挽著高籬的胳膊側身藏在他的背後探頭下瞰。
高籬並未避之，因著他心中已經有了新的思忖，日後就讓文琪替代李思虞吧！若此次因為李思虞與楚三豹暗中勾連，他高籬決計不會再放過李思虞的，需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會親手謀劃，直到令李思虞不知不覺間便丟了性命。
怨恨令高籬越發的狠下心來，他要報仇，除了楚三豹，李思虞對高家人的傷害更甚。他絕無可能放過李思虞的。不管曾經李思虞是不是他最敬仰的大哥前妻，抑或是他如今的妻子。李思虞這蛇蠍心腸的女人必須讓她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