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頹廢公子哥(二)

已然晌午時刻,玉竹居周邊四方都派人找了個遍卻搜尋無果,劉管家連連歎息,瞧了眼高籬。“高公子,老奴都替高老爺擔心,可少奶奶這般失蹤,我家少主動怒怕是誰也勸說不得他了。”

高籬何嚐不擔心父親的安危,他也期望早些尋得昭婉的蹤影。

說來奇怪,為何自個急於將昭婉送去古寧昌那,且她將與古寧昌趕往京城,一別不知何時能再見,這般都隻顧著高家人的安危而將昭婉送去犧牲?

他搖頭歎息,閉上雙眼。而後緩緩睜開。“劉管家,若真尋不回,煩請回府稟報古公子,就說我高籬一日沒將昭婉帶去古府,高籬將不再回玉竹居。可好?”

“哦?高公子如此決心,老奴也無甚話可說了,必定,老奴盡力在我就少主那多替高公子說好話的。”

高籬心下安慰,這便從袖中取出十兩碎銀,遞給劉管家道:“多謝劉管家,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哎呀!高公子客氣作甚?”劉管家一邊說起客套話,一邊也接過了銀子。

風颯颯木蕭蕭,寒氣逼迫的眾人心下亂糟糟。高籬如此興師動眾,且為了古寧昌一句話便立誓尋不到昭婉就不回玉竹居。

說來,古家家丁倒也不在乎,但高家的家丁卻無法聽下去。

個個垂首喪氣,寒風又驅人離去,這陰冷的密林,日頭無法照入。

劉管家得了好處,這會也到了時辰,該趕回古府向少主複命去,遂與高籬道別便走。徒留高籬帶著高家家丁無精打采地欲再往深山之處尋找。

人家的少主霸氣,而自家的少主卻無能至極,要將自個的愛妻拱手送人,如此的無能之輩留在高府還有甚顏麵?

終究,一家丁氣不過,在古家人等離開之後雙眸噙淚地反問高籬。“二公子,少奶奶不是物什,隨人取走。她為高府鞠躬盡瘁,再讓她一女子家挑起複興高府的重擔是不是太為難少奶奶了?二公子您怎不想想法子迎回少奶奶再與古公子周旋呢?”

是啊!她隻是個女人家,高家的重擔怎可全然指望她一人呀?

高籬啊高籬,你也太無能至極了,連自個最愛的妻子都要送人了嗎?曾經的信誓旦旦哪去了?原來你連個女人家都不如啊!

不錯,父親對他的失望便可窺見,如今昭婉憤怒之下道出的話兒不正是他過於懦弱無能所致嗎?

堂堂的高家少主,怎會膽小怕事到如此地步?

恨令他無法原諒自個,雙掌舉起奮力抽打自個耳光。

一旁楊管家自然上前勸阻,怒目對著那多嘴的家丁。“爾懂什麽?二公子為高家才是最大的犧牲者呀!一生最愛的妻子饋贈旁人,看似笑話,實則為了高家每一個活著的人呀!二公子何嚐不想早些迎回少奶奶,但少奶奶若此時回玉竹居不離開,老爺如何被開釋?高家如何再度崛起?”

那多嘴家丁一時被斥責的無言以對,隻是覺著依然不妥,惟有搖頭歎息。

“楊管家,算了,莫要斥責他,還是再去尋找吧!為了高家,我隻能如此了。”

此言一出,躲在暗處的——高、古兩家都渴望早些找到的少奶奶突兀現身。

家丁們紛紛瞧來,她一身白裘,躲在密林深處,此刻步履不疾不徐,近至高籬身旁。

他亦瞧見了,是昭婉,最愛的嬌妻。可也是他將要拱手送人的嬌妻。

“情情愛愛,利害糾葛。夫君,昭婉在你心中究竟值當幾何?”她的麵色毫無表情,視旁人如未見。

極其攝人心魄的哀婉雙眸,猶如星河裏孤寂的兩顆明星;如雪的瓊顏白皙的過於剔透,仿似素雪仙女降世成人。如此美不勝收的絕色女子就要讓她隨古寧昌去了嗎?

“你是我的性命!”他直言。

胸前猶如貧瘠的沙漠散落晶瑩的雨珠,滋潤的她那胸中幹渴的心兒,生機勃發,一切肇始從頭。

目光交織,心中更是越冬迎春。昭婉怨怪的心兒舒潤七分,不由得一絲苦笑。“夫君這是真話?”

高籬頷首,“昭婉說的對,我是個無能之徒,總是不長進。高家走到今天這步田地都是我的過失所致。我願獨自承擔一切重罰,隻要所有的高家人都能平平安安。”

陡然麵色又是一凝。“夫君說是高家的人?那昭婉算不算?”

“你還在懷疑我?”高籬伸出手來,掬起她的一雙柔荑送入自個懷中。“天寒地冷,你我夫妻就回去說話吧!”

“回哪?玉竹居,還是將我送去古府?”

句句都令他心痛極致,可他又能怎樣?不言,冥思,他無話可說。

抽出柔荑,一揮衣袂,昭婉吩咐眾家丁。“大家都回去吧!公子找著我了,你們還怕公子不回去了嗎?”

當然,公子說尋不到少奶奶就不回玉竹居,此刻人也找著了,還用他們忌諱公子不回嗎?

眾人皆施禮告退,楊管家亦是。

風冷林深,她本不想多待下去。如今再無旁人她也該道出實情了。“夫君,不瞞你說,古寧昌那日企圖輕薄奴家,但奴家心在你這,豈能任他胡來?可身子被他壓製,情急之下傷了他**,別個再無不堪之事。昭婉也知對不起夫君,就是他說放出婆婆逼迫我同他……同他隻要一夜時,想起高家主人們都受苦煎熬便心中淩亂,被他趁機占了便宜,不過僅僅是奴家思緒混亂之時親到奴家的口舌而已,守身乃是婦道人家不可就範的根本,遂我極力抗拒,他並未得逞。若這都要責怪奴家,那奴家也無話可說。”

摟住蠻腰,將她的嬌軀納入自個寬闊的胸懷。“都是我不好,不該輕易猜疑你。昭婉,你罰我吧,就算讓我去死我也不會等你說二遍的。”

“噗嗤”一聲笑了,她的心算是徹底被融化,在這寒冷的時節。“有夫君這番話,奴家就算忍辱負重也值當了。夫君,莫再遲疑,我今兒個就隨古寧昌趕去京城,適時探聽四王爺的消息。而你則好生打點高家生意。古寧昌有意將古府贈予你更好,日後你若想搬去那兒,讓人也知道你乃與四王爺有交集、受庇護的商賈人家。除了六王爺的人,知府衙門哪個還敢動我高家?”

她的話他亦會聽的。但,匆匆的尋見又要匆匆的別離嗎?高籬欲哭無淚。“昭婉,我再也不做駑駘之人,我都聽你的,你說怎麽著我就怎麽著,隻消有朝一日能與你長相廝守,白頭偕老。”

這話才是她的最愛呀!“夫君,答應我,從此一夫一妻長相廝守,不經奴家允準絕不能再想著娶妻妾了。”

“當然,高籬謹記在心?絕不敢違逆。”

話已至此,少不得纏纏綿綿,夫君的唇還是那麽的穿透人心,溫潤如玉的氣流環伺身旁。她嬌弱無力,可惜荒郊野嶺不可過分,否則必定讓夫君一嚐她的冰肌雪骨,曼妙柔軀。

總要別離的,為了高家惟有她的犧牲才能恢複高家的輝煌。“夫君,一別之後不知何時能再見?但請夫君放心,昭婉必定守身如玉,且古寧昌已經廢人一個,再別想治好,除非薛神醫在世。待他想明白了,我必定平安歸來,日後就可長相廝守到老,永無憂患。”

多美好的願景,昭婉帶著芬芳的一縷氣息邁步走了。留下他一個人在原地呆若木雞。

想來想去,自個還是無能的懦弱男子呀!

……

香醪陪伴,他日夜沉淪,總是迷醉不醒地度日如年。愛妻走了,與旁個男子走了。可她並非心甘情願,而他也無能為力。

“情”字為何如此傷人?他倒在昭婉的香香臥榻之中,也是玉竹居他夫妻二人的寢屋裏獨自傷秋悲春。

夫人近來時常從他門外經過,便會問何媽媽。“他還在**嗎?”

何媽媽依然是那般回話。“回夫人,是!”

而後,就沒了聲響,夫人定然唏噓而去了。是啊!紅綢坊的生意交給一個曾經的高家暗衛頭頭來打理實在不妥,那秦執事便趕來玉竹居向夫人、高籬求援。如今夫人則常常去紅綢坊指導,也順便籌謀一番高家再度崛起的門路。待老爺歸來便再度擴建紅綢坊而從此專心高家織造。

按理,這兩日高老爺就會被開釋的,可天有不測風雲,楊管家探聽得知官府打算重新將高老爺移送襟州府關押,因其牽連另一起謎案。

夫人還未出玉竹居大門就聽得此消息,心中焦急萬狀。而籬兒卻如一攤爛泥成日醉醺醺。

高家的崛起終究還得指望籬兒呀!但他為了昭婉朝思暮想的人也頹廢的不問世事,儼然辜負了昭婉的期望。

夫人派周管家務必打探清楚,她也好在襟州早些布設,還得打探老爺究竟牽連哪件謎案才好。

“紫蓮,今日我們就不去紅綢坊了,你去安排車馬,隨我去李家一趟。”

李家?李思虞的婆家呀!夫人這是作甚?紫蓮不敢妄加猜測,隻得領命就是。

待夫人離去,楊管家也不忘去求見高籬,稟報老爺無法開釋的變故一事。

行步都艱難得緊,一步三搖,他這是還未酒醒。然,等候父親平安歸來也是高籬的最期待的大事,如今說變故就變故,這算哪門子道理。且皇帝不是頒下聖旨了嗎?難道皇帝突兀改變了想法?

一番追問,楊管家釋疑。原來官府裏的人說皇帝又頒下聖旨官府才敢將老爺押解去襟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