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決意化舊怨(七)

“好!”昭婉眸光晶閃,一瞥。“夫君,勞請你再給我一杯。”

高籬連忙打圓場。“哎呀!行了!為夫知道你的酒量,文琪這一杯為夫替你接下。來,文琪,高籬擅作主張,多罰三杯,再回敬你如何?”

豈料文琪白了眼高籬,不悅上了韶顏。“都說我不自量力了,少奶奶何等尊貴,豈會瞧得起我這等鄉下姑娘哦!不懂禮數……哎呀!說錯了,是不在乎禮數那又能怎樣?”

誰個瞧不出文琪這是著氣了,刻意為難昭婉呢!

但見,孔多海厲色薄斥道:“好了,方才少奶奶已經誠意滿滿了。為師心中感激他們夫婦二人的款待,心下也滿意了,你呀趕緊的給我坐下,別再多嘴。”

“哼!我偏多嘴!文琪記得師傅教誨過我,說要以禮待人。如今徒兒就是以禮待人,是故才敬人家大富大貴的少奶奶酒的,徒兒何錯之有?”文琪撇過臉去,噘嘴不理會,亦不願瞧見昭婉。

一旁,高籬放下昭婉手中的酒杯,瞧見文琪耍脾性時突兀令他想起了一個聰慧過人的女子,那女子正是已經長埋地下的小翠。不錯,高籬這會兒才覺著為何自己與文琪見麵之時會心中屬意了。原來文琪與小翠幾分相似才是令他動容的根由。即使文琪與小翠的相貌千差萬別,即使文琪乖順纖巧與小翠亦大不同。但,文琪發起威來的確與小翠相像得緊。

眸光停留,盯著著氣的文琪。高籬有些恍惚,但一旁的昭婉可在看著他呢!而況,孔多海亦在座。高籬這才緩了緩神。“嘿嘿!文琪姑娘,你沒錯,以禮待人乃是君子所為。高籬方才也以禮待人了,雖然決定替昭婉代酒,但我自知男女有別,酒量當然是能者多勞。你瞧,我都說先飲三杯,而後再替昭婉代酒,怎麽?文琪對在下的以禮待人就不願還以禮待人了?”

文琪聽言更加氣惱,轉麵,瞧向高籬。“公子真會說話,你是君子,可我是女子!公子,你袒護嬌妻我不管,但我眼中瞧見的少奶奶桀驁不馴,對我師傅大不敬,我這個做徒弟決計不會坐視不理的。”

“哈哈哈!你這丫頭!少奶奶若對為師不敬,又豈會與公子一道去我們的岩穴請我們來此呢?少奶奶對為師不敬,又豈會趕來陪你我師徒二人一道用膳呢?少奶奶對為師不敬又豈會與我豪飲滿滿一杯呢?文琪啊!為師說過,待人需寬宏一些,你那麽小氣惹得人家主人臉麵無存,這豈是客人的禮數嗎?你呀!聽為師的話,多吃菜,少說話,可聽著了?”孔多海薄責女徒兒,那是噙笑說話的。

幹笑一聲,文琪瞥向高籬。“公子,方才你不是說要代少奶奶敬我這個鄉下窮丫頭酒的嗎?怎麽這會打算耍賴了不成?要吃酒就請快些,我還等著與你再敬酒呢!”

此言一出,高籬反倒坦然一笑,笑的抒懷無虛。他越發相信天地有機緣,這文琪其實就是小翠的化身。自是,他心下登時有了打算,便是日後善待文琪,抑或是替文琪安排一戶好人家,憑高家在玉湘城的實力想必定能為文琪擇一個佳偶!

此時此刻,高籬不便多說其他,文琪既然下不了台,打算找他出氣,那便由著她吧!反正高籬心下明白,以自個的酒量,才開飲,別說三杯五杯的,就算是十杯二十杯,他亦能飲的下。

“好!文琪姑娘果然識得大體,高籬這就先罰三杯,而後你我再互為敬酒吧!”高籬說罷便讓小丫鬟將玉杯斟滿。

高籬剛欲端起,豈料昭婉一言不發,端起玉杯又是一口幹了。這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令高籬與孔多海都反應不及,文琪亦蹙眉瞄去。

“好酒!沒曾想這陳年酒釀如此爽口,夫君,你方才怎會想到要替我代酒,昭婉自個便能應付,不需要你。”昭婉咂咂紅唇,而後執起筷箸夾起了小菜送入口中。

“少奶奶好酒量,話說有來有往,我方才主動敬酒,怎麽少奶奶不該盡地主之誼,也該回敬我這個粗鄙的鄉下姑娘一杯嗎?”文琪冷言冷語,麵上毫無笑意。

“夠了,文琪不懂規矩了。師傅怎麽教導你的?”孔多海這番真的有些動怒,毫無溫和的模樣。

高籬情知這般鬥酒不是法子,遂從昭婉目下搶走了玉杯,又從小丫鬟手中奪過酒壺,自個斟滿玉杯。轉麵,笑嘻嘻地對孔多海道:“前輩,莫耽誤了你我吃酒的樂趣,來,晚輩再敬您一杯。”

昭婉豈能咽下這口氣,雖然明知酒量不行,但好歹今日她亦打算不醉不歸,豁出去了。遂起身又命小丫鬟去取酒杯來。豈知,高籬連忙阻止。

小丫鬟們左右為難,嚇得隻好個個垂首不語。

這般尷尬場麵,自個又不善飲酒,夫君再來阻攔,她留在這又有何意思?昭婉不禁覺著脾胃翻湧,全身頓時發麻不適,看來是酒勁上來了,若再不走,待會失儀怕就要鬧笑話了。

“夫君,奴家去庖房瞧瞧,你好生陪著二位貴客啊!別慢待了,讓人說我們不懂規矩。”

“好,昭婉你速速前去,為夫自然會令二位貴客啖啜興濃的。”

眸光飽含憂慮,深深地盯著昭婉,他知道昭婉這會定然脾胃難受,尋個理由遁身去才是真的。

“二位貴客請慢用!我這個行走江湖的粗鄙少奶奶不懂什麽規矩,你們這對懂規矩的上品的人就莫要見怪了。”言罷,昭婉轉身就走,步伐亦沒了方才來時的蓮步生花,頗有大步流星地闊步邁跨。

譏諷意味濃鬱,文琪豈會善罷甘休,就算昭婉離開了,她亦憤然起身。“哎呀!多謝少奶奶誇讚!我們這對上品的師徒二人豈會與人一般見識呢?少奶奶千萬別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對了!”

“胡說,胡鬧!文琪你快快坐下,否則師傅真的動氣了。你可知,若為師真的動氣,我便不帶你一道趕去高府,午膳之後,你自個看著辦吧!回你親生父母那也可!”孔多海倏地變了臉色,威厲了幾分,興許此刻昭婉離席,他這個師傅也恢複了該有的嚴峻。

自不用說,文琪乖乖坐下,又噘嘴不悅師傅過於嚴苛。

沒了昭婉在側,高籬便放開許多,遂打諢道:“文琪姑娘果然快人快語的脾性,高籬萬般敬仰!嘿嘿!文琪姑娘可許配人家了?若沒下落,今日就讓我與薛前輩替你做主,我呀打算替你尋一個好人家的公子哥呢!保準你日後錦衣玉食無煩憂,如何呀!”

“公子哥胡說、胡鬧。文琪親生父母健在,而況還有家師做主,你這個人操什麽心啊?再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隨意?”文琪惡狠狠地剜了高籬一眼。

“在下唐突,有些操之過急了,還請姑娘體諒。”高籬算是道歉。

然,孔多海並未聽出高籬的真正打算,以高籬方才的話來猜測,竟然曲解了高籬的意思。“公子,你何時對我這愛徒心生愛意的呢?你二人也沒見過幾回頭呀?”

孔多海一席話頓時令高籬與文琪都嚇得瞪圓了雙眸,紛紛瞧向他。

不解,因著孔多海聽高籬說竟要為文琪操辦喜事,且對方乃是錦衣玉食的公子哥,這裏除了高籬是公子哥之外,還能有誰?“怎麽?老夫說的不對?”

“嗯嗯!師傅您這說的是哪對哪啊?”文琪言罷又瞥了一眼高籬,這會羞赧地別過頭去,韶顏赤紅一片了。

會錯了意,孔多海便眸光盯向高籬,默默之中盼求真相。

高籬本就對文琪心下屬意,但他不敢再多求娶其他女子了。因著在他心中隻有昭婉一人。之所以對文琪格外看重,皆因令他想到小翠與文琪有幾分相似罷了。但他方才說及的所謂公子人家,正是昭婉口口聲聲誇讚為人君子的古寧昌。高籬為了報答古寧昌的大仁大義乃至期待與古寧昌交好,遂萌發了將文琪撮合給古寧昌的打算。

歎了口氣,高籬這才向孔多海釋疑道:“晚輩心中的確有位高潔的公子,他為人坦**,且家境殷實,若文琪與他成婚,日後必定一生無憂。哦!他就是玉湘城古家的古公子,其堂姐乃是當今四王爺的王妃呢!有這份沾親帶故的皇親國戚之顯赫身份,玉湘城誰人能及?”

“哦!”孔多海隻淡淡應話,似有不屑之意。“什麽皇親國戚,就算是當今聖上又如何?文琪絕非貪富嫌窮之人。我這個做師傅的隻盼著她有朝一日能尋得一戶門當戶對,真心待她的淳樸男子就罷了。”

原來,人家並不在乎富貴,在乎的與昭婉何其相似,不過是兩情相悅,廝守到老的憨厚良人而已。

高籬窘笑。“文琪是個好姑娘,的確該找一戶品性純良的好男子。”

“哈哈哈!”又是一氣爽利地大笑,孔多海怡悅不已。沒了昭婉的凶光秋水眸在側,孔多海亦坦**地啖啜佳肴。

文琪羞赧當口,這會還埋怨地責怪師傅呢!“師傅,文琪不想嫁人,我想守著您與我父母一輩子。也沒空閑去伺候他人。”

“傻丫頭,哪有大姑娘不出閣的。過些日子,為師就去你家中與你父親商量,若有合適的人家便為你定下得了。”孔多海打趣地說。

“我偏不嫁!”文琪赧赧地桃紅了韶顏再度瞥了一眼高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