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天涯覓芳蹤（十）
高籬眸光轉向莫芊芊，麵上亦和溫了些。“此物也沒甚了不得的，不過就是從宮裏傳出來的一件玉器而已。”
莫芊芊赤唇又啟。“那般說來隻不過是珍貴的玉器啊？方才聽你們說話，我也聽出了些許，知道丁二爺是見過不少寶貝的，為何一定要對玲瓏玉佛存心呢？”
丁二爺被問，連忙解釋道：“楚三爺托付老夫尋找玲瓏玉佛的下落，老夫從羅招口中得知玲瓏玉佛就在……就在徐公子家裏呢！遂請楚三爺去請公子來問話確認。”
原來如此，丁二爺乃是江湖剪綹竊賊們將贓物交付與他而後由丁二爺轉賣的掮客。自然，楚三豹想查出玲瓏玉佛的下落才會找到丁二爺，也因此丁二爺得知玲瓏玉佛一直以來就藏在高府裏。
然，這玲瓏玉佛僅僅是楚大生前記掛的寶貝嗎？楚三豹要它難道就沒其他目的？
方才，丁二爺已將緣由說出，這會兒該與楚三豹周旋才是。
“贖我唐突，雖玲瓏玉佛與我無關，但楚三爺一心想要得到玲瓏玉佛，是不是該順著公子的意也好令徐公子不慳吝獻出？”莫芊芊瞧出楚三豹太過狠戾的眸光，怕楚三豹一時著氣對公子不利，遂想要解圍。
“哈哈哈！”楚三豹諳究處世之道，莫姑娘這麽一提點他自然心下會意。有求於人怎好再給人以臉色看呢？故此，楚三豹和顏悅色地歎道：“唉！想那玲瓏玉佛是解開一段塵緣往事的證據，本尊當然需要尋來而後再去對證。”
算是說出了玲瓏玉佛的大體用意，但究竟要證明什麽往事呢？高籬眨了眨眼，幹笑一聲便繼續問：“楚三爺說的塵緣往事到底怎麽回事？”
這是步步緊逼嗎？楚三豹心中氣惱不已但麵上還要佯裝和溫。“有關我大哥的身世之謎？公子這下滿意了吧？也請公子大仁大義，若你肯與了我玲瓏玉佛，本尊就保證絕不再找你們……你們徐家報仇。”
高籬不屑，心思著：這楚三豹倒算圓活，差一點就說錯了話。可你說為了楚大的身世之謎，你以為我高籬是呆子嗎？都說楚家三兄弟隻有楚三豹生的最清俊兼具儒雅，雖習武出身卻似讀書人。如果沒猜錯，這楚三豹可能與楚大、楚二並非出自同一父母，說不定與昭婉相似經曆，乃是楚家先輩不知從何處撿拾來的。
然，無論楚三豹是否刻意欺騙，為今人家說出了個所以然來，高籬也不能再慢易不與誠意。是故，高籬便道：“玲瓏玉佛與了三爺也未嚐不可。但本公子還有一件事需三爺應承，否則免談。”
楚三豹蹙眉腹語：已經應承若得了玲瓏玉佛就不再尋高家人報仇，這公子哥還要討價還價，難不成是為了黎伊伊求情。也隻有黎伊伊與楚家的仇怨足以令楚三豹不能放過她，再個，黎伊伊對高家有恩，高籬為黎伊伊求情必然無可厚非。也罷，若高籬為了黎伊伊就應承他吧！反正大哥已死不能複生，玲瓏玉佛對我而言比起任何是非對錯、錢財都重要。若不是為了黎伊伊，那就隨機應變吧！
頷首，楚三豹道：“公子請說無妨。”
果不出楚三豹所料，高籬說道：“隻求楚三爺日後別再為難黎伊伊了，她也是苦命的女子。”
“好，我答應了。”楚三豹登時揚聲回複。
男人們之間的議事就此完結，莫芊芊則麵上噙笑側望了眼公子。
她這會工夫已不止一次瞥他了，高籬心下自然感到一雙與昭婉相似的秋水眸泛濫出溫柔似水，送來不能言說、隻可意會的情愫。
“哈哈哈！公子果然爽快，既然楚三爺、公子、這位姑娘大駕光臨，老夫就做東宴請你們三位吧！”丁二爺一捋髭須，皮笑肉不笑。
事已至此，不若趁熱打鐵，再問問丁二爺究竟是誰害死了羅霜降，那般也為昭婉幫襯著些，起碼他日見著昭婉也好借機留下她。
高籬起身，雙手後負。麵上淡淡一笑。“丁二爺勿急，本公子還有一事需求問您！”
“哦？公子還有事與我相幹？那就明說吧！”丁二爺依然皮笑肉不笑地與高籬對視。
孰料，高籬附在莫芊芊耳際囁喏了幾句，而後便見莫芊芊頻頻點頭。
相識不久，公子卻做出如此親昵舉動，倒是讓莫芊芊心下小鹿亂撞，感受他唇齒間流出的氣息，耳際邊頓時猶如千萬隻螞蟻**，撩撥著她寸寸芳心。
倏爾，在丁二爺與楚三豹莫名其妙之時，高籬抱拳對丁二爺道：“丁二爺，在下既然幸踏寶地，一事始終記掛於心，也是這位昭婉姑娘常常惦念之事。今個就此良機想問問丁二爺，昭婉姑娘的師妹羅霜降之死與誰人有關？”
丁二爺眸光一擰。“這好像與玲瓏玉佛無關吧？”
高籬再請道：“的確無關，但羅霜降執行羅招之命去椒城大戶人家偷取字畫未得手，不想死在荒郊野嶺，這其中必然有蹊蹺，所以本公子想知道背後買家是誰？抑或是丁二爺知道誰殺害了羅霜降，懇請不吝相告，我與昭婉都將感激不盡。”
“老夫是做什麽買賣的公子應該知道，自然不可隨意透露買家消息。不過，公子想知道誰人害死了羅霜降，那老夫興許能幫上些忙！”一捋髭須，丁二爺頗有些不情願。
趁熱打鐵，高籬當然不能放過，抑亦是真、也或許是假，但待會從丁二爺口中說出，起碼可做判斷，也好再下定論。
高籬頷首。“煩請告知。”
丁二爺搖頭晃腦。“此事說來話長，老夫就簡單明了告知公子吧！話說羅招替老夫安排羅霜降去椒城一大戶人家偷取前朝名家字畫，孰知羅霜降未得手且還引來了殺身之禍。據老夫推測，殺她的人極有可能是……是玉湘城有名的包子王，馮家包子——馮開所為！”
“啊！”簡直出乎高籬的意料。想那馮家包子——馮開不過是個做包子的商賈，怎的會染指江湖是非呢？
見高籬不信，正淵思際，丁二爺又提點道：“公子無需多想，若得時機去馮府一觀，估摸著定能瞧見那幅字畫。哦！話不多說，公子、楚三爺、莫姑娘，三位還是請隨老夫去後院，老夫已經備下薄酒款待你們。”
“不用了，我與莫姑娘回客棧用膳。”暈頭轉向、搖頭晃腦，高籬垂首歎息，他怎麽也想不到一個做包子的人竟會殺害羅霜降，而況這個馮開還受過昭婉親生父親顧長騫在世時的搭救之恩。
離開丁二爺家的四合院，同楚三豹約定兩個月後必然奉上玲瓏玉佛。如此，高籬與莫芊芊便被楚三豹手下一路平安送回了朋悅客棧。
莫芊芊似乎不欲同公子道別，反而為公子斟茶送水，蓮步徐徐，一陣陣體香之風飄飄****，自是嗅入高籬的鼻中。
他倏忽有些錯覺，仿似昭婉就在身旁。
“公子，這丁二爺與楚三豹究竟何許人士？”莫芊芊這會也無所顧忌地問他。
高籬歎了口氣道：“此二人都非善類，一個專幹剪綹買賣的掮客、一個則是綠林強盜，皆闒茸小人也！可那楚三豹倒真的有些本事，我也惹不起他，反正那玲瓏玉佛留在我府上也無甚用處，與了他也無妨。”
莫芊芊蹙眉，清淩淩的眸瞳望向公子。“看來我那昭婉妹妹也有些本事呀！否則與這些個江湖人士交集，能平安到今日也實屬非常不易了!”
聽到“昭婉”二字，高籬立時眸光生彩，晶閃明亮。
莫芊芊明白，昭婉與公子有情，興許是二人置氣，一時難以化解，是故彼此分離。但終究有一日，他與昭婉定會冰釋前嫌的。想來自己是抱著僥幸的心思想瞧瞧那位與己相貌頗似的女子是不是十九年前失散的妹妹，如此那塊繡了“莫”字的汗巾可以令莫芊芊十成斷定所謂的顧昭婉就是她失散的妹妹。
高籬思忖一番，見莫芊芊冥思不語，遂問道：“莫姑娘，無論如何，昭婉來京想要查探誰害死羅霜降一事我們今個可謂意外獲得。是故，你我再遇著昭婉時，誰都可告訴她不要再招惹楚三豹了，要找就去玉湘城找馮開吧！”
她會意，頷首，卻心中一沉，有些酸澀湧現，可她還是克製心緒。她該知道這位絕世俊顏的男子是昭婉的！她與昭婉還未姊妹相認就對昭婉的情郎生就了好感，這般景況實在令人笑話。
算了，罷了！早些離開，免得越陷越深。若真的喜歡上徐公子可怎了得？莫芊芊想了想，遂眸光一聚。“徐公子，時辰不早，莫芊芊也該告辭了。公子若先我一步見著昭婉，請帶話或讓她去離朋悅客棧不遠的“莫家茶肆”莫芊芊就暫住那裏。”
“也好，那徐某就不留莫姑娘了，改日我再設宴請莫姑娘好好閑敘一番。”高籬抱拳。
莫芊芊莞爾一笑，頷首，盈盈福身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