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風雲化無常(十六)

所有在此之人皆訝異不止,不過此刻當屬羅招最為得意,心下也更急於思忖謀劃下一步的罪惡。

“二公子,我們回去吧!既然人家都不歡迎我們,留在這裏任人戲弄嗎?”暗衛頭領不顧公子的決心,他力圖勸離公子。

“無所謂。”高籬揚起頭顱向天,怨艾的雙眸望向細雨蒼穹。

暗衛頭領依然不放棄。“二公子,想您得知徐夫人來過高府後,便統攝我們這群暗衛日夜兼程,兩宿沒合眼,如今疲憊不堪終於趕來椒城顧家,可人家不念二公子的不易,刻意阻攔,這般待客之道還值得二公子如此用自責來感化他們嗎?恐怕……”

還未等暗衛頭領說完,興許徐秋娘聽到了他說的兩宿沒合眼,心中思忖自個帶著昭婉、大春及顧家暗衛可是兩日前申時才從玉湘城風餐露宿、快馬加鞭趕回的椒城。那麽公子理應比他們晚些時候才試圖攆上徐秋娘他們一眾人的。如此,便可得知高籬統攝高府暗衛那是晚照時分一刻不耽擱就攆來的,否則也不會這麽快,徐秋娘他們前腳趕回顧府,他高籬便也追上了。這般急切的心思不都是為了昭婉嗎?而況,雙福也說過公子被逼無奈呀!遂,徐秋娘不等高家暗衛頭領說完即插言道:“恐怕什麽,我顧家好歹也是椒城大戶,絕非不明事理。此番回饋公子的責罰完全是因為我們前去高府遭華夫人無情對待的“禮尚往來”,你們若說我顧府不通情理,且想想你們高家的待客之道吧!”

暗衛頭領聽得此話雙拳緊握“咯咯作響”眸光凶狠地盯向徐秋娘。方欲啟口,孰料公子插言道:“晚輩明白,我願接受顧家給的懲罰,隻要徐夫人滿意,高籬絕不敢有半點怨言。”

自家公子哥都這般說話了,暗衛頭領還能怎樣?難不成要違逆公子的意思與人動手不成?遑論這是椒城,而且顧家乃是武林世家,且徐秋娘那條九節精銅鞭的厲害高家暗衛大多是見識過的。真動起手來未必就能占到上風,再個公子必然責怪不疑的。誰叫二公子是有心來負荊請罪的呢?

暗衛頭領沉沉地歎了口氣,手中為公子避雨的油傘順勢一拋,扔了出去。他是要陪二公子一道受罰,任憑春雨的浸潤受寒。

高籬還是側眸仰頭瞧了眼暗衛頭領,頷首,對他的忠心回饋一個淺淺的笑意。

許是耽擱了許久的時辰,徐秋娘那顆本已怨憤不歇的心漸漸弱化了,眨了眨眼,這位天潢貴胄的公子哥正為了昭婉坐在雨水濕潤了的地上呢!而況,蒙蒙細雨都濕潤了他的一身錦衣。

公子非同凡夫俗子,人家誠意滿滿來椒城顧家求取諒解,作為堂堂大戶人家的女當家人卻將待客之道棄之不顧,難不成要傳出去令人笑話嗎?雖然,華夫人冷漠待客,可他是公子啊!又不是華夫人。再個公子對昭婉的情深義重秋娘是知道的。

既然,公子特意日夜兼程,疲憊不堪的趕來,料定是真心想對昭婉解釋一番的,如此,再不能意氣用事了,別錯怪了好人可就悔之晚矣!

“大家都讓開吧!貴客來臨,我們顧家當以禮相待。”徐秋娘說罷,眸光一掃,示意家丁讓路。

當家女主人示下,五六名家丁立時閃到一邊,讓出路來。

然,此刻,大春看向娘親,欲開口再說話,隻見徐秋娘衣袂一揮,示意大春他閉嘴。

羅招見風使舵,本就做戲,徐夫人這般決斷了,他焉敢再行阻攔?遂也讓到一邊。

高籬聽到徐秋娘的話,麵上頓時噙笑,起身,俯身作揖道:“謝謝徐夫人,晚輩可就進去了。”

看到公子哥悅動的模樣,徐秋娘頓時心中一喜,噙笑回應,點頭示意他可以進顧府了。

自不用說,高籬闊步便邁,進府之後,見著下人就問顧家大小姐的香閨在哪一處。

紫月閣,也是昭婉的閨房,高籬平息一番激**的心緒,輕輕扣門。“昭婉,我來了。開門,我有話對你說。”

嗚嗚咽咽之聲似乎就沒停歇過,待公子說話後,屋內頓時便沒了聲響。

高籬再度輕輕叩門。“昭婉,原諒我,都是我不好,我是來跟你解釋一切的,隻要你開門我保證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你還來作甚,人間尤物的大嫂都被你娶了日夜與你相伴,你還要我幹嘛?你走吧!我與你相識一場,你就當是一場錯誤的夢境,醒來也就全都消散了。”昭婉說罷,又聽到她嗚嗚咽咽起來。

高籬聽了焦急的失了禮數,試著推開房門,豈料昭婉慌亂之際竟忘記插上門閂,姑娘家的閨閣就這麽輕輕鬆鬆被公子給“闖入”了。

“你!”昭婉看到公子突然進入她的閨房,頓時想起自個百密而有一疏。

顧不得許多,高籬健步便走近昭婉,上前便抱著悲傷無度的昭婉。豈料,她怨氣未消,使出五成功力推開了高籬。

“哎呀!”一聲慘呼,他竟然趔趄後退幾步被一隻小杌子躓噘倒地。不巧,手掌欲撐地時不小心蹭破了皮,公子遂大聲慘呼道:“我……我手破皮了。”

“啊!”昭婉不明所以,立時便擔憂地俯望了過去。待見他手指隻是蹭破了點皮便鬼虛起來,竟破涕為笑,哭笑不得。

“啊?你笑了。哈哈哈!”高籬趕緊起身,又不顧危險便用力抱住了昭婉。

她想再度掙脫,可又怕使力傷了他,好歹人家紈絝子弟,從小嬌生慣養,破了點皮都咋呼開來,她還敢不小心再傷了他嗎?

“你……你放開我……你現在可是李思虞的夫君了,我與你再不可能,請你放開我。”昭婉有氣無力地掙紮著,反倒更讓人覺著嬌柔可人。

高籬顧不得許多,抱著懷中的絕色美人,麵皮就與她瓊肌雪顏磨蹭廝磨。好生受用,他也來了興致,道出了真心話。“我既然來了就是打算與你私奔的,你還狠心怪我嗎?”

“公子渾說什麽?你……你同我私奔?你……你不顧你父親、娘親了?你不顧你新婚妻子李思虞、妾室小翠嗎?有家有業的你如何同我私奔?高家正當多事之秋,你卻要與我私奔,襟州程家的教訓你忘記了嗎?”昭婉說著,垂眸不再看他,還在掙紮著,企圖擺脫他的“禁錮”。

“我沒忘記,可我也知道我無法忘記你,留在府上我就無法再贏得你。昭婉,我隻要你一個,就算是死我也不要再離開你。”說罷,高籬一雙猩紅的雙眸裏都是為情迸發出的熾熱。

她心下一股暖流湧入,溫濕了柔意綿軟。雙眸一閉,兀自垂淚再來。不想,一隻軟軟的溫唇就壓在她施了赤紅胭脂的潤唇之上。

“啊!”昭婉驚呼一聲,連忙側過頭去,嬌羞的無地自容,赤唇亦比不過麵頰的朱顏侈麗,彤彤透染雪肌瑤脂。

高籬瞧見越發的喜歡,他絕不會輕易放過她,這個難得的好機會未必輕易再有。不知羞恥的唇瓣再度貼上她的彤肌雪滑,流走至她赤唇。

起伏的胸前猶如跳躍的小鹿,她昏頭轉向,找不到避開的地方。仿佛注定被他擒獲的小鹿,任由他像隻凶猛的餓虎撲食她,令她窒息無力掙紮。

“哎呀!”但聽門外一聲驚呼。

思緒頓時飛歸,昭婉立時用力推開凶惡的猛獸,羞的無臉再見人,趕緊地轉過身去,無論門口是誰人不巧經過。

見二人依然分開,來人才款步徐徐邁入。“咳咳!驚擾你們了吧!”

但聽說話之聲乃是師傅羅招,昭婉才斜側著瓊肌雪顏睨了眼師傅。雙手亦捂住麵頰。羞澀地回道:“師傅,您……您怎會來此?”

“昭婉,你太令師傅失望了,你是未出閣的大姑娘家呀!竟然與一位有妻子、又有妾室的男子私自做出這般不雅、傷風化的醜事來。你以後怎麽再嫁人啊?”未曾想羅招進門啟口便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斥責。

昭婉登時便羞怯地捂臉慟哭,竟躲到了屏風後避開可以看見她的任何人。

高籬趕緊朝羅招拱手道:“前輩,請您再不要這般責怪昭婉了,我既然來尋她就不會讓她沒名沒分。高籬在此立誓,此生隻愛昭婉一人,也隻願娶她一位妻子。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都與我無幹。我這就會帶她私奔,遠離塵世繁雜,去一處世外桃源,我願耕種,昭婉桑織,朝作暮歇,做一對神仙眷侶。”

他的話再度令慟哭的昭婉停止了悲痛,心都快融化成瓊漿,願慰勞他飲下,令他日日醉生夢死,怡悅時時。

“說的倒好聽,你這位公子哥出身貴胄,不知俗塵艱苦,待你身無分文之時,你才會嚐到世事滄桑。但這樣的日子恐怕公子是無法嚐試到了。”羅招說罷,陰鷙的眸光冷冷地盯著高籬。

“為何?”高籬因問,遇著羅招總有種莫名的不祥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