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周宇揚失蹤有八天

我在廚房裏燒水煮麵條,莫菲將星星接了回去,她說她們也煮麵條吃,省事。小誌胃口不錯,吃了一小碗麵,餘下的我全吃了。現在我的飯量相當不錯,以前吃麵條隻吃十幾根,現在得吃滿滿一大碗,要不會覺得餓。我知道這是抱小誌累的,做了母親後體力活增加,吃得少隻會令自己虛弱。剛將空碗拿到廚房,鬧哄哄的吵鬧聲從樓下自上而來,我聽見了許芝的呻吟聲,秦加浩將他母親背了上來,在七樓他們稍做歇息,一夥人嚷嚷著要拆門,秦加浩先將許芝背上去後,又下到七樓來。本來我剛吃完有點困意,經這樣一折騰睡意全無。

在這些人七嘴八舌商量著砸門的時候,王榮下班回家了,她先是很奇怪地問:“怎麽這麽多人擋在我家門口呢?”

“嗯,這是你家?好,總算等到一個人回來了,那就不用砸門了,你先說說今天的事情怎麽個了結法?”這個聲音聽起來有點陌生,我並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莫菲已打開門,趴在樓梯扶手上向下看。

“了結?周宇揚又出事了?”王榮仍站在六樓的拐彎處,不是她不想上來,隻是樓梯上站滿了人,沒有她通過的道路。她眉頭緊鎖,臉上的線條顯現分明。

秦加浩開腔了:“不是周宇揚,是周宇揚的媽,她把我媽弄傷了,我們剛從醫院回來,她找我媽要周宇揚,結果把我媽給打了,你說我們應該咋辦?”秦加浩的語氣不是很凶惡,他並不想為難王榮,但一股氣憋在胸口,目前隻要是周家的人,他都看著煩。

“啊?”王榮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她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傷得嚴重嗎?”

“上夾板了,骨頭斷了。”秦加浩粗聲粗氣地回道。

“這是我們的不對,對不起,醫藥費我來賠,我現在上去給你媽賠不是。”王榮的臉看上去更小了,她仰著脖子望著秦加浩,打算擠上去。人群中讓出了一條道。

“你看你媽在家不,我們要找她。”秦加浩的語氣又軟了不少。

“還是我去吧,她本來就不會說話,周宇揚這幾天不在家,她精神不太好,也請你們諒解。”說著,她緩緩地上樓梯手扶鋁合金欄杆走到了九樓,進了秦加浩家大開的門,後麵的人也跟著擁進了秦加浩家。

結果是王榮拿出了五千塊賠給了許芝。五千塊不算多,對於秦加浩家而言。許芝為此一個多月沒有下樓,半年沒有跳舞。他們家現在下去都是從樓頂上走到第一單元再下樓,主要是不想路過周家,後來聽莫菲說他們家找中介看房子,想換地方住。樓上的人也都覺得秦家不過分。略顯過分的是周老太婆,為了五千塊她又將王榮罵個狗血淋頭,要是周宇揚在家,老太婆鐵定還要讓王榮再挨一次揍。這一回,她的聲音明顯壓低,固執地認為她本人一丁點過錯都沒有,有錯的是許芝,要不是許芝對自己態度太怠慢,也不會惹得她出手。而王榮上門送錢,完全等於是承認自己的錯誤,給她臉上抹黑。她罵得歡,當莫菲通報了九樓的秦加浩,秦加浩跟他爸氣勢洶洶下來捶門時,她瞬間閉上了嘴。王榮開門後,秦家父子衝進屋裏要找她算賬,她又將自己關在房裏死活不出來。還是洗衣粉聽見了嘈雜聲,勸道:“算了,你們回去吧,把她搞出來也麻煩,萬一失手傷到她,她那德性,五千塊是解決不了的。你們是大人不計小人過,下次見到她非得繞道走。”秦加浩在周家拍桌子摔椅子,周老爺子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隻有王榮不停地說著好話。洗衣粉起了頭,一邊看熱鬧的人也都勸著秦家父子,有的說你們不能和這種不講理的人糾纏,就當被瘋狗咬了一口算了,有的說得饒人處且饒人,氣著自己劃不來。說的人多了,秦家父子倆也上去了。

沒過幾天,周宇揚的妹妹,周飛揚趕了過來,周家又恢複了熱鬧。一個星期過去了,周宇揚還是沒有回家。警察上門來調查過一次,甚至還到秦加浩家仔細地問過許芝,但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周宇揚就像從人間蒸發一樣沒有消息,是周老太婆報的警。我覺得如果周宇揚還不回,總有一天會問到小美的。自周飛揚來後,王榮索性帶著兒子跟自己的老父親住到了一起,至於錢,周老太婆上她家要過幾次。也可能是轉移了注意力,這幾天外麵還沒亮光的時候我都睡著了,沒有聽到異樣的腳步聲。

周宇揚失蹤的第八天上午,莫菲難得地拿了一個麵包說給小誌吃,我本想婉言相拒,哪知小誌趁著我沒防備一下子從莫菲的手中搶走了麵包,並迅速放到嘴裏咬了一口,我真是哭笑不得。因為麵包的原因,小誌很主動牽起星星的手,到客廳裏一起玩他買的蛋蛋。莫菲在沙發上坐下,我沒閑著地從陽台上找來一塊抹布擦拭家具,我們自然而然地聊到了樓下,莫菲先起身拉好了陽台上的玻璃門,以防被樓下聽見,又啞然失笑道:“我就是聽見下麵沒人才上你家的,把門打開吧,關上門空氣一點不流通,你見過周宇揚的妹妹嗎?”她隨即拉開了玻璃門。

“碰見過一次,對了,王榮為什麽要回自己家住呢?老太婆幹嗎?”我猛然記起了這個一直準備問的問題。

“她不去她爸那,又能住哪裏呢?姑子一來,她的房間被姑子給占了,就兩個房間,老兩口一間,姑子一間,她隻得自己找地方去住。要不是女兒來,周老太婆堅決不會讓她出去住的。你沒看到,下麵天天亂哄哄的,習慣了被王榮服侍,如今自己做飯做什麽都不順手。”莫菲將一隻腿蹺到另一隻腿,兩手交抱著上麵的膝蓋,身子晃動著。“昨天我還聽見,老太婆跟她女兒在討論,讓王榮回來,女兒就委屈睡客廳沙發,那女兒也不是省油的燈,說讓王榮睡沙發不就行了,什麽樣的媽就教什麽樣的女兒來。”莫菲能聽見下麵的談話聲也不稀奇,他們家除了王榮,全是大嗓門,豪放派的人是不吝於**裸地展示自己的內心真實的想法。

“王榮回來幹嗎,要是我,才不會來給他們一家當保姆呢。”我擦著電視櫃,回過頭向莫菲說著自己的看法。

“是啊,如果我是王榮,巴不得周宇揚死了算了,這下就徹底解脫。易伶俐前些時還跟我說,周家人沒教好,周飛揚不知從哪弄來一條狗養著,在樓頂上到處拉屎撒尿,臭氣衝天,大家都在指責。”

“那條狗是周家的?好大一條狗,昨天從樓上衝下來,把我和小誌嚇得魂都快飛了。她沒孩子嗎?”我問著莫菲,莫菲嘴角向上拉,露出一個笑容來。

“有,周飛揚的婆婆不讓她帶過來,周飛揚跟婆婆關係處不好,她罵自己的婆婆是老王八,周老太婆還說自己的女兒罵得好呢。你說好笑不好笑,有其母必有其女,對不?”莫菲的身子趴在了膝蓋上,笑得兩眼彎彎的。

“你又是聽她們說的?”我也不禁笑了一下。

“那當然,我耳力好,她們稍稍有點風吹草動我就站陽台上去聽,要不然能知道得這麽一清二楚。我昨天還跟易伶俐說了,她都笑得快喘不過氣來呢。”莫菲向我強調著。

“她沒上班嗎?”其實我是明知答案,隻是想找個人證實一下。

“上什麽班,和我們一樣家庭婦女,再說那麽懶的人,誰又會要,從來不做飯不洗衣的女人。人家不做,是命好找了個好老公。”莫菲向上努了努嘴,我明白她是在說樂白娜。她又轉動著脖子,估計看手機看多了頸椎有點酸脹。

“她媽很會心疼自己的女兒,女兒不做飯,叫媳婦做飯。”我譏諷周老太婆。

“女兒是自己生的,再不好在她眼裏都是好的,媳婦又不是自己生的,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還不跟我們家一樣,我那婆婆叮囑兒子一定要把工資卡拿在手上,給親戚的女兒教導就是千萬要將女婿的工資卡掌握在自己手中,都當別人是傻子一樣。”一聽到莫菲提到她自己的婆家,我沒有接下句,倘若談下去,隻怕是一時半會說不完。莫菲跟鄭重結婚,鄭重家什麽都沒操辦,更別提花上一分錢了。“王榮現在呢,也長腦子了,周老太婆去要錢,她象征性地給點,聽說周老太婆嫌少,打算去她上班的地方要。我猜呀,周宇揚絕對是跳樓了,像他這樣的人罪有應得,說不定他心靈發現,感覺對不起王榮和孩子,一個人找個樓頂,從上麵一頭栽了下去呢。”莫菲又回到了周家身上。

“瞧你說得跟真的一樣。”我白了一眼莫菲。

“當然,還有一個女人在逼他,一步步將他逼到絕地,他一腳踩空掉了下去,說不定他並不想死。”莫菲木無表情地說著,跟親眼所見一般。

“他死了,才好。一大家子人,憑什麽要王榮養活,這家人死不要臉。”我剛說完,就聽到樓下傳來周老太婆長籲短歎的哀聲。

“這是怎麽好?宇揚不回家,不講孝的兒媳不回家也不給錢,要是宇揚回來了,看他怎麽收拾這個掃把星。”老太婆這個人,從來將王榮當作災星。可以看出,她是一個多麽勢利的人,就因為王榮娘家沒有支撐,她就把王榮當保姆使喚。偏偏,王榮還不反抗,難道,她對周宇揚是因為愛?那就太令人捉摸不透了,像周宇揚這樣一無是處的男人,誰又會將他放在眼裏呢?或者,王榮自己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總是先想著各種困境,思來想去還是將就著過罷了。

“媽,今天還叫外賣嗎?這幾天我都吃膩了,要不你在家做頓飯吃吧。”一聽這撒嬌的聲音,就猜得出是周飛揚。周飛揚同她哥長得相似,都是胖胖的,個子不高,貌不出眾隨周老太婆。

“你媽什麽時候做過飯,都是你嫂子做,現在你嫂子不在家,當然隻有吃外賣,有得吃就不錯了,你還挑剔什麽。”這話顯然是周老爺子說的,他們怎麽一直站在門外不進去呢?

“媽,鑰匙找著沒有,我腿都酸了。咱哥他什麽時候回家呀,我不能老吃外賣,你打個電話讓嫂子回來吧。”

“唉,總算找著了,在我屁股後麵的袋裏呢,你嫂子說了她不睡沙發,不回,欠揍。”老太婆嘟囔著將鑰匙對準鎖孔,他們終於進去了。莫菲與我對視一眼。

“你說,王榮對周宇揚是真愛嗎,還是不甘心?”我輕聲問著莫菲。

“真愛個屁,易伶俐老早就說了,她是腦子進水了,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她娘家有錢有勢,周老太婆敢把她咋樣,不過,有錢有勢也不會找周宇揚那個肥豬,王榮真是見鬼了。說不定,肥豬沒命了,喝多了從樓頂上摔死了。”莫菲憤憤地又不抬高聲調地對我說著。

“是啊,現在王榮算是解脫一會兒了,哎呀,你瞎說什麽,好好的人你咒人家死做什麽。”莫菲不悅地哼了一聲,她一向不喜歡周宇揚,或許是這樓上的女人公認他完全是一個下等男人,在家打老婆,在外招蜂引蝶。我有點發怔,倆孩子玩得很和諧,並沒有起爭執。我暗忖,王榮一定有什麽秘密,是什麽秘密呢,她這麽一個本分的女人,天天早出晚歸,應該不會是外遇,那又會是什麽呢?我想不出來。任何一件事物,物極必反,而王榮沒有反擊過,在這個樓裏,她不跟誰有過深談,這跟她上班有關。如果她和我們一樣是家庭主婦,即使她不想談,但有時碰在一塊,聊聊總會說出一些事情來,我始終對王榮感興趣,她有點玄乎,但我相信,她一定隱藏了什麽,而這個什麽周宇揚絕對了解。那麽,周宇揚又上哪兒了呢?我不敢再深究下去,但願他的失蹤同王榮無瓜葛。這個想法我將深埋在肚子裏,無聲地支持王榮。在我看來,周宇揚是高攀了王榮,而周家的態度卻像是王榮高攀了他們家這棵高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都沒有,我冷笑了兩聲。

“你在想什麽呢?這兩天你見過沈軍嗎?”莫菲將我帶回了現實中,沈軍,她不提我還忘了呢。

“沒有哇,上班的人怎麽會讓我這種不上班的人碰到呢。”我沒有對莫菲說謊,這幾天我倒真是沒有見到沈軍,作息時間不一致。

“哦,想著還讓他再請我們吃飯呢。”莫菲的落寂之色毫無掩飾,但這句話令我大吃一驚。

“啊,不會吧,你不怕趙露生氣嗎?”我猛地轉過頭來問莫菲。

“你不說,我不說,她怎麽會曉得,你沒看出,沈軍和趙露各玩各的,名義上的夫妻。”莫菲倒一點不以為然,但我還是覺得不太妥。

“你又不怕沈軍說我們倆吃貨,要吃你去吃,別拉上我。”我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我不想同任何男人走近,即使中間還有個莫菲。

“那算了,你不去,我去幹什麽?”莫菲索然無味,樓下又傳來大呼小叫聲,好像是周飛揚的狗不聽話,弄壞了沙發,抱怨聲是周老太婆發出的,吼叫的聲音是周飛揚的,聽得真令人頭疼。恰好此時,小誌趴在我的腿上。星星見狀也抱住了莫菲的腰,我瞅到了她手腕上的一個綠色的手鐲,小誌也瞧見了。星星就是希望我們看到她的手鐲,才特意擺這樣一個姿勢。

“姐姐,手鐲,好,看。”當他說出這句話時,我和莫菲都大笑起來,沒想到小誌一個男孩子對裝飾物也會欣賞。我們的笑聲令小誌不知所措,他撲進我懷裏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小誌不哭,是不是姐姐的手鐲很漂亮,小誌也想要?”莫菲的臉移向小誌,寬慰著滿臉淚水的他。小誌點頭。“這是昨天跟星星逛街買的,最後一個,沒有別的顏色和樣式挑選,星星耍賴不走,我沒辦法買了下來。要是還有,阿姨會給小誌買一個的喲,賣光了。”莫菲攤開雙手,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嘴角與眼角向下。小誌才停歇的哭聲瞬間爆發,哭得更傷心。

我用雙手抱住小誌的小腦袋,抽出紙巾幫他擦去鼻涕與淚水的混合物,愛憐地對他說:“小誌最乖,不要再哭了,哭鼻子可不是一個男孩子的樣子。媽媽也有綠色的手鐲,還是翡翠手鐲呢。”

“媽媽,騙人,我要。”小誌眼淚汪汪地望著我。

“媽媽放在外婆家了,什麽時候我們回外婆家,媽媽就拿回來給小誌,行不行?”有時候,慢慢同小誌講講道理,遠比向他發脾氣效果好。小誌眨巴著眼睛,不再哭泣。

“小誌媽,你說的翡翠手鐲是真的嗎?”莫菲認認真真地問我,她的樣子有點複雜。這個表情我從未在她臉上看到過,這是第一次,好像是有點意外,又有點驚喜,和有點難以置信。

“對呀。”我簡短地回著她的話。我的確有,但是我還是撒了謊,翡翠手鐲是媽媽的,並不是我的。我隻是想讓小誌馬上恢複平靜,才哄他媽媽也有。

“媽媽,去玩,去玩。”小誌從我懷裏掙脫出來,迫切地向我要求,他已將手鐲的事情暫時拋到腦後。別的小朋友有的東西他沒有,他會難過,如果得知自己也有,他會心滿意足。他就是在家裏待不住,隻要是在外麵,幹什麽都可以。莫菲打了一個嗬欠,看著女兒,星星也學著小誌,撲到她懷裏。

“跟小誌一起玩。”星星比小誌大,吐字也比小誌清晰,還能說出更多的字眼來。

“好吧,出去吧。”我做出了讓步,開始整理起出門要帶的東西來。莫菲也隻好帶星星回家去準備,星星這段時間變了點,變得喜歡同小誌一起玩,小誌有小夥伴一起玩總不是壞事。小誌同小朋友都不太合群,不願融入一群玩樂的小朋友中,寧願遠遠地看著。當我們下樓時,周家門大開著,我隨意瞟了一眼,裏麵一片狼藉,人語狗吠熱鬧非凡,那條大狗趴在門口,非常凶狠,一見到我們,立即站起來使勁地叫喚。莫菲歪了歪嘴角,一言不發地跟在我的後麵。我們沒料到,腳步聲引起了大狗的警覺,它呼地一聲衝出來,嚇得我和莫菲高聲慘叫,在狗快要撲到我身上時,它脖子上的繩被周老爺子及時地勒住,大狗兩隻前腿翹起,差不多比我還高,我們趁機一溜煙往下麵快馬加鞭地前進。

到了一樓,我心有餘悸地側耳傾聽,沒有腳爪的達達聲,小誌的小臉煞白煞白的,眼裏噙著淚花。星星比小誌的狀態要鎮定一些,但也賴在莫菲懷裏,腳不願下地。我記起一件事來,問莫菲:“咦,上次你不是說洗衣粉的女兒搬過來嗎?”

“過來了呀,你沒瞧見嗎?”莫菲顯然對洗衣粉興趣不大,提起他的女兒也是淡然。

“那可能我沒注意。”我有點奇怪,後來一想,估計洗衣粉的女兒搬過來也隻需要帶一些隨身用品,不要太大動幹戈。

“她是大前天晚上來的。我自己問的洗衣粉,他告訴我的。哦,就是秦家到周家去鬧的那天晚上,那天我問過洗衣粉,他是這樣說的。不過我也沒見著他女兒。”莫菲歇了歇,又將話扯到許芝身上:“你說,樂白娜的婆婆這樣躺久了,會不會發胖,聽說她很注意身材的。”說著說著,我們已行到了小區門口,一個保安愁眉苦臉地站立在大門的一側。

莫菲捅了捅我胳膊,眼睛卻隻看保安說:“喏,就是那個保安告訴周家老太婆的。”我裝作無意地從眼角瞅了保安一眼,保安兩眼無神,整個人精神不振,製服的扣子似乎扣錯了,衣服角左邊長右邊短,不光如此,衣領一角窩在了脖子裏麵,我正疑惑著為什麽這副裝扮沒被保安隊長給剋到,聽到莫菲在主動跟他打招呼了。

“今天當班呀!”莫菲特意拉我走近保安那邊,她客氣地問著他。

“最後一天,明天不來了。”保安有氣無力地回著莫菲的話,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

“怎麽了?準備辭職不幹了?”莫菲幹脆直接站到了他的麵前。

“還能幹什麽,隊長說影響不好,再說我自己也覺沒意思,那個老太婆天天來找我要五千塊錢,說是我跟她透風她兒子跟樓上那女的說過話,害得她無意弄傷了人家,所有的罪過都是我的錯,錢應該由我來出,我都快煩透了。你說,我一個月才多少錢,就好心地跟她說了點話,她就全怪在我身上,我這不是吃飽了飯撐的嗎?”提起周老太婆,保安的話明顯地多了起來,似乎有一肚子苦水都要倒給莫菲聽。

莫菲睜大了眼睛,詫異地問他:“不會吧,還有這樣的人,那你也算倒黴,遇上這樣一種人,以後要記住,少說話,多做事。”她搖著頭,憐憫地勸慰這個不幸的保安。我明白了他衣裳不整的原因了,我們向保安告辭。私下指責著周老太婆為老不尊,慢慢向小區外麵走去。這世上是什麽樣的人都有,像周老太婆這樣的人畢竟還是少數,如果她明天沒見著這位保安上班,是不是心中怨氣更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