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到了火鍋店，人已經很多了，看來這家店子的生意很好。小米提前訂了位置。
點菜時，小米專門選了一些牛肉、毛肚、筍幹、白蘿卜、寬粉之類的食材，這些都是林恒哲愛吃的，那家夥在我麵前厚顏無恥地笑著並享受著女朋友的關懷與照顧。
“再點份豆腐皮、千張、蝦仁、小油條吧？”林恒哲看向小米，“估計你們女孩子愛吃。”我在心裏舉雙手同意，小米是否愛吃我不知道，我倒是愛吃。
有些熱，我把外套脫了，露出了黑色的緊身打底衫，把我凹凸有致的好身材展現出來，我把長發挽了起來，發髻自然鬆垂著，看起來頗有一股清純的女人味。這是王蕙教我的編發方法。
小米不自然地笑著說：“以前就聽哲哲說你是校花，一見麵果然名不虛傳。”
我真受不了她一句一個“哲哲”，我爸媽和他爸媽才這麽喊他，我可從來沒有這樣叫過他。
麵對這酸啾啾的恭維，我趕緊自謙：“哪有，我們學校的漂亮女孩兒多了去了！”
“審美不同吧，你這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美，是不需要化妝打扮的美！”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心想，你怎麽知道我沒有雕飾，我專門梳洗打扮了一番才趕來見你啊。
小米確實是精心打扮了，還化了妝，但被火鍋蒸汽氤氳得有些淡了。
“你這樣的天之驕女，走到哪裏都是焦點吧？”小米繼續說。
我已經有些受不了小米這樣不停地誇我的顏值了。林恒哲笑著說：“她以前可不這樣，小時候還沒長個兒前，可是根小豆芽，後來誰知道個子躥得那麽快，一年有二十厘米吧？停止長個後就開始發胖……”
我第一次覺得林恒哲拿我的短處來說沒有那麽討厭了。是啊，他是唯一見識過我不好看、不矚目時樣子的小夥伴啊。而他，一直都在我身邊。
小米有些意外地說：“是嗎？景夏你真是好命！”
我已經不想再多問她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了。是說我後來越來越漂亮，還是說我很早就遇上了她的心上人？
火鍋的味道著實不錯，這是我入冬以來第一次吃火鍋，在海城那樣的亞熱帶城市，飲食宜清淡。
出了店子，一陣寒風襲來，吹去身上的熱氣。我長出了一口氣，感到一陣透心的涼意。
我對林恒哲說：“你第一次來通州，你們小兩口多聚聚吧？我坐高鐵先走了。”
小米沒料到我會提出先走，但似乎對這個方案很滿意，嘴上說：“再玩一會兒吧？”然後看向林恒哲，“你今天別走了。”
林恒哲看著我說：“不是說好的，一起來一起走嗎？我送你回去吧？”
小米有些生氣地望向林恒哲，此刻，他似乎忘了誰是自己的正牌女友。
我趕緊說：“我坐高鐵回去，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你在這陪小米姐吧。放心吧，我從海城一個人坐飛機都回來了，沒事的。”
林恒哲還在猶豫，小米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算了，我過兩天再來看你吧，我把景夏先送回去。”林恒哲有點抱歉地看向小米，過去拍拍她的肩膀。
小米奮力地甩開林恒哲的手，說：“你搞清楚到底誰才是你女朋友，她已經有男朋友了，用不著你去嗬護去關注！”
林恒哲有些生氣道：“你胡說什麽？”
我也愣住了，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有輛出租來了，我趕緊去攔車。小米一把拉過我，嚷道：“他說他送你回去，你攔什麽車啊？”
林恒哲扯過小米：“你冷靜一些！”
“我冷靜什麽？看著自己的男朋友當著自己的麵對另一個女孩兒關懷備至？”小米轉頭憤恨地看向我，“你把他當什麽？備胎嗎？你憑什麽值得這麽多人對你好？圍著你轉？你有男朋友就找自己男朋友撒嬌去，你男朋友知不知道你跟另一個男孩這麽曖昧？”
“閉嘴！”林恒哲生氣地說，“你好好冷靜一下吧！”說著，拉起我的手離開了。
後視鏡裏，我看見小米蹲下大哭的樣子，她一定比之前與劉源鬧分手的我更加絕望。
坐在車中，我和林恒哲都陷入了沉默。我贏了，我有男朋友，還有一個把我擺得比女朋友還重要的男閨蜜。可我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對我來講，一切都來得那樣容易，那樣自然，小米的身影還在我的眼前。
“對不起。”我對林恒哲說。
“不關你的事。”林恒哲握著方向盤平靜地說。
“到家後，你給她打個電話安撫一下吧，其實你不該這麽維護我的，他是你女朋友。”
“我和她可能並不合適。”林恒哲說。
我感到不安，因為我的到來，他是要分手了嗎？我看向他。
“我以為我可以開始一段新的戀情，可是我發現我欺騙不了自己的內心。”他歎了口氣，“真的挺累的。”
“林恒哲，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肯定會親密些，但不能因為這個，你就拒絕別人的感情，看得出來，小米真的很喜歡你！”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樣說對不對，我甚至不清楚不確定我對林恒哲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
“是的，我應該向你學習，可我做不到。”林恒哲苦笑一聲。
我心裏猛地一疼，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林恒哲的情緒有所緩和，說：“我說了，不關你的事。”
回到青城已經五點鍾，林恒哲問：“可以一起吃個晚飯嗎？”
我有些猶豫，但怕他心裏不好受，就同意了。
我們來到一家特色粥鋪，中午吃得有些油膩發撐，晚上吃的清淡些。
林恒哲的電話響了，是小米打來的。林恒哲接了。
小米問他是不是已經安全到了，吃飯了嗎？他溫和地說已經到了，準備吃。小米應該是給他道歉的，大概表達的是因為自己的小心眼愛吃醋，讓大家不歡而散。
林恒哲寬慰她沒事，是自己的原因，自己現在的狀態不適合談戀愛，隻會傷害到對方。小米似乎還有許多話要說。林恒哲看了下我，起身出去說了。
透過落地的玻璃窗，我看著他，為什麽長大的時光會讓人這麽思緒萬千呢？以前沒心沒肺的日子多好啊！就像一首歌的歌詞：那時的天總是很藍，日子總過得太慢，你總說畢業遙遙無期，轉眼就各奔東西……
林恒哲回來後，又帶了一小瓶白酒，應該是從車上拿的。
“你現在開始喝白的了？”我有些詫異。
“都是成年人了啊……”他笑了一下。
“可你開了車啊！”我提醒他。
“喊代駕啊！”他笑著故作輕鬆，“放心，一定給你安全送到家，還是我送你回家。”
是，他送我回家，一直都是。此刻的我有些不知所措，他說不關我的事，可明明就是因為我。我現在做的事的確很綠茶。
我不知他現在的話怎麽變多了，邊喝邊聊一些有的沒的，本以為氣氛會有些尷尬，可完全沒有冷場。他就著小菜，一杯一杯地喝著，他可能想把這一小瓶喝完吧。
“這一瓶有幾兩？”我問。
“四兩。”
我對酒沒什麽概念，問：“那你多大的量？”
“不知道，從沒喝暈過，更沒失過身。”他笑著問道，“你那男朋友酒量如何？回頭讓我見識見識。”
我笑著搖搖頭，說：“我已經把你攪散了，你是要報複我嗎？”
他衝我一笑：“行，你就金屋藏嬌吧！”
邊吃邊聊，吃罷飯已經快九點了，他撥打了代駕的電話。
“熟練啊，喝多了叫代駕的事沒少幹啊！”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嗯，過年這段時間沒少在外麵聚會，放假了嘛！”
代駕很快到了，我和他一起坐到了後座，代駕開車技術還不錯，很穩，不一會兒就到了我家小區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