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招惹惡人

說起王老四，牛遠征也算認識，但隻能算是一麵之交，談不上多麽熟知。

記得以前在黨政辦當主任時，有幾次陪單位領導宴請市裏某領導吃飯，總能見到一個叫王老四的人也在場。後來這個叫王老四的人有時見了牛遠征竟然主動熱情地打招呼掏名片留電話什麽的，但牛遠征對於這種背景神秘又自來熟之人總有那麽一點提防心理，沒有深入了解一般不會主動去搭訕，更不會去攀附。

因為在一起吃過幾次飯，而且還是跟市裏領導一起吃飯，牛遠征就對王老四這個人多少有了些關注，不知不覺從其他人口中對他的底細有了一些了解。

早幾年時，那個叫王老四的在本地村子開了一家榨油作坊，慢慢結交了社會上一幫子朋友，方圓幾十裏也算個人物，沒人敢隨便招惹他。再後來又與這幾位小暴發戶聯合搞了一個廢舊房屋拆遷公司，單是倒賣廢舊鋼筋破舊門窗紅磚青瓦什麽的，一年下來也能賺個十萬八萬的。

一個偶然機會，王老四結識了江堰市裏一位大人物，仰仗這位大人物，空手套白狼拿了一小塊土地貿然蓋了幾十套房子，誤打誤撞碰上了房價空前大漲，一下子賺了不少錢。接下來還是仰仗那位市裏領導接二連三在市裏繁華地帶拿了幾塊地，大張旗鼓地搞起了房地產開發，兩三年下來，賺得盆滿缽滿。一夜之間，從一個小暴發戶變成了腰纏萬貫的大土豪，此時的王老四王老板不光住別墅，開豪車，還緊跟時代潮流，拿出好幾百萬打發掉原來的農村老婆，娶了一個小他二十幾歲的汽車女模特做妻子。

當投放出去的高利貸以及床鋪底下的人民幣多得花都花不完，多得連他自己都覺得完全夠當政協委員甚至可以夠當政協副主席的時候，此時的王老四覺得應該有夢想，有作為，要做更大的事情。於是，就開始四處結交朋友，什麽公檢法司，工商稅務，土地城管，新聞媒體，甚至醫生演員等等，當然更少不了結交一些大人物做靠山。他常常飯桌上私下裏從不避諱地大肆炫耀管市裏一位大人物叫老大或老板什麽的。

他們這些人要說牛，也確實很牛。不知道的，都以為現在的紀委很牛，連老虎都敢打，其實最牛的還是他們這些人，因為天下老虎都是他們喂肥的，養壯的。牛遠征好幾次去市行政中心報送材料取文件，湊巧在大門口看到這幫人坐著豪車如履平地出入市委、市府大院，奇怪的是警衛還給他們敬禮，而卻把去行政中心辦公差的牛遠征擋在門外，一幫子保安盤問半天之後又讓他出示身份證進行登記，否則，站崗的武警就是不讓你進去。你開會遲到不遲到，急件不急件，耽不耽擱事，才不關人家的事呢。

其實，大多數時候，他們沒事時也就天天跟這幫有權有勢之人一起吃吃喝喝，推杯碰盞，打牌娛樂，泡腳捶背，唱歌跳舞，釣魚休閑，歌舞升平。而真到了一旦有事時，他一個電話，或者一招手，這些人就會出來為他說話做事，撐腰護短，如果白道黑道一起上的話，扒你皮抽你筋，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書記擰了一下孩子耳朵也算不了什麽大事，但你攤上王老四家的事那就是大事……

正在這時，隱隱黑暗之中，牛遠征看到學校書記、辦公室主任都趕來了，他們手裏還提了一些水果牛奶什麽的。牛遠征簡單打了聲招呼之後，讓他們繼續敲門。

這是一幢建在郊區的獨棟別墅，一圈高高的圍牆上插滿了橫七豎八的碎玻璃碴子，兩扇厚重的鐵門兩邊是一對高昂的石獅。牛遠征叩響大門上的鐵環，清脆的響聲頓時驚動了院子裏兩條凶猛的狼狗，它們嗷嗷地吼叫著。然而，任憑他們叫了半天，隻聽狗吠，就是不見有人出來開門。從大門縫隙望去，二樓三樓明明有亮光，甚至能夠聽到呼呼啦啦的麻將聲，可就是沒人應答。

這時，牛遠征想起有一次跟市裏一位領導吃飯時，王老四主動留了一個電話號碼，他將手機拿出來翻查，果然還保留有王老四的電話，他將號碼撥了出去，結果卻是關機狀態，一連撥了幾遍仍然是關機。

“叫門不應，電話不接，這明擺著是有意不願接見咱們。”麵對垂頭喪氣情緒低落的書記，牛遠征也是一臉的無奈。“這種人也就這德行，咱們先回去吧。”

書記有些不甘心但又無計可施，歉疚地說道：“這大半夜的，害得牛書記跑過來，我請你宵夜吧。”

“宵夜就免了。像王老四這種人我見過一些，他們要是真黑起來，說不定哪個晚上找人拍你一磚頭，把你打成腦震**弄成植物人你都不知是誰幹的。”牛遠征說道。

書記聽了更加懊悔不及，真是不該一時衝動做下蠢事啊。

回去的路上，牛遠征在電話裏將今晚的情況簡要跟一把手做了匯報。

沉默了一會兒，一把手道：“我在市裏找人打聽過了，報社明天就要見報。要不這樣，我通過市裏的關係找人跟報社疏通疏通，你呢再辛苦一下，明天一早再去一趟學生家裏，一定要見到家長，誠懇地跟家長道歉，此事必須息事寧人。牛書記，為了咱們南風教育局的大局穩定，隻好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