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是孤獨而又華麗的,然而有的人更是華麗而又是孤獨的。華燈初上,繁星點點,整個城市,整個夜晚就要展示她的多姿多彩。人流密集的地鐵口,公交站牌下,候車的人們也慢慢排起了長龍,公交車一輛接著一輛,車上人與人的距離,隨著站點的變換在不斷地縮小,不一小會兒,已經變成我的前胸貼你的後背,冬天也就罷了,但在這大熱天,真是一種煎熬。

路燈把偏僻的街道照得昏黃,秦梅沿著街道一瘸一拐地向前走著。周林騎著自行車表情沮喪地來到她的麵前,歉意地說道:“對不起,那個搶包賊跑得太快,沒有攆上。”秦梅停下來,望著他失望的表情,“沒攆上也不怪你,是我太大意了。謝謝你。”看到秦梅已經受傷,周林關心地詢問:“傷重不重?”秦梅微笑著回答:“傷得不太重,隻是摔了一下。”聽到秦梅這樣說,周林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他心裏在想,你一瘸一拐地走,難道就不需要我的幫助嗎?想到這裏,周林還是忍不住問:“我送你回家吧。”

“那謝謝你。”

“謝什麽,舉手之勞。走吧。”

周林騎上自行車,秦梅跨上去。秦梅在後麵問:“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周林。”

“哦,這個名字好記。”

“你住在哪裏?”

“前麵不遠,梅園小區。”

“光顧說我,還沒問你的名字哪。”

“我,秦梅。”

“秦——梅——,哦、哦,這名字也好記。”周林心裏猛地一驚,他萬萬沒料到今晚又再一次和這個女孩相遇,而且還是以這樣出手相救的方式。他覺得命運好像和他開了一個玩笑,轉了一圈又轉回來了。當年他母親為了躲避追殺,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把東方一順的名字改成了周林,並帶著他來到一個叫裕州的小城裏過著平靜的生活。然而,當他大學畢業留在白河市就業的時候,好像在冥冥之中注定要和秦梅扯上某種緣分。

梅園小區合租屋裏,蘇諾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王思磊在旁邊走動著撥打秦梅的電話,而他的手機裏傳來: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蘇諾看了他一眼:“看你那小樣,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他不去理會蘇諾,徑自走到窗前,向樓下張望,然後拉開客廳的門,說:“我下樓接接她。”說完向樓下跑去。

王思磊剛到樓下就看到秦梅從周林的自行車後座跳下來。他急忙閃到樓道的陰影裏。周林在叮囑秦梅:“以後晚上走路一定得小心。”秦梅答:“嗯,謝謝你,周林。”周林望望樓上,然後看看秦梅,關心地問:“你上樓沒問題吧。”秦梅向他笑笑:“沒問題。”

當秦梅剛走幾步,右腳疼得就趕緊蹲了下去。周林見狀就放下自行車急忙又跑過來,把她攙起來,扶著她往電梯間走去。王思磊望著這一幕,心裏很不是滋味。

周林把秦梅送到電梯間,關心地問:“我還是把你送上去吧。”

秦梅急忙說:“沒事了,沒事了,謝謝你。”

周林道:“好,那你小心點。到家抹點藥。”

秦梅點點頭,然後電梯關上門。周林也騎上自己的自行車消失在夜色中。王思磊從黑影裏走出來。

秦梅推門走進屋。蘇諾看到秦梅一瘸一拐地走進來,吃驚地望著她問道:“秦梅,你這是咋啦?”秦梅苦笑道:“我的包讓搶劫賊搶跑了,把我也絆倒了,傷著了。”“啊——,咋會發生這樣的事啊。”蘇諾查看著秦梅的傷情,並感歎了一句,“唉,你再不回來,有人可能要得相思病了。”她的話音剛落,王思磊就推門進來了。秦梅看了他一眼,然後笑著對蘇諾說:“剛從醫院回來就沒個正形,你也不說渾身沒勁了?”王思磊臉色陰沉,不言不語地坐在客廳沙發的一角。秦梅和蘇諾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蘇諾轉著身對秦梅說:“你看,身體倍棒,吃麻麻香。”

“好了,別鬧了,我去臥室換換衣服。”說完,秦梅移動腳步準備向臥室走去。這時,王思磊開始說話了:“剛才送你回來的男人,是誰?”蘇諾用疑問的眼睛望著秦梅。秦梅沒有理會他,小心地向臥室走,可她的腳疼得讓她蹲到地上。蘇諾過去扶起秦梅,王思磊卻在那裏冷嘲熱諷:“不過,這也是美麗、甜蜜的事情。”

秦梅一聽,非常生氣:“你怎麽……”王思磊來到她的麵前,問:“我問你,送你回來的那個男人是誰?”她也不想和他糾纏,在蘇諾的攙扶下,邊說邊往臥室走:“是誰,你管不著!”王思磊吼著:“我就是要管!”秦梅換好衣服走出臥室,不滿地說:“你吼啥吼?告訴你,王思磊,我不是你的私有財產。你無權對我吼來吼去的。”

頓時,王思磊有點蔫了,小聲嘟囔著:“問問你,還倒有理了?”“我就是有理,你不是問我那個男人是誰嗎?我告訴你,王思磊,那是我認識的新男友。”她就是要故意氣氣他,而他氣得漲紅著臉,說:“你、你……”

秦梅毫不示弱:“你什麽你?沒話可說了吧。”“你腳踏兩隻船!”王思磊吼道。蘇諾實在看不下去了,衝著他大聲喊道:“王思磊,你也太不像話了。秦梅的腳都這樣了,你還在冷嘲熱諷的。況且秦梅她有自己的選擇權利,你也幹涉不了!”

王思磊無奈地擺擺手:“好,好,我也說不過你們,秦梅,讓你說說,我對你究竟怎麽樣?”秦梅賭氣似地說:“王思磊,你真的不可理喻。與其你這樣不理解我,那我們不如分手,或者我搬出合租屋,出去再找房子。”王思磊不甘示弱:“我不同意。”最後三人弄得不歡而散,各自回到自己的臥室裏。

周林的朋友在大排檔等吃飯,約好的時間到了,可周林遲遲就是沒有到,這讓他的朋友們等得很不耐煩。就在大家酒過三巡的時候,周林才從遠處騎著車駛來。他放好自行車,來到朋友們的跟前,抱歉地說:“對不起,我來晚了。”李明笑著調侃道:“來得晚,三大碗,罰酒三杯。”朋友們在起哄。周林坐下,端起酒就喝,一口氣喝了三杯。他的朋友們響起了掌聲,並大喊著:“好——”

曹代笑著問周林:“老實坦白,來得晚,是不是碰到哪個美女了?”周林笑而不答。接著,曹代向大家說:“哈哈,我說對了吧,你的笑容就把自己出賣了,你就老實坦白吧。”周林實話實說:“來得晚,就是因為一位美女被人搶,幫助追搶包賊,結果沒追上,就把她送回家了。”

李明用誇張的表情望著周林:“哇,英雄救美啊。這麽好的事,咋沒讓我碰上呢。”周林拍了一下李明的肩膀,說:“不扯淡,咱們開始喝酒。”然後端起一杯酒和大家一起碰。喝完酒,大家落座。

李明對曹代說:“曹代,你接著剛才合租的話題,繼續往下說。”曹代接過他的話說道:“我和幾個同學大學畢業後,不想再當啃老族,就節約開支,我們合租在一起,一方麵省錢,另一方麵彼此還能交流信息。”周林和曹代碰杯,喝酒。曹代喝完酒,把杯子放下,繼續說:“你們知道不?現在招聘信息是最重要了,有了招聘信息,我們就有了方向。沒多久,我就到一家商貿公司,也就是我現在上班的公司去應聘,最後公司通知我去上班,當時我那個高興啊。拚搏了兩年,總經理也比較器重我,提拔我做了貿易部的總監。所以,到現在我還感激我的合租生活。”周林插話道:“要說幾個人在一起合租,好處還真的不少。”李明像是現場采訪一樣,在繼續深挖著:“你也談談合租的好處。”

周林說道:“這合租的好處嘛,第一,省錢;咱們都是大學畢業沒多久的,從小學一直到大學家裏為我們花了不少錢。想想父母為我們操的心、受的累,我們還忍心讓家裏再為我們的工作、生活操心嗎?”其他人都在附和著:“不能!”他繼續說道:“所以嘛,在一起合租,我們既節省了費用開支,又減輕了我們的經濟負擔;這第二,相互照顧;人,誰沒個病沒個災的,大家住在一起,能夠相互照應,有困難大家共同分擔,時間久了,就是生死弟兄和姐妹。”朋友們紛紛點頭。“這第三,彼此監督,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有的勤快、有的懶惰,有的性格外向、有的性格內向,大家住在一起,能夠相互取長補短,相互學習,這樣能養成我們良好的生活習慣。”這時,李明插話:“我和幾個同學合租在一起,沒想到還真有這麽多的好處。”然後他端起酒杯:“來、來,為我們的合租生活,幹一杯!”

和朋友們吃過飯後,周林回到和表妹趙麗、同事鄭光一起合租的靜雅小區。推門進來,他看到客廳裏被趙麗和她的一幫朋友弄得亂七八糟,不由地皺起了眉頭。趙麗和她的一幫朋友看到周林進來,歌聲頓時停了下來。她趕忙向大家介紹:“這位是我的合租夥伴,周林哥。”大家齊聲道:“周林哥好。”周林尷尬地向大家擺擺手:“大家好,大家好,你們繼續玩。”唱歌、跳舞、笑鬧聲又在繼續。周林走進鄭光的臥室。看到他戴著耳機,用棉襖裹著自己的頭在上網、玩遊戲的滑稽模樣,他一下子笑了,然後把鄭光的棉襖拿掉。鄭光急了,捂著自己的棉襖,“我也沒惹你呀,憑什麽掀我蓋頭?”周林道:“你是沒惹我,可你的蓋頭惹著我了。”鄭光取下耳機:“蓋頭惹著你?切!”

周林用嚴肅的口吻問道:“我問你,趙麗領這麽多人到咱這裏胡鬧,你咋不製止?”鄭光苦笑著:“我的親親哥呀,你去製止啊?”周林一下子被鄭光問住了。鄭光憤憤不平道:“唉,和她合租在一起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三天兩頭不能讓人消停。”

這時,外麵的歌聲、跳舞聲、笑鬧聲已經停止,傳來趙麗送客人的聲音。周林向外指指,鄭光意會。於是,他倆來到客廳,鄭重其事地坐到沙發上嚴肅地望著趙麗。可趙麗對他們倆視而不見,徑自向自己的臥室走去。周林看她要進臥室,就急忙叫住她:“趙麗,你來一下。”鄭光附和著周林,又重複一句:“趙麗,你來一下。”趙麗看看他們倆,哈哈大笑地站著:“你們這是,開合議庭呢?”周林一臉的嚴肅:“你不要笑,今晚我得和你談談話。”趙麗止住笑,嘟囔著:“談什麽談?天都這麽晚……”周林望著趙麗:“咱們合租的第五條是怎麽說的?”趙麗一時想不起來:“第五條是,第五條……”周林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念道:“合租的第五條是,不能隨便帶領陌生人來合租屋大聲喧嘩、嬉鬧……你做到了嗎?”趙麗嬉笑著來到周林麵前蹲下,搖晃著他的腿,撒嬌道:“周林哥哥,這次我錯了還不行嗎?”“你不但帶一幫狐朋狗友來咱這合租屋,你們還跳舞、唱歌,嚴重影響了鄰居們的休息,影響了我和鄭光的休息。另外,你看看,這客廳讓你們搞得亂七八糟,像話嗎?”周林非常不滿地說。鄭光附和著周林的話,說:“而且你還嚴重影響了我的上網。”趙麗站起來,向鄭光瞪一眼,然後語氣強硬起來:“你們愛咋地就咋地吧!我還不伺候了。”說完,轉身走向臥室。

周林看到趙麗這個態度,非常生氣:“你站住!”趙麗轉過身:“我的哥哥啊,你會不會浪漫一點啊?”周林反問:“你們就這叫浪漫?”“就是,你們犧牲別人的耳朵,隻顧你們自己瘋啊跳啊的,太不像話了。”鄭光道。他們越是這樣說她,她越是裝作不在乎的樣子:“你也可以加入啊,誰像你們,整天在電腦前上網、聊天,生活乏味死了。”周林眼瞪著趙麗,不滿地說:“嗬,你還有理了。上班回來,我們需要休息,需要一個安靜的生活環境。而不是像你那樣,整天瘋瘋癲癲的。”“那我不管,我有我的需要。”說完,趙麗走進臥室。周林氣急地喊道:“你這樣做就是不行!”趙麗把臥室的門重重地關上,周林和鄭光麵麵相覷。

有人說城市是個大家庭,生活離不開它;還有人說城市是塊大畫板,一些精彩都掌握在自己手裏,生活多姿又多彩。清晨的公園最引人注目的,是草地上、廣場上、樹林裏滿是老、中、青年們在晨練,有的在舞劍,有的扭秧歌,一邊還唱著歡快的歌,有的在晨跑,小孩們在公園裏追鬧、嬉戲,天真活潑,充滿了歡笑。此時,街道上已是人來人往,他們有的忙著上班的、上學的、有的手裏提著早餐匆忙往家裏趕的。上班的人潮,川流不息的路人,車水馬龍的街道,都滿懷信心地駕駛著每一天,奔向前程,奔向自己的生活夢想。

在和合大廈信基科技公司的寫字間內,人們開始為工作忙碌起來,走廊內也是忙碌穿梭的身影。周林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整理好一份文件,起身向軟件開發部總監室走去。總監室裏,闞亮正在電腦前忙碌,敲門聲傳來。他抬起頭喊了一聲:“進來。”周林推開門進來,來到闞亮的辦公桌對麵坐下匯報道:“闞總,監控係統的軟件方案我已經做好,你看看,要是可以的話,我們就開始做。”說著,周林把手中的一份文件遞給闞亮,他接過去翻著看文件。文件看完,扔到周林的麵前,說:“不行,重做!”闞亮對他工作的否定,讓他感覺到自己很無奈,於是解釋道:“闞總,這份方案,我們都修改兩遍了,認為可以這樣做了。”闞亮靜靜地聽完他的解釋後,說:“這個係統軟件非常重要,它要在全市的政法係統推廣使用,所以你們必須確保這個係統軟件的安全性。”周林隻好說:“那好,闞總,我們再反複修改一下,再提交給你審閱。”

周林從闞亮辦公室裏走出來,來到自己的寫字間,心情鬱悶地把手中的文件摔到桌子上。摔文件的響聲驚動了周圍的職員。鄭光從自己的位置上抬起頭,問:“咱們的方案沒通過?”周林沒有說話,而是頹廢地坐到自己的靠椅上。“這個方案我們已經做的夠詳細了。”鄭光道。周林有氣無力的樣子:“沒辦法,重新做吧。”

周林從公司裏走出來,頂著烈日騎著自行車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行駛著。他像是要把剛才在公司裏心中的鬱悶,全部打掃出去一樣。突然,一位老大爺在橫穿馬路,正在自行車上想心事的周林躲閃不及,一下子把老大爺撞倒在地。老大爺在地上呻吟著。周林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忍著疼,急忙從地上爬起來,上前去扶老大爺,並道著歉:“對不起,老大爺。對不起,老大爺。”

這時,周圍開始聚滿了圍觀的路人。周林任憑怎麽扶,老大爺就是起不來。他隻好俯下身,哀求著老大爺:“老大爺,咱們去醫院吧。”說著,他急忙伸手去攔出租車,一輛出租車在他們身邊停下。他向周圍的人喊:“哪位好心人,幫助抬一下。”在人們的幫助下,一起把老大爺抬上出租車。向大家道謝後,坐上出租車,向醫院的方向駛去。

到了醫院,周林急忙把老大爺送進觀察室檢查,然後他在觀察室外焦急地徘徊著。這時,老人的兒子趕來,並大聲嚷嚷著:“誰把我爸撞了?誰把我爸撞了?”周林趕忙上前道歉:“對不起,是我把老大爺撞了,醫生正在給他做檢查。”老人的兒子上去揪著周林的衣領,要打他,旁邊的人趕忙把他拉開,他生氣地指著周林:“我爸要是有個好歹,決不放過你。”看到老人的兒子這麽蠻橫無理,周林非常生氣,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說道:“你也太不講理了,老大爺正在檢查,等檢查結果出來不就一切明白了?”老人的兒子一聽周林在頂撞他,更加來氣:“我告訴你,不管檢查出有沒有毛病,你都要給個說法。”

這時,一名醫生走出病房,看著他們,說:“你們不要在醫院喧嘩,要吵架到外麵去,這裏的病人們需要休息。”醫生語氣一轉,“誰是病人家屬?”“我是——”老人的兒子走到醫生的跟前。

醫生說道:“經過檢查,老大爺沒有骨折,也沒有軟組織挫傷,可能一時緊張,高血壓犯了,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老人的兒子大聲說:“不可能!”指著周林:“我爸是他撞倒的,不可能沒有傷。”醫生不理會他,向辦公室走去。老人的兒子還在大聲嚷嚷:“我告你們醫院,玩忽職守!”

老大爺從病房裏走出來,一個耳光打到他兒子的臉上,訓斥道:“別在這裏丟人現眼,還不給我滾!”老人的兒子一下子驚呆了,捂著臉:“爸,我是你兒子!”

“還不快滾!”老人說完,悻悻地走出醫院。老人的兒子指著周林:“咱們還沒完!”說罷,向老大爺的背影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