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行凶

我嚇得有些麻木,舌頭打結說不出完整話來。

老邢心不在焉地說,“可能是被風吹到山下的,沒事。”

我不自然有些不自然,“老邢,不會有鬼吧?”

走在前麵的老邢後背繃緊了一下,很快他肌肉鬆弛下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在害怕什麽?”

我舌頭打結道,“可是,這根吊死繩怎麽會無緣無故絆倒我,我……”

“沒事,隻是巧合。”老邢背過臉,看不到是什麽表情,隻聽他自言自語似地說,“你沒接觸過棺材,不可能有事。”

棺材?

我一下想到了什麽,趕緊追問,“難道所有事都是那具棺材鬧的,棺材在哪兒呢?”

老邢臉色難看地回頭,“你很想看?”

我連忙說,“不想,我隻想離這邪門的東西遠一點。”

說話間我們已經返回了工地,這次老邢反倒不急著走了,他返回工棚後一直坐在**抽悶煙。

我急著收拾行李,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連屁股都沒挪一下,我不解道,“老邢你發什麽愣啊,你不是說要走嗎,怎麽還不收拾行李?”

老邢“啊”了一聲,好像剛回神,“哦,天黑了,還要往哪兒走?”

我說,“沒事,我用手機叫順風車,反正咱們離市區不遠。”

老邢幹巴巴地笑了笑,“你打吧,我先收一下行李。”

他背過身去拖行李箱,我點開叫車軟件,“滴”的一聲,有人接單了,手機提示司機會在十五分鍾內趕到。

我長舒一口氣,坐在床板上抽悶煙,老邢翻來覆去疊衣服,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後背發愣。

不知道為什麽,我盯著老邢的後腦勺看半天,忽然有種把它敲碎的欲望。

我無法自控,身體一下子彈起來,腳步飛快地衝向老邢,耳邊有道很冷的聲音在響,“敲碎它,敲碎它……快!”

我環顧左右,沒有找到下手的東西,一摸褲兜,口袋裏卻是鼓鼓的,我腦子有點迷糊,想也不想把手伸進口袋,一下就摸出了繩子,顧不上思考這繩子從哪兒來的,又是怎麽塞進口袋裏的,一心隻想勒死老邢!

趁老邢沒注意,我把繩子環過老邢的脖子,雙手拽著繩子兩端,使勁往後一勒!

“陳凡你瘋了!”老邢像條活魚般蹦起來,死死抓住了繩子,“快鬆手……”

我壓根聽不進去,用力勒繩子,手背青筋已經鼓起來了,老邢感到了窒息,他雙手亂揮像條八爪魚一樣掙紮,因為我勒得太用力,老邢雙腳甚至離地了。

他艱難地回頭,手上抓了個酒瓶子,狠狠砸在我臉上。

啪!

酒瓶正中我的鼻梁,我吃痛鬆了手,愣神看著老邢,胸膛劇烈起伏。

老邢使勁咳嗽,咳了半天才抬頭看我,一臉憤怒,“你想勒死老子?”

我渾身一震,語無倫次地解釋道,“不……我沒想過,剛才不知道怎麽回事,我……這繩子哪兒來的!”

我話說一半陡然變成了驚呼,我認出了那截繩子,跟吊死工頭的是同一根!

我不是把它丟了嗎?

我呼吸發緊,感到了窒息,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一直在往後退,直到後背抵在了牆上。

我和老邢都沉默了。

他沒罵我。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老邢又給自己點了支煙續上,“小陳,你叫的車呢?”

我茫然抓著手機,“打車軟件說司機十五分鍾就到。”

老邢悶聲說,“你好好看時間,已經過去半小時了。”

我臉色一變,低頭看時間,果然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

我咬牙切齒地說,“媽的,這麽久還不來,我給司機打電話催催!”

老邢想說什麽又欲言又止,苦笑說,“打吧!”

我撥通順風車司機的手機號,滴滴了兩聲,司機接通電話說,“誰呀?”

我破口大罵,“你特麽車呢?說好十五分鍾到,怎麽現在還不來,是不是嫌工地太偏要退單?退單你特麽也不說一聲!”

司機樂了,“老弟,我十五分鍾前不拉過你一趟嗎?你是不是喝多了耍酒瘋?剛下車就打電話罵我?神經病啊你……”

啪!

我臉色越來越難看,手機從指縫中滑落掉在地上。

我舌頭抽筋,重複了一遍司機的話,“司機說他剛才拉過我,還說我已經下車了,可是我一直待在木棚沒有離開……”

老邢慘笑一聲,“我猜到了。”

我有點抓狂了,咆哮道,“你猜到什麽了?快告訴我!”

日光燈下,老邢的臉比牆灰還白,“有個東西在,它……不想我們離開。”

我差點摔倒,把後背死死貼在牆上,聲音在發抖,“老邢……你跟我鬧呢?什麽東西,到底是什麽!”

我很憤怒,尤其是老邢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更讓我煩躁不安。

他肯定知道什麽。

老邢麻木地抽了口煙,白色煙氣從他嘴裏噴出,露出一口黃牙,“陳凡,你相信我,知道得越少,你越安全。”

我語氣在發抖,“是不是工頭他們在後山挖出那口棺材搞的鬼?”

工地一直很正常,所有不正常的事都發生在這兩天,兩頭前正是工頭他們在後山挖到棺材的日子,我很自然把所有事聯係在了一起。

老邢抽煙苦笑,“你既然猜到了,幹嘛多問?”

我牙根都在打顫,“可這一切跟我有什麽關係,別說碰,那具棺材我連見都沒見過!”

老邢苦笑道,“這是好事,你應該慶幸,假如你跟工頭一樣碰過那具棺材,可能這些話我隻能在去你靈堂的路上說了。”

我嚇得不敢抽氣,“不會吧老邢,你……隻是一具棺材而已,大活人還能被一堆爛木頭害死?”

老邢搖頭,“你什麽都不懂,那具棺材是有來曆的。”

我趕緊追問他,“你肯定知道吧,你快告訴我。”

老邢豁然站起來,表情僵硬地撿起了地上的吊死繩,“什麽也別問,知道越多越危險,明天你就走,走得越遠越好!”

見老邢一臉猙獰地走向工棚外麵,我忙說,“老邢你去哪裏?”

老邢揚了揚手上的吊死繩,“這根繩子是吊死工頭的凶器,不能留,我得盡快把它燒了。”

我臉色不自然地抖動,“我跟你一起燒吧。”

老邢問我是不是怕了,要說這人也真是奇怪,我明明怕得要死,可被老邢這麽一問,我卻啞火了,硬著頭皮說,“鬼才怕呢,我從來不信這些。”

老邢說,“不信最好,我走後你把門關上,再將就住一晚吧,不用擔心,你沒接觸過棺材,應該不會有事。”

他說了兩個字,“應該”。

我感受到了老邢的心虛。

老邢一走我就把大門封死了,背靠大門喘氣,抽完幾支煙,我平靜下來。

真可笑,世上怎麽會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