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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博什麽也沒說。
第二天一早，忙得像打仗，他們攆著飛機點趕回清城，繼續各自的學業。
雖然林怡否定了傅博提議的那個願望，但結束了中秋節假期之後，林怡開始為了考回本校高中部而奮鬥。
高中部隻招四個班，這樣考試也是一場硬仗。而且傅博越來越忙，功課越來越深，他不一定能顧及到她，她隻能靠自己。
壓力越大，人越想要逃避，這段時間她竟迷上看小說。
本來她的小說主要來源是傅博，但眼下傅博斷了她的糧草。這難不倒林怡，她開始從圖書館借書、上網看書、把能找到的小說都看了一遍，成績不上不下，在分數線附近徘徊。每次家長會回來一次，林樂東臉色沉重一分。
在以攀比子女為榮的高校圈裏，林教授未能免俗。
這天晚上，林樂東有課，家裏又隻剩下林怡一個人，她攤開語文課本，下麵藏著一本《史上第一混亂》，看得不亦樂乎。
林樂東突然提前回來，打了她個措手不及。
“小怡，在學習嗎？”
“是的。”
邊應答，邊手忙腳亂把小說往課本底下塞。好在林樂東心不在焉，注意力並沒有在閑書上，他往椅子上一坐，說，“小怡，爸爸有話和你說。”
“噢。”想起那張被自己偷偷藏起來，隻拿了80分的英語試卷，林怡不免十分擔憂。
“我和你葛阿姨，打算結婚。”
轟隆——英語試卷在腦子裏飛走了，滿腦子轟隆隆的，好像被投進一個B-52深水炸彈。
林怡一臉懵，看著林樂東。
林樂東說：“爸爸知道你沒辦法接受她，所以這麽多年，一直讓她等，想要等到你接受為止。但是這次沒辦法等了——你葛阿姨懷孕了。她抽血檢查過，你很快會有一個弟弟。”
林怡心裏亂糟糟的，腦子空白一片。
她沒想到，葛可沁消停了這麽長一段時間，竟然是憋大招。
懷孕、高齡產婦、男孩……
無論哪個理由，都足以把她打得死死地，毫無還手之力。
林樂東說：“小怡，你怎麽呆呆地？你說句話啊！”
緩了半天，林怡總算恢複語言功能：“我沒什麽可說的。”
臉色冷冰冰，語氣也冷冰冰。
林樂東不高興地說：“家裏很快要添新成員了，你不能開心一點嗎？難道你葛阿姨對你不好嗎？”
“不，她是個好人，她對我很好。”林怡說，“比起媽媽，她的確和你更為匹配。”
他們相處如何，種種情況，她都看在眼內。
林樂東轉怒為喜：“這麽說你讚成了？”
“我不反對。”
“小怡，爸爸想要你的祝福。”
林怡張了張嘴巴，祝福的話如鯁在喉，怎麽也說不出口來。最後，她索性閉嘴，眼睜睜看著林樂東的表情從期待到失望。
“好吧。小怡，你不反對就好。”林樂東站起身來，很消沉，“葛阿姨會搬過來，希望你們可以好好相處。”
爸爸高大的背影，不知為什麽，看著有些佝僂。
他才不到五十，按道理不應該老那麽快的。
林怡心一軟，多問了一句：“你們辦婚禮嗎？”
林樂東意外地回眸看了看她說：“簡單地請大家吃頓飯吧。別的就不用了。都不是年輕人了。”
“好的，好的，都沒有問題！”
就那麽簡單一句，林樂東好像受到很大鼓舞，兩眼發光：“小怡，你真是太懂事了！”
他很開心走路時背挺得直直地。
……
家裏的東西漸漸多起來，先是葛可沁的衣服和日用品。
林怡開始長痘痘了，班上正流行用可伶可俐，但枝枝說那玩意成分不好，她給林怡介紹用歐萊雅的洗麵奶和乳液。林怡用著覺得很不錯。
而葛可沁用的是CPB和SK-2，林怡偷偷查了，那些牌子都很貴而且適合中年女人使用。
衣服也不一樣，林怡永遠穿著白T恤和牛仔褲，清湯掛麵，幹淨可人。葛可沁喜歡雪紡的、蕾絲的，層層疊疊，走起路來好像一棵會移動的聖誕樹。
然後是瑜伽墊、健身球等占著地方堆灰的東西。
還有嬰兒用品……
林怡漸漸覺得空間逼仄，喘不過氣來。
她開始考慮申請住校，並且周末去找枝枝和傅博活動的時候，跟他們說了這個想法。
“你們幫我出個主意，中途申請住校，不知道難不難辦？”
枝枝說：“你在家住得好好的，為什麽要申請住校？”
傅博說：“隻要找對人，就很好辦。”
林怡瞪著他。
傅博說：“你考慮清楚了，和一個難相處的人共處辛苦，還是和幾個難相處的人共處難受？”
“傅博，我未必適應不了住宿生活。”
“你這個獨行女俠，肯定適應不了。”
傅博說得猶如太陽從東邊出來一樣板上釘釘。
林怡很不服氣。
最後枝枝打圓場：“或者你們相處一段時間試試看，真不行了，讓你爸找人，也很容易安排宿舍的。”
林怡就愛枝枝這種圓融的為人處世方式。
某種程度上，枝枝是她和傅博之間的緩衝地帶。
她懷著忐忑的心情為自己畫下一道底線，很快地，到了林樂東和葛可沁的婚禮。
半路夫妻，當年還夾著些不清不楚的緋聞，就算修成正果，這個婚禮喜酒也頗為尷尬。總算林樂東人緣好，地位高，來了十桌賓客。
婚宴規格很高，在某個私家會所內，山珍海味，陳釀紅酒，應有盡有。
林怡被打扮成個洋娃娃一樣，穿著這個年紀早就不合適的雪白公主蓬蓬裙，被冷落一角。
不知道為什麽這些人總把轉盤轉得飛快，飯桌上又沒幾樣合胃口的東西，林怡勉強吃了幾口，再也咽不下。
這時幾個醉漢簇擁著林樂東來到她麵前，林樂東對她招手：“小怡，過來。”
那幾個醉漢，有一個算一個，都油膩得不行，是林怡最怕的類型。但她還是聽話地來到林樂東身邊：“爸爸。”
醉漢甲說：“她就是老林的女兒啊，長得很可愛啊。”
醉漢乙伸出手摸她頭發：“很乖。”
林怡躲閃不及，被摸了一頭油。
林樂東說：“他們都是葛可沁的兄弟，這是大哥，這是二哥，這是小弟。”
醉漢丙拿出一個大紅包，在林怡麵前晃啊晃的：“來，叫舅舅。叫了舅舅這就是你的！”
林怡的臉“刷”地黑沉下來。
醉漢甲看見，叫嚷起來：“喲，給臉色我們看呢！”
“脾氣好大。老林你家教不行啊！”醉漢乙嚷嚷，“快叫人，啊！”
幾張紅通通的大臉輪流擠到麵前來，酒臭口臭噴了林怡一臉，躲都沒處躲。
林樂東尷尬道：“大家夥都喝多了，別和小女孩計較，走，我們到那邊去……”
“啊呀——”
女孩高分貝尖叫，劃破婚宴現場上空！
大夥兒全都被她的尖叫驚呆了！
林怡捂著耳朵，發出陣陣尖叫，在眾目睽睽之下衝出了宴會廳。
她的底線就那麽輕易被突破了！
去他的弟弟、去他的一家人、去他的和睦相處！
她要住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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