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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林怡對住校一事還相當猶豫。

傅博說得沒錯,她一個人獨處慣了,不會適應集體生活。

然而在見識到葛可沁的兄弟們之後,兩害之下取其輕,林怡覺得,還是住校比較好。

別的不說,想到日後自己家裏要被那幾個“舅舅”進進出出,當成自己家一樣,她就感到惡心、想吐!

“爸,我要住校。”

猶豫了幾天,吞吞吐吐說出自己請求。

林樂東微一沉吟,很快猜到女兒用意:“你不喜歡和葛可沁一起住?”

“是的。”老老實實,不隱瞞。

“唉。”

聽見爸爸長長的歎息,林怡硬起心腸。

她體貼了別人,誰來體貼她?

“好吧。你打算什麽時候搬進去?”

“越快越好。我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

“好。”

林樂東說到做到,很快替林怡安排好宿舍。

生活老師提前帶她去參觀宿舍。下了課之後,傅博竟也來了,林怡很意外:“你為什麽會來?”

“你爸爸沒空,讓我代勞。他說我覺得行他就沒問題。”

傅博是由一個白麵女生帶路過來的,跟林怡交代完後,那女生還站在旁邊,眼睛一閃一閃地,好奇地看著他們。傅博很有禮貌地說:“同學,謝謝你帶路。”

“不客氣。”女生突然飛紅了臉,跑走了。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已經能夠感受到傅博的魅力了,那是對容貌姣好的異性的向往。

隻有林怡早已對傅博外貌免疫,她滿腦子都是傅博複述出來的,爸爸的話。

垂眸,嘲諷地微笑:“嗬,敷衍。”

“你別這樣說你爸。為了給你插隊,他求了很多人。如果你住校的話,每個月可以拿到兩千塊生活費。”

在當時,很多大學生一個月生活費也就600塊。

林怡沒有說話,她對傅博的態度持保留意見。

宿舍很狹窄,十來平方米的空間,住六個女孩子,分別睡上下鋪。空出一張床來堆放雜物。杯子、毛巾、牙刷、水桶統一擺放。六個鐵皮櫃子在進門口右手邊,個人物品放櫃內。

整整齊齊,毫無個性,每天有內務檢查,打出來的分數公布在宿舍入口告示板,明晃晃昭告天下。

在這個地方不存在隱私。

參觀完畢,傅博擔心地問她:“你習慣嗎?”

林怡點點頭:“我會努力適應。”

實際上,她的心裏十五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宿管阿姨好奇地問:“這位是你哥哥?”

傅博太年輕,怎麽看都不像父女,要說是早戀——那也太囂張了!

“他是我爸爸的學生。”林怡說。

宿管阿姨滿臉“你忽悠我呢”的表情,可是,這就是事實,不信也沒辦法。

傅博回去之後就跟林樂東說明了林怡的態度,還爭取到林樂東親自送林怡來住校。搬家那天,林怡跑前跑後,把東西搬來搬去,十分快樂。

“小怡,有什麽不習慣的記得和家裏說。”林樂東這會兒真舍不得了,女兒才14歲就住校了,比他當年開始住校時還小兩歲呢!

林怡說:“都在本市,沒什麽不習慣的。就當為以後高中、大學做準備了。”

林樂東感動得眼睛濕潤起來:“你真懂事。爸爸以你為榮。確實,你都14歲了,是時候鍛煉獨立能力嘍。”

他把一大遝鈔票塞到林怡口袋裏。

這時對麵床一個白麵女孩坐起來,大聲抗議:“能不能聲音小一點!”

林怡精神一恍惚:這女孩,好像哪裏見過?

還沒反應過來,那女孩已重新躺下,臉朝牆內了。

一群人方才偃旗息鼓。

……

一番忙亂後,她開始了集體生活。

傅博料中了,她過得十分痛苦。

清城中學內務管理嚴格,而林怡出身醫生家庭,衛生倒是很講究的。

隻是她習慣了隨意,看過的書,用完的洗麵奶和乳液,隨手放置。林樂東買給她的昂貴零食也常常散放在公共領域。

沒過幾天,書被撕破丟在垃圾桶裏,洗麵奶和乳液不翼而飛。

零食剩下包裝殼子,室友還嗔怪她吃了東西不收拾。

天地良心,她壓根一口沒吃過好嗎!

更難熬的,是對麵床那位舍友。過了好幾天,臉盲症資深患者林怡才反應過來,這位叫羅嵐的大小姐,不就是那天給傅博帶路的女孩子嘛!

她對傅博很感興趣,旁敲側擊了幾次關於他的消息。等林怡義正詞嚴告訴她,傅博和自己毫無關係之後,羅嵐就對她徹底失去了興趣。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她不知道哪個地方得罪了羅小姐,羅小姐從此對她說話歪聲喪氣,句句帶刺。

一開始,林怡忍氣吞聲。

直到某天,她打開鐵櫃,發現自己的手賬本不見了。

手賬本裏夾著傅媽媽送給她的照片。

林怡炸了。

“砰!”用力推上櫃門,她怒吼:“誰拿了我的東西?”

沒有人理會她,大家各自做各自的事。

林怡拿起臉盤,裝了半盆水,走到宿舍中間,用力摔在地上。水花四濺,大家炸了鍋,睡她對麵床的羅嵐叫聲尤其響:“你瘋了!”

“誰拿了我的手賬本,我數三聲,給我站出來!”

羅嵐冷笑:“誰稀罕你的破本子!”

破?她的本子,確實殘破,用了三年了。

誰拿的,昭然若揭。

林怡轉身,槍口對準羅嵐:“是不是你拿的,交出來!”

“才沒有!你以為你誰呀,我很稀罕你東西?”

“稀罕不稀罕,我不管你。我稀罕我自己的東西,還給我。”

她們兩個在床鋪上扭打起來,扯頭發,抓臉,林怡發了狠,不一會兒占了絕對上風,把羅嵐揍得嗷嗷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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