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闖蕩漂泊 第一節:砍甘蔗

1991年1月,陳平安無奈放棄電大學習,告別資江,抱著遺憾,垂頭喪氣地回到家裏。全家人十分震驚,就算門角落裏的鋤頭,也驚得倒於地上,發出“砰砰”的驚嚇聲。陳文東愁眉苦臉地吐著煙圈,不知道在考慮著什麽。陳平陽沒精打采地挑井水去了。尤其呂有姣整天嘮叨不停,每見陳平安一次,就要數落他一次。“猴崽呀,你私自放棄學習,就是不聽爸媽的話,實在是不爭氣,趕快滾出家門算了。”

其實,陳平安麵對家人們難堪的臉色,麵對媽媽的批評,隻有保持沉默的份,整天悶悶不樂,萎靡不振,也非常著急,還有一個多月要過年了,到底滾到哪裏去呢。

當然,陳平安的嫂子呂福葉見他不讀書了,趁機給他介紹個女朋友,且是她娘家的親密姐妹。她叫呂小英,身高1米56,初中文化,稍胖短發,大眼睛,南瓜臉,思想開放,舉止大方,總是嘻嘻哈哈。她有八姊妹,排行第四,外號叫老四。

所以,在這個關鍵時刻,陳平安自然想到了呂小英。因為她有幾年打工生活的經曆,自然懂得有關行情,應該有熟人,或許有好信息。不過,他倆還沒公開身份,雙方父母也未知曉,當然不便露麵,他去港子口時隻好住在嫂子娘家。

當陳平安去找呂小英聊天時,她喜在眉頭樂在心,好像久別重逢的密友,完全忘記了男女有別,主動向他暗送秋波。不僅如此,她向他毫不顧忌地走近,笑嘻嘻地伸出右手,看樣子要與他握手?

頓時,他上初中時曾經發生的故事浮現眼前。那是1984年春天,同學們經過十來分鍾的休息,準備返回教室上課。當男生們趕到教室門口時,剛好有幾個女同學搶先男同學前麵一步進入教室。可是,緊跟其後的男同學個個膽小怕事,竟然沒有一個敢帶頭進去,以免落下笑柄……陳平安急忙後退。

這次呂小英卻不以為然地向他步步緊逼,他還好意思後撤嗎?她肆無忌憚地握住了他的右手,並笑笑咧咧地問好,引來眾多奇怪的目光。他依靠餘光發現其他意外的表情,急忙抽出右手,淡定地擠眉弄眼,示意換個地方聊天。她確也很機靈,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於是,他倆一前一後地走到偏僻處。他迫不及待地說:“小英妹妹,我已不讀書了,整天待在家裏,確實煩死個人,真想出去闖闖,但沒地方可去呀。聽說你有打工經曆,大概有熟人,有同事,有朋友,不知有無方向?”

“熟人嘛,當然有,我畢竟在深圳闖**了三年,院子裏的人每每見到我,就稱呼我深圳老板。其實,我一無所有,真的受之有愧,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你可能不知道啊,深圳老板不是那麽好當的,尋找工作也並非易事。所以,我暫時沒有什麽方向,再者剛剛辭工回家,等過完春節再說吧。”她打量他一番,隨意裹緊衣服,望著陰沉沉的天空,實話實說。

因為在這個改革開放的年代什麽事情都在悄悄發生變化,女人喜歡追求時尚,隻講風度,不要溫度,純屬正常現象。你看,今天這麽冷,呂小英妹妹卻穿那麽少,腳穿黑色高跟皮鞋,套著亮白的襪子,有意披著長長的外衣,而且內衣穿著得體,再者經她那麽一裹緊,曲線美暴露無遺,高低起伏像波浪,自然吸引了年輕人的目光。特別引人注目的是,她胸前脹鼓的兩個氣球隨著寒風的撫摸很有節奏地跳動,簡直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引人注目,惹人喜歡。他望著她笑了笑,一切盡在不言中。她嗅覺非常靈敏,自感失態,急得滿臉緋紅,迅速抱緊了外衣。

“你說的也對,我不著急,隻有等待春節後再說了。”陳平安知趣地收回視線,頭部隨意偏向一邊,裝模作樣望著路邊**漾著他倆倩影的水井,以便她調整好剛才的失態。既然他倆沒公開身份,就不便久聊,客套幾句後相互搖手告別。事已至此,他隻有耐心等待了。

然而,雖然陳平安沒有從小英妹妹那裏獲得好消息,但是有意外的收獲。據說,呂福葉舅舅的棉花塘村有人要去廣東湛江砍甘蔗,這確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呀,要不前去試試?他與呂福葉小弟南哈砣相互商量一番,決定前去探個究竟再說。

原來,無風不起浪,真有此事,棉花塘村有個三十歲左右的彭師傅,準備與禾基田的張師傅去湛江砍甘蔗。他們當然不會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不然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果不所料,在他們的再三懇求下彭師傅答應了他們的請求。他們歡喜若狂,感激不盡,冬陽投來慶賀的目光。

但是彭師傅有個條件,他倆務必幫他挖完十多畝的山土,一旦事成之後,不僅帶領他們一起前往,而且答應借給他們車費。既然如此,他們能不答應他的條件嗎?

接下來,他們無畏寒冷,擼起袖子加油幹,挖一鋤,哼一聲,驚喜了安靜的山野,驚喜了寒冷的天空。他們整整幹了十來天,才圓滿完成任務,彭師傅也實現了承諾。

俗話說,好事不離八,出門就要發。大家經過商量,決定1月18日出發。陳平安回家後早早收拾好行李,耐心等待出發的那一天。

雄雞叫醒了黎明,爸媽還沉浸夢鄉裏,陳平安悄悄走出家門,輕輕溜出村子,隨著月光指引的方向,大踏步奔向約定的地方。他們五人都沒有失約,陸陸續續到齊,彭師傅卻先到一步,還批評他來得太晚呢。其實,他為了趕近,獨自步行二個小時的山路,早已累得精疲力竭,但麵對指責,沒必要解釋,也隻有接受批評了。因此,他們在張師傅的帶領下向著湛江出發。

說實在的,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遍了全國,年輕人日日夜夜夢想著出外撈金。陳平安也不例外,既然不讀書了,就趁機跟著張師傅去湛江砍甘蔗,真心希望能掙點錢回家過年,以實現呂有姣叫他滾出家門的心願。

當他們經過一天的奔波而到達火車站時,發現車站裏人山人海,人群集結在廣場或者候車室裏,如螞蟻一般,黑壓壓一大片。他們抱著“怦怦”跳的胸口,想方設法擠入售票窗口,好不容易買到如意的火車票。

此時,大家早已餓得肚皮“呱呱”叫了,便就近找個飯館,狼吞虎咽地吞下一碗六毛錢的白麵條。顯然,每個人感覺輕鬆了許多,一起說說笑笑,耐心等待火車的到來。

突然,一列火車吟唱著“轟隆轟隆”之歌緩緩駛進了站台,車站也跟著搖晃起來。這時候,陳平安的心卻跳得格外地快,因為從沒見過這陣勢,還以為要發生地震了呢。當火車停下來後,乘客們一窩蜂湧上去,車門擠滿了爭先恐後的人。

雖然隻有幾分鍾的時間,簡直是戰場上發生激烈戰鬥的時刻,到處一片呐喊聲,尖叫聲,喧囂聲,你擠我推,我擠你推,場麵似乎有點失控。這可急壞了維持秩序的乘務員,麵對潮水般的乘客確實無能為力,隻是手抓個揚聲器,反反複複地怒吼著,卻於事無補,根本控製不了亂哄哄的局麵。你瞧,人群仍然我行我素,“呼呼呼”地衝向列車門口,就是擔心自己擠不上火車呀。不過,他們五人真的好走運,相繼擠上了開往湛江的火車,繃緊的心才慢慢地平靜下來。

雖然他們上車了,但是車上人滿為患,人行道、洗手台、飲水機旁及放垃圾處擠滿了乘客,甚至有人走進了廁所裏。特別令人難堪的是,行李根本沒地方可放,隻有提在手上,最後實在提累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幹脆塞進人行道得了,也沒見人反對。你看,每人累得汗流浹背,喘著粗氣,希望火車快點開動啊。

大約五分鍾後,火車終於慢慢開動了,乘客們忘記了疲勞,個個露出了勝利的微笑。火車軌道趁機唱起了“咣當咣當”的慶賀之歌,所有勞累的軀體也跟著舞動起來,時有乘務員大喊著“大家讓一讓!讓一讓呀!麵包、檳榔、雞腿、百樂啤、礦泉水、快餐……”從他們身邊艱難地經過。

顯然,大家又多了份出外闖**的快感,火車也像一條綠色的嬌龍飛向湛江。他們又經過十多個小時的顛簸,於19日中午到達湛江市遂溪縣火車站,時間已經整整過去了兩天……

當火車經過柳州後天氣慢慢升溫,達到湛江後更加明顯了,他們不得不卸下了保暖的重裝。現在雖是冬天,但是廣東這邊的氣溫仍然很高,原來湛江地處廣東西部沿海,屬於亞熱帶海洋性季風氣候,或許陳平安學習地理時沒有認真聽課,不然應是預料之中的事。

他們從火車站又轉坐汽車,經過一個小時的奔行,才到達遂溪縣的一個小鎮上,早已累得昏頭轉向,但是還得克服一切困難,拖著沉重的腳步,咬緊牙關,繼續前進。大家沿途看到了裝滿甘蔗的汽車,一輛接著一輛,從他們身邊一晃而過。你瞧,甘蔗隨著顛簸的汽車上下抖動著,如同一群群美女揮舞著雙手,熱烈歡迎他們的到來。甘蔗那逸出醉人的芳香呀,仿佛一雙雙溫柔的玉手,伸向他們每一寸肌膚,令他們垂涎三尺,肚皮也“咕嚕咕嚕”喊起來。然而,他們卻隻有目送汽車遠去的份,也隻有任憑肚皮哭喊了。

張師傅闖**湛江多年,不僅是砍甘蔗能手,而且見多識廣,自然知曉這裏的行情,便笑眯眯地說:“如果你們想吃呀,就不要客氣,可以隨手而得,也沒人會說你呀。因為湛江是名副其實的甘蔗之鄉,你想品嚐甘蔗,完全可以滿足你的心願。我敢保證,沒人認為你是小偷。”他們歡呼鼓舞,信手拈來,邊走邊吃,滿口甜香,幸福了肚皮,富裕了心房,卻擔心牙痛呀。

接著,他們一口氣走了個把小時,終於達到一個偏遠的村莊。

陳平安佇立馬路邊,兩手叉腰,放眼望去,到處是一片片密密麻麻的甘蔗林。他情不自禁地歡呼起來:“我的天啦,起碼有上萬畝甘蔗林,沐浴在冬天的陽光下亮出紫紅色的莖稈,黃綠色的長葉,仿佛春天的竹子林,恰似夏季的玉米地,也如秋天的蘆葦**,真的好吸引人呐。”

大家聽罷,也像長頸鹿一樣伸長脖子,眺望遠方,喜笑顏開,同時唏哩嘩啦地鼓掌。你聽,在海風吹拂下,甘蔗林裏傳出“沙沙啦啦”一陣陣清響,相似演奏的鋼琴聲一般悅耳。他們手舞足蹈起來,完全忘記了疲勞,幹脆停下腳步,決不放過如此迷人的景光。

陳平安望著大家驚喜的模樣,又自言自語地說:“可能今年風調雨順,甘蔗長得高高壯壯,棵棵挺拔,稈稈鮮亮,各家各戶,年景豐收,估計當地村民富得流油啊。”

大家再次不由自主地鼓掌慶賀,同時嘻嘻哈哈起來。張師傅見狀,催促他們快走,因為還有很長一段路在等著他們呢。或許他看得入神,竟然忘乎所以,張師傅連喊三遍,方才驚醒過來,很不情願地提起了前行的腳步。

他們按照預定計劃,順利宿營農家。因為張師傅過去連續幾年在此砍過甘蔗,不僅團結和睦,樂於助人,見識了不少朋友,而且能吃苦耐勞,認真工作,也深得農家老板賞識,所有一切很快洽談妥當。具體來講,他們五人幫農家砍甘蔗,按勞付酬,即按重量計算(20元/噸,據說每噸甘蔗以320元出售),但包住不包吃,隻不過老板可免費提供鹹菜什麽的。既然張師傅與老板有舊情,張師傅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他們的工頭,即是他們五人團隊的帶班人,凡是一切事情,老板隻與他商量著辦。

天蒙蒙亮,張師傅帶領他們四人趕到農家甘蔗林,事不宜遲,迅速展開工作。陳平安原以為砍甘蔗比起老家收割水稻要輕鬆得多,可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不知要辛苦多少倍呀。甘蔗葉子又長又粗,宛如一把把鋒利的長劍,稍不注意會刺傷身體,頓時鮮血直流,疼痛難忍,欲哭無淚。所以,他們不小心謹慎能行嗎?

或許他們去得早,草木掛滿晶瑩的露珠,弄得衣服濕油油的,沾滿了泥濘,鼻子也不通,奇癢難受,這可怎麽辦?事到如今,陳平安管不了那麽多,隻好用嘴巴隨便吹吹手指,指甲伸進鼻孔一陣亂挖。結果指甲沾滿了泥濘,看似髒汙汙的,卻身處野外,哪有水衝洗呢。於是,他隨意撫摸一下露珠,勉強擦拭幹淨,繼續幹活。

中午時刻,掛在高空的太陽不講道理,也根本不考慮他們的感受,肆無忌憚地露出鋒芒,仿佛張牙舞爪,勢不可當,難道想撕裂地球嗎?你看,草木經不住摧殘而乖乖地低下了頭,大地也張開嘴巴呼吸,海風也趁機跑得無影無蹤。

說句實在話,他們千裏迢迢來得這裏,麵對如此惡劣的環境,除了努力砍甘蔗而掙點小錢,還有別的選擇嗎?即使他們的皮膚曬黑了,甚至曬脫皮了,也得忍著,堅持作業。雖然他們頭頂烈日,腳踩烤熟的大地,個個大汗淋漓,但是沒有誰想臨陣脫逃,而且隻有忍氣吞聲了。所以,他們隨意甩掉滿臉汗水,眨眨眼睛,抓緊時間工作。張師傅為了鼓勵大家,唱起了歌謠。“麵朝黃土背朝天,太陽與你斜對麵,瘋狂照射烤紅臉,躬腰難忍將塌陷……”

因為張師傅砍甘蔗多年,具有豐富的工作經驗,前前後後地忙碌著,猶如一名好教練,揮舞著雙手指點他們,更如一位好教授,心平氣和地指導他們。他一麵工作,一麵教導大家說:“兄弟們,你們知道嘛,喝稀飯也有師傅,否則燙傷後頸骨。砍甘蔗同樣如此,當然要講究方法的,講究技巧的。你們要隨著它的性子來,要與它交朋友,成為好兄弟,它才聽從你的指揮,否則你要受到懲罰的。”

你瞧,張師傅邊說邊當眾示範起來,並要求大家注意觀察他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動作。大家停下手頭的工作,靜靜地聽著他的教導,時而擦拭額頭汗水,時而笑眯眯地點頭,時而不由自主地鼓掌,汗水趁機閃出慶賀的喜悅。

張師傅見大家興致勃勃地聽自己講解,又接著笑容滿麵地詳細講述起來。“大家要仔細聽好呀,你一定要選好位置,看好方向,避免甘蔗倒下時誤傷自己。因為甘蔗葉子仿佛一把把無情的鋒刀,真的沒有半點客氣可言,如果不慎咬傷你,肯定難受死了,甚至流血不止。然而,這裏沒有止痛藥,也沒誰能幫到你,隻有逆來順受了。還有啊……”大家高興地點點頭。

你看,他左手抓住甘蔗,右手握好刀把,把握好刀口方向,看準刀砍角度,掌握使力大小程度,由上而下,斜砍下來,寒光一閃,甘蔗服從命令,乖乖偏離人的方向,倒向一邊的地上,第一棵甘蔗終於被他拿下。大家興奮地鼓起掌來。

然後,張師傅左手從地上撿起砍下的甘蔗,眼睛熟練地瞄一瞄,沿著甘蔗表麵,平穩均勻用力,左邊一刀,右邊一刀,尾部一刀,削盡甘蔗苞葉,砍掉尾部青葉,這就是所謂的“三刀砍甘蔗”。

大家看得眼花繚亂,異口同聲地唏噓一聲,同時不約而同地向張師傅伸出了稱讚的大拇指。陳平安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語:“張師傅太厲害了,簡直成為了砍甘蔗的工程師啊。”大家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接著,張師傅把削好的甘蔗放到指定的地方,並告訴大家要靈活機動,把握好場地,一者縮短來回行程,二者要考慮好將要砍下一根甘蔗的事宜。不僅如此,你還要留意好存放甘蔗的數量,如果每一堆甘蔗堆有15根左右時,就用削下來的甘蔗葉子捆好,這樣可方便裝車啊。我還要再次提醒大家一點,你們一定要小心,不要劃傷自己,出門在外,安全第一。

張師傅抑揚頓挫地說完後,頓時裏響起了激烈的掌聲,甘蔗林也揮舞著無數的手掌,表示熱烈的祝賀。說句心裏話,無論做什麽事情,說的容易做的難,特別陳平安剛從學校出來,沒有什麽勞動經驗,麵對如此繁雜的工序,真有點不習慣,也聽不懂勞動俗語,有情可原嘛。但是他千裏迢迢來到這裏掙錢,隻有人雲亦雲了。

因此,他們在張師傅的指導下慢慢地掌握了砍甘蔗的方法,人也不會受傷了,砍甘蔗的速度也快了,更沒有那麽辛苦了。接著,大家完全忘記了火熱,忙碌著,開心著,喜笑著,彎刀飛舞著,甘蔗林聽話似地慢慢縮小,汗水逸出快樂的熱氣,天空傳來一陣陣歡笑聲。

因為甘蔗林離農家約有2公裏之遠,徒步來回一趟極不容易,也怕耽誤工作。所以,大家隻有在地裏吃飯了。雖然夥食比較差,但是人是鐵,飯是鋼,如果不吃點東西,哪有力氣幹活呢?說句實話,這比陳平安在邵陽電大讀書時餓肚子要強多了,彭師傅、南哈砣等人望著他狼吞虎咽的熊樣,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甘蔗葉子也興奮地抖動起來。

他們吃完飯後緊接著幹活,其實哪個不想休息呢,隻是出門在外,身不由己而已。如果他們口渴了,就隨便吃點甘蔗,勉強可以解渴。不過,如果你吃多了,反而更加感覺到嘴幹舌燥,而且心裏難受死了,甚至有的人還會反胃、嘔吐,但是還得克服困難,堅持幹活。

果不其然,經過大家的努力,下午六點就砍完了10噸左右的甘蔗,完全超乎了老板的想象。老板望著汗流滿麵的夥計們,高興地表揚一番,然後要求先裝車出售。

當然,裝車是另外算錢的(3元/噸),如果他們不願意,老板也可以另外找人,他們怎麽會輕易放棄這個賺錢的好機會呢。因而,他們不等老板解釋,搶先答應下來。其實,對於這個事情,他們昨晚早已商量好的,畢竟張師傅有著豐富的經驗嘛。

老板十分喜悅,自然應允,他們都開心地笑了。此時,燦爛的晚霞斜射下來,甘蔗林裏跳滿了快樂的金色音符,他們的影子也慢慢地變長變細,抱著海風歡舞起來。

話又說回來,裝車比砍甘蔗還要辛苦,因為每捆重量不少於五十斤,甚至還有六七十斤重的,卻沒有起重設備,全靠人工搬運呀。他們本就辛辛苦苦一天,早已累得筋疲力盡,但是為了提前完成任務,為了多撈點米米,沒有一個退縮的,早把辛苦二字拋到九霄雲外了。

所以,他們個個勁頭十足,團結一致,拚命搬運起來,一捆捆甘蔗聽話似地上了車。雖然對於瘦小的陳平安來說,顯得力不從心,但是他堅決不拉大夥的後腿,使出吃奶的力氣,頑強地戰鬥著。

全部裝車完畢後,汽車吟唱著嘟嘟的歡歌離開了。老板臉上寫滿了笑意,不僅當麵誇獎他們,而且多給了他們五元報酬,說是給買水喝呀。大家相互對視一陣,個個樂開了花。

時針指很快向了22:00,他們數著星星,迎著呼嘯的海風,返回宿營地。你瞧瞧大家,人人好像搬家的螞蟻,慢慢地挪動疲勞的腳步,皎潔的月光被感動得淚流滿麵,疲憊不堪的月影好像喝醉了酒似的,迷迷糊糊,東倒西歪,跟著腳步向前緩緩移動。

他們一回到家,類似泄氣的皮球癱倒地上,而且一個個不說話,隻想好好休息一會兒,希望早點恢複體力吧。大家吃過晚餐,快速洗涮疲勞,時間卻走過了24:00,萬事萬物都安靜下來,隻有那潔白的月亮,帶著閃亮的星星,閑遊天空裏,照亮了寂靜的夜晚。大家隨意仰臥鋪於地麵的草席上,蜷縮著身子,迅速進入了夢鄉。

然而,陳平安還是沒有忘記陳秀秀同學的勸告,每天要堅寫日記,隨即拿出筆紙,在月光的鼓勵下記錄當天的點點滴滴,以刻錄難以忘懷的記憶。顯然,他一直忙到深夜,方才入睡,很快做起了美夢,回到了家鄉,見到了爸媽……

由此可見,他們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幹得比牛累,生活比豬還差呀。陳平安瞎編了一首《砍甘蔗》的歌謠。

早上露水冷凍凍

甘蔗地裏濕油油

身上泥濘髒兮兮

中午太陽火紅紅

下午大地熱呼呼

筋疲力盡腰彎彎

裝車辛苦氣籲籲

晚歸倒床痛癢癢

出門在外不要想

克服困難度時光

……

他們經過十來天的努力,提前;兩天完成老板所交代的任務,個個喜笑顏開。老板高興之餘,說話算數,馬上支付工錢。通過核算,除去大家的生活開銷,每人分得50元,但是陳平安與南哈砣除去償還彭師傅的車旅費,各自隻剩餘25元錢了。

既然此處任務勝利完成,他們五人就要討論下一步工作方向,到底如何打算呢?最後,大家通過緊急協商,一致同意轉移工作環境,即下一站打算去湛江的海康縣做裝車工作。所以,他們必須與農家老板打個招呼,才可走人,因為大家出門在外,要有禮有節,高高興興來,也要快快樂樂走人嘛。然而,彭師傅突然告知大夥,老板剛才去馬路邊了,要求陳平安與南哈砣去找找他。他倆沒想太多,欣然同意前往。

當他倆返回駐地時,他們不知去向,隻有那空空****的房子靜靜地望著他們,露出了失望的麵容。他倆麵麵相覷,也非常失落,心想怎麽會這樣?不過,事到如今,他倆無可奈何,隨緣惜緣不求緣,由他們去也。他倆經過短暫的商量,統一了思想,決定先回家過年,準備節後再南下深圳。

於是,陳平安與南哈砣倆經過一番努力才擠上火車。接著,他倆又經過兩天的顛簸,終於安全回到了望眼欲穿的邵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