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童年生活 第一節：有驚無險

金良村屬於湘西南偏遠貧窮的小山村，也屬於名副其實的丘陵地區，森林覆蓋麵積達到80%，更屬於亞熱帶氣候，四季分明，氣候溫和，雨量充沛。所以，本村地標上布滿了池塘或者水庫，比如有差良代塘、色瓜塘、雷公塘三大水庫，還有寬闊的田野，連綿起伏的山丘，那一片片、一排排、一叢叢油茶林，鬱鬱蔥蔥，枝繁葉密，閃著綠光，引人入勝，美其名曰——油茶之鄉。

如果你從飛機上俯瞰，高低不平的山丘連成了一個橢圓形，下差良、中差良、上差良、岩門前、粟山院子、瓦子坪、動溪衝都被包圍在這個橢圓形的群山之中，而且從差良代塘壩**叉出發的兩條馬路形似以此為交點而發射出兩條彎彎曲曲的射線，沿著橢圓形的山嶺視角，從而形成了一個高低起伏的橢圓形平麵。但是，因長度為1000米左右的色瓜塘水庫從中作梗，橢圓形平麵就形成了栩栩如生的缺口，顯然兩條馬路始終沒有畫成圓滿的句號。

既然這樣，就有人要問了，這裏為何命名為金良村呢？因為這裏有著天然的煤礦，貯量豐富的煤炭宛如閃閃發光的金子，照亮了全村人們的幸福生活，再者這裏土地肥沃，適合種植水稻、小麥、花生、高粱、油菜等農作物，家家戶戶有餘糧，15個生產隊都沉浸在歡悅之中。顧名思義，地名為金糧村，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最終進化為金良村了。

由此可見，這裏是神奇的地方，山野連綿，高低起伏，青山綠水，鳥語花香，田野寬廣，土地肥沃，物產豐富，人傑地靈，人們生活充滿了陽光。真如下麵《金良村》的詩歌：

可愛的家鄉

激動站立湘西南的邵陽

美其名曰——金良

差良衝漫漫長

一肩挑到快樂的圳子塘

兩院歡舞田壟的兩旁

斜坡慢慢上爬院子敞陽

喜迎客往

黙黙無聞的山村富饒寬廣

肥沃的田野隨季繁忙

糧倉靜候顆粒歸倉

金玉茶油飄香四方

便利的交通高聲歌唱

山清水秀好風光

展翅飛翔

1968年3月，陽春三月，萬物蘇醒，春暖花開，小草青青，綠樹成影，到處一片生機勃勃。你看，春姑娘穿著美麗的衣裳，抱著一縷春風，招展地向著勤勞的村民們走來，密密麻麻的樹林**搖曳，喜鵲在樹枝上道喜，成群的蝴蝶在天空中漫舞，和煦的陽光照耀著小草上的露珠，折射出喜悅的光芒。勤勞的村民們一如既往地忙忙碌碌，春耕播種，田野裏冒著快樂的熱氣，天空傳來一陣陣歡笑聲。特別是第二生隊的社員們在東隊長陳文東的帶領下一邊歡歌笑語，一邊在芳香的油茶林中播種花生。五光十色的花兒射出了迷人的醇香，生機勃勃的綠葉閃出了播種的希望，滿山遍地金黃色的油菜花露出了一張張笑臉，成群結隊的小孩在油茶林裏打鬧著，牛群自由自在地吃著嫩草，時而哞哞地歡叫，叫響了人們快樂的生活。

因陳文東個子矮小，村民們取了個搞笑的名字——東矮子。據說，他隻讀過初小二年級，有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靈敏的耳朵，濃密的胡須，烏黑的皮膚，而且天生長有一雙飛毛腿，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令人驚歎。他嘴上掛著一個高音喇叭，每每生產隊出工時喊出響亮的口號，簡直地動山搖，嚇得雞飛狗跳，小孩也會被嚇得溜之跑也。顯然，如果有不知情者，就以為他盛氣淩人呢。

不過，陳文東為人忠誠老實，心耿正直，積極肯幹，團結友愛，平易近人，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甚至為搞好生產隊的工作，就算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贏得了生產隊員們的好評。然而，令人遺憾的是，因他家貧寒，屢屢相親，總是不那麽如意，直到三十歲時才交上了桃花運，終與比自己小九歲的知青組合家庭？

這個知青叫呂有芳，身高超過1米6，曾讀過師範。因為她響應黨的號召，隨著知書青年下鄉的大軍，來到了偏僻的鄉村，除服從安排，別無選擇，勤勤懇懇地參加勞動生產。她有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瓜子臉，櫻桃般的嘴唇，鵝毛般的麵容，亭亭玉立，知書達禮，惹人喜歡。說起來，無論是文化，還是外貌，陳文東與呂有芳相差甚遠，或許是緣分之至，或許是命運的安排，陰差陽錯，成為了幸福的一對兒。顯然，這消息像個爆炸性的新聞，在村裏村外很快傳開，個個投來了詫異的目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界上還有這種好事？

“春芳二嫂，恭喜你家東伢崽呀，他終於結婚了，大家還以為他要打單身咧。”本生產隊與陳文東的母親李春芳關係比較好的張有蓮有幸碰麵時就笑嘻嘻說開了。

“謝謝弟媳婦關心。或許他以前婚姻沒有動，始終沒有碰上合適的，三十歲了還沒有結婚，我們能不擔心嗎？感謝蒼天，他直到現在才結婚，我們總算放心了，到時候隻管抱孫子就是。所以，我個人覺得，年輕人的婚姻是要看緣分的，如果緣分沒有到，再怎麽著急，都是沒有用啊。”李春芳喜在眉頭樂在心，與她打個招呼後笑咧咧地走了。

甚至，有人一逢上陳文東，就開玩笑說：“東伢崽，你思想好，聽黨話，跟黨走，計劃生育政策記心頭，結婚不分先後，將來幸福生活肯定有。再者，你八字真是好呀，娶了個有文化又漂亮的老婆，一定要好好珍惜呢，一定要對呂有芳好一點呢。不然，你真擔心有一天她會跑路呢。”這些人呐，真是杞人憂天，呂有芳是那種人嗎？

當第二生產隊的社員們正在山上緊張地勞動時，春風突然傳過來挺著個大肚子孕婦的“快來人啦”的呼叫聲。她就是生產隊長陳文東的老婆——呂有芳。可是，家婆的名字叫春芳，婆媳名字共有一個芳字，按照當地風俗來講，確實不吉利，也亂了輩分，或因她是知識下鄉青年之緣故，有文化，有思想，既年輕，又漂亮，確是大家心目中的佼佼者，自然而然改名為呂有姣。大家被這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嚇壞了，不謀而合地沿著聲音方向睜大眼睛一看，她已經倒在了茶樹下，而且雙手抱著肚皮，臉色蒼白，疼痛難忍，看似危在旦夕。

“東隊長，快點過來呀，你老婆怕是要生了。”其中一個老奶奶根據經驗判斷，自感不對勁，立刻停下手頭工作，左手緊握斜撐於地上的鋤頭長柄，右手指著陳文東，驚慌失措地大聲呼喚，仿佛刮起了十二級台風，竟然驚飛了樹上的小鳥。

“唉，生小孩是娘們的事，我一個大男人過來幹什麽呀，你們快幫忙呀，快點想辦法接生呀，千萬別耽誤分娩時機呀……”陳文東一聽到呼喊聲，腦袋頓時懵了，看看這個，望望那個，真不知如何是好。過了數秒鍾後，他才恍過神來，便不停地叫喊著，嘴巴上似乎點燃了一連串的鞭炮聲，驚動了天空，驚魂了油茶林。

“這是第二胎了，生崽速度快，如果我們把她送回家，怕是來不及了。姐妹們快來幫忙呀……東兒快脫下你的上衣……看誰有毛料刀（砍柴刀），不然那臍帶怎麽割斷呢。”家婆急得團團轉，揮舞著雙手，商聲叫喊著，安排著，指點著……

“對，如果我們現在把呂有姣送回家，就不可能了，但是請大家別慌裏慌張的，遇事要冷靜，千萬別把事情弄糟了。東伢崽，快找把毛料刀，並燒堆柴火久烤一下，等一下有用，不然……”陳文東的爸爸陳先明放下手中的鋤頭，提高嗓門，急促安排。

“對，這個還是陳先明老弟說得對。這樣吧，我來燒堆柴火，陳文東快點抓緊……”打虎還得親兄弟，上陣須教父子兵。陳先明的哥哥陳先楚自告奮勇地站出來，幫忙出謀劃策，不愧是親兄弟。

你瞧，第二生產隊的社員們聽到李春芳的呼喊聲後幹脆自動放下手頭的工作，發揚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優良作風，不約而同地衝向戰場，分工合作，密切配合，準備打一場漂亮的接生戰。

當然，家婆李春芳慌而不亂，亂而不慌，及時找到一個寬大平整的茶樹蔭下的草坪，以方便辦事。接下來，大家自覺自願用身子圍成圓圈，以便擋住男人們的視線，一個安全簡易的婦產科奇跡般地誕生了。

因此，在鄉村們的照顧下，呂有姣經過半個小時的生死搏鬥，幸運地產下一個瘦小的生命，並且帶有一支嶄新的衝鋒槍。這個男娃就是陳平安，真是有驚無險，阿彌陀佛！生產隊員們驚奇地對視一番，情不自禁地蹦跳著，嬉笑著，歡舞著。此時，太陽露出激動的笑臉，春風彈奏著快樂的琴音，茶樹林抱著春風翩翩起舞，山穀回**著興奮的驚歎聲：“我們向全世界宣布，金良村又一個嶄新的生命誕生啦！”。躲藏水田裏的青蛙們聞信後，也呱呱地鼓起掌來。

在歡舞的人群中，陳文東與呂有姣悄悄討論起來，因陳氏家族依山靠山，依水吃水，世世代代生活在這山清水秀的環境中，並且男娃在油茶林裏出乎意料地降落於人間，平平安安，顧名思義，取書名為陳平安。因為他一生下來過於瘦小，而且落地時一聲都沒哭，故取家名為猴崽，以便隨從上帝旨意，希望他健健康康地成長。

因陳平安一生下來就消瘦不堪，身體自然欠佳，又出生在艱苦的六十年代，爸媽無時無刻不在擔心，希望他不要發生意外。媽媽為保證他健康地成長，寧願自己不吃，也要讓給陳平安吃。不僅如此，而且她想到了滋補身體的好辦法，即經常去田基或土埂邊上捕捉土麻國（青蛙）給他吃。

所以，媽媽看著他一天天長大，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即使在那淡淡的歲月裏，也有了淡淡的詩意，綿綿的喜悅，好像盛開的花朵，飄逸出幸福的芳香，從此以後全家生活充滿了陽光。

1970年，他才兩歲，媽媽為掙工分，哪有時間照顧小孩們呢？每天出工時，媽媽隻好把他與哥哥陳平陽扔在家裏。但是陳平安非常淘氣，根本不管那麽多，進行了堅決的反抗，哭嚷著要跟媽媽出門，隻為去山上玩耍。媽媽望著他消瘦的身體，於心不忍，擦幹眼淚，隻好答應他的請求。他卻不以為然，眉開眼笑，很有滿足感，心想終於贏了。

然則，大家到了山上後呂有姣要下地幹活，根本顧不上陳平安，不得不把他丟在一叢油茶樹下，頓感一陣心酸，自個兒揉揉眼睛，含淚而去。

因陳平安年幼無知，總是喜歡貪玩，好像出籠的鳥兒到處亂跑呀，蹦蹦跳跳呀，摘花呀，拔草呀，甚至跑向更遠的草叢裏肆無忌憚地抓蝗蟲玩，玩得十分開心。他也不自私，有時帶回家給小朋友們玩，隻為分享快樂。媽媽看在眼裏，向他伸出稱讚的大拇指，在一旁抽煙的陳文東也露出了慶賀的笑容。

有一天，有隻調皮的蝗蟲還真與陳平安較上勁了，雙方無意間捉起了迷藏。每當他即將抓住時，它立即飛向另一個地方，宛如有意調戲他似的，與他打起了遊擊戰。他忙乎了一會兒，結果一無所獲，也氣得要命。

於是，陳平安靜下心來一想，如果這樣子操作下去，肯定不行，必須要有奇妙的方案，否則先前計劃就要落空了。最後，聰明靈敏的他使出錦囊妙計，自作一個小花圈，戴於上頭上，以迷惑蝗蟲，果然見效，蝗蟲上當了。接著，他屢屢成功，手捧戰利品，沾沾自喜。

然而，凡事都有失敗的時候，陳平安也是如此。曾記得有一次，他偶然發現一隻漂亮的蝗蟲在他的正前方，依照慣例，喬裝打扮一番，悄然無聲地藏於草叢中，屏住呼吸，匍匐前進，慢慢爬行，以免驚飛蝗蟲。

當陳平安離蝗蟲還有兩米時，眼前一亮，發現一個花花綠綠的圓餅，隨風飄拂著一個三角形東西，時而露出一朵閃閃發光的紅色花兒，漂亮極了。他自個兒慶幸，這回機會來了。接著，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準備拿好這個寶貝，欲給媽媽一個驚喜，心感美滋滋的。真沒想到，那三角形東西突然升高起來，毫不客氣地咬他一口。

陳平安慌忙大聲呼喊“哎喲……媽媽”。它才不管那麽多，也很狡猾，見他呼喚幫手，迅速演變成一條長長的彎彎曲曲的閃光金線，看都不看他一眼，傲慢地遊走了。

陳平安呼喊著，尖叫著，突然失去知覺，倒在地上，眼前晃動著眾多可怕的影兒，很快睡著了。

待陳平安醒來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而且右手繃紮著許多紗布。

媽媽不但沒有批評陳平安，反而不停地安慰他，詢問他痛不痛。他隻是搖搖頭。媽媽見他平安無事，便會意地笑了。

待陳平安懂事的時候，媽媽才告訴他，他小時候曾被毒蛇咬了一口，幸虧他福大命大，通過及時搶救，有驚無險，撿回一命。自此以後，他由此成為驚弓之鳥，再也不敢去抓蝗蟲了，或許他膽小如鼠的個性就是這樣養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