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場

牛屎碼頭。劉福源、李阿北、潘老漢、劉龍平、潘春苗 、日本兵 、龜田三本

劉福源 李阿北，快下來扶我到岸上。

李阿北 （從岸上跑下來）好的，老爺。

潘老漢 劉老板，你站著不要動，等我先將跳板放穩一些。你看，有一頭已經歪歪斜斜了，船一動，它就會掉下去的。

劉福源 剛才我到船上時，你的船一動，我就差點兒跌落到河水裏。潘老漢，要麽你先過去，你放好跳板之後，我和李阿北再過去。

李阿北 （見潘老漢放好跳板，又拉住船纜，扶住劉福源）老爺，我們過去吧。

劉福源 （一踏上跳板，又退回來）我還是怕掉到水裏。黎管家呢？快叫他下來。

李阿北 老爺，您剛才不是叫他一搬完茶，就去找木板車了麽？他早就到街上去了。

劉龍平 （跑下碼頭）爹，等我下去扶你過來。

劉福源 （抬頭）龍平，你怎麽來了？

劉龍平 （攙住劉福源）爹，你的腰椎病好點了麽？

劉福源 （邊走）我老了，醫生說好不了了。龍平，這大半年我怎麽不見你回家，你到底到哪裏去了？

劉龍平 我沒有去哪裏。爹，回到家裏之後，我再跟你說那些事情好不好？

劉福源 （走到跳板中間）現在說不成嗎？我急啊。

潘老漢 （見潘春苗站在身邊）春苗，你不是去找你那個朋友嗎？你找著了嗎？

潘春苗 找著了。

劉福源 （到了對岸）春苗，你阿爹說船裏那籮金花茶是你的，是你要送給別人的，不如，你將它賣給我好不好？我給你比那些春茶還要高一倍價錢，怎麽樣？

劉龍平 爹，那籮金花茶是我要的。

潘春苗 （望向劉龍平）龍平哥，你先扶你阿爹到岸上，等我把茶葉放到我那隻麻袋裏去之後，我再上去。

劉龍平 好吧，我在岸上等你。

劉福源 （邊上岸）龍平，怎麽，那一大籮茶葉是你要的？是春苗送給你的？春苗真的不用你給錢？

劉龍平 我當然要給人家錢啦。

劉福源 我還以為潘春苗真的會把那籮那麽好的茶葉送給你呢。

劉龍平 是的，她說她是送給我的。但是，我是不會白白要她的。

劉福源 不過，龍平，即使你不給她錢，她也吃虧不了。你要知道，我們以前年年都收購她家的茶葉，她也賺了我們不少錢了。可是，她為什麽要送給你茶葉？你們是朋友？

劉龍平 不錯，我們是朋友。

劉福源 普通朋友？

李阿北 （忽然一跺腳）老爺，少爺，你們快上來，前麵有一幫日本兵。

劉福源 日本兵？有多少日本兵？

李阿北 一、二、三、四······十二個。

劉福源 他們往那個方向去的？

李阿北 他們好似是奔這裏來的。

劉福源 （加快腳步）真是白日撞見鬼，真是倒了三輩子大黴！哎喲，這回我怎麽辦才好？（停下腳步）李阿北，黎忠厚回來了嗎？他找到木板車了嗎？

李阿北 老爺，黎管家還沒有回來，我也看不見木板車。

劉福源 （到了碼頭上）黎忠厚，你真是一個糯米屁股，磨磨蹭蹭的，你到底是怎麽搞的？（仰起頭望了望）太陽這麽猛，就快到中午了！真是倒黴，那幫小日本果然是朝這裏奔來的！要是那幫狗畜生到來搶走我的茶葉怎麽辦？按照以往的老規矩，茶葉一搬上岸，不管有沒有稱，有沒有給錢，茶葉都算是我的了，萬一發生什麽意外，這裏是我的地頭，我就要賠償給人家，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

劉龍平 爹，你先到船裏躲一躲，等我把那夥日本鬼子引開。李阿北，你趕快扶我阿爹到船艙裏去。

劉福源 不成！難道你有三頭六臂不成？龍平，你千萬不能去招惹他們！你看，這片河邊一平如鏡，根本就沒有躲藏的地方！

潘春苗 龍平哥，岸上發生什麽事情？是不是那幫日本鬼子來了？

劉龍平 不錯，就是剛才那幫日本鬼子。你趕快藏到船艙裏。你不要出來，等我去引開他們。

劉福源 龍平，你怎麽會有手槍？兒子，那麽多鬼子，你現在去招惹他們，那就是等於去送死。兒子，你快到船裏去！（見日本兵越來越近）來不及了，我就下不去了。龍平，你趕快下去吧！

潘春苗 龍平哥，那幫日本鬼子有可能是衝你來的，他們發現你了！你快下來，我們立即將茶船撐到河中間去！

劉福源 兒子，你趕快下去呀！

劉龍平 那麽你呢，爹？

劉福源 你快下去，你不要管我，我相信，他們是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李阿北 對，龍平少爺，你趕快到船艙裏躲起來，那幫小日本是不會對我們怎麽樣的。你快下去呀，少爺，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潘春苗 （見劉龍平一衝到船上）爹，我們要用最快速度把船撐到河中間去，把船撐過對麵岸邊去！

日本士兵 （衝到碼頭，指著河心裏的茶船）——龜田少佐，劉龍平跑啦！

龜田三本 劉龍平就躲在那艘木船裏！開槍！快開槍！

潘春苗 龍平哥，小心，快到船艙裏。

劉龍平 不礙事，我們已經離開岸邊那麽遠了，他們是打不著我的。

潘老漢 春苗，你的胳膊怎麽啦？

潘春苗 我沒事，子彈隻是擦去了我一點兒皮。

劉龍平 春苗，鬼子的子彈真的沒有打著你？你沒有受傷？

潘春苗 龍平哥，我真的沒有事。你看，那幫鬼子把我們的茶葉搶走了！哎呀，那幫鬼子又把你阿爹和李阿北他們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