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第一場

遊擊隊駐地。劉龍平、牛茂強、潘春苗、吳碧蓮、小李子

劉龍平 （歎了口氣。一拍大腿。）——真是窩囊透頂！這次行動，非但殺不了裕田一郎，救不出潘師傅，害死潘師傅，還犧牲了我們幾十個兄弟，這口氣叫我怎麽咽得下？（望向潘春苗）春苗，楊隊長回來了嗎？

潘春苗 我剛到門外看了一下，還沒有呢。

劉龍平 怎麽搞的，就快中午了，還沒有消息？難道我們的情報有誤？

牛茂強 （邊看地圖）我們的情報是很少出差錯的。

劉龍平 （望向門外）小李子，你騎我的馬到河邊看看去。要小心，快去快回！

小李子 好嘞。

吳碧蓮 （幫各人斟茶）少爺，要是裕田一郎那個烏龜王八蛋今天真的帶幾百號鬼子來圍剿我們，我們怎麽辦？我們要撤退嗎？

劉龍平 （有點煩）碧蓮，你怎麽又叫我少爺？都這麽久了，難道你還是改不了口嗎？以後絕對不能再叫我少爺！（轉過臉來）——撤退？我今次一定要叫他們有來無回！

牛茂強 （在地圖上畫線）對，我們一定要跟鬼子大戰一場。

潘春苗 （停止擦手槍）牛政委，你胳膊上的傷口好點了麽？

牛茂強 還有點痛，但沒有什麽大礙。

吳碧蓮 牛政委，得換藥了，我幫你換一換藥吧。

牛茂強 （看地圖）好吧，確實，兩天都不換藥了。

吳碧蓮 （挽起了牛茂強的衫袖，邊換藥）春苗姐，牛政委，前幾天，你們是怎麽回來的？我聽說，那時候，鬼子已經把所有碼頭封鎖了。

潘春苗 那天，日本鬼子確實把所有碼頭都封鎖住了，每一個碼頭都有一大批鬼子在守著，當時，我和龍平哥一出那個暗洞，就往牛屎碼頭撤退，我們一見到牛屎碼頭那麽多鬼子，我們那兩條船也被鬼子炸了，就即刻退回來。

吳碧蓮 （看了一眼潘春苗）後來呢？

潘春苗 後來我們往騎樓城撤退，在騎樓城和鬼子周旋了半個小時後，就直奔苦河口，想從那裏租艘漁船到對麵岸，一看見碼頭盡是鬼子，又退了回來。天黑時，我們在峽頂街遇到了牛政委和楊副隊長他們，我們就一起往長洲島方向退卻。這時候，我們才知道何得彪他們大部分都犧牲了。到了半夜時，我們就從長洲尾下水，從那裏遊泳過來。

吳碧蓮 怎麽，大坡遊擊隊的何得彪何隊長犧牲啦？哎呀，多麽壯實、多麽豪爽的漢子，他怎麽就那樣······那幫天收地殺的鬼子！那天，他到我們這裏來時，他還送給了我一支手槍呢。（包紮好牛茂強的傷口，從袋裏掏出一支手槍）這支就是何隊長送給我的左輪手槍，當時還有五顆子彈，現在我也學會打槍了。何隊長那時候對我說，這支手槍是他去年打死一個日本鬼子軍官得來的。

牛茂強 （看著那支手槍）這件事我知道。去年冬天，他帶領他的部隊去襲擊太和衝裏鬼子的軍火庫，那時候他打死了一個日軍少佐，這支手槍就是那個日軍少佐的。

劉龍平 噢，碧蓮，我現在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吳碧蓮 什麽壞消息，少爺？

劉龍平 你看你，你又忘記了。是我們的情報員告訴我的。就在我們回到這裏的第二天，因為惱羞成怒，裕田一郎下令把大部分監獄裏的犯人押出去殺害了。也即是說，李阿北也遭他們殺害了。（見碧蓮坐在凳子裏哭泣）碧蓮，我知道阿北對你很好，你們倆人很好，如果不是小日本入侵我們中國、占領我們梧州，我是說，要是你和阿北還在我家裏幹活的話，你們以後就是夫妻了。現在，你也沒有什麽親人了，從今天起，你就把我當作你的親哥哥吧。碧蓮，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妹妹了。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給李阿北報仇的。

潘春苗 （走到碧蓮身邊坐下來，拉起碧蓮的手)是啊，碧蓮，你以後就是我們的親妹妹了。

牛茂強 還有我呢？碧蓮，我以後可要把你當成我的妹妹了。

吳碧蓮 （抬起頭）牛政委，我可以加入你們遊擊隊嗎？

牛茂強 怎麽不可以，我們還求之不得呢。

吳碧蓮 （站起來）那麽，我現在就要加入遊擊隊，我要為李阿北報仇！

劉龍平 好啊，碧蓮，以後我們兩兄妹就可以並肩作戰了。

小李子 報告！

牛茂強 進來。

劉龍平 小李子，你怎麽這麽快回來？楊隊長呢？

小李子 劉隊長，楊來發副隊長叛變投敵了。

劉龍平 你說什麽，楊來發叛變投敵了？你是怎麽知道的？

小李子 你們問黃石頭吧。

劉龍平 （跑出門外）黃石頭，你的腿怎麽中彈了？是誰向你開的槍？（扶黃石頭進屋）碧蓮，快找藥準備幫黃石頭治療傷口。

黃石頭 （邊走邊說）是楊來發楊副隊長，今天早上，他帶我們到江邊去偵察敵情，可是一路上，他都在勸我們投降，他說，我們現在勢單力弱，遲早會被日本鬼子殲滅的，就快到江邊時，他又對我們說，目前日本鬼子那麽強大，他們早晚會霸占我們整個中國的，今天去投降他們，是最理智的選擇，實際上，就是為了保護我們自己，後來，他見我怎麽都不願意，我說我不想做漢奸走狗，因為我的父親和姐姐死在了日本鬼子手下，我要為他們報仇，他就忽然間拔出手槍，我一瞧見就往樹林裏跑，接下來他就朝我開槍，打中了我的腿，幸好，子彈沒有打中我的骨頭，隻是擦去了一層皮，要不然，我這條腿就廢了，這時候，小李子騎馬到來，我就跟他一起逃了回來。

劉龍平 （自言自語）真是稀奇古怪，楊來發怎麽會忽然間做漢奸走狗的呢？前幾天，他打起日本鬼子來還毫不手軟，就好似見到自己的殺父仇人似的。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這個人怎麽說變就變？按照道理，不應該是這樣的。難道他早就有叛變投敵的打算，他那天打鬼子是裝裝樣子給我們看的？難道他前天到城裏不是去刺探敵情，難道他是和日本鬼子接頭？可是，我怎麽沒有看出半點兒貓膩來？（搖搖頭）真是人心叵測，世事難料。石頭，你和小李子回來的時候，有沒有見發現鬼子？有沒有發現鬼子的戰船？

小李子 （搶答）有。兩艘戰船正從牛屎碼頭前麵開過來，船上盡是鬼子，我估計他們就是來進攻我們的。

牛茂強 （邊沉思）既然楊來發已經叛變投敵，我們必須立即電報通知城裏的情報人員馬上轉移。另外，我們也要做好撤退的準備。現在，除開楊來發帶走的那五個遊擊隊員叛變投敵以外，連那三個重傷隊員，我們還有十三個遊擊隊員。我們要保存實力，我們要撤退到更遠一些的深山野林去。龍平，你帶領大家準備撤退，我在後麵阻擊敵人。

劉龍平 不成，我是隊長，我在後麵，你帶大家先走！小李子，我的馬呢？

小李子 在外麵拴著。

潘春苗 （見劉龍平奔出去）龍平哥，你要去哪？

劉龍平 （飛身上馬）不要管我！你們趕快和牛政委撤退！你們在豹子嶺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