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來順出外也跟喬小玉一樣打扮清楚一些,一身筆挺的西裝革履,皮鞋擦得發亮,人都顯得更有精神。乘坐列車也有五六個小時的路程,正好可以用來學習意大利語,拿出書本,戴上耳機,一邊看,一邊聽。看累了,聽累了,也得放鬆一下,打發時間,聽聽音樂,此刻正在聽一首歌曲《走天涯、闖天下》,以下是歌詞:

離開了家,留下了啥?

風在吹喲,雨在下。

東南西北任我走,

條條道路在腳下。

我笑自己真的很傻,

不知世界會有多大。

飄了一年又一年,

驀然回首,人在天涯。

我離開家去走天涯,

走來走去走出了啥?

走不完呀天涯的路,

也走不進幸福的家。

走天涯,很想家,

我知道,在想啥,

年年都有春秋冬夏,

我多了思念、多了牽掛。

浪跡天涯,帶啥回家?

天很黑喲,地很滑,

風雨兼程去奔波,

遊子的心飛回家。

我笑自己已有白發,

忘了闖**多少年華。

夢了一次又一次,

夢中醒來,自問自答。

我離開家去闖天下,

闖來闖去闖出了啥?

闖不完呀天下的關,

卻闖散了自己的家。

闖天下,帶著家,

我知道,帶些啥。

人人都有自己的家,

我帶著酸甜、帶著苦辣。

金來順自從做了海外遊子,漂泊萬裏之遙,浪跡天涯,特別喜歡聽這首歌,似乎百聽不厭,因為歌中抒發的情感,正是他此時此刻的心境。聽完歌曲,望著車窗外的景象,畢竟出國有段時間,想家,想親人了,思念之情油然而生。但他很清楚,要想跟家人早日團聚,就得好好的闖天下,然而現在還是黑工,連居留也沒有,根本談不上創業。

他很清楚意大利已經從移民輸出轉向移民輸入的國家,需要大量的勞工,別看現在很多地方的警察正在大抓黑工,可從某種角度對於黑工來說,豈不是:“黎明前的黑暗”嗎?他有種預感,很快就有可能再一次大赦,也就去做些迎接那個希望的準備工作。身上也像喬小玉一樣帶著錢,曾經寄回家的錢足以家人用上幾年,也不想再寄回去,應該積存起來,打好創業之前的經濟基礎。

他曾經在海濱城市待過,知道哪家銀行會給移民提供方便,不需要居留,隻要是正規簽證進入意大利,就可以辦銀行存折。想到要去銀行辦事,翻開書本,找到學習意大利語的那課題,仔細的看著——

金來順就是這樣在路途中自學意大利語。

列車到了海濱城市,馬上就要到站,停車時間很短,提前把箱子從架子上拿下來,到門邊等著。門開了,下了車,等上車的人也多,也沒有看見來接他的老板,隻顧往前走,其實也沒想到老板會提前到火車站來等他。

站台上有個中國人,四十歲左右,長得人高馬大,也是西裝革履,看見金來順,一開口就是濃濃的北方口音:“來順,我在這裏。”

金來順聽聲音就知道是來接他的老板,他說:“您好,老綦!怎敢讓您來接我,天會下雨的。”

老綦是北方人,性格直爽,實話實說:“來順,看你說哪去了?你那許大姐一知道你要回來,樂及了,催著我來這裏接你。”

金來順上了老板的車,坐著都覺得很舒服,因為是輛奔馳。

老綦說:“來順,當初你走的時候,我就對我老婆說,你會回來。我說對了吧,你真的回來了。”

金來順知道老板和老板娘年輕時都是留學生,學業結束了,沒有回國,留在意大利創業。老綦是知識分子,他不好直接恭維,拐個彎說:“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走了一圈,我還是覺得跟您和徐大姐更投緣。我常常說自己是鄉巴佬,沒想到,那些人比我更鄉巴佬。”

老綦聽出話中有話,他說:“來順,你真的很會說話,恭維人,有意貶低自己,還很含蓄,不注意聽的話,還聽不出來。你們南方人最不愛說的您,可你連續說了好幾次,我沒說錯吧?”

金來順說:“老綦,說心裏話,跟您這樣豪爽的人在一起,我覺得很放鬆,心情自然也就好了。”

老綦說:“我們北方人就是這樣的性格,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南方人真的很吃苦,幹起活來真的很拚命。還有,花花腸子也多,而且鼠目寸光的人也多,隻盯著眼前的利益,來意大利很久了,休息的時候也不學意大利語,將來怎麽可能有發展前途呢?”

金來順說:“我要不是認識您老綦,我也一樣不學意大利語。”

老綦說:“你是例外,有事業心,懂得怎麽闖天下。說幾句意大利語來聽聽,看看是進步還是退步了?”

金來順平時幹活都要聽聽耳機,學習意大利語,現在身邊就有老師,說錯的地方還會指出來,何樂而不為?隨即用意大利語說:“我的護照丟了,該怎麽補辦?”

老綦說:“注意發音,passaporto,這詞裏有兩個S。”

金來順接著用意大利語說:“警察局在哪裏?”

老綦說:“這句裏的la和ra , 發音對了,繼續。”

金來順學會了一些意大利語,現在正好說說,如果說錯了,也有老綦指點。

老綦突然問:“來順,現在是直接去工廠,還是要去銀行?”

金來順反問:“老綦,您怎麽知道我要去銀行?”

老綦說:“你身上放那麽多錢,肯定要有地方寄存呀,這麽簡單的事情,我還會不知道嗎?”

金來順說:“對呀,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好,那我們現在就去銀行。”

老綦又問:“你是要匯款還是辦存折?”

金來順說:“要辦存折,就是您跟我說過的那家銀行。”

車子七拐八拐,到了,老綦沒有下車,他說:“我得去辦點事情,半個小時左右,我來接你。”

金來順下了車,他可不是喬小玉,獨自進銀行,不但能跟工作人員說意大利語,拿了表還會填寫。他也走過一些城市,因為其他城市的銀行沒有提供這樣的服務項目,會再來海濱城市,這是其中之一的原因。

老綦辦好事情回來,開車剛到銀行門口就看見金來順出來了。

車子開到了工業區。

說老綦辦的是工廠,就是因為像個工廠的樣,原先是老外的工廠,被他租了下來。到門口,他遙控一按,大大的鐵門打開了,一進去就是大坪,可以停放四五十輛轎車。坪中停放著一輛3.5噸的卡車,後車廂還是密封的,是用來接貨送貨。前麵有三層的辦公樓,在金來順的眼裏,比起那些作坊,說有多氣派就有多氣派,隻不過辦公樓老外用來做辦公室,而中國人用來當房間。

金來順把行李搬到房間,雖然房間也是住四個人,可麵積大,不用睡上下鋪,而且還有衣櫥。放下行李,知道許大姐這時候會在幹活,就跟老綦一起去車間。

許大姐戴著眼鏡,修長的身段,文質彬彬,像個典型的知識分子,因為不會車衣服,隻能做雜工和煮飯,此時站在工作台邊整理車好的衣服。老綦和金來順進了車間,她因為背向著,也不知道他們到了,還在繼續幹活。

金來順就在這個工廠做過半年的時間,因為不忙,所以走了。現在回來,邊走邊想,這裏的平車、打邊機、包邊機,打紐扣機,有四五十台,最多的時候有過三十幾個工人,可現在,空出的平車就有五六台,差不多二十個工人。從這頭走到那頭,認識的工人也就五六個,很顯然,原先那些工友也走了,多數是新來的。見到許大姐,第一句就說:“您好,許大姐,我‘胡漢三’回來了!”

許大姐說:“來順,你真的回來了,我跟老綦還打過賭,這回我輸了。我知道你喜歡吃米飯,坐了五六個小時的車,也餓了,上樓去,我熱點米飯給你吃。”

金來順說:“謝謝許大姐,不用了,我真的不餓。”

許大姐說:“也到點了,我該去煮晚餐。”

金來順也上樓,回房間整理一下行李。

許大姐把晚飯煮好了,差不多六點鍾就開餐,兩張餐桌坐得滿滿的。

金來順吃好了晚飯,雖然這晚不要車衣服,但還是去車間,拿些沒用的布料,幾輛沒人用的平車都試車一下,選一輛自己認為滿意的。拿來螺絲刀,把零部件拆開,清理一下,然後裝起來,該上油的部位就上上油,也弄二個多小時。

一到九點半,大家上樓吃夜宵,也就等於收工了。

老綦每晚必做的事情,就把車間的門上了鎖。

大家上樓該吃就吃,該洗的就洗,隻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十點半必須關燈睡覺,工人根本不需要熬夜。

金來順又開始在這裏過著比較有規律的生活。

金來順會回到老綦工廠,因為這裏的環境要比那些作坊好,上班的時間有規定,最遲八點鍾要幹活,吃了早飯後,老綦要開車送孩子上學,所以大家差不多七點鍾就得起床,不然的話,上餐桌遲了,那就得吃碗底的菜。

他在家鄉的時候就是開裁縫店,有過創業的經曆,來到意大利以後,想創業的意識也比同鄉要強一些。再說,做服裝也比同鄉內行,自己的理想就是將來開個像老綦這樣的工廠。那麽,想做老板就得具備一些條件,首先要掌握最基本的意大利語。於是調整一下自己的作息時間,跟許大姐差不多時間起床,她刷牙洗臉後煮早飯,他刷牙洗臉後拿著《自學意大利語》上平麵的樓頂層,自學意大利語,到了開飯的時間才下樓。

老綦每天臨出門的時候必做的事情,就是把車間上了鎖的門打開,工人才可以進去幹活。

有為老外的服裝公司加工名牌服裝,量不多,以前都是叫金來順做,現在也是如此。

金來順可不像那些車工車一般的服裝,不要趕,要專注,還要有耐心,質量要求很嚴,是在車名牌服裝。輕鬆倒是真的,可注意力要集中,也很費眼神。車間裏人多就雜,那些商標不能隨便亂放,少了老板要賠錢。每當要用的時候,才向許大姐拿,數量都得點數好,用多少拿多少。許大姐來叫大家吃午飯,他沒有車好,點數一下盒子裏的商標,說:“許大姐,還有六個商標。”

許大姐把盒子拿走,開了櫥門,放進去,還得把櫥門鎖好。

金來順吃飯的時候,沒有看見老綦。吃了午飯後,繼續幹活。

就算車間裏的響聲再大,絲毫不敢分散精力,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

也許冥冥之中已經安排好了,隻是當命運的轉機突然來臨的時候,許多人並沒有意識到。

老綦傍晚才回來,一到車間,就對金來順說:“我剛才去服裝公司,索尼婭就問起你,我說你回來了,她很高興。她還說,這次還得叫你幫忙車幾件模特。”

金來順以前就有幫那家服裝公司車過模特,他問:“是不是做模特的師傅又生病了?”

老綦說:“這次不是生病,是因為服裝公司的業務多了,要做的模特很多,車來不及,隻好叫你幫忙。”

金來順說:“您老綦都答應了,我當然要車好,等索尼婭把模特拿來,我會車得讓她滿意的。”

老綦說:“索尼婭最近很忙,沒有時間來。這次叫你去服裝公司,要車一整天。”

金來順問:“索尼婭叫我什麽時候去?”

老綦說:“她叫你明天去。”

第二天,金來順要去服裝公司,吃了早飯就不進車間,直接下樓。老綦要開車送貨,順便把他送到服裝公司。以前去過那家服裝公司,現在看車子從另一條路開,就問:“老綦,去索尼婭那裏,從這條路去,豈不是更遠?”

老綦說:“忘了告訴你,索尼婭那家服裝公司,三個月前就已經搬到新的工業區了。”

金來順說:“哦,原來搬了個地方。”

到了那個工業區,老綦開車特意兜了一圈,說:“看見了吧,前麵有家老外的餐廳,你中午要到這裏來吃飯。”

金來順說:“我知道了。”

老綦把金來順送到服裝公司,把人交給索尼婭,又開車去忙事了。

索尼婭是個四十左右的婦女,金來順隻認識她,也聽老綦說過,她以前是這裏的服裝設計師,現在負責管理生產。雖然他所掌握的意大利語不多,可做服裝方麵的工作用語,還能湊合。

金來順傍晚下班,老綦才開車來接他,二十多公裏的路程,下班的時間正值車輛來往的高峰期,一塞車就得等。

許大姐把晚飯煮好了,看丈夫和金來順還沒有回來,不等他們,到了六點鍾就開餐。

當老綦和金來順回到工廠,大家早就吃好晚飯去幹活了。

金來順這晚特別高興,索尼婭送給他一瓶葡萄酒,因為這是來意大利第一次收到意大利人送的禮物。一上飯桌,開了酒瓶,跟老綦喝幾杯,邊喝邊聊。常言說,酒後吐真言,他把心裏話說出來:“老綦,我現在才真正感覺到,要跟意大利人交朋友,首先要能夠交流。以前雖然我有去夜校,常常一到要上課的那天晚上,覺得幹活累了,就不去,以後我會堅持每次都去。”

老綦本來就是個很健談的人,工人都叫他老板,隻有金來順叫他老綦,這就說明兩人很投緣。酒一喝,話也多了,他說:“來順,我不會看錯人的,也敢說一句,你比很多人聰明。因為你會反省自己,糾正犯過的錯誤,既有現實的危機意識,也有未來的超前意識。在創業之前,懂得先要打好基礎,為了理想,敢闖敢拚。”

金來順沒啥酒量,幾杯下肚,臉就紅了,他說:“都是逼出來的,我的上輩是農民,我不想做農民,隻好學手藝,到城市開個裁縫店。可是怎麽努力,總覺得城市也對農民不公平,索性就出國了。”

老綦能喝些酒,喝完一杯接一杯。這天晚上,沒有叫金來順去幹活,他們把一瓶酒喝光了。

金來順會來老綦工廠,還有一個原因,想學意大利語可以去上夜校讀書,這在一般的工廠是做不到的。他以前就有上過夜校,跟老師接觸久了,知道這裏的老師對移民很包容,也很熱心幫忙,隻要肯上夜校讀書,對於那些沒有交通工具的學生,老師總會開車來接。而且每個老師都是自願教學生,不但沒有收入,還得開車接送學生,用中國人的話來說,人人都比雷鋒還雷鋒。他有老師的電話號碼,打個電話,用意大利語說著:“您好,弗蘭切斯卡,我是來順。”

弗蘭切斯卡說:“你好,來順!我們好久不見了,你去哪了?”

金來順說:“前段時間,我去佛羅倫薩工作,現在回來了。我想去上夜校,下個星期二的晚上,我在工廠門口等您。”

弗蘭切斯卡問:“是在原先的那個工廠嗎?”

金來順說:“是的。”

弗蘭切斯卡說:“好,下個星期二的晚上,我會開車來接你。”

金來順說:“謝謝,弗蘭切斯卡。”

弗蘭切斯卡說:“不用謝,我們下個星期二見。”

到了星期二,金來順要去上夜校,吃了晚飯,洗了澡,打扮一下,提著皮包,站在工廠門口,等著老師來接。

車子來了,金來順上了車,便向老師問好。

弗蘭切斯卡是個中年婦女,沒有直接開車去夜校,而是東拐西拐,一路去接學生,等車子坐滿了學生,才開去夜校。

金來順到了學校,一進教室,看見個熟悉的男同學,便說:“你好,阿尼士!”

阿尼士是個南斯拉夫人,歲數跟金來順差不多,他說:“你好,來順!我們好久沒有見麵了。你如今在哪裏工作?”

金來順說:“我又到原來的工廠工作。”

這裏上課也不是像在中國的學校那樣,一個老師教一班學生,而是一個老師教三五個學生。在夜校上課的移民學生中,金來順是唯一的中國人。

下了課,老師還是開車東拐西拐,把同學送到家門口。

從此,金來順每個星期二和星期四的晚上,都上夜校讀書,下了課,回到工廠,也正好是吃夜宵的時候。

現在是忙季,同樣做車工,金來順車的是名牌服裝,並不要像喬小玉那樣拚死拚活的趕貨,而且每個星期都有一天半天休息的時間。他覺得老待在工廠裏的話,信息太閉塞,人都會待傻掉,想出去熱鬧一下,騎著自行車就到工業區邊上的一家酒吧。

酒吧裏有好幾台遊戲機,中國人說是老虎機,中獎就贏錢,否則就吃錢,等於變相的賭博,多數是年輕人玩。

金來順也會玩遊戲機,一進門,買了十千裏拉的圓片,不把輸贏當回事,隻是為了消遣。看看手表,玩到手中的圓片沒有就收手,要是贏了,玩到二十分鍾,也收手。這天手氣挺好,贏了一大把圓片,到櫃台換錢。

這裏常常都有一些退休的老人們聚在一起閑聊,金來順就會去跟他們交流,可以把學到的意大利語應用一下,也好練習口語。一來二往,酒吧的老板、工作人員和一些常客早就認識他。

金來順玩到差不多要吃午飯的時間,離開酒吧,不巧,一出門就遇見兩位穿製服的警察,索性跟警察打聲招呼:“你們好!”

警察認得金來順,也知道是在老綦工廠幹活,更不會查什麽的證件,隻是禮貌性的回應一聲,忙事去了。

這一帶的中國人本來就很少,幾乎都在幹活,也隻有休息的時候才會出去走走,就算遇見警察,也沒有關係。正因為這樣,金來順也就放開膽子,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一點也不會害怕被警察抓。

隻要有休息,他想清靜的時候,走近點,騎著自行車就到附近的小公園,一邊曬太陽,一邊散散心。熟悉了這裏的環境以後,才知道小公園每個片區都有,數不勝數。平時老是坐著,也沒有出汗,要想鍛煉身體,也會騎著自行車四處逛逛。看見許多住宅的院子裏,空地處,有樹木、有花圃、有盆景、有草地。更讓人讚歎的就是一道道“綠色的圍牆”。老外的房子及少有用磚砌起來的圍牆,幾乎都用鐵欄杆或鐵絲網一圍,成了透明式的。若要遮擋就種些樹木,或高或矮,茂密的綠葉修剪得整整齊齊,既有綠化又有圍牆的效果,也給城市增添了另一種風景。想走遠點,一樣騎著自行車到大公園,那高大的迎客鬆,枝形百態,古木扶疏,猶如**胸懷,張開手臂擁抱著人們。花圃的鮮花爭芳鬥豔,就像一張張美麗的笑臉在歡迎著遊客的到來。想去更遠點的地方,乘坐公共汽車,沿路也可以看看海濱城市的風景。

他的家鄉在閩西北,去過那裏的人都說是個很美麗的綠化城市,未出國前,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現在才知歐洲城市綠化的範圍很廣,不僅僅是街道綠蔭成行,而是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