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速之客

一

暖暖剛拔出妹妹喉嚨裏的魚刺，一個女人突然衝進來。她頭發蓬亂，臉色陰沉，雙眼布滿血絲。

“美容，你可回來了。暖暖來了！”伯母放下手中的漁網。

是媽媽！暖暖怯怯地望著母親，微張著嘴巴想叫她。

媽媽從鼻腔裏“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伯母了，看都不看暖暖一眼，就徑直走進她的房間。

伯母搖了搖頭：“這個美容也真是的，兒子來了一點表示都沒有，哪像個做媽媽的！”她叫暖暖去臥室看看媽媽。

暖暖不是很樂意。他知道媽媽不喜歡他，但還是硬著頭皮去了。

媽媽在臥室裏翻箱倒櫃，好像尋找什麽。暖暖站在門口，低垂著頭，小聲叫“媽媽”。

“你進來幹什麽？出去！”媽媽見暖暖那個樣子，把氣撒在他身上。

暖暖訕訕地退出來。伯母見到暖暖很委屈的樣子，就猜到幾分。

媽媽走出來，叫伯母進來一下。兩個人在裏麵嘀咕著什麽。一會，伯母出來了，臉色陰沉著。

“呂美容，你給我出來！”一個蠻橫的漢子在屋子大門口叫。

暖暖看見媽媽急忙從臥室裏出來。一見那個漢子，她就矮了三寸。

“你……你，怎麽找到這裏？”媽媽壓低聲音說。

“我不來你家，你會還錢嗎？”蠻漢子說，“廢話少說，拿錢來！”

“我正在籌錢。我……我，家裏實在沒有錢。再給我寬限幾天吧！”她說的是真話，剛才翻遍家裏每個櫃子都找不到一分錢。

“再寬限個鳥！我已經寬限好幾天了。你前幾天借的錢還沒還清，今天又借錢。新賬舊賬一起算！”蠻漢子惡聲惡氣。

伯母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剛才呂美容向她借錢，說是做生意欠人家的錢。呂美容好吃懶做，喜歡到鎮裏跟人賭錢，伯母猜她又是去賭錢輸錢了，沒借給她。

原來真的是去賭錢了，真是死性不改！

二

暖暖望見媽媽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狼狽不堪。

那蠻漢子走進院子，拉張凳子一屁股坐下來，蹺起二郎腿，從衣袋裏掏出香煙和火機，用火機點著香煙，把香煙放進嘴裏猛吸幾口，站起來盯著媽媽，一副不還錢就不走的態勢。

媽媽又向伯母求救，叫她先借錢救急。伯母不同意，媽媽的臉更陰沉了：“你整天說什麽一家人要互相幫助，現在我有急，你見死不救，算什麽一家人？”

“美容，我不是不想幫你。你手裏有幾個錢就拿去賭，我再借錢給你，就是害你！上周借給你的3000塊錢，你還沒還給我呢！”

“你不就是比我有點錢嗎？用得著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教訓我嗎？”媽媽指著伯母的鼻子。

“美容，你，你怎麽這樣說話？”伯母被她氣得渾身發抖。

暖暖覺得媽媽太過分了，不該這樣對伯母。他走過來扶住伯母。

媽媽見暖暖站在伯母一邊，便把氣撒到他身上：“你這個掃把星，幫外人不幫你媽！”她拉過暖暖，打了一下他的屁股，“我昨天贏錢，今天輸錢，你一來就給我帶來壞運氣！我說不要你來跟我們，你爸偏要你來！打你，打你，打死你這個掃把星！”

伯母扯開媽媽，不讓她打暖暖。

“我打我兒子，關你什麽事？”媽媽拉暖暖過來，舉手又要打。伯母攔在她和暖暖之間。

“暖暖是我侄子，不準打他！”

那蠻漢子看著兩個女人爭吵，咧嘴笑，扔下手裏的香煙，拍掌。

“打呀，繼續打呀！你們演戲給我看，以為就不用還錢了嗎？”蠻漢子拉過媽媽說，“快還錢！”

爸爸冷二山和大伯冷大山做海回來了。爸爸知道暖暖今天到，一整天都特別開心。回家的時家，他幾乎是一路小跑，一到家門口就忙喚：“暖暖！兒子！”

暖暖聽到有人叫他，沿著聲音的方向望去：是爸爸！

“爸爸！”暖暖好歡喜，朝爸爸奔過去。

爸爸一把摟住他。暖暖也摟住渾身散發著海味的爸爸。

蠻漢子走過來，拍拍爸爸的肩膀：“你就是呂美容的老公吧？”爸爸點頭，“嗯”了一聲。

“你老婆欠我們的錢。這是她寫的借據。”

爸爸接過蠻漢子扔過來的借據。沒錯，那歪歪扭扭的字是媽媽寫的，下麵有她的簽名，還按了紅色手指模。

爸爸望了一下媽媽，皺了一下眉頭，沒有說她什麽。他從皺巴巴的衣服中摸出一遝錢，遞給蠻漢子。

“大佬，這是我今天剛拿到的工錢，先還你一部分，剩下的我們遲點還。”

蠻漢子拿過那遝錢，捏了兩下，臉色緩和些：“我也是幫人做事的，錢追不回來，我也不好交代！”

“大佬放心，欠債還錢，我們懂的。”爸爸拉過蠻漢子在一邊壓低聲音說，“我兒子今天剛到這裏，大佬給個方便！”

蠻漢子走到媽媽的麵前，她立即又驚慌起來，怕被打，用手擋住臉。

“我看你老公是個老實人，兒子今天剛到，就做件好事，今天放過你。你一個女人家，沒錢就不要賭。你幸好遇到我，換做是其他人，哼哼！可能把你扔到海裏喂鯊魚了！”

“謝謝大佬！”爸爸點頭哈腰，送蠻漢子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