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杜母杜父離開大橋後,王局長親自送杜曼琳和康嘉煒去了民政局,順利地辦理了結婚登記手續。

手捧金燦燦的結婚證書,杜曼琳和康嘉煒激動得淚水漣漣。倆人撲通跪倒在王局長的腳下,又是磕頭又是一串串感激的話。

王局長把他倆扶起,並不樂觀地說:“結婚證雖然領了,你們的婚姻也開始受法律保護了。但是,你們母親那關還沒過啊。你們馬上回去,耐心細致地給她做做說服工作,爭取得到她的認可,畢竟是你們的母親,不得到他的認可,恐怕以後你們兩家的關係很難處理好。曼琳姑娘,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是千山萬水也難以阻隔的,祝賀你!同時我也提醒你,以後遇事千萬要冷靜,不能過激,尤其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去開玩笑。”

於是,倆人遵照王局長的指示,急匆匆往杜家趕。

剛到杜家門口,正在搗挵魚筐的杜曼琅和杜父便迎了上來。

杜曼琅左一口“姐姐”、右一口“姐夫”,直叫得杜曼琳和康嘉煒心花怒放。

康嘉煒朝杜父深鞠一躬,又深情地叫了一聲:“爸”。

杜父滿臉帶笑,說:“爸爸祝賀你們終於走到了一塊!”

杜曼琳忍不住激動,撲入父親懷中:“謝謝,謝謝爸爸!”

杜父安慰她:“你媽有你媽的想法,別跟她計較。你媽還在氣頭上,你和嘉煒進去,心平氣和地跟她說,興許她會轉變想法。你媽什麽脾氣你是知道的,不能急隻能哄。”

杜曼琳抿唇一笑:“爸,謝謝你!我不會跟媽計較,也不會跟媽急。”

杜父說:“去吧,爸永遠支持你的選擇。”

杜曼琳拉著康嘉煒的手一步步向屋內走去。

客廳裏,冷清清的。杜母仍像往常一樣斜靠在沙發上,眼睛微閉,右手輕輕地敲打頭部。杜曼琳悄悄上前,像小時候一樣用纖巧的手指揉捏母親那渾圓的肩膀。

“回來啦,我說你心還真夠狠的,竟敢以跳江來威脅我。你咋不跳啊,我就知道你壓根就在演戲,你心裏惦記康嘉煒,你哪舍得去死呀!你演技不錯啊,感動了公安局局長不說,整個土城竟然都被你感動了。現在全土城的人都知道,我在逼婚,逼女兒離開心愛的人嫁給那個渾蛋李石井。也好,李世茂應該知道了,我是努力了,但女大不由娘,我做不了主嘍!”杜母一動不動,嘴裏有一句沒一句叨個不停。

杜曼琳沒吭聲。

杜母突然仰首,翻著白眼珠瞪著杜曼琳:“你就沒一句話想跟媽說?”

杜曼琳搖頭:“我還能說什麽,什麽也不想說,隻想聽媽多說幾句。”

“你聽我說?我說管用嗎?你不是已經登記領結婚證了嗎?我還能說什麽?我如果說,你馬上去,去跟康嘉煒把離婚證辦了,你會去嗎?”

“媽,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你對嘉煒實在是太不了解了,他家是窮,但隻是眼前,況且這又不是他造成的,一個人的出生是無法選擇的,上代貧窮也不能決定下代一定貧窮,貧窮是不會遺傳的。你不是很羨慕李世茂嗎?可你知道李世茂的父親是誰嗎?是孤兒,家裏連一間破房子也沒有,完全是李世茂自己打拚、白手發展起來的。嘉煒大學畢業還沒幾年,學的是室內設計裝修,現在正是打拚的時候,你能要求他一夜暴富從祖上的貧窮中擺脫出來嗎?創業和富裕有一個過程,不可能一蹴而就。”

“你懂個屁,按你說李石井這個‘富二代’就沒有優勢了。等康嘉煒發財致富了,人家李石井早就升天上去了,一輩子你也休想趕上人家。”

“李石井哪能和嘉煒比,他現在雖然財大勢大,可那是眼前,就李石井那副德行,我敢斷言,他父親創下的基業早晚會毀在他的手裏。”

杜母撐著沙發坐直了身子,細心打量起康嘉煒來。濃眉大眼、俊俏臉龐、威猛身材、彬彬有禮的神態。她想,如果康嘉煒出身在土豪家庭,那絕對是一個完美公子,興許曼琳還未必能把他搶到手呢。這麽一想,她對康嘉煒的看法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繃緊的臉開始鬆弛,神色也開朗了許多。

“嘉煒,你和曼琳的事已經是生米煮成了熟飯,我要是再阻攔的話,就太不近人情了。我現在宣布,同意你倆的婚事。”杜母又重重歎了一聲,似乎很無奈。

“你說什麽?”康嘉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答應我和曼琳的婚事了?”

杜曼琳衝他點點頭,又做了個鬼臉,臉上露出如花的笑靨。

康嘉煒抱拳跪下:“嶽母大人在上,請受女婿一拜!”接著,重重的連磕了三個響頭。

“起來起來,都什麽年代了,還行這麽落後的禮數。”杜母不屑道。

杜曼琳靠著母親坐下,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挽著她的臂,頭枕著她厚實的肩膀,柔聲細語道:“媽,你真是我的好媽。”

杜母輕哼一聲,帶笑道:“你先別說我好,我話還沒說完呢!”

“媽,想說什麽你盡管說,我洗耳恭聽呢!”

“媽跟你沒什麽好說的,媽想跟嘉煒說幾句話。”

康嘉煒反應迅速,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杜母的麵前:“媽,你說吧,我聽著呢!”

杜母了康嘉煒一眼,打開了話匣:“嘉煒,你這輩子能娶上曼琳這樣的媳婦,是你的洪福。曼琳打小就懂事,乖巧,聰明,心地善良,處事很有主見,對長輩孝道,人也長得有姿有色,街坊鄰裏都誇她將來一定是個賢媳婦、巧媳婦。很多大戶人家都想娶她做兒媳,可我都沒答應,曼琳也不肯。我總希望她能嫁個有錢有勢的人家,將來能無憂無慮、有頭有臉過日子,可我怎麽也沒想到她居然選擇了你那個殘缺不全、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家庭。”

“媽,我不是選擇了嘉煒的家庭,我是看中了嘉煒這個人。”杜曼琳的聲音很甜。

“嘉煒……”杜母叫一聲名字又停頓下來。

“嗯!”康嘉煒猜不透杜母話裏的意思,忙亂地應了聲。

杜母瞟了他一眼:“你不要有什麽想法,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記著曼琳的好,將來別讓她跟著你遭罪。”

康嘉煒偷偷看了眼杜曼琳,表起了決心:“媽,你放心,我不會讓曼琳受苦,我一定會讓她過上好日子。”

“眼下你們結婚證也領了,我要你告訴我,你準備好了沒有?”

這話真的讓康嘉煒犯惑了,他不知道杜母所說的準備指的是什麽。

杜曼琳看出了他的難處,接過話:“媽,你是說哪方麵的準備?”

“當然是結婚,不結婚,你們的夫妻關係名不正言不順,街坊鄰裏、親朋好友不認可。”

康嘉煒輕聲問:“媽的意思是……”

杜母說:“我打算為你們風風光光、熱熱鬧鬧辦一場結婚盛典。我不能讓我的女兒偷偷摸摸進了你康家的門,我也不想因為女兒出嫁丟盡我杜家的臉。”

杜曼琳不悅道:“媽,現在不提倡移風易俗、節儉辦婚事嗎?大操大辦得浪費多少錢?”

“這是浪費嗎?這是體麵。我就是想問問嘉煒,結婚的錢準備好沒有?”

“得多少錢?”康嘉煒明顯有點底氣不足。

“我給你算算。”杜母掰著手指頭,默算,一會她報出數來,“一共十五萬,這裏還包括置辦酒席的五萬。”

康嘉煒一愣,低下了頭。

杜曼琳知道,十五萬對於康家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天文數字,就是砸鍋賣鐵康家也拿不出十五萬啊。

“媽,你是在把嘉煒往火坑裏推呀,你明知道他家窮拿不出這麽多錢。”

“土城哪家娶媳婦不要十幾萬的,我就是考慮到他家窮,才按最低價出的價。”

“這哪是最低價?我就知道一般百姓家娶媳婦也就二、三萬。”

“你是誰家的女兒?你是杜家的,好歹杜家在土城也算是大戶人家。”

“什麽大戶人家,不就賣魚嗎?”

“賣魚咋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我們杜家好歹是土城出了名的賣魚狀元戶。”

“反正我不同意。”杜曼琳嘟嚕道。

“你不同意?不同意就別結婚。”杜母的態度越來越堅決,毫無回旋的餘地。

這時,康嘉煒謔的一聲站了起來:“媽,我同意,媽說咋辦就咋辦。”

杜曼琳傻了:“康嘉煒,你腦子沒進水吧,你就是把自己賣了也拿不出十五萬啊!”

“曼琳,你別說了,也不要怨媽,咱土城自古就有‘價高身貴’的規矩。為了你,不要說十五萬,就是二十、三十萬乃至更多我也願意。”

杜曼琳感激涕零,愣愣地看著康嘉煒。

按照土城的風俗,嶽父嶽母在認下女婿的當天,要置辦酒席,也就是訂婚酒,意思是讓街坊鄰裏、親戚朋友知道女兒已經名花有主了。

當晚,杜母大大方方地在縣城一家夠氣派夠豪華的酒店——金葉大酒店辦了十桌酒席,邀請鄰居、主要親戚、生意上的朋友、曼琳要好的同學入席。酒席規模雖然不大,但場麵卻十分熱鬧、隆重。從那晚起,杜曼琳和康嘉煒的婚事又得到了民間的認可,倆人的夫妻關係算是正式確立並公開了。

散席後,康嘉煒和杜曼琳第一次以夫妻關係的身份公開出現在縣城的大街小巷。倆人在街道上轉了一圈後,來到了琴江大橋。憑欄眺望,但見水上水下燈光璀璨,側耳諦聽,但聞西去的江水濤聲一片。

康嘉煒手撐橋欄,輕聲吟道:“橋啊,家鄉的橋,民族的橋,你一端連著昔日的貧困,一端連著今日的繁榮,堅實的橋墩就是我們這個民族不屈的個性。‘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偉大的中國成功架設了一座座通向小康、走向世界的理想大橋。”

這時,一縷江風撲麵而來,杜曼琳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康嘉煒將她攬入懷中。

“嘉煒,別吟了,我知道你樂在口上,痛在心裏。”

“能娶上你這麽好的媳婦,我還能有什麽痛?”

“你別裝了,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我知道你正為十五萬元昂貴的彩禮犯愁呢!”

“曼琳,你別為我犯愁,十五萬能娶上你這麽好的媳婦已經很便宜了。”

“可你哪來這十五萬啊?”

“這不是你擔心的問題,我會想辦法。”

“你能有什麽辦法,你就是向人借,一時半會兒也借不了這麽多。”

康嘉煒仰首眺望繁星閃爍的天空,一會收回目光,定定地注視著杜曼琳,歎息道:“天無絕人之路,辦法總會有的。”

杜曼琳跟著歎息一聲:“我倒有個辦法,可以讓咱倆在一起,又不會欠下一屁股的債。”

“什麽辦法?說來聽聽。”

“私奔。”

“私奔?”康嘉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這是目前最好也是唯一的辦法。”杜曼琳很平靜。

“你瘋了吧?你這樣做,不僅會壞了你的名聲,而且你媽也會恨我一輩子。”

“我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麽。其實,也夠不上私奔,咱倆事實上已經是夫妻了,結婚隻是個儀式,我說的私奔就是逃避這一儀式,免得欠一屁股債。”

“不行,於情於理我都不會答應這麽做。我不能讓別人說我,討不起老婆拐騙別人家的閨女,我也不能讓別人說,杜家的閨女丟棄孝義跟別人家的男人跑了。做人就應該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敢於擔當。”

“嘉煒,你真是個好男人,愛你嫁你都沒錯。”杜曼琳突然踮起腳尖,賞給了康嘉煒一個響亮的吻。

倆人沿著大橋的人行道慢悠悠走著,一會來到大橋的中點,這裏曾是杜曼琳為愛抗爭的地方。康嘉煒俯視大橋下燈光映照的波濤激流,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多險啊,幸好你沒往下跳,要不我也會隨你而去,咱們可就在另一個世界成家立業了。”

杜曼琳突然撲哧笑出聲來:“你傻啊,你以為我是真跳,我舍得扔下你和爸媽,一個人孤零零走嗎?”

康嘉煒如夢初醒:“原來你是在演戲呀!怪不得你媽誇你聰明、有腦子。”

“不演戲,我媽能答應我們的婚事?”

康嘉煒蹺起拇指:“你這招挺管用,可這是險招啊!”

倆人駐足瞭望了一會,又沿原路返回,沒想到剛走下琴江大橋就碰上了正從客家紅酒店出來的醉醺醺的李石井一夥人。杜曼琳想避開他,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李石井手舞足蹈堵在了她的前麵。

“喲,今天好眼福,一出門就碰上我未來的媳婦。”李石井嬉皮笑臉,色眯眯的眼睛罩著杜曼琳電來電去。

“你喝多了吧,誰是你媳婦?”杜曼琳瞪著眼睛怒視著他。

“我媽都上門提親了,你媽也答應了,你說是不是我媳婦?”

“我媽答應了你找我媽去,反正我沒答應。”

“你沒答應是嗎?我現在就讓你答應。”李石井突然出手抱住杜曼琳,一張毛茸茸的嘴湊了上去。

杜曼琳使出渾身的力量將李石井推開,又重重地給了他一記耳光。這下可激怒了李石井,隻見他嗷叫著撲向杜曼琳。這時,康嘉煒一個閃身擋在了杜曼琳的身前。

“你是誰?想英雄救美是嗎?”李石井朝康嘉煒怒吼。

“我就是杜曼琳的老公。”康嘉煒大義凜然,毫無懼色。

李石井一眼就認出了康嘉煒:“你、你不就是搞室內裝修的小木匠嗎?你媽不是天天在大街上撿破爛嗎?就你這種人,給杜曼琳洗腳擦屁股人家也不要,哪會要你做她的老公,你是在這裏說笑話還是說夢話?”

“我什麽話也不說,你長著眼睛自己看吧!”康嘉煒亮出結婚證。

李石井湊近,仔細看了一眼,不相信,疑惑地看向杜曼琳:“這是真的?”

杜曼琳冷冷道:“白紙黑字,相片、印章一應俱全,還會有假嗎?”

李石井突然拽住康嘉煒的衣領:“姓康的,你活膩了是啵?竟然敢搶我的老婆。”

“你的老婆?拿給我看看。”

“看什麽?”

“看結婚證啊,沒結婚證你憑什麽說她是你老婆?”

李石井露出猙獰的臉孔:“就憑我是李石井,李石井,你聽說過嗎?”

“我聽多了,聽著就惡心。你不就仗著老子有錢、老娘有權嗎?”

就在康嘉煒和李石井對峙時,杜曼琳悄悄撥打了110報警。此時,她發現太平洋服飾超市的馬老板正舉著手機躲在一棵樹下偷偷錄像,她朝他微笑點了點頭。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已經把他們圍在了中心,康嘉煒和李石井的對峙也在升級。

“請你把手拿開,別髒了我的衣服。”康嘉煒怒視道。

李石井嘿嘿一笑:“我不但要拽你,而且要揍你。”說著,揮拳朝康嘉煒砸去。

康嘉煒迅速出手,抓住了李石井的手腕,慢慢用力。李石井痛得齜牙咧嘴、嗷嗷直叫。幾個同夥見李石井吃虧,揮拳上前。

康嘉煒怒吼:“如果你們想讓李石井失去一隻手,那就盡管上來。”

幾個同夥拿捏不準,麵麵相覷。

就在這時,幾名警察撥開人群圍住了康嘉煒和李石井。

一位胖子警察喝令:“住手,都給我住手。”

康嘉煒鬆手,李石井哭叫:“我的手,我的手斷了。”

杜曼琳上前:“警察大哥,是李石井先動手打人,康嘉煒是自衛。”

李石井狡辯:“你血口噴人,明明是姓康的那混蛋無事找事,先下狠手打斷了我的手。”

胖子警察用警棍輕輕地敲了一下他的手腕,他本能的靈活自如地揚起了手。

胖子警察笑道:“沒事,手好著呢!”

圍觀的人群哄的一聲笑了起來。

胖子警察下令:“把參與打架的統統帶回局裏。”接著,回過頭問杜曼琳,“你就是被王局長救下的那位跳江的姑娘?”

“是的。”杜曼琳訥訥道。

“和李石井打架的是你老公?”

“沒錯,哦,不對,應該是被李石井打的那位是我老公。”

“我知道,禍肯定是李石井惹起的,你和你老公都是受害者。這樣,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去局裏做個筆錄,以便把這件事徹底解決,不然李石井那小子還會不斷地找你們的麻煩。”

杜曼琳點了點頭。

到了公安局,杜曼琳將事情的起因、經過作了惟妙惟肖的陳述,在筆錄上簽字畫押後,胖子警察告訴她:“你可以回家了,但康嘉煒要到事情完全處理好後才能回去。”

回到家裏,杜曼琳把事情跟杜父杜母說了。

杜母一聽就來氣了:“這個康嘉煒,吃了豹子膽了,居然敢跟李石井這混蛋較上真。我看他這次是真撞上鬼了,沒個十天半月別想出來,弄不好還得吃官司,判個三年五載。”

杜父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嘉煒是為了保護曼琳才出手的,你不感謝人家反而還咒人家。”

“你個死老頭子,我哪是咒,我是擔心。你等著看吧,麻煩事還在後頭呢!李家這次肯定不會便宜了康嘉煒。”

杜父輕哼了一聲進了廚房。

果如杜母所言,當晚李石井的父母、姐姐聽到李石井被帶到公安局後,傾家出動連夜趕到公安局。看見李石井左手摟著右手臂大呼小叫直喊痛,李父李世茂當即火冒三丈責問在場的胖子警察,為什麽不送他到醫院治療?胖子警察唯唯諾諾回答,已經檢查過了,手並沒有受到傷害。李世茂不信,背起李石井就走,並扔下一句話,如果李石井的手檢查有問題而且問題比較嚴重,我把你們公安局連同那位姓康的小子一並送上法庭。

醫院檢查結果出人意料,李石井左手嚴重脫臼且手臂出現骨裂。結果一出,身為土城縣財政局局長的李母連月嬌當即給公安局王局長打電話,要求嚴肅處理此事。

第二天,公安局以傷害他人身體為由對康嘉煒實施治安拘留。但是,對傷害屬故意、過失還是正當防衛或者自殘所致,沒有給以定性。

杜曼琳獲知此消息後,不顧一切獨闖公安局喊冤。王局長知道後,叫胖子警察把杜曼琳帶到了他的辦公室。

王局長很客氣地接待,又是讓座又是倒茶,這反倒讓杜曼琳很拘謹。

“坐啊!”見杜曼琳仍站著,王局長又招呼一聲。

“不敢。”

“怎麽不敢?”

“我是來找公安局麻煩的。”

“什麽麻煩?”

“申冤,為康嘉煒申冤。”

“申冤是在維護公安公正執法的良好形象,怎麽能說找麻煩呢。不過,要申冤就要有證據,李石井有醫院的檢查結論證明他受到了傷害,你有證據推翻嗎?”

“我有證據證明李石井受到的傷害不是來自外力,而是來自他自己,也就是自殘,目的是嫁禍給康嘉煒。”

“自殘?”王局長一驚一悟,移目胖子警察,“你不是說當時你在現場測試了李石井的手,發現沒問題嗎?”

“是啊!”胖子警察拍了下腦袋,“我怎麽就沒想到李石井會來自殘這一手?”

“昨晚你把李石井關在哪裏?”王局長問。

“審訊室。”

“和誰關在一起?”

“就他一個。”

“審訊室不是安裝了微型監控嗎?你馬上去提取監控錄像。”

杜曼琳插言:“我還看見太平洋服飾超市的馬老板給昨晚現場錄了像。”

王局長聽了很興奮,對胖子警察下令:“半小時內把審訊室和馬老板這兩份錄像都拿到映像室來,我們邊看邊分析。順便把李石井也帶來,同時通知刑警隊所有人員都參加。”

錄像顯示,康嘉煒抓住李石井手臂隻是自衛,根本達不到傷害的程度;李石井在審訊室凶猛撞擊牆壁才是造成他左手脫臼和骨裂的唯一原因。

在看完兩份錄像後,王局長問李石井:“李石井,以法律為依據,以事實為準繩,這是依法辦事的根本原則,任何組織和個人都沒有權力違背,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李石井低下頭,一聲不吭。

臨近中午時分,康嘉煒被公安局釋放。剛走出拘留所的大門,杜曼琳便情不自禁地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