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料峭夜風
李舒康帶著李舒嵐一直跑著，身後的人依然緊追不舍。
但很快，他們就已經無路可跑了，麵前突然多了一條寬寬的溪水，水流有些湍急。但是要到對岸就必須涉水過去。但他們不知道水有多深，更何況如此湍急的水，人根本不足以站穩，而現在身後又有追兵。
“阿哥，怎麽辦？”李舒嵐看著麵前的溪水，轉頭看了看離自己二人越來越靠近的倭寇，心急如焚。
“阿妹，一會我纏住他們，你一找到時機就跑，別管我！”
“不，要走一起走！”
“聽話，有機會就跑！”
“不！”
“好了，你們誰也跑不了！”之前被李舒康胖揍的異服男子已經在兩個人的攙扶之下逼了過來。
說完，異服男子還露出一副色眯眯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李舒嵐，那**裸的目光令李舒嵐害怕地往李舒康身後躲了躲。
“把那個礙手礙腳的男的，剁了！”一聲令下，異服男子隨後搓著自己的手，猥瑣地笑著朝著李舒嵐走去。
在迎上前的那一刻，李舒康對著李舒嵐重重一推，將她推出自己的包圍圈，大吼道:“跑！”
“阿哥！”
但這次李舒康沒能回答他，很快，他的身體便淹沒在了敵人的包圍圈之中。
雖然李舒康手中沒有任何的武器，但他多年來和寺中武僧學的拳腳功夫卻也不是蓋的。
麵前的這些倭寇，雖然說猥瑣凶惡，但好在身材瘦小，個子不大，再加上無組織無紀律，瞎打一通，雖然說勝在人多，但在李舒康的手上，根本討不了多少的好處。
看著剛剛衝上去便倒下的幾個手下，異服男子又氣又急，把目光放在了一旁準備開溜的李舒嵐身上。
對，隻要抓住了她，還怕這男的不就範？
想到這，異服男子直接往李舒嵐一邊撲去。
李舒嵐嚇得慌忙倒退逃跑，但因為或許害怕，自己的左腳絆了右腳，“噗通”一下再次摔倒在地，還沒等她爬起來，異服男子的臉就已經在她的麵前放大。
“走開！走開！”李舒嵐急得亂抓亂踹一通，竟也逼得異服男子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李舒康自然已經注意到了李舒嵐這邊的情況，他想要上前幫忙，可是奈何脫不開身，心中分心焦急，不小心被其中一名敵人劃傷了手臂。
“來吧小美人，阿哥我會好好疼你的！”異服男子的鹹豬手直接往李舒嵐的身上摸去。
李舒嵐慌亂之中，拾起了一個石頭，直接看也不看，閉著雙眼往異服男子的頭上砸去。
“哎喲”一聲痛呼，異服男子捂住了自己的頭，看著鮮血順著自己的額頭流下，用手抹了把血，雙眼死死盯著自己沾了血的手，臉色逐漸扭曲，瞳孔放大，“血，血，血……啊！”
緊接著，兩眼一翻，直挺挺倒下。
這一空擋，李舒嵐慌忙踉踉蹌蹌爬起來遠離異服男子的身旁。而這時候李舒康也終於解決了眼前的敵人，上前扶住了李舒嵐。
“阿妹！”
“我……我……阿哥，我是不是……殺人了……”
李舒嵐不知所措地望著被自己扔在一旁沾了鮮血的石頭。
“沒事沒事，他們都是倭寇，本來就該死！”李舒康輕輕拍著李舒嵐的肩頭安慰道。
這時候周圍其他原本還能爬起來的人也顧不得再攻擊李舒康了，直接連滾帶爬爬到異服男子的身邊，“大人，大人！”
一邊喊著，其中一個矮小的瘦子用手在異服男子的人中重重掐了一下，異服男子這才睜開了眼。
“大人！”結果這才剛醒，還沒緩過來，又看到了自己手中的血，驚恐地顫音道:“血！”
再次雙眼一翻，華麗暈倒，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李舒康的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確定這群倭寇不是來搞笑的嗎？他有些無語地拉著李舒嵐先跑，直到離他們好遠好遠了，確定他們不會再追上來的時候，這才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
“呼，呼，呼！”李舒康扶著一旁的樹，不斷地喘著粗氣。
“阿哥，他……他們……”
李舒康也有些心有餘悸，“沒事，還好我們遇上的不是窮凶極惡的寇匪，應該就是幾個小嘍囉，不然，我們早死了！”
“那現在怎麽辦？天已經黑了，我們還有多遠？”李舒嵐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劇烈跳動的心髒還沒有得到緩解。
“應該，不遠了，現在上山不安全，呼，我們走水路，前麵那條溪，呼，應該就是……阿娘說的……壩頭溪了，呼，過了那條溪，我們就到了！阿妹，你還行嗎？”李舒康一邊喘著氣，一邊對著李舒嵐說道。
“行！”
“走！”
李舒康拉起李舒嵐的手，率先走在前頭。
夜晚的寒風刺骨，刮得人臉上生疼，“嗚嗚”的風聲不斷在耳邊回響著，如同鬼夜號哭一般。
即使麵臨如此寒冷，兄妹二人卻感覺有些熱，身上因汗水而有些黏糊糊的，臉上也因為折騰，一路逃跑，而變得有些髒兮兮的，身上的衣服就更不用說了。
二人順著昏暗的夜光，小心翼翼地往前一邊探著一邊走去。
“這樣下去不行，太黑了，我們根本找不到路，而且，要過溪，我們沒有船，就算有船，我們恐怕還沒靠近塘底堡，就會被當成倭寇給一土炮轟死了。”
走著走著，李舒康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那……我們……去哪兒？”李舒嵐緊緊抓著李舒康的手，聲音因為害怕而微微有了些哭腔。
“我們隻能找棵樹，暫時湊合一晚上了。阿妹，對不起，是阿哥沒有保護好你！”
“不，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貪玩……”說到這，李舒嵐這才知道了什麽叫後悔，忍不住低聲抽泣了起來！
“好了，現在不是追責的時候，就這裏了，上來吧！”
順著，李舒康蹲下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肩頭，示意李舒嵐上來。
“這是……”
“爬樹啊，不然你靠哪裏休息？樹夠壯實，又不會太高，先湊合湊合吧！”
“但是……”李舒嵐還想說些什麽，就被李舒康打斷。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們不能生火，火能趕野獸，但會招來人！這裏沒有山洞，所以，隻能往樹上藏藏了！”
李舒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慢慢爬上了李舒康的肩頭，隨後李舒康站起來一托，在他的幫助下，李舒嵐終於爬上了樹，靠著較粗壯的樹枝。
其實若是在平常，李舒嵐看起來比李舒康反應要快很多，古靈精怪，鬼主意特別多，反而是李舒康，感覺有些遲鈍。
但真正遇上事情的時候，李舒康是絲毫沒有馬虎，反而李舒嵐，容易慌了手腳。
這一晚，兩個人注定都是無眠的一個夜晚。
夜風還在不斷“嗚嗚”地吹著，停下了活動之後，兄妹二人這才感覺到了陣陣刺骨的寒意，再加上一天的奔波，此刻肚子早已餓了。
但他們不敢輕易離開這裏，至少目前為止，這裏還算是安全的……
中途，李舒嵐不知道打了多少個噴嚏，直到李舒康的外衣披在了李舒嵐的身上，那種寒意依舊沒能減少多少。
“阿哥，你還是穿上吧，會受寒的！”李舒嵐多次拒絕，但都被李舒康以強硬的態度堵了回來。
“沒事，阿哥是男人，皮糙肉厚的，耐寒！”趁著迷蒙的夜色，李舒嵐看不清李舒康此刻臉上的表情，隻看見了他咧開的潔白的牙齒，淚水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阿哥，你放心吧，以後，阿嵐不會再拖累你了！阿嵐一定會自己努力強大起來，保護好自己！
短暫卻又漫長的夜晚過去，天邊露出了魚肚白，朝陽慢慢爬上了樹梢，暖洋洋地灑在身上。
凍了一晚上的兄妹二人這才稍稍感覺到了些許暖意，李舒嵐更是舒服得想要對著天空大喊，結果一下就被捂住了嘴巴。
“噓——”李舒康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李舒嵐的旁邊，一隻手捂住了李舒嵐的嘴，一隻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眼睛直直望著溪邊的方向。
順著李舒康的方向望去，李舒嵐這才發覺影影綽綽間，那裏有一群浪人，同樣身著怪異的武士服，腰間配武士刀，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的服裝較昨天那群人顯得整齊許多。
“這件事隻許成功，不許失敗，那老頭不管在塘底堡，還是在整個桐城，他都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隻要拿捏住了他女兒，還怕以後桐城不是我們的嗎？”
其中一個比較高大的，看似是這群人領頭的說道。
“是！”
“各自行動！”
隨著命令一下，眾人又再次散開。而所有的一切，都被李舒康兄妹二人聽在耳裏，看在眼裏。
“阿哥，我們……”還未等李舒嵐說完，就隻見李舒康蹭蹭蹭下了樹，對著樹上的李舒嵐伸出手，“先下來！”
李舒嵐慢慢順著樹幹跳下，被李舒康穩穩當當地接住。隨後，李舒康掏出了母親留給他的信件，交到李舒嵐的手上，一臉鄭重道:“阿妹，溪邊有船，你帶著信，去塘底堡。”
“那你呢？”
“我覺得他們心懷不軌，我要跟去看看！”
“不行！”李舒嵐緊緊地抓著李舒康的手，“他們要幹什麽和我們沒關係！”
“但他們要害人，我做不到坐視不理。”
“你管不過來的阿哥，他們都是什麽人你知道，我害怕……”
“阿妹，聽話，我先去，我不莽撞行事，就去瞧瞧。住持一直說，普度眾生，我們要盡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去幫助每個需要幫助的人！你放心吧，阿哥心裏有數，不會有危險的，乖！”
說完，李舒康愛撫地摸了摸李舒嵐的頭，朝著那群浪人的方向追去。
“哥，我在塘底堡等你！”
“好！”
李舒康回頭對著李舒嵐揮了揮手，那手臂上包紮傷口的白布條也順著手而擺動。
隨後，他的身影伴隨著白布，消失在了森林深處……
阿哥，你一定要平安回來，阿娘的願望還等著你去實現呢……
李舒嵐胡亂抹了抹自己臉上的眼淚，踹上那封信，踏上了前往塘底堡的小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