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羅傑帶布雷去殺一個人

烏察是出去打獵時,在山上得知黛麗跟羅傑交往這件事的。那一天,烏察閑來無事,忽然想到郊外散散心,想到了打獵。便一個電話打給拉特,拉特一聽打獵,也來了興致,興奮地說:“太好了,打到野味,順便在山上做燒烤喝酒。”拉特掛了電話,立刻驅車前來州府。兩人親自駕車,帶上各自的從人,來到離州城四十裏路的天堂山下。地方偏僻,人煙稀落,山下隻住著十幾戶用茅草樹皮搭建房子的山民。山上古樹蔽天,溝壑縱橫,野雞野豬以及各類野獸時有出沒。隻是烏察今天興致雖好,運氣卻奇糟,帶著一行人在山上轉悠了半天,也沒看到一個獵物讓他放上一槍,心裏麵憋得不行,不時沒頭沒腦的喝罵身邊的隨從,不是跟得他太近被罵,就是離他遠一些被罵,在他麵前喝水被罵,在他身後點支香煙也被罵。忽然烏察前麵不遠的竹林出現了一隻斑鳩,烏察立刻舉起獵槍正瞄準,還沒來得及扣響,斑鳩又呼嚕一聲飛起來,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竹林中。氣得烏察順手在地上拿起一根幹竹枝,把跟在最近兩個隨從狠狠地揍了一頓,抽得他們兩個身上臉上都起了縱橫交錯的血路子,怪他們行動不小聲,嚇跑了斑鳩。拉特為使州長玩得開心,立刻差三個隨從到山下去,向山民要幾隻雞。隨從們到了山下,向村民索要雞隻時,說是州長大人下令要的,而州長大人好不容易來貴地一次,你們山民理應好好招待一回才是。沒容村民們爭論,隨從們拿了十幾隻雞就走,分毫不給。

拉特把這十幾隻雞綁了翅膀,扔到樹林中,讓烏察用獵槍瞄準,一槍一槍的打死。烏察每打中一隻雞,拉特與隨從們就大聲喝彩,大呼州長大人好眼力,神槍手,彈無虛發。烏察果然喜笑顏開,興高采烈。這十幾隻被槍彈擊中而死的雞很快被放到熊熊的篝火中燒烤,山風吹過,山林中到處彌漫著烤雞的香味。烏察正與拉特隨從們吃著烤雞,喝著帶來的香檳酒,正在杯觥交錯,興致勃勃,這時,索夫忽然到來了,索夫向烏察告知一個很重要的消息。烏察一聽,滿臉大怒,狠狠地把手裏的杯子往地上一摔,便站了起來。

索夫向烏察報告發現黛麗跟羅傑交往的事。

烏察問索夫:“都是你看到的?”

索夫說:“是的,我還發現黛麗手裏還戴著一枚綠寶石鑽戒,你不是一直沒給她買嗎?她哪來的錢買?這肯定是羅傑收買了她。”

黛麗是在午夜時分被烏察叫到他的官邸。她是親自開著三年前她剛到州府上班時烏察送她的那輛銀色夏利轎車來的。以往烏察有事找她,都是親自到她的住所去,而這次卻通知她到他的官邸,她隱隱覺得烏察這次找她非同尋常。果然,當黛麗走進官邸,如走進陰森森的鬼門關,發覺裏麵有一種死氣沉沉的肅殺氣氛,她頓時感到這次的到來凶多吉少。在燈光昏暗的大廳,黛麗看到烏察靜靜地坐在大班椅裏,仿佛是一尊冰冷的青麵獠牙的塑像,看到她進來,烏察身子動也沒動一下,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索夫跟其他人站在他身後,一個個如冷酷無情的勾魂鬼,表情木然,鴉雀無聲。黛麗也隻是短短的驚異三秒鍾,便坦然而笑,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她隻不過是貿然闖進來的人。黛麗微笑著,大搖大擺地走近烏察麵前,目光嘲弄似的注視著他,與他對峙了兩分鍾,然後開口說道:“親愛的州長大人,近來你可成了大忙人哦,一別就是十天半月,不知今天晚上叫我來,要用什麽樣的方式來招待大人。”

烏察依然麵無表情,說道:“你應該心裏很清楚,這麽晚了我叫你來的目的。”

黛麗說:“那當然,有誰能比我更了解州長大人的心思呢?”

烏察說:“別廢話,你老實交代,近來是不是跟那個叫羅傑在做交易?”

黛麗說:“是的,你不是也背著我在大都城找小蜜做交易嗎?”

烏察一聽這話,頓時怒容滿麵,右手狠狠地一拍桌麵,震得桌麵上的煙灰缸茶杯稀裏嘩啦地一陣亂跳。隨即一陣大吼:“胡說八道,那不是交易,你知道不知道?”

黛麗笑了笑,說:“是嗎?那是背叛,是吧?你當初曾經對我說的那些話,全是哄我開心,騙我,把我寶貴的青春付之東流,你賠得起嗎?”

烏察說:“這麽多年,我沒有虧待過你,沒有我,你現在能過得這麽稱心如意嗎?你應該知足。”

黛麗說:“那你知足了嗎?”

烏察說:“閑話少說,我問你,你手上戴的那枚鑽戒是不是羅傑給你的?”

黛麗說:“你都知道了,還問什麽問?”

烏察說:“他是跟你在做交易,他給你鑽戒,你給了他什麽?”

黛麗說:“給了他想需要的。”

烏察說:“到底是什麽?”

黛麗說:“好吧,你現在知道也來不及了,就是那天你剛從大都城回來,你跟拉特在我那裏談話的全部錄音和相片。”

烏察大聲吼道:“小婊子,你這分明是把我送上絞刑架上去。”

黛麗臉上掛著嘲弄似的微笑,說:“中國有句話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做的那些事,就是我現在不告訴別人,別人遲早也會知道。”

烏察說:“你知道跟我作對是什麽樣的下場嗎?”

黛麗說:“我心裏明白,當我走進來的時候,我就不能好好走出去了,但你也別想好好走出這個門。”

烏察說:“你想幹什麽?”

黛麗的手裏忽然握著一支手槍,雙手迅速把槍舉起來,對準烏察就是“砰”的一槍。在這麽近的距離開槍,烏察的性命也是在劫難逃,隻是,站著烏察身後左右的都是他的保鏢,他們都是為了主子的安全隨時都要獻出生命的亡命之徒。就在黛麗的槍聲響起的那一刹那,保鏢們不是躲閃,也不是撲向開槍的人,而是不一而同的猛然撲在烏察的身上去,用他們的身體把打來的子彈擋住了。黛麗打的這一槍中在一個保鏢背部上,這名保鏢立即癱在烏察的身上,再也沒有起來。就在黛麗要開第二槍時候,那個索夫閃電似的衝到她的麵前,右手一揮,一掌就把她手裏的槍打飛而去,接著又把撲倒在地上。黛麗掙紮著,與按住她的索夫在地上扭打,其他人很快衝了上來,七手八腳的很快將她製服了,把她的雙手反扭到後麵去。

出人意料的是,剛剛躲過一劫的烏察此時反而顯得不惱不怒似的,依然鎮定地坐在大班椅上,隻聽他說道:“放開她吧。”

黛麗在保鏢們鬆開她的手之後,指著烏察叫道:“你這狗官,我殺不了你,遲早也會走上絞刑架,你將成為總統要抓的幾個腐敗典型其中的一個。”

烏察陰沉著臉,嘿嘿地笑了笑,說:“是嗎?我現在就可以告你一個謀殺罪,謀殺卡塔列州州長,讓法庭來審判你,送你上絞刑架上去。”

黛麗說:“我一個風塵女子,早已不把生生死死放在心裏頭,要打就打,要殺就殺,隨你的便,你不殺我,我仍然還是要殺你。”

烏察說:“隻要你答應我的一個條件,我現在不殺你。”

黛麗問道:“什麽條件?”

烏察說:“你立刻離開卡塔列州,從此不準再回來。”

黛麗說:“離開卡塔列州?可以,那你要我到哪裏去?”

烏察輕描淡寫似的說:“隨你去吧,去你該去的地方?”

黛麗是在索夫與其他保鏢的護送之下走出官邸的。當她上了她那輛夏利轎車,即將開車時,發現烏察忽然站在她的車旁,雙眼看著她,隨後用手輕輕敲了兩下車窗玻璃。黛麗搖下車窗玻璃,隻見烏察從隨從手上接過一隻小皮箱,在她麵前打開,她看到,小皮箱裏裝滿了一選選的鈔票和一些金首飾,她有些不解地看了看烏察。烏察把小皮箱重新合上,然後把小皮箱往她的車窗塞進來,說:“你拿去吧,以後夠你好好過日子了。”

黛麗一聲不做,麵無表情地把小皮箱接過來。黛麗把夏利開出將近半裏路時,她從後視鏡裏發現烏察仍然站在原地一直朝她望來,直到夏利拐了個轉彎,烏察才從後視鏡裏消失。到何處去呢?黛麗的心裏反複在自問自答,一時間,她感到她以後的日子就如她眼前的大路一樣,有些茫茫然。黛麗忽然想起剛才烏察對她說的那句話:“去你該去的地方。”烏察輕描淡寫說的這句話,讓她感覺挺耳熟,她一下記起去年四月的時候,烏察曾經對一個跟隨他多年的隨從也說過這句話。那位隨從因為一次喝醉了酒,在外麵大鬧大嚷,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這些話差些讓烏察丟了州長的寶座。烏察大光其火,打發這位隨從離開州城的那天也是在午夜,烏察也給了他一筆不少的錢。隨從走時問了一句:“州長大人,我一時還不知道去哪裏?”烏察也是輕描淡寫地說:“去你該去的地方。”隨從是上了一條烏察為他雇來的小船離開州城的,船開時,烏察也一直站在岸邊,直看到小船慢慢遠去,直到消失在眼前。隻是誰也沒有料到,小船到了水勢湍急的河彎處,船底忽然漏水了,船艙裏很快全是水,小船晃了晃,隨從便於小船一起沉到河底去了。撐船的艄公卻逃過一劫,在河水裏搏擊半天,遊到了岸邊。據艄公後來回憶,小船沉入河底時,剛好是淩晨三點。

烏察就這麽輕易地讓她離開州城嗎?黛麗的心一路也沒踏實下來。當車開了大約十分鍾時,黛麗停住了夏利,她從車窗往外看了看,看到夜色蒙蒙的大街空寂無人。“去你該去的地方”,烏察這句話在她耳際再次回繞。黛麗立刻翻看烏察給她的那隻小皮箱,發現裏麵除了鈔票和首飾,沒有別的東西,她仍然不放心,車座下麵、後麵,踏板,她全仔細看了一遍,也沒發現有什麽可疑的東西。一會兒,黛麗下了車,首先打開了車尾箱,發現裏麵空空如也,再把車身全看了一遍,最後終於在油箱的內側看到了一樣奇怪的東西,

黛麗疑惑地看著這奇怪的東西,然後伸手一摸,發現吸附在油箱上的是一個磁石,磁石上是一隻帶鍾表的鐵疙瘩似的東西,她側耳細聽,還能聽到鍾表正在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定時炸彈,這是烏察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叫人放上去的。黛麗很快明白過來了,一時怔住了。黛麗雙手握住這隻被磁石吸附的鐵疙瘩,用力取下來,這才發覺磁石吸得非常牢固,她根本無法拿下來。她精疲力盡,最後放棄了。她凝目注視了這隻鐵疙瘩一會兒,忽然哈哈地笑了起來,笑了好一陣,嘴裏說道:“好一個州長大人,你這麽陰毒,讓我去該去的地方,好吧,去就去吧,就是我去,也要拉上你一起去。”

黛麗笑過後,說完後,又伸頭看了看那隻鍾表上的時間,發現指針還差六分鍾就要到三點了。三點,喪點?到了三點她與她的夏利一塊兒就命喪歸西。黛麗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她又一次明白了,今夜烏察找她是早有計劃的,地點、時間計劃得恰到點子上了。黛麗又返回車上,卻不是往前開,而是猛地把車掉過頭來,往原路返回去。幾個數字在黛麗腦裏閃電一樣快的回旋著,六分鍾,六分鍾,六分鍾後就是三點,三點一到汽車就要爆炸,她的夏利就要四分五裂,她也將跟這個世界永遠了。她又一次哈哈笑了起來,笑是對即將死神的漠視,或者是嘲笑。

黛麗心裏一直在默數著,一分鍾……兩分鍾……她一定要在六分鍾到來前把夏利返回到烏察的官邸。隨著數字的不斷推進,她把車越開越快,眼睛緊盯著前方的路,臉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微笑。一會兒,烏察的官邸終於遠遠的在她眼前出現了,官邸的大門緊閉著,樓上還有點點微弱的燈光。黛麗知道烏察此刻一定還在官邸的客廳裏,一定在跟他的一幫隨從人員幸災樂禍地等著聽到一聲爆炸從遠處傳來。黛麗再次哈哈大笑,這也是她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次笑。笑過後,她猛踩油門,夏利猛的如箭一樣地往前飛馳起來,朝著烏察的官邸直衝而去。雖然官邸的正入口是一道堅固的鐵門,但在夏利迅猛的撞擊下,還是不堪一擊,嘩啦一聲,大門的鐵板立刻被撞的四分五裂,七零八落。夏利**,進入大門,直衝大廳,隨即一聲地動山搖般的爆炸聲響了起來。爆炸聲餘音未息,熊熊的大火隨即在官邸張牙舞爪似的肆虐。很快,整幢官邸淹沒在一片大火之中。

大火使烏察的官邸一夜之間化為廢墟,但烏察隻是受了一陣驚嚇,卻毫發未損。烏察萬沒料到黛麗會在半途中把他導好的這出把戲看出了破綻,而殺了個回馬槍。幸運的是,當黛麗開著夏利撞入官邸大門的那一刻,一直站在他身旁的索夫迅速把他拉起來,護著他往官邸後門跑去,就在汽車爆炸的那一刻,索夫護著烏察同時跳入了後門外的河中,躲過了針對烏察的一次大劫難。

官邸化為廢墟並沒有讓烏察覺得有絲毫的損失與傷感,讓他日夜不寧耿耿於懷的卻是那位如鬼魂一樣時隱時現在他周圍的羅傑。烏察餘悸未除,就把拉特急急招到州府,一起商討如何從羅傑手裏拿回那些會把他們送上絞刑架的相片和血鈔票,還有那些錄音帶。烏察還慎重地對拉特說,拿回這些證據要不惜一切代價,而且要盡快,這些證據在羅傑手裏多一天,他們就有多一天危險,多一天的不安寧,因為總統正要掀起一場打擊腐敗的風暴,抓幾個典型案子,以穩定民心。烏察還要求拉特,這事不能公開進行,要做得隱蔽,千萬不要驚動公檢法,以免派生枝節,弄巧成拙。拉特麵向烏察用手拍著胸口,說這事包在他身上,無論如何也要找到羅傑,從他身上拿回那些相片錄音帶還有血鈔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就讓羅傑和這些東西一起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永遠也不會讓人看到了。烏察神情沉重地點了點頭,他明白,這事還沒有結果之前,他的心將無法踏實下來。直到索夫從摩利牙回來,將羅傑交出的那隻四方形的鐵盒子交到他的手裏,他的心才終於踏實下來。隻是烏察心裏還有些疑惑,一直在與他明爭暗鬥的羅傑就這麽甘心乖乖地交出這些東西來嗎?

羅傑在交給索夫那隻鐵盒子後,也離開了摩利牙小鎮,回到了大都城。雖然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全被索夫強行“索”去了,但他與烏察的明爭暗鬥遠沒有就此罷休。對於羅傑來說,一切都在按照他既定的計劃在進行著,而事情的進展也每每出人意料。有一天,羅傑的房門忽然被敲響了,他心裏麵一陣疑惑,但還是去開大門。當他把門拉開時,猛然發現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名全副武裝的警察,這令羅傑大吃一驚。

這名警察年輕,英俊,帥氣,戴著大蓋帽,腰上束著白色的武裝帶,臉上微微地笑著,眼睛注視著羅傑,隨即舉手向羅傑敬了個禮。羅傑懸著的心頓然安放下來,臉上立刻也笑了。來人是布雷,他剛從大學警務專業畢業,由於在校時各門課程成績出眾,很快就被大都城C區警察分局聘為一名正式的警察。布雷從警的第二天,就專門來看望既是他恩人又是他寄父的羅傑。

羅傑心中非常欣慰,感到這麽多年來他的心血並沒有白費,寄父也沒有白當,布雷正按照他當初所構思的那樣一步步走在點子上,下一步,羅傑相信隻要他多關注,布雷也會走得正好。

八年前,羅傑的父親羅蒙在鄉下被當地山寨寨主卡爾打死,他多日奔走,上告無門後離開家鄉,來到大都城,為含恨冤死的父親尋找雪仇的機會。布雷就是他剛來到大都城不久認識的。那時,羅傑為了生存下來在一家電子配件製造公司做保安。而布雷當年隻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還在上初中二年級,因為家裏貧窮,生活過得艱難,布雷一邊上學一邊開始為家中分憂代勞,每天清早跟著踩三輪車的父親到街上賣麵包,到了八點再跑步去學校上課。布雷母親因為操勞過度成疾,已於三年前離開了人世,隻有他們父子倆相依為命。清早六點之後,上班的人很多,都是順路在街邊買上幾個麵包當早餐,一邊吃一邊趕路。人多時,父親往往忙不過來,布雷幫忙用薄膜袋給客人裝麵包,父親在一邊收錢,這樣一來,父親的麵包也賣得快,賣得多,每天的收入也增加很多。

每天八點前,布雷與父親都把三輪車從另一條街推到電子配件製造公司大門前再賣上一會兒,來公司上班的很多人都習慣等他們父子倆到來再買麵包充早餐了。羅傑因為每天到他們那裏買麵包,漸漸跟他們父子熟悉起來,跟布雷幾乎成了好朋友,有時羅傑看到來買麵包的人很多,還上去幫他們一會兒忙,打包或者收錢。

有一天,一個長著小胡子的無賴來到父子倆的麵包攤前搗亂,說是要收保護費。布雷父親說:“我們是合法經營,什麽保護費?我們不用你保護。”

無賴橫著臉皮說:“你們敢不交?”

布雷搶過話說:“不交又怎麽樣?”

無賴氣洶洶地說:“真不交?”

布雷說:“就不交。”

無賴一邊離去一邊說:“好,敢不交,你們敢不交,你們等著。”

一會兒無賴就帶著三個爛仔返回來,正準備砸他們的麵包攤,這時羅傑帶著一幫保安從公司大門裏衝了出來,一個個手裏都是電棒,給一幫無賴爛仔一頓狠揍,打得他們屁滾尿流,四散而跑。原來羅傑是早有準備的,剛才無賴離去後,布雷就把這事告訴了他,他對布雷說:“別怕,來多少人我都幫你們打跑。”

事後,布雷對羅傑說:“羅大哥,我以後就認你是我的大哥吧?”

羅傑還未回答,他父親就說:“我看你認羅大哥做寄父更好一些。”

羅傑說:“什麽大哥寄父的,你們就當我是朋友就行了,以後有什麽事盡管找我。”

這事之後,他們父子倆在羅傑來買麵包時,再也不肯收羅傑的錢了,而羅傑還是堅持要給他們錢,他不想白拿白吃人家的東西。羅傑有的同事向父子倆買麵包時常常賒賬,說是到了收工資時就清賬,父子倆都不會拒絕,他們相信羅傑是好人,也相信羅傑的同事跟羅傑一樣,也都是好人,都是真誠的人,一定不會欠他們的。但到了發工資後,這些賒賬的同事卻食了言,不守信用,沒有及時的還清賒他們的賬,而是把剛收的工資拿去賭掉,賭完了,又死皮賴臉的來要跟他們父子再賒賬,說是下個月一並清掉,父子倆抹不開臉,繼續再賒給他們,因為還得天天在他們公司門前做生意呢,不能得罪公司的人。有的同事故意玩失蹤,一到月底就沒了身影,從此永遠消失不見,原來賒賬時他們早打好算盤,他們已經向公司遞交辭職書了,又不告訴任何人知道,繼續向父子倆賒賬,撈上一筆便宜就走。遇到這種情況,羅傑主動拿錢交給父子倆,替這些昧了良心的同事清賬,他認為既然是同事的賬,同事的過錯他也有一份責任。

不久後,羅傑離開那家公司,走上了一條險惡的黑道,在降伏黑道上的殺手皮克和阿甲之後,羅傑決定把少年布雷也收歸於他的麾下,讓布雷成為他與仇人烏察博弈的一枚棋子。有一天,羅傑帶少年布雷去殺一個人。

羅傑先把皮克綁在一棵大樹上,然後用一塊黑布將皮克的眼睛蒙上,接著把一支手槍遞給布雷,並說:“我讓你殺的就是這個人。”

布雷接過手槍,神色立即顯得緊張了起來,手心在冒汗,腳也在打顫。布雷沒有殺過人,平常父親讓他殺隻雞手都會發抖,如今讓他殺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且是一個沒有任何反抗的人,他禁不住地感到恐懼與害怕。但他還是強迫自己沉著下來,內心極力的在給自己壯膽,嘴裏不斷的默默地說,不要怕,不要怕,勇敢起來,勇敢起來……

羅傑示意布雷把手槍舉起來,對準皮克的頭部。布雷聽從羅傑的指令,當他把手槍舉起來,槍口對準皮克時,他的手明顯的不斷在發抖。羅傑站在布雷的左手邊,說:“你聽著,我開始數了,當我數到十的時候,你立刻開槍。”

布雷的臉上冒著熱汗,他回答:“好。”

羅傑開始數“一,二,三……”隨著羅傑嘴裏的數字不斷的向後推進,布雷的雙腿開始打顫,且越顫越厲害,幾乎如篩糠一樣了。握槍的手也在發抖,似乎那把手槍有千斤樣重,額頭上也全是黃豆般大的汗珠子,那汗珠子正在不斷地往下巴流。當然,布雷的心髒也跳得厲害,幾乎那顆心隨時就要從喉嚨裏蹦出來了。當羅傑數到“九”的時候,布雷手裏握著的手槍驟然垂了下來,腦袋也跟著垂了下來,臉色青白,嘴裏直呼大氣,他一邊喘著大氣一邊頹喪地說道:“羅大哥……羅大哥……羅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