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張彬沒有瞧見馬小掌在使眼色。笑著對鎮扶貧辦主任李力說：“那就這樣定吧，隻是感覺有點跟占了便宜似的。”說完從兜裏掏出鋼筆，準備在表格上簽字。張彬才寫一個“張”字，馬小掌便越過幾個人衝到張彬身旁，拽著他就往門外走。

“張書記，我找你有點事。”馬小掌說，衝張彬又擠了擠眼，這下張彬感覺到了馬小掌的異常，遲疑了下，便隨著馬小掌往外走，歉意地對李力說，“這小子總愛一驚一乍的，等我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張彬是縣工會下派到桃花鎮劉灣村的扶貧第一書記，馬小掌是村裏的扶貧專幹。剛才鎮扶貧辦召開的是光伏發電協調會，張彬因為有事，趕到的時候會議已經結束了。作為他的老同學，扶貧辦主任簡單地向他介紹了下會議內容，也就是有一個光伏發電項目要落到貧困村裏。因為全鎮有五個貧困村，張彬的老同學也就是扶貧辦主任李力就解釋說無論項目建在那個村，都是惠及全鎮的貧困戶的。意思就是這次就不定在劉灣了。張彬想想也是，村裏基礎不好，這樣的項目就是落在劉灣，也不一定建成，便同意了李力的意見。

會議室門口，馬小掌問：“你是不是同意咱村放棄這次光伏發電項目啦？”張彬點頭，反問：“這有什麽不妥嗎，李主任說了，項目放在哪裏都是惠及全鎮的貧困戶。”

馬小掌聽後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四下望望，神神秘秘地趴在張彬的耳朵邊小聲說：“你被你那老同學騙了，我得到的內部消息，這次光伏發電項目落到哪個村，就先緊著哪個村的貧困戶享受。”

張彬看了馬小掌一眼，馬小掌迎著張彬的目光，意義不明地笑了笑，兩顆頑皮的小虎牙一閃而逝。

“走，回屋去？”張彬從馬小掌那得到了確切答案，轉身就往會議室走。

馬小掌卻站在那裏沒有動，在張彬身後說：“你們倆老同學之間的事我就不參合了。我先回村敬候書記的佳音。”

再次回到會議室，張彬趕緊把才簽了一個“張”字的表格揉吧揉吧揣進兜裏，拉著正跟其他村交代任務的李力就往外走。

“怎麽？馬小掌那小子跟你說啥了？”李力問。

“沒有。”張彬一口否認，從兜裏掏出煙遞給李力，又掏出火點上，莫名其妙地問：“你說咱倆關係咋樣？”

“不錯。”

李力吸了口煙，看了張彬一眼，重複上一句問：“馬小掌那小子跟你說啥了？”

“礙不著馬小掌的事，是我自己的意思，這個光伏項目我想爭取，你必須幫我。”

“老張，這個我也做不了主，咱倆是同學，聽我一句勸，就你那個村，都咋流傳的？對了，一個貧困村，二三間破舊房，四五個老同誌，六七千窮鄉親，八九裏管轄地，十分的發展難。就是項目給你，你們也落實不下去。”

“正因為這樣我才要這個項目啊，要不，以後我們咋脫貧？”張彬聽李力調侃劉灣，生氣了，隨手把李力嘴上的煙奪去放腳下踩滅。丟了一句話：“這個項目我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