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繁華落幕千古遺夢
一
粵海關楊業英總督根據梁天龍的建議，下文宣布張子俊為行首。張子俊喜上眉梢，自然對籌辦貢品不敢怠慢。他吩咐陳景和他一起去籌辦，陳景說他父親病了，沒有心思理別的事。張子俊又對天虎說：“梁天官，籌辦貢品你比較內行，這次我和你一起去籌辦，也可做個見證，好嗎？”
“我現為商欠的事搞得焦頭爛額，心煩得很，你叫其他行商吧！”梁天虎當麵拒絕。
張子俊又叫了幾個行商，眾商對他吩咐的事都裝作聽不見而不理他，這樣使他深覺對行務管理力不從心。他開始懊惱起來：咂鍋賣鐵捐款換來的行首想不到是如此的難堪！當初真不該不自量力，將自己僅有的家產捐出去，這孤注一擲，將會把自己陷入那無底的深淵……
但後來張子俊想：別人怎麽看他不要緊，別人不理他更好！現在還有110萬兩銀子在他手裏，他自己辦貢品愛怎麽辦都沒人知道，皇帝更不會細究貢品的價值，隻知道貢品是外夷所送而已！
因此，他隻用40萬兩的銀子購買了貢品上呈，餘下的70萬兩他想用來還他的欠款，因他欠外商的貨款利滾利已達50多萬兩。但立即這樣做很容易被人發現而導致東窗事發。隻好等上麵驗收好了，再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那筆原本屬於自己捐出去的70萬兩銀子。如果取回了70萬，就等於自己白撿了行首做。嘿嘿！張子俊忍不住幹笑兩聲。明年他是行首，有優先貿易權！到時還清50萬欠款，不知還有多少盈餘呢！他睡夢都在偷笑。
可是外商卻不是省油的燈，擾斷了張子俊的美夢。聞說張子俊當了行首，外商都來“道賀”。朗德來到十三行館，見張子俊坐在高高暖閣上，得意洋洋的樣子，輕蔑地說：“張總商，首先恭喜你榮任行首！聽說你捐了70萬兩銀子賑災，還挺有愛心的嘛！可你別忘了還欠我20萬兩銀子呢，到底什麽時候還？”
“明年關稅大幅度降低，我想你們來船也多，我身為行首，享有優先貿易權，到時生意好了，自然就有錢連本帶利還你。”張子俊不假思索地說，朗德聽了覺得合算，就默許了離去。朗德剛走，邁克又來。邁克說：“恭喜張總商！你榮升行首，有錢捐款，卻無錢還債，這分明是想賴賬。你欠我的30萬兩銀子到底還不還？信不信我到官府告你？到時你行首做不成，還要被流放！”
“我做這個行首不就是想多賺錢來還債嗎？能不能寬限一年，明年關稅降低，生意轉好，我一定連本帶息還你。”張子俊蠻有把握地說，他盤算著，假如邁克再堅持要現在還款，他隻好將他手中的70萬兩中取出30萬兩銀子還他，卻不料邁克聽了他的話後說好，就走了。
不久，呈上皇帝的貢品又被送了回來。原來嘉慶帝聽從他老師朱珪的“身先節儉，崇獎清廉”的建議，平時生活也比較節儉，賀壽時限製地方向他呈送寶物，當然也包括粵海關十三行所上呈的貢品。
貢品退回來時張子俊不在，梁天虎、伍寶鑒、馮習和陳景將貢品清點收下，得知上呈貢品價值才40萬兩，行商們炸開了鍋。
天虎說：“如果不是貢品退回來清點，大家都被他騙了！”
馮習說：“想不到他一肚壞水，竟想瞞天過海！我們要向他索回70萬兩銀子！”
陳景說：“他這副德性，根本就不配做行首！梁行首多好，誠信、熱心、有擔當，我們強烈要求梁天龍繼續擔任行首！”
話音剛落，張子俊來到十三行，得知貢品退回，這下他傻眼了！眾行商用眼冷冷地看著他，他就知道他的如意算盤落空了，自己想秘密取回那70萬兩銀子是不可能的了！他剛想掩飾他的動機，就此事解釋一下：“我留下那70萬兩銀子，是想將它作為行用……”
“行用？！如果貢品上呈時提前告知，大家都會相信。你現在說，騙孩子都不信！”
“也許你認為那70萬兩銀子是你捐出去的，你是想偷偷地拿回去，神不知鬼不覺啊！”
“你還欠外商一屁股債，根本就不夠資格做行首！”未等張子俊解釋完，行商們就七嘴八舌地嘲諷和攻擊他。可偏偏這時候外商又接二連三地來找他追還欠款，搞得張子俊抱頭鼠竄，焦頭爛額。他怕丟人現眼，不得不暫時躲起來。
但在躲之前，張子俊想將那70萬銀子全部帶走。他認為反正現在做行首也沒意思了，不如取回那筆屬於自己的錢！當他悄消溜進十三行，準備取銀時，被潘正晨和葉康攔住。
張子俊說：“這七十萬兩銀子本來就是我的，我一定要取走！”潘正晨正色說：“你的銀子已捐出去了，這是十三行的財產！”“這七十萬兩銀子你一兩也取不走！快將十三行的鎖匙留下！否則我報官抓你！”葉康雙手用力地抓住張子俊說。在潘正晨和葉康嚴詞威嚇下，張子俊丟下鎖匙狼狽而逃，逃跑時他獰笑著說：“哼哼！你們將我逼到絕境，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的，你們放長眼看著吧！”
二
三個多月過去了，張子俊再也不敢來十三行，眾行商紛紛罵他想搶十三行70萬兩銀子，簡直是強盜！在眾行商的積極建議下，伍寶鑒帶著梁天虎、潘正晨、葉康等行商去梁府找梁天龍。隻見梁天龍虛弱地躺在**，麵色蒼白，時不時猛烈地咳嗽一番，咳完後，他發現床前站立的眾行商，問：“大家有事嗎？”
“梁總商，大家很想念您，來探望您呀。”伍寶鑒答。
“哥！大家都希望您能回十三行繼續當行首，你快好起來吧！”天虎道。
“出什麽事了嗎？張總商呢？”梁天龍問。
“張子俊一肚子壞水，您交給他的110萬兩銀子，他隻用40萬兩買貢品，幸虧皇上退回被我們發現，他無地自容，又怕外商追債就躲起來了，現在十三行群龍無首，您一定要好好養病，十三行不能沒有您啊！”伍寶鑒說。
“我知道我的病很難好，也知道張子俊做不了多久行首。可有些事是身不由己啊！張子俊躲了就由他躲個夠吧。我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我再也不能擔當行首了。你們建議一下，誰可以擔此重任？”
“我覺得伍寶鑒可以勝任行首，今年他是為數不多的商盈戶，此次捐款他捐了60萬兩，在我們幾個當中也算是最多的！他做事認真、穩重，為人熱心，又低調！”葉康提議，大家附議。
伍寶鑒很認真地說：“各位兄弟，我捐款多並不是為了做行首，隻是小行小有盈餘，所以盡己之力，以共振十三行而已。梁總商，如果您現在叫我當行首，就是陷我於不義！您還是快點好繼續當吧，我們都等著您！”
“梁總商，我們都希望您快些好，大家都等著您！”大家異口同聲地表態。
梁天龍含著熱淚說：“既然如此，我就勉為其難繼續當吧！撐過了今年，明年生意肯定好轉！”
可是大部分行商洋貨壓倉，官府和外商輪番逼債，沒多少家底的行商東借西挪，難以維持。撐不到年底，商欠行商一個接一個破產倒閉，不到半年一下子破產了三家。
為了追回債款，朗德特意繞過十三行，直接將討債的稟帖交給海關總督楊業英，因他明白這些行商也欠下海關的稅款。為了追回稅款，楊業英將討債稟帖和奏折立即呈給嘉慶皇帝。嘉慶收到奏折雷廷大怒：“堂堂天朝皇商富可敵國，竟然欠外夷的銀子，天朝的體麵何在？！今後不可欠外夷一兩銀！”嘉慶下令楊業英查處商欠行商家產還債，並將商欠行商流放。流放到那遙遠寒冷而荒涼的伊犁，是對身處南方人最大的折磨！梁天虎、陳景、馮習被官府抓住，張子俊提前躲起來，僥幸逃脫被流放的境遇。
流放伊犁的這天，北風瀟瀟，梁天虎、陳景、馮習三個被流放的行商穿著醬紅色的囚衣。他們眼神呆滯，戴著枷鎖，在解差的押送下緩緩而行。北風吹起他們蓬亂的頭發，看得出梁天虎臉有淚痕，顯然是哭過了。
梁天龍、天柔與美鳳、玉珠，囚犯的家人，還有行裏的行商、夥計都到五仙門碼頭送行，梁天龍對夥計一陣耳語，夥計拿起一錠銀兩暗中遞給解差，解差解開梁天虎和其他犯人的枷鎖，讓他們暫時與親人餞行。
梁天龍倒了一碗酒，來到梁天虎麵前遞給他，梁天虎接過仰頭一口喝光了，然後跪在天龍的麵前，哭著說：“哥！弟弟知道錯了，您三番五次、苦口婆心的勸告我，我不該不聽您的勸告，是我對不起您呀！把爹辛辛苦苦創立的天寶行給敗光了！哥，弟弟自甘墮落，該遭此報！我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哥您能幫我照顧好我的子女，那弟弟就感激不盡了！”
“天虎，你放心吧……”梁天龍渾濁的雙眼像蒙了一層灰，劇烈的咳嗽著，忽然，竟咳出一口血來。天虎大叫：“哥！您怎麽了？”美鳳、玉珠和天柔連忙過來攙扶。
天龍搖搖頭，顫巍巍的開了聲：“天虎啊，哥哥無能啊！哥哥沒能管好十三行，導致你們流放伊犁，都是我的錯啊！”說完又吐出一大口血來。
“天龍哥！”“龍哥！快別說了！”美鳳、玉珠和天柔悲愴莫名地勸說著，流放人犯與家人哭聲淒厲……
“到鍾了！”解差無情地催促著，重新給囚犯戴上枷鎖，押上船去。船隻緩緩前去……囚犯親人大聲地哭起來，哭聲綿延不絕，令人聽了肝腸寸斷。
一行人回到家中已是傍晚時分，梁天龍眼神呆滯，靜靜地坐在廳堂裏，美鳳、玉珠都被他的神情嚇住了，不敢去打擾他。
“快！快叫伍寶鑒來！”梁天龍恢複了些許神采對大家說。
伍寶鑒接到消息立即飛奔過來，走到梁天龍的床前說：“梁總商，您有什麽事吩咐我嗎？”
梁天龍熱切地握住伍寶鑒的手說：“是的，我有重要的事要交給你！寶鑒，請你為了十三行的前途接任了行首吧，千萬不要再推辭！我老了，帶不好十三行了。我想來想去，沒有人比你更合適當行首的了！況且大家都推薦你，請你負起振興十三行的使命，接任了吧。”
伍寶鑒眼裏滾出熱淚，連聲說：“好！好！好！”並用力的點了一下頭。梁天龍欣慰地笑了笑道：“謝謝！謝謝！”說完他覺得餓了，伍寶鑒陪著他慢慢吃了飯，剛想回家，這時已晚上九點多，隻見仆人大驚失色闖入：“梁老爺，大事不好了！十三行起火了！聽說是張子俊放的火，他走投無路自焚了。他在火中自焚時狂笑著不停地大喊‘我做行首做到一無所有了，我也要十三行陪我一起化為灰燼！哈哈，我完了！十三行也完了！十三行也完了……’”
“十三行完了？！我不相信！”梁天龍掙紮著起床要出去，但怎麽也起不了身，隻有無助地大喊：“快！快！快去搶救銀子和貨物！”卻發覺左右都不見下人，這時美鳳和玉珠走過來說：“大家都去十三行救火了。您就不必操心，安心養病吧！”
“你們不用安慰我，我的病好不了！你快去告訴他們，現去搶救銀子和貨物才有用！去救火？肯定救不了啊！因十三行所在的西關建築密度高，且大多房屋都是易燃土木建築，再加上這裏常年堆放大量貨物，更加重了爆發火災的隱患。十三行一旦著火，勢必會蔓延成毀滅性的大型火災！十三行完了！天意，天意呀！”梁天龍的眼神漸漸悲愴起來，他想象著十三行被大火燃燒的情景，想必也像他爹曾跟他說起的公元1743年十三行發生的大型火災那樣具有毀滅性！
喜愛詩歌的梁天龍還清楚地記得：當時名列“惠門八子”之一的廣東順德詩人羅天尺目睹了十三行巨型火災場景，有感而發，寫下代表作《冬夜珠江舟中觀火燒洋貨十三行因成長歌》：“廣州城郭天下雄，島夷鱗次居其中；香珠銀錢堆滿市，火布羽緞哆哪絨。碧眼蕃官占樓住，紅毛鬼子經年寓；濠畔街連西角樓，洋貨如山紛雜處。我來珠海駕孤舟，看月夜出琵琶洲；素馨船散花香歇，下弦海月纖如鉤。探幽覓句一杆冷，萬丈鴻光忽橫亙；赤烏飛集雁翅城，蜃樓遙從電光隱。高如炎官出巡火傘張，旱魃餘威不可當；雄如烏林赤壁夜鏖戰，萬道金光射波麵。上疑堯天卿雲五色擁三台，離火朱鳥相喧豗。下疑仲父富國新煮海，千年霸氣今猶在。笑我窮酸一腐儒，百寶灰燼懷區區；東方三劫曾知否？楚人一炬胡為乎？舊觀劉向陳封事，火災紀之凡十四；又觀漢史鳶焚巢，黑祥亦列五行態。隻今太和致祥戾氣消，反風滅火多大燎；況雲火災之禦惟珠玉，江名珠江寶光燭。撲之不滅豈無因，因祿爾是趨炎人；太息江皋理舟楫，破突飲煙冷如雪。”
梁天龍輕輕地念完詩歌，不一會他又想起了剛才送梁天虎的那一幕，眼神掠過灰濛濛的白霧，看不透也理不清，剪不斷理還亂！好端端的行商怎麽一下子就破產了呢？！富可敵國的十三行怎麽一下子就欠債累累呢？！富麗堂皇的十三行商館怎麽一下子就被燒成灰燼呢？！他越想越覺得像發了一場夢啊！如今夢境一一再現：想起與美鳳的逃亡，想起與玉珠的磨合，想起爹爹的死，想起死去的亞平，想起光宗耀祖的有順、有利、有智，想起新加坡的亞安，自己是多麽想去新加坡啊！想來今生已是不可能去的了……最後想起就要燒毀的十三行，他心中一陣陣切痛，突然倒在地上去世了。
“天龍哥！龍哥！”美鳳、玉珠大驚失色悲愴的哭道……
伍寶鑒帶領仆人去十三行現場救火，遇到葉康。葉康說，最先燒著的是他的洋行。因當初他在張子俊逃跑時攔住不讓他取走那七十萬銀子，所以張子俊對他懷恨在心，在走投無路之際采取自焚來報複他。
現場大火借助北風燒得非常猛烈，火勢衝天，映照著如同白天，隻見到一個全身著火的人影倒了下去，那人就是張子俊！火勢越來越猛，救火越來越難，因人根本沒法接近大火。伍寶鑒和仆人隻有眼睜睜地看起大火越來越大，一點辦法都沒有。幸好這時有一場大雨淋下，十三行才保存下來……可惜梁天龍再也無法看到！
三
十三行從創立之初，就麵臨著無數天災人禍的威脅。令十三行最為恐懼的，不是清朝官場的壓榨和外國資本的剝削，而是在瞬間就能夠吞噬無數財富的自然劇變——火災。嘉慶三年這場火災，幸虧上天降下這場大雨，及時撲滅了蔓延的大火，所以十三行和行商都損失不大。而1822年的火災卻是毀滅性的，但伍寶鑒卻能在這場巨大火災中鳳凰涅槃！
1822年11月1日晚9點半，位於十三行街北側，離行商公所不遠處的一家餅店著火了。時任十三行行首的伍寶鑒帶領青壯年去救火，但火勢太猛，沒人敢近，連官兵都束手無策。時值秋冬之交，北風盛行，火勢順風向南蔓延，很快進入十三行夷館內。偏偏當時新英國館和混合館之間的豬巷裏堆放了很多木柴，被點燃以後進一步加強火勢。外國商人原本在商館內備有幾台救火機，但此時拉到珠江去吸水，再拉回來救火，已是杯水車薪。
眼見情況緊急，伍寶鑒提議立即拆掉部分房屋，製造出一條隔火帶，但兩廣總督的楊胡卻出於迷信思想加以拒絕，終日祈禱神佛而已。到了次日中午，整個西關烈焰衝天，各種奇珍異寶在超高溫中劇烈燃燒，形成五彩斑斕的火焰。大家眼睜睜地看著十三行的大火持續燒了七天七夜，洋銀熔入水鉤，流出一、二裏……
這場超大火災共計“焚燒一萬五千餘戶，洋行十一家（包括毅蘭堂），以及各洋夷館與夷人貨物，約計值銀四千餘萬兩”，四千餘萬兩白銀相當於清朝一年的國庫收入，對十三行的打擊是巨大的。人們為此編了童謠說：“火燒十三行，裏海毅蘭堂，一夜冇清光。”
但伍寶鑒、潘正晨等五家行商卻損失不大。原來，他們的大部分財產都在河南島上，與西關相隔珠江，大火無法波及。其實伍寶鑒早就有遠見，帶著好友避開火災隱患。
伍寶鑒力挽狂瀾，十三行在火中涅槃，再度興起。伍寶鑒一方麵搞好行商之間的關係。自從他擔任行首以來，對行商恩威並施。他向瀕臨破產的行商放債達200餘萬銀元，使多數資金薄弱的行商不得不依附於他。另方麵，他搞好和外商的關係，西方商人稱讚他“誠實、親切、細心、慷慨，而且富有”，英國人稱讚他“善於理財，聰明過人”。同時，他積極嚐試新的投資領域。他買有美國的證券，向美國的鐵路建設投資，多方麵的投入為他換來了更多的收益。據了解，這些投資開始時，就是幫助他美國“幹兒子”福布斯的鐵路修築，而“幹兒子”也為他敞開了海外的“淘金”生涯。
經過伍寶鑒不斷地奮鬥和努力，他不僅把自己打造成了左右中國外貿市場的風雲人物，而且還將怡和行打造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跨國財團，不但在國內擁有地產、房產、茶山和巨款，還投資美國鐵路、證券交易和保險業，將一個生存在如此落後國家裏的小商號推向了世界，煆造成了一個19世紀前期響徹國際商界的名字“浩官”，成了中國曆史上鼎鼎大名的世界首富！
“1834年，有一次，浩官對他的各種田產、房屋、店鋪、銀號及運往英美的貨物等財產估計了一下，共約2600萬元。”而在這個時期的美國，最富有的人也不過資產700萬元。美國學者馬士說，“在當時，伍氏的資產是一筆世界上最大的商業貲財”。在西方人的眼中，伍氏商人就是當時世界上最富有的商業巨頭。但無論是伍寶鑒2600萬兩白銀的家產，還是三品頂戴，都無法使他在大清王朝與歐美列強的夾縫中安身立命，更無法阻止戰爭和大清王朝的沒落。
1840年，第一次鴉片戰爭爆發，於1842年以清政府的失敗而結束。清政府被迫簽訂《南京條約》，實行五口通商，廢除壟斷行商製度，於是有些粵商便轉到香港、上海等地另起爐灶。
1856年，第二次鴉片戰爭爆發。十三行在又一次的巨型火災中燒得一幹二淨！從此，黃埔、十三行徹底退出曆史繁華的舞台。
黃埔、十三行，這兩個連成一體的名字，走過了朝氣蓬勃的少年時期，走過了絢麗燦爛的迷人青春，走過了美不勝收的黃金盛年。現在，已猶如一個遲暮的老人，在人生的舞台上，麵臨著劇終人散的閉幕。盡管不甘心、不情願，卻不得不落下了她曾經繁花如錦的美麗帷幕，留下了一個令人歎息的千古遺夢……
——全書完——
本書主要參考書籍：
1、《廣東十三行考》，梁嘉彬著，廣東人民出版社出版
2、《清代廣州十三行紀略》，李國榮、林偉森著，廣東人民出版社出版
3、《十三行故事——1757-1842年的中國與西方》，範小靜著，花城出版社出版
4、《廣東十三行史話》，羅三洋著，發表在《中國民商》雜誌
5、《帝國商行》，覃波、李國榮、李炳著，九州出版社出版
6、《廣州十三行滄桑》，作者：廣州曆史文化名城研究會，廣東省地圖出版社出版
7、《粵海關誌》，（清），梁廷楠著，袁鍾仁校注，廣東人民出版社出版
8、《澳門傳奇》，溫春來著，廣東經濟出版社出版
9、《香港古今》，劉澤生著，廣州文化出版社出版
10、《乾隆傳》，唐文基、羅慶泗著，人民出版社出版
11、《中國毒品史》，蘇智良著，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12、《屐聲帆影老廣州》，黃愛東西著，重慶出版社出版
13、《英使謁見乾隆紀實》，作者:（英）斯當東著，葉篤義譯
14、《停滯的帝國：兩個世界的撞擊》，作者：（法）佩雷菲特著，王國卿譯
15、《英使訪華錄》，作者：（英）愛尼斯.安德遜著，費振東譯
16、《1793乾隆英使覲見記》作者：（英）馬戛爾尼著
17、《一個番鬼在中國》，作者：（法）老尼克著
18、《海盜王——失落的航海寶藏》，作者：（英）奈傑爾.考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