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胡家衰落梁家變卦

卻說廣州海珠區東部瀕臨珠江邊有條千年古村叫黃埔村。黃埔村起源於汪洋中一個叫黃圃的孤島,從秦時起各姓在島上聚族而居,始有村落。但黃埔村並不是一開始就叫“黃埔”的,它最早的名字叫“鳳浦”。傳說中古代有一對鳳凰飛臨此濱水之地,帶來人丁興旺,五穀豐登,由此得名。後來,這裏成了港口,迎來世界五大洲四大洋的外國商船,聲名遠播。由於外國人多讀不出“鳳浦”二字,而多誤讀為“黃埔”,久而久之,“黃埔村”及“黃埔港”的名字就這樣叫開了。

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黃埔村發生了一件空前絕後的大事。乾隆皇帝出於種種政治的原因和考慮,把自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實行的“四口通商”改為“一口通商”,下旨封閉閩、浙、江三海關,僅保留粵海關對外通商。從此整個泱泱大清國就隻保留廣州黃埔港這唯一的對外貿易港口。黃埔港因而在世界各國名聲大振,而黃埔港中的對外貿易洋行也開始如雨後春筍般出現,一時間繁榮昌盛起來。日子一長,經黃埔港進出口的貿易額節節增長,為此,清政府指定這些專做對外貿易的洋行——“十三行”為專營對外貿易的壟斷機構。而“十三行”行商則成了享有壟斷對外貿易特權的官商。但幾家歡喜幾家愁,十三行行商有的富可敵國,有的卻負債累累。生意場上風雲變幻,瞬間成敗乃商家常事。

黃埔村內有一大戶人家,家裏經營著一間叫“大寶行”的洋行,戶主姓梁,現年58歲,單名一個國字,取號念德,他雖漸年邁但氣勢依然,朗目濃眉,不怒自威,在黃埔村很有聲望。

梁念德一生娶了三房太太,大太太馮麗霞寬厚仁愛,與他感情很深,但惜無所出;二姨太柳氏身子柔弱,生下長子天龍不久便撒手塵世了;隻有三姨太羅氏精明能幹,善於管理家裏細務,她育有次子天虎和次女天柔,所以很得梁念德的寵愛。

十六歲的天虎生性貪圖安逸,整天遊山玩水,不思上進;次女天柔比天虎小三歲,又是女孩。因此,梁念德把經營重望都寄托在聰明伶俐的十八歲長子天龍身上。很小年紀就把他帶在身邊,教他精打算盤,管理賬目。如今長大成人更是細心指導他做生意,還說將來不久要將洋行全權交他管理。為此三姨太恨得牙癢癢的,但又無可奈何。

村東頭有一戶人家姓胡,戶主胡航波也經營著一間叫“昌盛行”的洋行。他膝下有一兒一女,兒子叫胡平川,自幼就跟著父親學習經商之道;女兒叫胡美鳳,在三鄉五裏可是出了名的水靈,麵如芙蓉,明眸生輝,特別的是她有一副好嗓子,傳說她在唱歌的時候連小鳥都在樹間和應著呢!

這樣的美人兒,不知有多少公子哥兒踏平了胡府的門檻。可美鳳都不為所動。她唯一中意的是梁家的長子梁天龍。因為兩人自小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雙方父母看到他倆情投意合,何況家勢相當,也就默認了他們一對,隻等擇日提親了!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世事總難預料。

這天,麗日當空,美鳳正在閨房閑坐著,忽覺心神不寧,雙手不由得在古箏上時有時無地撩出一個個虛空的音符。

丫鬟小月突然一路小跑,驚慌失措地進來道:“小姐,老爺不知怎的在大發雷霆,太太在垂淚呢!”

“啊!”美鳳大驚,趕緊問小月:“可知是怎麽回事嗎?”

“小婢不知,”小月淚花湧動著:“老爺把客廳裏的東西都打碎了,下人們都嚇得跑了!”

美鳳聽了大急,飛奔出去。來到客廳,隻見她娘臉色蒼白,項前衣襟已濕了一大片。她爹正跪在祖先牌位前,悲號不已:“嶽父,我對不起你老人家啊!‘昌盛行’風光了這麽多年,卻在我手裏敗落了啊!”

她娘抽泣著悲聲道:“這下可怎麽辦?我們不但欠本地貨商的錢,還欠上了外商的,欠外商的錢可是要遭流放的啊!”

美鳳一步上前,跪倒在她娘腳下,顫聲問:“娘,怎麽了?”她娘停住了抽泣,一把擁住美鳳,又禁不住淚如雨下:“鳳兒,你爹……你爹遭了別人的暗算,生意失敗了!債主都在逼咱家還債,咱家一家以後的日子……日子可怎麽……”

她哽住了,低頭說不下去了,過了好一會,才又抬起頭,捧著美鳳的臉,無限憐惜地說:“隻怕……隻怕……你和天龍的婚事也……”

美鳳心裏頓時咯噔一下,花容失色,緊緊握住娘的手,痛喊“不!”她娘那淚更像大雨般滂沱落下……

那邊梁府又是另一番景貌,到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這天,正逢梁夫人馮麗霞五十大壽,梁家又剛剛被評為“十三行”年度盈利最大,捐款最多的行商。梁念德喜滋滋地準備大肆慶祝。梁家上下忙裏忙外,不亦樂乎。

梁念德頭戴黑絨冠玉帽,身穿桃紅緞長袍,梁夫人發挽盤龍髻,外罩金光暗花褂,一身喜氣站在正門迎接各方賓朋。三姨太羅氏與天龍、天虎、天柔分列其後。

各個鄉紳、行商好友與親戚等魚貫而入,梁念德分別與各位來客拱手行禮,打著寒暄。來客也一一還禮,恭喜之聲不絕於耳。

這邊天龍正心不在焉地迎著賓客,眼光卻急切地尋找著自己的戀人美鳳。正左顧右盼間,突覺眼前一亮,一位盛裝打扮的十七八歲的貌美女子正隨著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步入。

梁念德一見那老者,立即整裝上前行禮,說著潘行首大駕光臨,蓬蓽生輝等的客套話。還把天龍叫去行禮,說希望潘行首多多提攜。

天龍上前行禮的時候,隻覺潘行首身邊那女子的眼神不住往自己身上瞟,不由抬眼看去,一看之下驚呆了:一個與美鳳十分相似的女子正在含笑望著他,那眉,那眼,那嘴,完全是美鳳的另一個翻版。但是流露出的神情和氣質又完全不同:美鳳是溫柔如水,含蓄純情的那一種;而眼前的女子卻是顧盼生波,風情萬種的味道。而且穿著十分豔麗的服裝,和美鳳的清淡素雅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

他心想可能是美鳳換了一套豔裝,故作張揚、別出心裁逗他玩。剛想作弄她一下,卻聽潘行首向他爹介紹說:“這是老夫的女兒潘玉珠。”他爹馬上打著哈哈好一頓誇獎。潘行首也認識天龍,他也把天龍介紹給自己女兒,並對天龍讚不絕口,說他英俊瀟灑、聰明勤奮等等。

那玉珠臉上頃刻間飛起兩團紅雲,竟自定定地瞧著天龍,直至她父親碰了碰她的手,才驀然一驚,嬌羞地一笑跟著父親而入。走了十多步又回頭瞧了一眼,看到天龍也在看她,她心如鹿撞,慌亂地掩飾著消失在人群中。天龍猶自驚詫世上竟有如此相似的人。

待到賓客落定,筵開十席,可還不見心上人的身影。天龍心急如焚,不知不覺地步出門外,向美鳳住處邊張望。連仆人張舟叫“少爺、少爺”也渾然不覺。他心牽戀人,不由得向她住處走去。

來到胡府,隻見大門緊閉,連門口的仆人也不知哪去了。天龍心生疑惑,遂熟門熟路地轉到後門,三重兩輕地“卟卟卟”敲了後門幾下。

裏麵丫鬟小月聽到響動,心知是誰,便應聲出來開門。天龍走進後院,裏麵傳來小姐“嚶嚶”的哭聲。

天龍心中一緊,不由加快腳步,走入裏間,隻見美鳳正哭得梨花帶雨,淚珠一滴一滴地從光潔的粉臉滴落。

天龍心痛不已,趕緊上前詢問,美鳳一五一十相告之。還說因為追債的人步步緊逼,於是關起大門,一家人寸步不出,以避禍凶,連仆人都遣散大半了,隻留老仆張媽,丫鬟小月打理日常事務。待說到擔心兩人親事好夢成空時,美鳳更是泣不成聲。

天龍好言安慰一番,表示了非君不娶的決心,還說一定想方設法幫助她家渡過難關。後來美鳳終於停住哭聲,兩人纏綿細語,一直到日落西山天龍方回轉家中。

回到梁府,賓客已散,天龍徑自走進內府。隻見一大家子人齊齊正在等他。梁念德一見天龍,麵呈慍色,喝道:“跪下!”天龍一驚,隻好跪下。梁念德餘怒未息:“今天你大娘五十大壽,你不在家好生招待,仆人尋遍你人影不見,你到哪裏去了?”

“請爹爹息怒!”天龍答道:“隻因席間不見胡叔一家身影,孩兒擔心,因此去了一趟胡府……”他還待說下去,可一提起胡家,梁念德臉色驟變,他打斷天龍的話:“你可知那胡家已敗落,剛才席間若不是有人告知,我還蒙在鼓裏,現在除了去他家要債的人,個個唯恐避之不及,你還去他府中幹什麽?!”

“爹,胡家有難,我們理應相幫呀,怎可置之不理?”天龍據理力爭。

“天龍,你別犯傻了,你和美鳳還沒定親,胡家現在是個窟窿,你不抽身出來,還急著往裏跳呀?”雖是好話,但三姨太說得陰陽怪調的,天龍聽得不舒服,瞪了她一眼。

“天龍啊,你三姨娘說得對,你和美鳳尚未定親,何苦趟胡家這盤渾水呢?”梁念德麵轉溫和之色:“潘行首的女兒玉珠,聰明伶俐,年方十八,知書識禮,和我家門當戶對,配與你正好。”

天龍腦海裏頃刻浮現出那個與美鳳很相似的女子來,又聽他爹說:“難得人家潘行首看上你,在席間我已和潘行首把這事說成了。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後你別往胡家跑!張舟!”梁念德轉向天龍隨身仆人:“以後你負責看住少爺,如有差錯,唯你是問!”張舟唯唯諾諾地遵命。

天龍急待說什麽,梁念德卻是不理,闊步離開了。天龍急得直跺腳。梁夫人這時走近身去,對天龍說:“天龍,你爹性子急,你別和他慪氣,以後慢慢和他說就是了,你先去吃飯,別餓壞了身子。我叫劉嫂把飯菜熱一熱,端到你房裏去,你要趕緊吃吖。”說完也回房了。然後眾人都散去了。

天龍回房,張舟亦步亦趨。“跟得這麽緊,你怕我跑了嗎!”天龍白了仆人張舟一眼。“老爺吩咐的,小人不敢不從呀,少爺!”張舟無可奈何地回答。

“那你就不怕少爺我嗎?”天龍瞪著張舟問。張舟馬上賠著笑臉,討好地說:“少爺,我知道你對我們下人是最好的了,一定不會讓我為難的,是吧?”邊說邊勤快地輕拍著主人身上的灰塵,天龍真是拿他沒辦法。

回到房一會兒,劉嫂也把飯菜熱好端來了。可天龍這時哪有食欲?幹脆躺到**去,眼中卻不斷浮現出戀人含淚傷心的眼睛。這美麗的眼睛天龍是再熟悉不過了,當中流露的天真、無邪、純潔的眼波總令他深深地沉醉!那海傍街上的嬉戲打鬧、那一起去吃艇仔粥的溫馨甜蜜,還有那古榕樹下的相偎傾情,碼頭邊上的第一次執手……種種美好的回憶一幕幕呈現,想著想著,他嘴含笑意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次日,梁念德一早去洋行也不要天龍跟著,隻吩咐張舟好好看住少爺,不準他跑去外麵。天龍被鎖在房裏,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心上人傷心的眼睛一刻不停地浮現,仿佛正在等待著他的安慰。

他小聲求張舟放了他,許給他好處,可張舟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他和少爺的感情雖好,可他更懼怕老爺。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天龍把張舟叫到窗前,說要如廁。張舟遲疑了一下隻好開門,等到門一開天龍就一個箭步衝出去。可走不到十米,他就傻眼了,四方八麵的仆人衝來把他圍了一個圈。原來梁念德早有防範,他隻得又乖乖回到房裏。

正當他覺得無計可施的時候,房外響起了妹妹天柔叫張舟的叫聲。“張舟,你快來,天虎哥爬到樹上了下不來,你快去背他下來。”張舟答應一聲去了。

接著她又叫其他仆人:“你,你,你統統去幫忙,幫我們把風箏拿下來,掛得太高了,要多點人,快點去。”她嗲聲嗲氣地吩咐著。眾仆人紛紛去了。

她這才走近天龍窗前說:“天龍哥,你放心,一會兒天虎哥就會來救你的。”果不其然,一會兒的工夫,天虎就拿著一串鑰匙過來了。

天虎人如其名,虎頭虎腦,一條稀疏的小辮子在腦後一晃一悠的。“張舟可真笨,他背我時我拿他鑰匙也不知道。”他“當啷”一聲打開鎖:“哥你快出去吧,等下他們回來了。”天虎純真地向天龍笑著。

天龍得以逃脫大喜過望,情不自禁地說道:“你們可真是我的好弟弟、好妹妹,下次去玩一定帶你們。”說完匆匆溜出了房門。

黃昏時候,梁念德從洋行回來,他正為去杭州采購絲綢的事煩惱不已。本來負責采購的羅管家突然回老家奔喪去了。他一時不知找誰來接手。

由於最近外商越來越多,他分身乏術。本來天龍已十八歲了,也是可以交托的。但天龍隻跟從羅管家去過杭州一次,而且辨別絲綢也不是很拿手。因此他總是覺得遲疑不定。他思來想去,決定找天龍先商議一下再作打算。

梁念德踱著方步走到天龍房前,看見張舟戰戰兢兢正在搔腦袋,他已隱隱覺得不對勁。一問得知天龍果然私自逃走,這使他大為惱火。

但卻令他臨時拿定了主意,不管那麽多了!不脫離胡家這個燙手山芋,他日夜不安呀。這一去杭州起碼兩個把月,那就可以暫時分開他和美鳳,至於之後嘛……他已自有打算了!因此他心平氣和等著天龍,打算等天龍回家後好好說說。

再說天龍原本想在爹爹返回前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去的。他今天把可以拿出的錢都拿去了美鳳家,但這對胡家的債務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

胡家已準備變賣府宅來抵債,可也還差一大筆錢。他覺得自己太沒用了,竟不能為心上人分憂,他從來沒有一個時候像現在這樣想令自己變得強大起來。思來想去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早日接手家裏的生意。但是這談何容易!他對自己還是沒有信心。況且這個時候,他想爹也是絕不會將生意放手給他的。

這樣一路邊走邊想著,竟延誤了回家的時辰。剛一進門仆人就告知老爺找他。當天龍膽戰心驚地跨過堂門,準備接受更嚴厲的責罰時,卻看到他爹和顏悅色的麵容。

他爹一見天龍,便把他拉到身旁坐下,細細地端詳著他,目光充滿慈愛,半晌伸出一隻手去撫摸天龍的頭發,這是他爹從未有過的動作。天龍定住了,他有點不可想象。他竟看到他爹臉上深深淺淺的皺紋,還有兩頰上麵的幾鬢白發,這是他以前從未發現的。他從沒這麽認真的看過他爹。盡管他爹在人前表現得是那麽的健壯和威嚴,但這刻他才發現,爹真的是有點老態了!

良久他爹才開聲說:“天龍啊,你年紀也不小了,爹有心把生意交給你,可是爹還不放心啊。畢竟你還缺少曆練。”他爹頓了一下又說:“現在有一個機會,羅管事回老家守孝了,我找不到合適的人去杭州采購絲綢,爹想你也這麽大了,想讓你去,你意下如何呀?”

天龍靜靜的聽著,他覺得此刻如果爹要他赴湯蹈火他也是在所不辭的,何況這正合他的心意。聽到他爹問,他馬上起身恭敬地回答:“能夠為爹爹分憂,是孩兒的榮幸,孩兒願聽從爹爹的吩咐。”隻是他瞬間眉頭又緊鎖起來,因為他實在放心不下美鳳。

他爹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站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和氣地說:“你是擔心美鳳她吧?你放心,爹也想通了,不會逼你們的。畢竟你們相交一場,看在你的麵子上,爹也會想辦法幫助她的。”

天龍抬起頭來,用懇求的目光看著爹,說了一句:“爹,他們一家好可憐……”

“我知道,我知道,爹會安排的,你就放心去吧。”梁念德安慰兒子說。

三天後的黃昏,殘陽如血,天龍和美鳳雙雙並立在碼頭邊上,靜靜地看著這繁華的港灣。港灣中心有一座形如琵琶的山坡,在坡上建有一座高高的寶塔,叫琶洲塔。外國商船隻要經過珠江口,遠遠望見寶塔便知進入了東方第一大港——廣州黃埔港,所以它是外國商船的航海標。

這個碼頭對於兩人來說真是太熟悉了,隻不過以前伴隨的是溫馨甜蜜,現在卻是離別的不舍。

“鳳妹,你放心,爹同意我們了。你家的房子賣了,你和你爹娘先搬到我們的祖宅去住。我爹還同意借給你們一筆錢給你們還債,這些錢你們可以慢慢還。而且我一定要早點學會做生意,這樣以後我就不用靠爹爹了。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就向爹提出到你們家提親,你等我哦。”天龍轉過身深情地望著美鳳說。

美鳳感激地點著頭,一往情深地望著天龍,從她的目光裏透出了萬語千言與縷縷不舍之情:“天龍哥,你真好。隻是此去路途遙遠,你一定要注意保重身體呀……”

“我會的,你也要保重身體。想我了就看看這個。”天龍從隨身衣物裏摸出連成一體的兩塊玉佩,上麵刻著精美的鳳凰圖騰,他把其中的一塊放在美鳳的手裏,說:“這是我家祖傳的東西,爹要我留一塊,另一塊送給未來的媳婦。”說話間天龍的眼中盛滿情意。

美鳳緊握著那塊珍貴的玉佩,清淚一點點的滴下:“天龍哥,你可要快點回來啊!我會天天想你的……”

“嗯。”天龍柔聲地應答著心上人。

誰知梁天龍這一去竟杳如黃鶴,毫無音信。時間匆匆,一晃三年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