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一句玩笑，引發深思
第二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喬占峰竟然在辦公樓的走廊裏見到了小田，他愣了一下，招呼道：“小田？今天你不是陪著杜老去了萊縣嗎？”
小田苦笑著回答道：“是啊，可是中午在萊縣吃了飯，我就讓人家給趕回來了！”
喬占峰看了看小田手裏抱著的卷宗，笑著說道：“那行，你先去忙，一會兒到我辦公室來！”
喬占峰剛回辦公室不久，小田就進來了，喬占峰問道：“怎麽樣？萊縣什麽情況，快跟我說說！”
“唉！”小田歎了口氣，感慨道：“又受了一頓教育！那個杜老將軍一見著馮奶奶就往地上跪，當時那情景……我在旁邊看著，那心裏……就別提了。”
喬占峰也歎了一口氣，又問道：“在哪兒見著老太太的？情況怎麽樣？”
小田徒然來了精神，他眉飛色舞地說道：“喬書記，這就看出萊縣曹書記的辦事水平了！馮奶奶已經回大柳村了，還在原來的房子裏，曹書記安排得還真不錯，氧氣機和一些保健設施都搬過去了，還有一個護士和一個保姆，安排的還真夠到位的！”
“嗯，不錯不錯！”喬占峰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問道：“對了，杜老是怎麽安排的？”
小田回答道：“他今天會在大柳村住一晚上，明天他要去省城東安，曹書記說他會安排車送杜老過去，所以就讓我回來了。”說完，小田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哦對了喬書記，今天大柳村的那個柳德福告訴我，這個星期天是馮阿婆的生日。”
“哦？”喬占峰思忖了一下，吩咐道：“小田啊，你去看看周日咱們有沒有什麽重要安排，如果沒有的話，你準備一下，咱們去萊縣，給老太太拜個壽！”
小田嘿嘿一笑，他湊上前問道：“喬書記，那……如果那天有別的安排呢？”
喬占峰笑著說道：“留著你這個大秘書幹什麽？想辦法安排一下嘛！”
周六的那天中午，喬占峰回到了市委大院，他和小田還有司機商量好了：下午就出發趕往萊縣，明天一早，就去給方秀蘭老人拜壽。
剛走到家門口，喬占峰愣了一下：家裏的院門口竟停著一輛奔馳小轎車。他湊近看了看，是省城東安的牌照。
喬占峰一進家門就問道：“門口那車是誰的？家裏來客人啦？”
文雋梅笑著迎了上來，回頭喊了一聲：“晟晟，你爸回來了！”
晟晟屁顛兒屁顛兒地跑出來打了招呼：“爸！”
喬占峰笑著問道：“你小子，那車是你開回來的？”
晟晟朝門外看了看，很神氣地問道：“爸，怎麽樣？漂亮吧？”
喬占峰警覺地問道：“你從哪兒弄的車？”
晟晟得意地一豎大拇指，炫耀道：“我老婆的！”
喬占峰取笑道：“才認識幾天就老婆？以後還不知道是誰老婆呢！”
父子倆兒說笑著聊著天兒，文雋梅已經布置好了飯菜，招呼道：“快來吃飯！”
一家三口難得團聚，在飯桌上邊吃邊聊，喬占峰想起要請假的事兒了：“對了雋梅，我下午要去萊縣，晚上就不回來了。”
文雋梅點著頭問道：“哦，又是那個老太太的事兒吧？”
喬占峰點頭應道：“老太太明天過生日，我下午趕過去，明天一早過去給她老人家安排一下。”
文雋梅嗔怪道：“你也別光顧著忙別人家的事兒啊，下午有時間的話，就去哥那裏一趟，上回我都告訴他你去萊縣了，結果你連家門都不進，這有點兒不像話了吧？”
“嗯嗯！”喬占峰笑著應道：“正好，今天晚上，我蹭他的飯去！”
晟晟在一旁插嘴道：“爸，你這丈母娘家跑得挺頻啊！怎麽一到周末就跑萊縣，你在那邊兒忙活啥呢？”
文雋梅幫喬占峰回答道：“唉，你爸在萊縣找到了一個老功臣，那老太太也真夠不容易的！”喬占峰回家後曾對文雋梅說起過方秀蘭的故事，把文雋梅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晟晟好奇地問道：“老太太？什麽老太太？”
吃著飯，喬占峰就給晟晟講了方秀蘭老人給組織上送情報、解放東安的故事，聽得旁邊的文雋梅又紅了眼圈兒。
一家三口正吃著飯，晟晟突然低著頭吃吃地笑了起來，喬占峰笑著問道：“臭小子，又想什麽美事兒呢？說給我聽聽！”
晟晟嘿嘿壞笑著，說道：“爸，你剛才說，那張城防圖的卷軸那麽長，那東西竟然被她放在那個地方？爸，你說，以後她再幹那事兒的時候，還有感覺嗎？”
“啪！”晟晟的話音剛落，喬占峰一巴掌就甩了過去！晟晟捂著臉愣住了：“爸，你……”
“啪！”又是一個耳光！晟晟怕繼續挨打，他丟掉飯碗驚慌地躲到了一邊。
旁邊的文雋梅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吃了虧，她一把扔掉了手裏的筷子，厲聲嗬斥道：“喬占峰，你瘋了你！孩子好長時間才回家一次！一見麵你就……”
“你給我閉嘴！”文雋梅的話還沒有說完，喬占峰就是一聲暴喝。盛怒之下的喬占峰一把掀翻了飯桌，他指著晟晟對文雋梅咆哮道：“你看看，你自己好好看看！這就是你教育出來的好兒子，畜生！敗類！”說完，他疾步走向了自己的房間，“嘭”的一聲摔上了房門。
回到房間的喬占峰怒氣未消，他在房間裏不停地踱著步。
喬占峰沒想到，那麽卑劣粗俗的話語竟然是出自自己兒子的口中！他一直以為晟晟還是個孩子，雖然頑皮但本質還是善良的，但是今天他才發現，好像不是那樣的。最可氣的是，晟晟在讀大學的時候就已經入了黨！
一轉頭，喬占峰看到了桌子上的那份材料，那是小田整理出來的方秀蘭老人的口述記錄，喬占峰讓小田複印了幾份，自己保留了下來。
喬占峰默默地坐到了書桌前，拿起那份沉甸甸的資料，他陷入了沉思：難道共產黨人那些高尚的品質和使命的傳承，到了晟晟這一代人的身上，真的出現了斷層？可這到底是為什麽？難道僅僅是被物質生活的提高所淡化了嗎？可造成這一切的根源是什麽？到底是教育的缺失，還是信仰的缺失？這是一個很嚴峻的問題。
房門被人推開，晟晟端著一杯茶水走了進來，此時，他一側的臉已經高高腫起，喬占峰看了也不免有些心疼。
晟晟來到了喬占峰的麵前，囁嚅道：“爸，您別生氣了，我知道錯了，剛才我……我那就是開個玩笑。”
喬占峰氣憤地嗬斥道：“開玩笑？那是能開玩笑的事嗎？那是能開玩笑的人嗎？”
晟晟將茶水放到書桌上，他低著頭懺悔道：“爸，您別生氣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向您道歉，也向那位奶奶道歉！”
喬占峰歎了口氣，他擺了擺手：“你先出去吧。”
晟晟看了看書桌上的那份材料，小聲商量道：“爸，我能拿過去看看嗎？”
喬占峰緊蹙著眉頭，默默點了點頭……